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兔二兔規規矩矩地謝了華太後的賞賜,就退回到父親身邊。白兔怕他們拘在宮裏悶得慌,命人好生帶著,出去玩了。


    華太後見狀,眼眸一閃,頓了頓,微笑著問:


    “皇帝,聽說請其他三國來參加皇後冊封大典的邀請函已經都發出去了?”


    “是靈舟。”白兔唇角勾勒著疏離的弧度,淡淡回答。


    “這麽大的事,哀家竟不知道,也不知道那群奴才是怎麽辦事的,真是越來越沒用了!”華太後假意責怪地含笑彈了一句。


    白兔淺笑著回道:“這又不是什麽大事,皇後人選已定,接下來必會舉行冊封大典,這些太後不是已經知道了麽。況且,太後已經為晉國操勞了一輩子,朕不想讓太後再為朝堂後宮那些煩心事憂心,太後現在隻要鳳體安康,便是朕最大的欣慰。”


    冷凝霜覺得他這話說得挺狠的,華太後還不到五十歲,就被他說得一輩子快沒了。


    果然,華太後丹鳳眼裏凜光一閃,頓了頓,微笑道:


    “難得皇上如此有孝心。”


    眸光落在冷凝霜身上,溫和卻暗藏著犀利,輕慢地說:


    “皇後現在尚未冊封,後宮之事一直都是暫由鳳兒打理。哀家恍惚聽聞,皇帝似乎要將管理後宮之事移交給皇後。打理後宮固然是皇後的職責,可是這麽大一個後宮,真正管理起來,不是那麽容易的。


    皇後雖出身恪靖侯府,卻自幼生長在鄉間,好多禮數不通,許多別人家女兒從小就懂得的規矩,皇後卻未必明白。哀家以為,為了能讓皇後更好地履行職責。應該要好好地全麵學習一下才行。至於後宮之事,暫時還是先由鳳兒代理吧。”


    雖然她用的是平和的、以一種長輩教誨晚輩的厚重語氣,可言語中流露出的赤裸裸的鄙視和欺壓感極強的盛氣淩人,還是讓白兔怒火中燒,深黑的眼眸中開始卷起冰冷!


    冷凝霜恭順地站起身,含笑輕聲道:


    “回太後娘娘,臣妾進宮之前,祖母已經教導了臣妾許多。不過臣妾的確沒有鳳兒妹妹那樣熟練能幹,所以臣妾也認為,在冊封大典之前。還是讓鳳兒妹妹代臣妾打理後宮最好。”


    華太後對她將期限定在“冊封大典之前”有些不悅,但她能這麽痛快地答應下來,很出乎她的意料。畢竟有誰願意將已經握在手裏的權利放掉,當下和藹一笑,說:


    “皇後不愧是恪靖侯家的孩子,是個明白事理的。這是哀家身邊的朱嬤嬤,她已經是在宮裏服侍了四十年的老人兒了。也是哀家的膀臂。從明日起,就由朱嬤嬤每日去無極宮教導皇後,皇後意下如何?”


    那朱嬤嬤年過五旬,滿臉橫肉,身體肥胖,長得凶神惡煞的。麵部表情也不知是天生僵硬。還是後天養成的習慣性僵硬。一對內雙的下斜眼微微泛著綠光,看起來有點可怕。她動作僵硬地給冷凝霜行了個大禮:


    “老奴給皇後娘娘請安。”


    白兔眼裏漆黑的烏雲越發厚重,剛要說話。冷凝霜已經率先開口,處變不驚地對華太後淺笑道:


    “臣妾遵命。”


    華太後滿意地點點頭,唇角在笑,眼神卻至始至終冷如冰河。


    白兔的心裏有些不安,頓了頓。起身含笑道:


    “太後,朕與皇後還要去泰安宮請安。就先告辭了。”


    “應該的,你母後昨晚偏頭痛又發作了,你們過去看看吧。”


    白兔應下,和冷凝霜告退,出了正殿領了孩子,離開壽安宮,往皇宮西邊的泰安宮去新闖王全文閱讀。


    這一次用了轎輦,白兔拉著冷凝霜同乘一頂,雙胞胎則坐在後麵。


    夫妻倆並肩坐著,白兔皺緊了眉,壓低聲音道:


    “你怎麽這麽好說話?你是皇後,鳳印就應該由你來掌,後宮就應該由你來打理,為什麽要把這個機會讓給華鳳?!”


    冷凝霜微微一笑:“你不是也看出來了麽,太後刻意刁難我,就是為了要保住華鳳的地位。”


    “所以說,你為什麽要妥協……”白兔的眉毛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難道、你不喜歡打理後宮?”莫非她仍舊不想進入角色,即使入了宮,還是很勉強嗎?


    “怎麽可能,打理後宮是皇後的工作,我是很敬業的,從來不會占著名分不做事。”冷凝霜斜靠在轎輦內,懶散地笑答。


    “那是為什麽?你是擔心會得罪太後?你大可不必,我不是說了,如果她欺你,你根本不需要為了什麽隱忍著……”他的眼眸再次森冷下來,仿佛正要醞釀起一場欲毀壞掉一切的超強風暴。


    冷凝霜望著他情緒有些激動的臉,哭笑不得:


    “你是個皇帝,怎麽這麽沉不住氣?”


    白兔聞言,立刻驅散開周圍的肅殺之氣,冤枉地扁扁嘴:


    “當然是因為,你是我娘子,誰也不能欺負你,別說太後了,天皇老子都不行!”


    頓了頓,他再次恢複了正色的表情,認真地說:


    “無論如何,掌管後宮的人絕對不能是華鳳。如果你以為這隻是件小事,你不在乎,她們必會得寸進尺。等到你想收回權利的時候,下邊的人已經全成她的了,到了那時,你會舉步維艱,他們會找機會狠狠地算計你。


    華鳳是個隻有小聰明的,成不了氣候,可她背後的華太後……單單是華太後身邊的朱嬤嬤,她的手裏就有上百條人命……”


    冷凝霜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把手貼在他的臉上:


    “後宮裏,隻要能活到那個年歲,手裏都有幾十條甚至上百條人命。地位越高,手裏握著的人命案也越多,這很奇怪嗎?你為什麽會那麽緊張?”


    白兔仿佛突然回憶起了什麽,陽光透過紗簾悄悄地渡進來,打在他的眼角。一瞬間。冷凝霜似乎看見他的表情竟變得痛恨到無法自已!


    然而陽光移開之後,他又恢複了平靜。


    “娘子,我是不會讓她們傷害你的。”他帶了點感懷情緒,聲音微顫,認真承諾。


    似乎是對他很重要的某個人曾在宮鬥中喪生了,冷凝霜忽然這樣感覺。


    最好別是個女人!


    她壓下心頭小小的不悅,輕歎了口氣:


    “你以為我進宮究竟是來做什麽的?”


    白兔微怔。


    冷凝霜靠在椅背上,唇角勾起一抹陰鷙的弧度,使她那兩片鮮紅的嘴唇看上去如被染了一抹刺目的嗜血。她仰起頭,輕慢地笑道:


    “秋後的螞蚱。總要讓她歡快地蹦上幾天。”


    “娘子,你想怎麽做?”白兔知道娘子是不會放過華鳳的,隻是他以為她要在進宮後才能考慮複仇傲世帝龍最新章節。所以才會擔心她還沒想好計劃,就先被華鳳搶先欺淩了。


    可現在聽來,她似乎早有計劃。


    冷凝霜望著他,慵懶一笑,卻是不可一世的致命邪魅風情:


    “你到底在擔心什麽?惹怒我的都會死在我手裏。而我,隻會死在自己手裏!”


    “說什麽死不死的,不吉利!”白兔啐了兩聲,靠過來,戀戀地歪在她身上,反正有簾子擋著。外邊看不到,“娘子,”他綿軟地說。“你就放心大膽去做吧,雖然因為我的自私,把你和孩子扯進來了,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相信我。”


    冷凝霜聞言。輕笑了聲。


    泰安宮。


    冷凝霜和白兔吃了個閉門羹。


    孝徳太後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見他們。


    白兔聽了嬤嬤的話。臉上當時就掛不住了,顯而易見地變得很難看。


    對於孝徳太後,他帶著不願掩飾的輕蔑與憎惡,帶領妻子孩子轉身便走,冷凝霜就沒看見自己的正牌婆婆。


    孝徳太後是白兔的生母,這她知道。母子間的相處模式多種多樣,恨是其中一種,她並不感到驚訝。可兒子好心探病,生母卻閉門不見,這情況有點奇怪,母子得有多大的隔閡,才會這樣做。


    對於白兔的身世,她知道的隻是“先在南島療養後去遊曆”的官方說法。一般官方說法都是胡編。但事實究竟是怎樣,白兔偶爾流露出的一絲淒然,讓她覺得她還是不知道更好。


    白兔的心情不太好,雖在笑,冷凝霜卻感覺到了。


    被母親冷漠對待,即使已長大成人,也會受傷吧。


    回到無極宮,大兔二兔把華太後賞賜的東西擺了一排在桌上欣賞。


    一盒子綠牡丹形的翠玉豆糕散發著誘人的甜香。


    “看起來好好吃!”二兔聳動著鼻尖高呼道。


    白兔見狀,眸光微閃,走過去蹲下來,拉過兄弟倆,鄭重地道:


    “大兔二兔,在這個皇宮裏,除了爹娘,無論是誰給你們吃的東西,你們都要問過爹娘以後才能吃,也不許私自拿來曆不明的東西吃,聽懂了嗎?”


    “為什麽?”二兔不解地問。


    “因為巫婆的蘋果會毒死白雪公主嗎?”大兔皺起眉毛問。


    白兔摸摸他的頭,笑道:


    “大兔真聰明,即使是被巫婆咬了一半的蘋果,也有可能因為另一半有毒,而被毒死哦。”


    “白雪公主其實是噎死的吧?”二兔眨眨眼問。


    “所以說,不要亂吃東西,不然被噎死也是很可憐的。”白兔笑說。


    二兔讚同地點點頭。


    冷凝霜剛從內殿出來,就聽見父子三人的談話,輕歎了氣。


    夜裏。


    冷凝霜洗過澡,打發宮女們都下去,走到床邊,剛把被子掀開,被子底下蜷縮成一隻兔子的人影把她嚇了一大跳,差點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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