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沾自喜,”


    四爺將她摟得更緊點,小聲肯定得給予答複。


    “以她那貴不可言的身份,皇阿瑪隻能自己留下,或者賜給太子。不管那條路,對她來說都不錯。但以她的為人,怕是不會知足。”


    “不錯,”


    笑怡有些納悶,她看這兩條路,哪條都不舒坦。


    “嶽父是一等公,豈是棱柱可比的,”


    是她想當然了,以金珠那饑一頓飽一頓的現狀,錦衣玉食對她來說就是無盡的福氣。


    不管入後宮還是跟著太子,最起碼這一點不會缺。至於再大的造化,那就端看自己和那點子緣分了。


    “爺倒是很了解你的熹貴妃?”


    逮著四爺的腰,笑怡重重的掐下去。雍正九年她死,八年的時候熹妃就晉貴妃,身份雖然無法與她相比,但想起來就別扭。


    “哎,別。”


    四爺也是人,是人就怕癢怕痛。


    “爺小點聲,孩子們還在睡呢!”


    笑怡轉身加了把勁,在四爺耳邊小聲的威脅道。


    看他繃緊了嘴唇,憋著不敢發出聲音,她心裏總算舒坦了不少。


    “算了,睡吧。”


    四爺抱起她,下巴抵在她的額頭,良久,在她快要睡著時,他低沉的說了一句:“時間是了解一個人,最好的工具。”


    是啊,即便生前不了解那母子的真麵目。但以鬼魂的狀態飄了那麽多年,女人的什麽心思他不懂。


    那他一定看出了她的猶豫,怕再次受到傷害,卻又舍不得孩子們應得的榮華富貴。


    “謝謝你。”


    咕噥了一句,她放空心思睡了過去。


    不管了,一切還有明天。


    黑夜中四爺感受著下巴上光滑的肌膚,終於等到了她的動搖。


    已經孤獨了二百年的心滿滿當當,這次,他應該能把握住。也,一定要把握住!


    **


    康熙是一個掌控力極強的帝王,雖然疼愛太子,但他還是監控著紫禁城內的一舉一動。


    當然他沒有那麽多的精力,紫禁城內主子奴才幾千人,不可能每個太監宮妃的每句話他都記住。大多數時候,他隻需要一個點,然後根據自己的思考得出結論就是了。


    至於對錯,誰敢反駁皇帝的意見?


    “這個鈕鈷祿氏,不能留。”


    鬼神之說,最不能唬住的便是帝王。因為本身,他們就要神化自身的形象。


    君權神授受命於天什麽的,是封建王朝最好的統治借口。


    “可皇上,京中福氣之說沸沸揚揚。”


    悠悠眾口不好堵,康熙最煩的就是他控製之外的傳播市井消息。


    “哎,胤礽長大了。”


    康熙撫著玉扳指,多年使用下來,這扳指早已成為他從不離身的愛物。


    “朕是不是老了。”


    “萬歲爺龍精虎猛,正是春秋鼎盛之時。”


    李德全是個有文化的太監,每次都能說到康熙的心坎中去。


    “給她加點紅花,如此心大的秀女。既然太子喜歡,就送他吧。”


    “嗻。”


    一句話,決定了鈕鈷祿氏的命運。


    **


    “爺,你說皇阿瑪……”


    草原上的清晨來得要晚一些,天還沒亮,笑怡就起身梳妝。


    孩子們陸續醒來,瑤兒拆著昨晚帶著睡覺的發型,卻怎麽都弄不到原先的模樣。


    “額娘,你看清楚了麽?”


    笑怡攤手,她那長發從來都是鼓瑟吹笙打理,自己都弄不過來,更別提隻遠看過一次的發型了。


    “瑤兒先梳個別的發髻,現在可是白天。”


    “唔,好吧。”


    笑怡深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以對於兒子這異於常人的聰慧,她從來都是幫忙掩蓋。好在有四爺的粘杆處在,府裏跟個鐵桶似得。


    平日娘幾個隻在正院活動,那裏更是防衛的重中之重,所以消息一點都沒傳出去。


    就連貴妃那邊,也是拿著棋子逗孩子玩。雖然弘晨不這麽想,但貴妃就是這麽認為的。


    瑤兒這麽大,已經知道愛美。但她更知道,弟弟的安全比較重要。


    “姐姐,你過壽辰的時候,我再給你弄一個。”


    瑤兒眼睛亮了,抱著弟弟吧唧親了一口,小家夥扭扭脖子。瞅瞅阿瑪和大哥,沒注意到這邊,他臉色總算緩了緩。


    家中的爺們都在場,被他們看到了實在是太丟人了。


    四爺強忍住抽搐的嘴角,拿起蘇培盛遞來的密信。


    “皇阿瑪很快就會有動作了,不過這跟我們一家無關。”


    “的確是無關。”


    笑怡點頭重複道,與他們有關的,不過是在閑暇時刻看看鈕鈷祿氏的笑話罷了。


    雖然這輩子她過得很好,但她從來不拒絕,看前世那些傷害過她的人過得不好,來進一步愉悅自己的內心。


    好上加好,誰都不會拒絕。


    **


    康熙這次會盟的目的,主要是遏製這幾年又在蠢蠢欲動的準噶爾。


    噶爾丹死了沒幾年,準噶爾新任大汗,再次野心勃勃的擾邊。


    雖然這幾年有了關稅銀子,大清富得流油壓根不怕打仗,但無奈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機動性很大的騎兵,天天在邊塞繞一圈,搶一兩個村子殺人放火後立馬消失。這樣鬧得邊關人心惶惶,遷去墾荒的人,也想盡辦法搬回老家,情況比直接糾結大軍打過來更讓人頭疼。


    “先前的政策,主要是分化內蒙和外蒙,以科爾沁為據點,利用姻親和世仇予以打壓。”


    帳子內,四爺同兒子解釋著。既然想要當皇帝,那首要的就是總攬大局。隻要這個理清楚了,剩下的瑣事,自有大臣們去料理。


    弘暉前世從沒踏上過蒙古的土地,也沒接觸過蒙古這方麵的知識,所以現在,他聽得很認真。


    “兒子讀過《資治通鑒》,這是亙古不變的方法,已經用了千年,而且一直有效。”


    旁邊的弘晨嗤笑:“那大哥知道,漢文帝、漢景帝和漢武帝的差別麽?難道漢武帝時期,匈奴,哦不對按照咱們大清的說法,應該是西北的少數民族就格外英勇?”


    笑怡和女兒做著針線活,娘倆雖然練過幾招,但全都不喜歡軍事曆史。比起舞刀弄槍,賞花繪畫更得他們的歡心。


    弘暉雖然比不得弘晨的妖孽,但也不笨,他馬上轉過彎來:“哦,是這樣,我好想明白了。是皇瑪法不再滿意於每年給蒙古人那麽多銀子了,對吧?”


    看著聰穎的兒子,四爺很是欣慰:“如今的大清,可不比當年必須籠絡蒙古人的時候。”


    關於對蒙古那邊的政策,四爺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他可沒忘記,當年那群花花綠綠的人攻破紫禁城、肆意燒殺搶掠的一幕。


    如今北方的羅刹國,也野心勃勃的往西伯利亞擴張。自打康熙三十六年噶爾丹戰敗後,他一直潛移默化的說著羅刹國對大清的不敬。雖然對抗羅刹的主要勢力是外蒙古,但這幾年皇阿瑪早已對他們不耐煩了。


    兩虎相爭,最終得利的不是大清麽?


    “這次會盟,一定會很熱鬧的。”


    四爺肯定的說道,弘晨對著哥哥打了個哈欠。


    那股不舒服的氣息又來了,貴族們已經過的這麽好了,為什麽非要野心勃勃的驅使著手下的奴隸們去拚殺?


    這,腦子有問題吧。


    總之,他小小的腦袋,想不清楚如此複雜的問題。


    “晨兒來,額娘給你說下蒙古這邊都有哪些人。”


    見他們說的差不多了,笑怡開始了每日的必修課,蒙古王公關係圖譜。


    滿蒙世代聯姻,早已形成了龐大的姻親網絡。上輩子,幸好她一直沒跟著出巡,所以不用記得很清楚。記得當時被點到的李氏和武氏,可是足足閉關用功一個月,才堪堪記住了五成。


    就這五成也不是非常熟練,要不是他們地位低,根本參加不了宴會,怕是早就穿幫了。


    四爺也加入進來:“科爾沁親王,是一定要認識的,他是你們皇烏庫媽媽的哥哥,也就是你們皇瑪法的那克出……”


    直到說的三個孩子成了蚊香眼,天也大亮,收拾收拾,他們也該上路了。


    **


    斷斷續續又走了兩天,終於到達了會盟地點。


    “主子,儲秀宮那邊,聽說五品典儀鈕鈷祿·棱柱大人家的格格出事了。”


    笑怡正在帳子裏,指揮下人收拾。跟隨出巡塞外,下人也都是同一批,所以現在不用過分操心,他們就將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條。


    “哪個?”


    “應該是姐姐。”


    手中的茶杯頓了頓,康熙出手竟然也有偏差的時候。


    或者,鈕鈷祿·金珠真的有點福氣?


    “怎麽回事,說來聽聽?”


    春杏留在京城府內,傳信的事就交給了鼓瑟。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銀珠格格在用膳後有些腹痛罷了。太醫檢查過並無多大關係,隻是咱們的人還是看了出來,那湯裏麵應該摻了紅花。據春杏在儲秀宮的小徒弟說,是妹妹把湯讓給姐姐的。”


    “倒是親姐妹,關係就是不一般。”


    笑怡不無諷刺的說道,鈕鈷祿·金珠豈會隨意讓人?看來,她那份殘缺的記憶中,還是有些實用的東西啊。


    竟然小看了她,不過如今身在蒙古,她也是鞭長莫及。


    “梳妝,咱們得準備晚宴了。”


    抿起唇角,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在她的掌控之內。不過,有變數的東西,才愈加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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