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都安府,西郊。


    一座寬敞的農家小院裏。


    連日來的降雪已經造成不少地方房屋坍塌,百姓流離失所,難民的數量激增。然而無論是什麽樣的惡劣情況,都沒有降低都安府的嚴密守衛,出入城仍舊需要接受嚴格的檢查。


    白兔站在農家小院裏,心急如焚地在細碎的雪花裏走來走去。慕吟風護衛在他身旁,亦是滿臉愁容。


    白兔怒不可遏!


    燕冠群那個王八蛋,居然把他的畫像給都安府的守城兵一人一份,每個進城的人都要接受嚴格的審查,就連發生了雪災也沒有絲毫鬆懈,這廝擺明了就是在防著他會悄悄地潛入燕宮去救出娘子!


    燕冠群!死混蛋!死小白臉!偷了別人老婆還敢這麽理直氣壯,也不怕被天打雷劈!


    連日來的憤怒讓他天天磨牙天天磨牙,牙齒已經被磨尖了許多,臉色刷白鐵青地在院子裏轉悠來轉悠去,此時的白兔就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裏的雄獅,憋得快要發瘋了!


    “燕冠群,你要是敢占老子娘子的便宜,老子一定會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再把你踹下十八層地獄,讓你天天下油鍋,永世不得翻身!”白兔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天空,惡狠狠地叫喊道。


    滿麵愁容的慕吟風聞言,眉角狠狠地抽了抽。


    就在這時,北宮雅和蘭墨涼頭戴鬥笠,踏著厚雪,健步如飛地回來。打開籬笆門進來。


    “怎麽樣?”白兔急忙迎上前去,不待兩人開口,率先問道。


    “守城兵不僅沒撤,甚至比前兩天更加戒備森嚴,無論是人還是貨物全部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剛剛一家送葬的,連棺材都打開了。”蘭墨涼皺皺眉,沉聲道,“這個燕帝真是狡猾。那些守城兵手裏不僅有公子的畫像,連屬下等幾個人的畫像也都有,便是蘇紋的畫像,他們也準備齊了。”雖然蘇紋這次留在長安城輔佐太子,沒有來。


    “這隻死狐狸!”白兔咬牙切齒,內心焦躁,狠狠地往磚牆上用力一捶。


    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香風不知道從哪裏隨風飄來,伴隨著一個似笑非笑的調侃嗓音,在半空中懶洋洋地響起:


    “啊呀,晉帝今兒的火氣怎麽這麽大啊,莫非是因為頭頂上的帽子變成了綠色?”


    讓白兔火冒三丈的笑聲自不遠處的屋頂上穩健地傳來,他磨著牙循聲望去,映入眼簾的一片刺眼的桃紅色。讓他心窩裏的怒火更旺,狠狠地瞪向不請自來、神出鬼沒、站在屋頂上的花蝶衣,從牙縫裏冷冷地擠出一句:


    “你不是應該正在綏陽關的戰場上嗎,到這兒來幹什麽?”


    “晉帝居然還好意思問本王,晉帝擅自破壞同盟將全部軍隊撤回晉國,導致華國軍隊被燕國兵打得落花流水,隻能退守綏陽以外,到現在戰況還在膠著著。你在問本王這話之前,心裏至少應該存一點愧疚吧。”


    花蝶衣足尖一點,飄飄然地落下來。穩穩地站在他麵前。一件桃粉色繡滿各色形態蝴蝶的織錦大氅被風吹動,領口和袖口處淺粉色的毛領,在不停地晃動著。


    絕色而美豔極品霸醫。


    跟在他身旁的是仍舊少言寡語的如幻公子,一襲雪白的羽緞鬥篷,漫天漫地的雪色匯聚成一片,那令人耀眼生花的聖潔清澄,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九天下凡的謫仙,遺世而獨立。


    白兔現在看見美男子就心煩。因此對這兩個人很沒好氣。


    “朕現在有急事要處理,若是蝶山王沒什麽了不得的事,就請回吧。朕今天忙得很,沒時間應付無聊之人。”他語氣生硬地下起逐客令。


    “真失禮呐。本王可是千裏迢迢地從綏陽關趕來,特地過來幫你的忙的。”花蝶衣扁扁嘴,一臉“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表情。


    “你能幫我什麽?”白兔硬邦邦地問,一臉狐疑地盯著他,心想這貨該不會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吧?


    果不其然!


    “聽說皇後娘娘被自己的宮女細作擄到燕國去了,如今燕冠群把皇後娘娘扣在燕宮裏,逼迫你和燕國聯盟,合力攻打華國。”花蝶衣抿著嘴,仿佛是在嘲笑白兔沒用,老婆在自己家裏居然也能被人擄走。


    白兔被他這樣的眼神刺激得火冒三丈,兩眼冒金星,卻不得不將心裏的這口氣咽下去。冷凝霜能從自己家裏被擄走的確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把冷颯選到冷凝霜身邊,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眸光狠狠地沉了沉,他現在懊悔不迭!


    “若是燕國和晉國聯盟,對華國也沒有一點好處。以你和皇後娘娘的性子,更是不可能會甘心被人要挾結盟。本王特地趕來助你一臂之力,幫你把皇後娘娘從燕宮裏偷出來,不過你可別忘了,從此以後,你就算欠了本王一個人情,可別忘了還哦。”花蝶衣笑嘻嘻地說。


    白兔聞言,冷笑一聲:


    “就算你背後有一個摘花宮,事關生死存亡,你以為燕冠群不會防備你插手嗎?我家娘子在他手上,若是惹怒了他,受傷的隻會是我家娘子。”


    “所以我才說是‘偷’嘛,所謂的‘偷’,不是正麵對抗,而是施以巧計。我今天就有辦法讓你進城。”花蝶衣自信滿滿地打包票道。


    白兔滿腹狐疑地望著他。


    花蝶衣忽然向不遠處打了個口哨,慕吟風等人見狀,立時戒備起來。


    哪知不到半分鍾,兩名嫵媚妖嬈的美人兒捧著兩隻綢緞包袱,從外邊盈盈地飄進來,落在花蝶衣身邊,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口稱“王爺”。


    “為他梳妝吧。”花蝶衣把下巴往白兔身上一揚。


    一名窈窕少女立刻答了一聲“是”。抿嘴笑著,溫柔地請白兔跟她進室內去。


    “你想做什麽?”白兔一頭霧水、滿腹狐疑地質問花蝶衣。


    “想進城去救你娘子,就跟她進去。”花蝶衣揚眉,笑吟吟地回答。


    白兔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營救娘子的心占了上風,咬咬牙,轉身跟著那名女子進去了。


    花蝶衣又笑眯眯地吩咐了另一名女子,女子立刻來到慕吟風等人麵前。請三個人跟她進去另一間屋子。


    三個人疑惑地望向花蝶衣,卻被花蝶衣以一句“想救你們皇後,就跟她去”憋回了全部狐疑,咬咬牙,跟著那名女子進去了。


    院子裏隻剩下花蝶衣和如幻兩個人。


    花蝶衣扶住如幻的肩頭笑得前仰後合,一邊笑一邊說:


    “又有好戲看了主界異神全文閱讀!”


    如幻滿頭黑線,無奈地歎了口氣。道:


    “說得就好像你不用換裝了一樣。”


    花蝶衣無所謂地扁扁嘴,接著笑眯眯地提議:


    “如幻,你也換一身給我看看吧?”


    “不要!”如幻斷然拒絕,轉身向院子外走去。


    花蝶衣也不惱,輕輕一笑,跟著他出了這座農家小院。


    ……


    由茉莉花種研磨而成的輕白香粉,薔薇花瓣蒸疊出來的鮮亮胭脂。甜香滿頰,明豔異常。一頭烏黑的長發高高地挽成螺旋發髻,鬢畔簪了一隻鎏金蝴蝶紅寶石流蘇步搖。


    當花蝶衣的侍女拿出濃香的脂粉時,白兔就已經猜出了那廝想出的餿主意!


    若是扮上女裝,的確不會有人懷疑。而且他非常有自信,他扮女裝,絕對不會有人能看出破綻來。至於他本人為什麽沒有想出這一招,那是因為他對扮女人這件事感覺到極度地厭惡和惡心。


    然而為了娘子,咬了牙,他忍了!


    上穿一件鬆花色綾子一鬥珠兒小襖。下著一條寶藍色盤錦鑲花綿裙,外麵罩了一件大紅色洋縐毛領鬥篷,毛茸茸的高領遮住了修長的脖子。


    瓷白如玉的美麗麵龐,溫婉中略帶柔媚的優雅氣度,活脫脫一位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


    便是連給他梳妝的侍女,在看到自己精心傑作的成品之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房門被敲了兩下,如幻公子低沉澄淨的嗓音隔著門板傳來:


    “白公子。我家公子正等著您呢。”


    白兔望著麵前的銅鏡裏不甚清晰地映照出自己柔美的影子,無聲地歎了口氣:千萬別被娘子知道,若是被娘子知道,一定會以為他變態!


    站起身。拉開門走出去,門外的如幻在看清他的一身裝扮後,眉角狠狠地抽了抽,緊接著別過臉裝沒看見。


    一輛華麗富貴的馬車穩穩地停在小院門口,白兔站在馬車前,看著被裝扮成侍女、恨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蘭墨涼、慕吟風和北宮雅,差點暈倒!


    雖然他們三個均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扮起女子來還真像那麽回事,可這一刻,他還是有種想吐血三升的衝動!


    “入城檢查時,都安府的士兵會著重檢查男子是否易容。若不扮成女子,很難混進去。”如幻難得地輕聲解釋。


    白兔明白地點點頭。


    如幻要留在此地負責聯絡,並不進城,上前一步,掀開車簾,白兔提起裙擺登上馬車。


    隻見花蝶衣身穿一襲桃粉色織錦盤花綿裙,烏黑的長發梳成靈蛇發髻,眼梢含眉,唇角妖嬈,懶洋洋地橫陳在馬車裏。


    簡直比風塵女子還會搔首弄姿,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廝是從哪個教坊青樓裏出來的,白兔在心裏惡劣地想。


    “還真是好久沒看你這身打扮了!”花蝶衣新鮮地望著白兔,眉梢一挑,吹了個口哨。


    “你的興趣還是跟從前一樣變態!”白兔沒好氣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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