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事情並沒有那麽順利。


    霸臨、參森、迪邦與三國商議好共同對付子州、隼羽兩地,然而,在三國出兵兩地時,霸臨、參森、迪邦卻出現了內亂,在三地出兵五裏時,武衛隊的近半數將領一聲令下,統領下的部隊仿佛早有準備似的,對身旁的部隊執戈相向。


    三國無法顧及三地的內亂,與子州、隼羽打得難解難分。


    局勢一片混亂。


    鄭笑寒與楊永清收到飛雁傳信,大吃一驚。


    他們不知道,一年多來,蒼騰派人去三地,以“隻要效忠,便可以領兵歸順蒼騰,破例劃封山澤之地,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為條件,說服了三地近乎一半的將領。


    三地為獲取水源之靈奮鬥了幾十年,由於實力不足以成立國家,心願一直未達成,已經有不少人心灰意冷,麵對蒼騰提出的條件,內心動搖,決定歸順。畢竟蒼騰強大得令人無法望其項背,能夠成為其實力的組成部分並不虧,反而是一種榮耀。


    然而,鷹之提出的出兵助其獲得水源之靈的條件更是誘人,並且在其幫助下,已經有三個國家建立起來,這讓三地一半以上的將領為了國家大義,守住了陣腳。


    但近乎一半的力量反叛,對蒼騰而言已經足夠,隻要在那邊將三國的力量牽製住即可,這邊,便可以專心應戰。


    鄭笑寒失望地歎了一口氣,“等於白白實施計劃,還不如不打。”忽而大怒起來,一拍扶手,“邵柯梵,欺人太甚。”


    “雙方互相牽製也好,免了我們的後顧之憂。”楊永清神情也是黯然,說出了這個算不上安慰的理由――倘若不打,邵柯梵並不會動用那邊的人馬。


    “後天就出兵,至少要先抵達逐鹿荒原。”鄭笑寒下定了決心。


    楊永清想了想,隻說了一個字,“好。”


    探子不顧殿門侍衛的阻攔,滿頭大汗地跑進齊銘宮,差點踉蹌在地,“王,不好了,不好了,鷹之大股武衛隊朝逐鹿荒原行進,估計有十五萬人左右。”


    那寶座上的紅衣男子隻是平靜地看著探子,淡淡道,“本王知道了,辛苦你了,下去罷!”


    探子下去了,寶座前還有三個人,臉上皆是詫異的表情。


    “這麽快!”祭塵驚呼起來,“我以為還有一個月才打得起來呢!”


    “這正合本王意。”邵柯梵自言自語了一句,腦海裏閃過黃衫女子的身影。


    簡歆,這下你沒有理由怪我了罷!


    國君忽然冷笑一聲,“遙遠的三國五地局勢混亂,鄭笑寒已經不抱多少希望了,又擔心那邊的混亂走漏風聲,影響軍心,再加上她想取得主動地位,所以,她要先發製人。”


    “那蒼騰什麽時候出兵?”樓鍾泉迫不及待地問。


    “待他們通過逐鹿荒原,進入蒼騰國境。”邵柯梵端起茶盞,臉上表情複雜,夾雜著一絲得意。


    三人疑惑不解,麵麵相覷,倒是水茗首先豁然,“王是……想趁他們疲憊的時候出兵。”


    “正是。”邵柯梵讚賞地看了水茗一眼,目光掃過其餘二人,“蒼騰先出動二十萬武衛隊士兵作戰,另遣三萬在離國五十裏之地駐紮,攔截衝出重圍,意圖染指王宮的人。”


    “王是否出戰?”祭塵問。


    “鄭笑寒出戰,本王亦出戰。”邵柯梵果斷地答,眉梢一挑,想到一件重要的事,“祭塵隨本王出戰,樓鍾泉和水茗留在王宮。”


    “為何?”樓鍾泉和水茗異口同聲地問,驚訝而不滿。


    “因為本王要交給你們更重要的事情。”邵柯梵依然平靜,然而,目光不經意間一閃,“那就是,與三公主和四王子一道保護蒼騰王宮,另外,我還會選出一批劍客,協助你們。”


    這個使命,比出戰神聖多了。


    夫妻倆相互對視一眼,鄭重地點頭。


    鷹之國內留下十餘名武功出眾的劍客守宮,五公主鄭眉紗由於臥病在床,不能出征,其餘五位藩王皆隨鄭笑寒出戰。


    十天後,鷹之軍隊在逐鹿荒原外屬於鷹之的一側紮下大營,將一部分錙重積於此處,作為糧草後援,留一萬重兵駐守,另外一部分錙重則隨部隊後麵,繼續出發,待在戰爭附近安營紮寨。


    然而,卻不見一個蒼騰士兵,鄭笑寒不由得心下存疑,側身問另一匹馬上的楊永清,“怎麽回事?”


    “邵柯梵想拖累我們的人馬。”楊永清答,又僥幸地道,“幸好國君聽臣之言,勻速步行,不然,還真的中了邵柯梵的招了。”


    “哼。”鄭笑寒一撇嘴,“邵柯梵竟然玩這種孩子把戲。那,要是我們就地紮營養兵,豈不更好?”


    “不可。”楊永清忙製止,“那邵柯梵也會不動,他是在等我們主動進攻。”


    “那就如他所願罷!”鄭笑寒冷笑。


    蒼騰出動的二十萬武衛隊士兵換上了玄色的勁裝,在距王宮五裏地的荒原上整齊待發,士兵胸口皆貼上了靈忌符,並服下了千斥丸,腰配鋒劍,表情嚴肅,眼神冷而堅決。


    冬季剛剛過去,氣溫開始回暖,蒼騰國君換上了紅色的衣衫,戴上了玄色的額環,微卷的長發披散在後背,深邃的眸子透出智慧和淩厲,若男狐之王,美而霸氣。


    此時,邵柯梵騎在高大的白馬上,向武衛隊士兵訓話。


    他的身後,依次是劍客,將領,每個將領身邊,陪同著一個或兩個謀士,最後是一片黑壓壓的士兵,望不到頭,為了讓所有人都聽得見他的話,他用了廣傳音,讓聲音平平地鋪散了出去,如一陣均勻的風撫過耳畔,所有的士兵都完整地聽到了內容。


    “將士們,劍客們,謀士們,此戰若捷,將是莽荒之淵有史以來,第一次實現大統一,你們的功勞,將會被曆史永遠銘記。”


    “在戰爭期間,本王與你們同生共死,同樣獨食薏米,待戰爭結束,舉行國慶,大家痛飲豪肉一個月。”


    “你們的家屬,本王已經下令優待他們,他們,正等著你們凱旋而歸。”


    “讓我們為統一莽荒之淵的壯舉而奮鬥。”


    “統一莽荒,視死如歸……。”眾將士齊齊舉劍高呼三次,聲震雲霄。


    “好,出發。”國君拍馬前行,待行得十步遠,身後龐大的隊伍緩緩移動起來。


    隨戰的八十名劍客表情皆肅穆無比,眼中深藏著決絕的殺意,他們知道在此次戰爭中,自己擔負著怎樣的重任,作用並不比統領重兵的武衛隊將領小。


    另外二十餘名劍客與樓鍾泉夫婦留在宮中,伏兵守住王宮要處。他們由國君親自選出,委以守護王宮重任,武功在一百餘名劍客中雖不算出眾,然而,隨機應變能力卻要優於派出的劍客。


    五公主邵靈妃現年24歲,出嫁已有三年,卻還是如同孩子那般活潑靈動,雖從來不問政事,但也好歹曉得了國之大義,此次偏要吵著與自己的丈夫――武衛隊第五軍團的大將高寰乙一道出戰,說要為國家作出貢獻。


    “王兄,打仗,究竟是什麽樣子的?”五公主拋下丈夫,拍馬上前,來到王兄身邊,有些好奇地問。


    兩年前,莽荒之淵大戰,她和三姐,四哥守宮,隻有戰爭進程傳入宮中,並不知道外麵實際上是什麽樣子。


    邵柯梵淡淡地掃了這個最小的王妹一眼,繼續看著前方,嘴角揚起愛憐的譏誚,“就是把對方的人殺掉。”


    五公主垂下眼簾,“我知道,到處都是屍體。”


    “那你還問?”邵柯梵輕輕冷哼一聲。


    “我――”五公主忽然生氣了,調轉馬頭,朝丈夫的隊伍跑去,“不在你身邊了,冷血動物。”


    邵柯梵苦澀地笑了一下,簡歆逝世後,隻有五妹,才敢這樣當麵對他講話。


    最靠近國君的劍客,雖然麵臨戰爭,卻無法專心思敵,反而被殺父之仇擾得心神不寧。上次認定絕桑便是舒真之後,他的心情就一直難以平靜下來,回到宮中後,蒼騰國君似乎有所發覺,交給他不少重任,完成時戰爭已至,生生耽擱了報仇。


    “祭塵。”雖感到身後那位青年男子身上的殺氣與戰爭無關,邵柯梵卻不點破,而是問,“本王的計劃都告與各位劍客了麽?”


    祭塵一怔,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朝身後看了一眼,在不排隊形,看上去淩亂無序的劍客中,倘若仔細留意,便會發現十五名武功最為突出的劍客分成了五組,每組三人,相互挨得很近,不時輕聲交談著什麽,表情嚴肅,目光冷然,那眼裏,幾乎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且絲毫看不出悔意。


    然而,這五組劍客散在其餘六十餘名劍客之中,一組的三人之間,也隻是比與其他劍客的距離要近一點而已,因此很難看得出來。


    “是的。”劍客輕聲對自出發就沒有回過頭的君主稟報,“看樣子,他們沒打算活。”


    “可惜了。”邵柯梵惋惜地歎了一口氣,“待大戰後,建戰績碑,將他們的名字鐫刻上去。”


    祭塵忽然想到自己的武功並不遜色於選出來的十五名劍客,甚至,比他們稍勝一籌,國君卻不選他,想是不讓他送死,不由得一陣感動,衝動的話差點脫口而出,然而,想到大仇未報,便忍了下去。


    “噗,噗……”軍靴踩在地上,發出整齊劃一的聲響,之外便是風吹過的呼呼聲,掩住了劍客們低聲的交談。


    動中之靜,彌漫著重重的殺死和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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