“你和小白到底因為什麽吵架?”錢滿貫把冷凝霜拉回屋裏,狐疑地問。


    “我哪知道!”冷凝霜煩躁地一撥額前碎發,“我昨晚喝醉了。”


    錢滿貫眨眨眼,幹笑了兩聲,果然是因為她灌她喝醉了酒,不由得搓了搓脖子:


    “難道你昨晚鬧酒瘋鬧得太凶,惹他煩了?”


    “煩?”冷凝霜心髒一抽,她從沒想過她和白兔之間會出現“煩”這個字,畢竟一直以來都是白兔上趕著她,嫌煩的那個人應該是她才對與狼共舞,純禽總裁巨星妻。


    錢滿貫眉一揚,抱胸道:“總之我看小白今天的心情很不好,等他消消氣,你倆晚上再好好說說,趕快和好。”


    冷凝霜呆了一會兒,忽然一陣煩躁,頭一甩:


    “我才懶得管他!”起身出去算賬去了。


    到了晚上,從前一直都是白兔先收攤,然後站在火燒店門口等冷凝霜收尾下班。今天他也等了,隻不過靠在牆根下,冷著一張臉,像一座在散發著幽黑之氣的冰雕,把路過的人嚇得在經過他麵前時全都加快了步子。


    錢胖子在給窗戶上板,被白兔這根冰棍凍得眼抽抽嘴抽抽,幹笑了兩聲,回過身走到白兔麵前,道:


    “小白啊,夫妻倆生氣拌嘴正常,我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麽,可你也別太揪著不放。把話說開了好好過日子,何必互相置氣。”


    白兔呆了半晌,眉一擰:“錢大哥,你不知道……”


    這件事他壓根說不出口,自己娘子在床上居然叫出別的男人的名字。雖然他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可直覺告訴他,那必是那個和他長得很像的男子。


    本來和她成親就是他軟磨硬泡求來了,雖然他說過自己不在意作為替身。可怎麽可能會不在意。冷凝霜是個冷情的人,一個冷情的人居然會被記憶裏的男子攪動心弦,而他則是那個男子的替身。這件事如一根生了鏽的鐵刺,狠狠地紮在他心底的最深處。


    當這根刺再次因為這個契機被撥動,所帶來的劇痛深深地提醒著他,她從來沒有說過她喜歡他,一切隻是他一廂情願。


    他的自信蕩然無存,他深深地陷入了無力中,可他又離不開她。他知道即使她真的把他當做替身,即使他的所有感情都付諸東流。他也離不開她,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她是他僅有的。離開她的生活。太可怕,太陌生。


    沒錯,他就是這麽膽小的人。


    他曾經一度期待在她的心裏,哪怕隻有一點,他希望她是喜歡他的。可是。難道她真的隻是把他當做了另一個人,而對於他本身,對於他這個連自己的過去都不知道的人,她就沒有一丁點的喜歡嗎?


    他陷入了深深的陰沉之中……


    錢胖子看著他頭頂的陰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黑沉下來,還夾著森森的閃電,劈裏啪啦地打著火花。無語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冷凝霜出來了。


    賈小七和虎子都沒跟著,錢滿貫把他們留下幹活。兩個人也非常樂意,寧可加班,也不想沐浴在白兔和冷凝霜這對夫妻詭異的冷戰氣氛裏。


    於是冷凝霜隻好自己出來,看了一眼牆根下烏雲密布的白兔,頭一甩。先走了。


    錢滿貫一拍額頭:這個女人,服個軟咋就這麽難呢!


    白兔見冷凝霜自顧自地走了。更覺傷心,拿鞋底蹭了蹭地,咬咬嘴唇,還是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二十多分鍾,兩人居然一句話也沒說,連吭都沒吭一聲。而且還是一個在前頭走,一個在後頭走。


    冷凝霜心裏隻覺得更火大。


    回到家,哈二蜷縮在狼窩裏不肯出來,也不知道是昨晚被冷凝霜嚇的,還是今天被兩人之間的恐怖氣氛嚇的姬辭(重生)全文閱讀。


    白兔堂屋都沒去,進了院子就直接去了廚房。


    再生氣這貨也不忘做飯啊!


    於是冷凝霜更惱火,他寧可去做飯,也不想把話講清楚嗎?


    這場突如其來的冷戰讓她措手不及,隻覺得焦躁不耐煩,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莫名其妙、無理取鬧!


    她一個人坐在臥室裏,一邊抄寫話本小說,一邊獨自生悶氣。不久,堂屋裏傳來乒乒乓乓擺碗筷的聲音。


    往常要吃飯了他都會在堂屋裏喊她一聲,可今天她側著耳朵聽了半天,碗筷聲消失後,堂屋內居然一片靜寂。


    她呆了老半天,心裏正合計著他該不會自己吃不管她了吧。就在這時,哈二泫然欲泣著一張臉,耷拉著尾巴從門簾子後麵鑽進來,嘴裏叼著一張字條,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生怕她發起飆來自己遭受無妄之災。


    冷凝霜把它嘴裏的字條抽出來,上麵居然寫了三個大字――“吃飯了”!


    一腔無名火從脊梁縫裏直躥上腦門,她又好氣又好笑,差點腦淤血。


    哈二見她臉色可怕,嗖地衝出臥室。


    冷凝霜站起來直接走到門邊,啪地關上房門。


    上天作證,她已經好長時間沒這麽想罵娘了!


    飯也沒出去吃,晚上,去浴房沒精打采地衝個澡,回來時,正好碰見白兔抱著枕頭要往書房去。事情很明顯,他這是要跟她分居。


    她忍無可忍地皺起眉:“你這是幹什麽?”


    “我今晚要抄很多書,所以要在書房睡。”他別過臉去不肯看她,生硬地回答,擦過她身旁就想走。


    “你到底想怎麽樣?”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問。


    “什麽怎麽樣?”他沒好氣地反問。


    “你到底在生氣什麽?”


    “我才沒生氣!”他甩開她的手,臉色發青地說。


    冷凝霜被他賭氣的語氣激怒了,秀美緊擰,一把捏起他的下巴,強迫他把臉轉過來,冷聲道:


    “你是小孩子嗎,莫名其妙地就任性不理人。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若這日子你還想過下去,有話你就說出來,這樣賭氣算什麽,拜托你別這麽幼稚好不好!”


    白兔一聽這話,又委屈又惱火,怒意在胸腔內翻湧,就像是壓力過大馬上要爆炸的火爐一樣。他用力拍開她的手,冷冷地道:


    “是啊,我就是這麽幼稚,對你來說。我當然不如你心裏一直記掛著的那個人!真是對不起了,我這個替身讓你失望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計較你抱著我卻叫出別人的名字。一切都是我的錯行了吧!”扭頭就走。


    冷凝霜呆住了,愣了半晌,恍惚間明白了什麽,心髒一沉,雙眸微眯。再次拉住他問:


    “你說我叫出別人的名字,我叫什麽了?”


    白兔憤怒地甩開她的手:“你別說你喝醉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阿暖是誰?是和我長得很像的那個人吧?原來你心裏一直沒有忘記他!我本來以為我們在一起這麽久,即使你從沒說過你喜歡我,可隻要我好好地喜歡你,到最後你也一定會喜歡上我,有這種想法的我真是個大笨蛋特種妻的二手老公全文閱讀!”


    他受傷小獸似的吼完。跑進書房裏,嘭地關上門,再也不肯出來。


    冷凝霜被吼得當場石化。


    好一會兒。她傷腦筋地揉揉太陽穴。怎麽可能嘛,居然會因為喝醉酒而叫出白暖的名字,聚福樓那到底是什麽酒啊,竟然用小半壇就讓她搞不清時空了!


    對於白兔,她的確是有種移情作用。但這種移情移得並非是愛情,她是把白暖因她而死的愧疚。補償在了白兔身上。


    對於上輩子扭曲的她來說,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愛上過白暖。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她無疑是喜歡白兔的,否則她才不會對他的任性百般縱容,天天耐著性子聽他說廢話。


    可是這種話讓她怎麽說出口嘛。


    這件事牽扯了太多,他若要執意問起白暖是誰,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是借屍還魂,白暖是她上輩子的人,而且還是被她給害死的,所以她才會想加倍對他好,來彌補上輩子欠下的感情債。


    太扯了!


    他說不定會以為她是在編故事,變得更生氣。


    思維一片混亂,早知道昨天就不該喝酒!


    白兔趴在書房的床上,用被子蒙住頭,像隻蝸居在殼裏的蝸牛。他一邊氣憤冷凝霜的無情,一邊又責怪自己像個女人一樣唧唧歪歪、斤斤計較,反正昨晚她喝醉了,反正她今天不記得了,反正她現在是他娘子了,反正木已成舟,管他什麽暖再來都沒用了!


    可是她的確沒說過她喜歡他,一想起這個他又覺得好不甘心。難道她之所以選擇他,隻是因為他這張和某個人相似的臉嗎?


    他突然覺得好生氣!


    重重地捶了一下床板,冷凝霜是大笨蛋!


    第二天一早,白兔跟哈二全都沒了蹤影,飯也不做,到了冷凝霜要出門的時辰還是沒有回來,估計是氣大發了今天準備罷工。


    冷凝霜無奈地歎了口氣,也沒心情吃早飯,無精打采地出了門。


    虎子和賈小七向來跟她一起走,今天又多了一個挎著籃子去趕早集的姚仙仙。


    “白嫂子,聽說你和白大哥吵架了。”姚仙仙說。


    冷凝霜回頭看了虎子一眼,虎子嘿嘿訕笑著,自知全因自己說漏了嘴,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姚仙仙認真地勸道:“我娘說了,夫妻都會吵架的,女人家服個軟就好了。白大哥對你那麽好,隻要白嫂子你低低頭,一定會和好的。”


    姚大娘居然和錢滿貫說的一樣,話說他們好像都認為她和白兔吵架的原因在她,雖然原因的確在她,可是……總覺得有點無奈啊……


    一行人晃晃悠悠地進了鎮裏,縣城安逸,時辰又早,街道上並沒有太多行人。路過青石街的時候,隻見道邊停了一輛包裹著湖綠色絲綢的華麗馬車。一個車夫打扮的中年漢子正趴在地上滿頭大汗地修理車輪,旁邊一個身穿寶藍色綾緞袍子的儒雅公子手搖折扇,皺起眉不耐煩地催問:


    “到底修好了沒有?”


    “三少爺,您再等等,再等等!”


    那公子焦躁地左右張望,不料一回頭看到冷凝霜,頓時眉開眼笑:


    “大娘子,真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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