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臉色很不好,這阿靈阿竟然公開與他作對。


    四爺嘴角揚起,繼續做他的路人甲皇子。多聽少說多做,是他兩輩子的人生信條。


    “列為臣工覺得如何?”


    康熙發問,立刻有大臣上前附議。


    “臣認為,阿靈阿大人所言極是。重病須得猛藥,皇上乃萬世明主,英明神武……”


    後麵的溢美之詞,四爺表示他至少能不重樣的背出來二十個版本。


    “臣附議。”


    一大堆的臣附議背後,一道聲音特別引起了他的注意。


    聲音的來源,真是當年主辦他和笑怡婚禮的前總理內務府大臣,現禮部侍郎:郭絡羅·海拉遜。


    自打上次,因為太子二格格周歲,毓慶宮被雷劈中。康熙為了給太子增加籌碼,將他撤職,內務府總管換成太子奶兄淩普後,郭絡羅一族算是恨上了太子。


    首當其衝的,就是直接遭池魚之殃的海拉遜。他是安貧樂道不錯,但也不代表他不喜歡油水豐厚的內務府。


    況且,他是以那樣一種委屈的方式下來。隱忍了幾年,今天他終於小小的拉了一下太子後腿,站在人群中與太子唱反調。


    “列為臣工如此憂國憂民,實乃我大清之福。阿靈阿,正巧你在吏部,此事就由你負責。”


    這下阿靈阿臉色變了,雖然他樂於看到太子一派的官員倒黴。


    可他不願意做這出頭的櫞子啊。


    偏偏他隻能如他小妾再給他生了一打兒子似得,欣喜異常的跪下。


    朗盛說到:“臣,謝主隆恩。”


    “太子、誠郡王、雍郡王、恒郡王以及簡親王留下,剩餘人退朝。”


    **


    笑怡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兒子。


    四爺雖然看起來儉樸,但生為皇子,他注定是重享受的人。


    書房簡單的擺設中,透著一股大氣。引路上的地磚,都是由紋理一致的泰山石鋪就,書房窗下載著一圈牡丹。雖是六月,但花匠依舊讓牡丹盛開。


    透過開著的窗戶,傳來愉悅的笑聲。


    加快腳步,她走了進去。穿過布滿書架的正房,休息室內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中。


    “大哥又輸了。”


    “二弟,你要尊重長兄。”


    “我已經讓著你了,不然你都堅持不了一炷香時間。”


    笑怡掀開簾子進去,就見弘暉半倚在床跟,那隻沒傷著的左手剛好露出來。他邊上擺著一張桌子,上麵擺著一盤棋。


    瑤兒坐在邊上,給兩個弟弟剝著瓜子。


    見到她,她放下手中的果殼迎上來。


    “額娘回來了,鼓瑟姑姑,你找人去準備水和幹淨的衣裳。”


    笑怡坐下來,看著麵前的棋譜。她懂棋,僅限於明白規則和稍微會下,應付弘暉瑤兒還可以,對上弘晨和四爺這樣的高手,那是毫無勝算。


    而如今長子也繼承了她的悲劇,被幼子打得落花流水。


    “暉兒覺得怎麽樣了?”


    七歲的弘暉,聲音中依舊帶著軟糯。


    “已經完全不疼了,趁著右胳膊受傷,我剛好可以練習左胳膊。十四叔說,隻有左右胳膊都能開弓射箭的,才是真正的巴圖魯。”


    這兒子,笑怡有些哭笑不得。


    “好,不過現在你還是別處去。夏日本就炎熱,再出汗傷口容易感染。”


    換掉衣服洗把臉,她跟兒女說起了宮中的事。


    “所以暉兒日後不要衝動,阿瑪和額娘會找你們,咱們全家一起解決。”


    剛才笑嗬嗬的弘暉此刻低下頭,默默地對著手指:“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笑怡拍拍他的腦袋:“暉兒這次起的作用最大,太後知道你護著額娘,還特別表揚了你。如果不是你,她也不會那麽痛快的來幫額娘。”


    “真的麽?”


    “是真的,不過以後可不能這麽衝動。你看頭上的傷口,太醫說差一點,你就當場直接死了。”


    弘暉顯然也心有餘悸,連聲說著不敢。


    **


    乾清宮後殿,五人走了進去。


    四爺和三哥五弟對視一眼,今天的事是明擺著。


    走在前麵的太子回頭:“四弟不用太過擔心。”


    四爺頷首,並沒有多言。二哥小時候給予過他關心,不過這些年他已經還清了。


    現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嬌妻稚子。


    作為一家之主,他要撐開臂膀,為他們遮風擋雨。


    “哎。”


    太子眼中閃過一抹挫敗,看到迎上來的李德全時,卻飛速變成先前的那種風度翩翩。


    如果笑怡在這,一定會感歎。不愧是在宮裏長大的,這大變臉術青出於藍,比宮妃們好得多,速度堪比川劇換臉譜了。


    “給皇阿瑪請安。”


    上首傳來劇烈的咳嗽聲:“混賬東西。”


    四爺身體搖晃了下,抓住五阿哥的手。在他手背比了個二,這句話是罵太子的。


    “皇上息怒。”


    李德全端上茶,五人就這麽跪著。


    上麵氣息平複了下,而後康熙沉聲說著:“都起來吧。”


    四爺站起來,低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一眼都不敢看上首的康熙。


    五阿哥也有樣學樣,甚至他學的更像。


    他們的一舉一動全落在康熙眼裏,知曉一切的他心中歎息著:這些年是他太縱容太子,這些兒子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行事還如此。


    就這一點事,把他們嚇成什麽樣了。


    “太子,你可知罪。”


    說出來他有些後悔,太子可是儲君。雖然他有意壓製,可並不打算在其它兒子麵前落他的臉。


    “兒臣太過心慈手軟,請皇阿瑪責罰。”


    “哼。”


    四爺早就明白了康熙的意思,他上前一步跪下。


    “都是兒臣治家無方,擾了皇家名聲。此事與太子無關,還請皇阿瑪責罰兒子。”


    五阿哥是四爺忠實的模仿者,他也跟著跪下請罪。就連一頭霧水的三阿哥,也積極的從眾,一起跪了下去。


    “你們……眼裏可還有皇家名聲。簡親王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因為幾年前的弘晊落水案件,簡親王認識到了一個“講義氣”的四爺,以及“寬宏大量”的五爺。雖然平日來往不多,但他卻並沒有如前世那般,一門心思的支持八阿哥。


    “皇上,臣以為流言不可盡信。且幾位郡王尊重嫡妻、嫡子優秀,為皇室樹立了良好的典範,也讓天下漢人看到了皇上的崇尚漢學之心。至於虐待侍妾一說,臣自出事後惴惴不安,翻閱了漢家典學,並谘詢了王府西席。


    漢家認為,妾是地位低下之人,與大家主母身邊的丫鬟或者我滿人的奴才沒什麽兩樣。所以此事,西席認為並不算什麽。


    是以,臣請皇上息怒。”


    雅爾江阿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也算為康熙找了個台階。


    “散播留言者可抓到了。”


    “回皇上的話,宗人府隻管宗室之事……”


    康熙這才想起來,這規矩還是他訂下的,目的就是為了遏製宗室的勢力。


    “著京兆尹、九門提督,散播流言者,嚴懲不怠。”


    堵不如疏,四爺知道遏製流言最好的方法,就是製造新的留言。可放眼大清,除了他不是烏雅氏親生之事之外,還真沒別的事可以比上三個郡王福晉同時德行敗壞。


    所以他沒有說話,反正怎麽算,這事都是對他有利。


    “此事你們也有行為不當之責,這幾個人,等會領回府去,朕賞你們的。”


    李德全遞過來三份聖旨,果然是耿氏進府之事。至於三哥和五弟,也各有‘賞賜’。


    四爺並不為他們擔心,經此一事,他們心裏的天平肯定更加傾斜。


    現在他頭疼的是,回府如何跟笑怡說。弘暉才剛受傷,府裏又要添人。


    她一定會暴躁著。


    **


    這種煩躁,一直維持到他回府。


    還沒踏進府門,後麵消息跟著來了。


    他們走後,皇上召見了八阿哥。然後,一口氣賜給了他一名側福晉和三個格格。


    至於太子那邊,側福晉沒有,鈕鈷祿·金珠和另外兩個容貌幾位出挑的漢軍旗秀女被送進了毓慶宮。


    “爺,皇阿瑪這是什麽意思?”


    對於耿氏,笑怡並無多少感覺。


    左右不過是個擺設,她跟府裏的一塊石頭沒什麽不同。


    沒等兩人碰麵,四爺就在門房招了個人,將她打包送去了宋氏院子。


    “你住正房。”


    他還記得耿氏眼中的欣喜,搖搖頭,他頭也不回的進了書房。


    “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笑怡搖頭,“不是說賜人這件事,而是他這一次次的行動,都是在為太子拉仇恨。比如海拉遜,現在已經顯出來了。經過這次江南查賬,太子勢必要同阿靈阿勢如水火。”


    竟然被她看出來了,果然他的福晉是最聰明的。


    四爺坐下喝了一口茶,抬眼反問道:“笑怡認為,前世那些被爺得罪的人,他們會不知道爺背後站著的是太子?”


    “肯定知道啊,位極人臣的都不是傻子。”


    “這輩子你看太子人緣似乎差了不少,可上輩子公推太子時,又有幾個人支持他?”


    原來是這樣,笑怡覺得她有些明白了。


    “皇阿瑪是君,他不希望一個強盛的繼承人,有著太多大臣的支持。所以現在你不配合,他還是要破壞太子在眾人心中的威信。一是為了磨練太子,第二則是能穩固他的地位。”


    四爺點頭:“就是這樣,一個如八弟那樣得到大多數大臣支持的太子,已經可以做隱形皇帝了。而這,絕對是皇阿瑪不能允許的。所以,他這看起來的縱容,實則是為他拉仇恨。”


    笑怡隻能感歎:不愧是康熙,天生的弄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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