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珂殿的寢房中,對著大床的那麵牆壁安了束人手腳的鐵銬,將一名冷酷英挺的男子縛在牆上。他的手腕和腳腕皆被鐵拷圈住,然而,似乎是主人有意,那鐵拷倒是設計得寬鬆,雖然手腳難以掙脫,卻並沒有吃什麽苦。


    “鄭笑寒……”祭塵咬牙切齒,身體猛地一震,卻無濟於事。


    要殺便殺,給一個痛快也好,卻不知這女人究竟存了什麽心思,如此待他。


    “唰啦啦……”簾子被掀動,珠子細碎地響過短暫一陣後,一個綠衣身影進入寢房。身子苗條多姿,卻從不作弱柳扶風之狀,步伐穩健而不施施然,一踏一鏗鏘,明亮美麗的黑眸淩厲而幽深,王者的氣質自然地流露出來。


    看到被縛在牆上的祭塵,鄭笑寒的嘴角抽了抽,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一步步朝他走來。


    雖來得沒幾天,祭塵卻仿佛對她早已習慣,知道在她麵前掙紮不但無用,反而讓她笑話,便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一聲不吭,暗想有朝一日要將她碎屍萬段。


    鄭笑寒注視那張臉片刻,越來越覺得與丹成並無任何相似之處,不由得有些失望,伸出手來,捏住他的下巴,向上一抬,口氣輕而細,“你就那麽恨我?”


    劍眉下的眼皮跳了一下,仍然沒有睜開,臉固執地扭向一邊,掙脫了她的手。


    鄭笑寒目光一狠,再次捏住他的下巴,朝正中一扳,讓他麵朝自己,冷笑一聲,“沒關係,本王今天高興得很,不過……自然不能告訴你。”


    祭塵心裏哼了一聲,誰關心她的破事?


    鄭笑寒放下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疊好的絹帕,掀開絹帕,裏麵同樣疊著一樣東西,展開是一張薄薄的麵皮,她捏住麵皮邊緣的手微微一抖,眼神一陣恍惚,而後緩緩地將麵皮覆在眼前男子的臉上。


    感覺到有什麽粘粘地貼了上來,麵部仿佛被扯動,一陣不舒服,那雙手竟然……竟然在唇邊輕按,祭塵身體一抖,內心有微妙的異樣,不由得霍然睜開眼睛,沉聲低斥,“你在幹嘛。”


    鄭笑寒沒有被他嚇住,手從他的嘴唇周邊而上,沿臉斜按向鼻梁處,待穩妥後,又邊撫邊按著鼻梁直上眉眼處,在這裏她停頓了一下,兩人不可回避地四目相對。


    她一改昔日的淩厲,目光依依,盯著麵前男子的眼睛,似在看他又似不在看他。


    真像啊!貼上麵皮後,這雙眼睛也似丹成的了,如果多一些柔和的話,那就完全成為另一個丹成了。可是……這樣仇視決絕的眼神,是否丹成在謀殺邵柯梵的時候亦是如此。


    祭塵卻是滿眼怒氣,不滿地盯著她,忽然冷哼,“鄭笑寒,真想不到你堂堂鷹之國君,竟對男人這樣無恥。”


    鄭笑寒一怔,手開始按他的眉眼周邊,“我摸的是丹成的臉,又不是你的,你隻不過是丹成麵皮最適合的附體罷了。”


    那雙手極輕極柔,祭塵感到那張麵皮與自己的臉密絲無縫地結合在了一起,似乎被她的灼灼目光逼得滲透進了肌膚,血肉相連。


    她將發際線處的麵皮按緊,手才放了下來,然後退後一步,定定地盯著他。


    真像啊!活生生的一個丹成。


    丹成,好久不見!你回來了麽?你可知道,我已經二十三歲,還未成親,隻因為放不下你……


    祭塵被她看得極不自在,幹脆再度閉上眼睛,從她眷戀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看起來一定像極了丹成,那個溫文儒雅,卻又決絕剛強的男子,那個在隻剩下半條命時,被他一劍割喉最終結束了性命的男子。


    正無悲無喜地沉浸在往事中,忽然感到一種清香氣息迅速逼進,嘴唇猛地濕熱起來,他驚訝地睜開的眼睛瞬間瞪到了最大。


    鄭笑寒的臉近在咫尺,她的唇竟堵住了他的唇,閉著雙眸,眼皮輕顫,長長的睫毛似乎就要觸到他的瞳孔。


    “唔。”祭塵臉一紅,怔了怔,喉嚨裏發出不滿的聲音,猛烈一晃頭,唇擦著她的麵頰離開,隨著頭扭到最左,嘴裏呼出的熱氣正好撲在她的耳垂上。


    鄭笑寒已喪失了一半的神誌,睜開眼睛時,目光迷茫癡亂,雙手捧起他的臉,將他的頭扳正,而後隨手一按青牆上的某一處機關,兩條圓弧狀的寒鐵迅速從他耳邊呼嘯而出,在他的額頭中心交匯合攏,雖恰好貼著他的額頭,入一分便緊,但卻是半點動彈不得的,不然,就怕脖頸生生被扭斷。


    “鄭笑寒,你……”話還未說完,那雙唇又吻了上來,重重地含他薄薄的唇瓣,又意猶未盡地探出紅舌,企圖撬開他的牙齒。


    祭塵緊緊咬住牙關,想要閉眼卻不由自主地睜著,凝視她意亂情迷,神色繾綣的模樣,心不由得一觸。


    不行,如何能動這份心,這女人和他互為兩國仇敵不算,他還殺了她心愛的男子,況且,她也僅僅將他當作丹成而已。


    而現在,她竟來吻他,這是個什麽情況。


    一股怒火勃然升起,祭塵用力地動了一下身軀,卻不料這反而提醒了鄭笑寒,唇瓣緊貼,不斷融動,舌尖繼續撬他的齒關,同時伸出手,解開將他弄暈後為他穿的青衣,寬闊的胸膛和肌理分明的腹部暴露出來,她的手緩緩覆在了他的胸膛上,遊移來去。


    祭塵身體一熱,忍不住輕哼一聲,齒關一啟,那溫潤的舌頭便輕鬆地探了進來,與他的舌頭纏綿在了一起。


    唇,臉,以及全身越來越燥熱,他竟迷迷糊糊地回應起她來。


    鄭笑寒身體一顫,手順著他的腰際伸向後麵,緊緊地抱住他,整個身體貼了上去。


    原來竟是溫香軟玉的女子,那柔軟的身體刺激起他一陣又一陣的**,雖頭被縛住,然而唇和舌依然吻得熱烈。


    她以為他是丹成,他不認為他是丹成,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人了。


    情迷意亂,神誌崩潰殆盡,唯留的那一絲清明,隻是希望時間停留在此刻,永遠纏綿下去。


    鄭笑寒握住他的黑腰帶打結處,輕輕一拉,白褲一下子滑落下來,手隨即撫向下麵。


    祭塵的身體一震,到處滾燙無比,然而隻能在嘴上發泄,吻得愈加熱烈,幾乎要將她的唇舌咬破出血。


    “嗯……”鄭笑寒不由得輕輕**出來,那雙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手,迅速按了兩下機關,那束縛著額頭和手腳的鐵拷一下子鬆開,隱入牆內。


    獲得自由的男子不但沒有逃跑或者趁機下手,反而攔腰橫抱起綠衣女子,邊猛烈地吻邊快步向大床走去,放下床帳,緊貼著她一同倒在床上,綠衣和褻衣很快被拔下,細喘和濃重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兩具激烈纏綿的身體下,床輕輕顫動。


    宛若一場不真實的夢。


    激情過後,鄭笑寒身體晃了晃,差點暈厥過去。


    她才恍然驚醒,他不是丹成,而是祭塵。


    怎麽會是這樣,方才發生了什麽。


    束縛人的那方青牆下,落著一襲青衣,一條白褲,而她的衣衫,在離床一丈遠的地方,淩亂地躺著,揉成一團,似乎是被扔出去的。


    “你……”鄭笑寒拉被子裹住身體,然而,看到那張與丹成一模一樣的臉,怒到喉嚨又消退了下去。


    祭塵沉著臉,一言不發,走向青牆,順便練起那件綠色的衣衫,回手扔到床上。


    鄭笑寒失去了以往的鎮靜,不敢相信地顫著手,抖抖索索地將衣服穿上。


    他們竟然做出了這樣不堪的事。


    祭塵將衣服穿好,手伸向臉,將那麵皮一扒,扔到地上,麵對著鄭笑寒,“國君看清楚了,我不是丹成。”


    鄭笑寒已站立在床邊,看著他的臉,眸中湧起難以言表的懊惱和痛恨,掌心飛快凝聚起一團炙熱的元氣,然而,終究是將元氣散了,閉上眼睛,側過臉,“回你的蒼騰,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祭塵一怔,心裏隱約有些失落,臉上卻冷笑著,“多謝國君手下留活口。”說罷打開窗子,飛身出去。


    鄭笑寒無力地倒在地上。


    丹成,對不起……


    擔心鷹之王宮的人看到他,再度引起麻煩,出了惠珂殿,祭塵提足一口氣,迅疾向上飛去。


    後麵響起一陣衣衫擦過空氣的呼呼聲,回頭一看,正是前日為難他的陌白和亦楚。


    “二位是要趕盡殺絕麽?”


    祭塵手摸向腰間,才驚覺自己去逐鹿荒原的時候,為了避免引起警覺,並沒有佩劍,那天赤手空拳地與鄭笑寒的人打鬥,輕易地被擒了來。


    “蒼龍騰蒼騰,蒼騰誕。”


    亦楚低低吐出一句話。


    祭塵瞬間明白過來,驚訝地看了兩人一眼,前天在那間破敗的閣樓,這兩人真會演戲。


    這是蒼騰派赴鷹之做臥底的人之間的暗語。


    “二位,我好不容易獲得自由,正要回蒼騰。”


    亦楚拔出劍,朝他揮去,“國君有要是交代,你暫時不能回去。”


    三人裝模作樣地鬥了一番,亦楚和陌白架住祭塵朝一座宮殿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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