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倒黴(1/3)


    從李才老家回去之後,我立誓以後再不幫賭徒紋身,這一點我也收錄在了外婆留給我的劄記裏,不管將來生死繡死是否後繼有人,這一條都被製定為禁忌,告誡後輩子孫,永不許觸犯。


    至於李才殺害十九歲女孩的事情,之前我曾一度懷疑是程馨幫李才出的主意,知道李才和‘那個人’之間的關係之後,我隱約覺得,小姑娘的死,恐怕是‘那個人’一手造成。


    隻不過如今兩位當事人都已經死了,這個問題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的必要,就算問了,也不一定能聽到真實的答案。


    回到家裏已經是傍晚七點左右,紋身店裏沒有紋紋身的客人,隻有一個小朋友和程馨坐在一起寫作業。


    才到學校三天的時間,程馨這麽快結識到小夥伴,倒是令我頗為疑惑,畢竟她自己曾說過,四年級的學生都是幼稚兒童,和他們一起,她感覺自己也變得幼稚,她不喜歡和這些小學生交朋友。


    如今程馨主動帶小夥伴到紋身店,豈不是在自己打臉。


    我準備笑笑她,還沒說話,她看到我,衝我跑過來,無比認真的告訴我:“那是我同學,霍蘭蘭,請你幫忙來的。”


    她的同學霍蘭蘭也看到了我,跟著跑過來,在程馨一番介紹之後,告我說,她從程馨嘴裏得知,我的生死繡可以改命驅邪,今天找我,是想請我幫幫她爸。


    霍蘭蘭告訴我說,他的父親是一名出租車司機,開夜車的,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很倒黴,經常莫名其妙丟東西就算了,明明沒做錯什麽,總被顧客投訴,近一周時間,幾乎每天都有投訴電話打到出租車公司,為此他爸挨了不少的罵。


    最倒黴的不是這些事,是前些天她爸撿了一個錢包,出於職業道德,她爸把錢包送到公司等失主認領,沒想到半天之後,失主來了,卻說她錢包裏不該隻有兩百塊的現金,是兩千兩百塊,為此失主還拿出下午從銀行裏取錢的憑證,一口咬定是她爸拿了裏邊的兩千塊。


    失主又吵又鬧,非得讓她爸賠錢,最後出於公司壓力和顧客的雙重壓力,他爸賠了一千塊,一周的工資都賠進去了。


    這還不算完,就在前天傍晚,她爸剛接車,沒開到一百米,從路邊突然跑出來個老太太,躺在地上非說她爸撞了她。


    這種明顯的碰瓷兒可以不用搭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車裏的行車記錄儀是壞的,附近也沒有什麽監控攝像之類,也就是說,即使知道是老太太的故意勒索,也沒有證據。


    一開始她爸不想理老太太,卻被攔了下來,大吵大鬧說她爸撞了人想逃逸,那個老太太生的一張巧嘴,能說會道,躺在地上對她爸一頓的指責,然後又是一陣‘哎呦哎呦’的痛苦叫喚,惹來群眾非議。


    好一陣的協商之後,她爸被逼無奈,賠了老太太一千兩百塊,總算了事。


    霍蘭蘭說他爸一個月工資也就四五千塊,一下出去那麽多,她媽沒工作的,最近都快被這些事情給急瘋了。


    霍蘭蘭還說,她還有個弟弟,在上幼兒園,再這樣下去,她連書都讀不起了。


    “怎麽就讀不起書了?現在不是九年義務教育,念小學不要錢嗎?”站在一邊的秋子插嘴。


    霍蘭蘭噘嘴,說念書


    是不花錢,但是並沒說補課也不花錢啊?


    這倒是真的,雖然現在教育局確實有規定,老師私下裏不許開設補習班,違者可打教育局的電話舉報,但這僅限於部分教師,少部分教師仍然會頂風作案,畢竟補課的費用,比教師工資高太多了。


    前天帶程馨卻學校報名的時候,她班主任就旁敲側擊的問我要不要補課之類,說課堂上的教學都是大鍋炒,一鍋燉的大雜燴,不一定每個學生都能聽懂,尤其新轉來的同學,適應力差的很可能會跟不上。要想提高學習成績,最好的辦法還是私下教學,一對一講解。


    言外之意,就是讓我報她周末班的補習班。


    我是想替程馨報個名的,被她拒絕了,她說以她快二十六歲的智商,難道還弄不懂小學四年級的題嗎?就算沒學過,她認真起來,也不會比班上同學差。


    當然,話題有點扯遠了,回到正題上。


    霍蘭蘭說,她爸是他們家的頂梁柱,開出租車是唯一金錢來源,如果她爸繼續這樣下去,不僅最後領不到一分錢工資,還會倒貼錢,早晚被公司辭退,到時候他們一家隻能吃土。


    聽完霍蘭蘭的概述,我第一感覺並非她爸倒黴的時運,而是驚歎於霍蘭蘭的表述能力,她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且充滿邏輯性,完全不像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沉著和冷靜。


    思來想去,也許這就是那一句: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家中貧困,導致霍蘭蘭過早成熟,已經開始替父母分擔憂愁。


    霍蘭蘭能找我幫他父親解難實屬難得,隻是她不過是個小孩,先不說她話的可信度有多少,即便她說的是真的,我也願意幫她,但她父母不願意接受幫助怎麽辦?畢竟我的紋身店不是慈善,不可能免費幫她。


    我告訴霍蘭蘭,“找我幫忙的事,你應該回去跟你爸媽商量一下,如果他們相信我,你再找他們來見我。”


    說完之後,看霍蘭蘭皺著眉頭,我又補充一句:“還有,我的紋身是要收費的……”


    話沒說完,被霍蘭蘭打斷:“我知道,程馨已經跟我說過了,兩千塊錢幫我爸解決難題。”


    兩千塊?


    我轉頭看程馨,發現她正一臉微笑地看著我,臉上充滿自信,像是在說:我厲害吧,價錢都幫你談好了。


    兩千塊,買一個好一點的陰魂都買不到。


    我這個姐姐,醒了這麽久,金錢觀還活在十多年前,看來得抽空給她普及一下如今金錢的價值。


    我衝霍蘭蘭搖了搖頭,盡量簡單的說:“兩千塊是最普通紋身的價格,如果你爸是遇到的鬼怪之類比較陰的事,這個價格是不行的,最低得五千。當然,根據事件的難易程度,實際價格可能還會更高。你先回去和你父母商量一下,如果他們能接受,你再帶他們一起來找我,你看行不行?”


    霍蘭蘭眉頭皺的更緊了,問我‘不能再低一點嗎’?在得到我否定的回答之後,她沉默了一會,點頭說話,她現在就回家跟她父母商量。


    等程馨送霍蘭蘭到門口的時候,我隱約聽到火辣辣略帶質問的語氣,小聲對程馨說:“你不是說兩千塊足夠了嗎,怎麽高出那麽多?”


    程馨一臉無奈,回道:“我也不知道,


    以前確實兩千塊就夠一個生死繡。”說完似乎還自顧自地小聲嘀咕了一句:“現在怎麽那麽貴了?”


    霍蘭蘭離開之後,我並未太在意這件事,看店裏沒有生意,我早早關了門回家休息,沒想到第二天下午放學以後,霍蘭蘭再次跟著程馨到我家裏來,開門見山地問我:“程叔叔,哦不,程哥哥,紋身的價格真的不能再低一點嗎?我家裏一時真的拿不出那麽多錢,你就可憐可憐我爸吧,他真的太辛苦,太累了。”


    我心裏忍不住一聲歎息,這個社會,誰活著不辛苦呢?


    不是我不想幫忙,我不是慈善家,我也需要生活。


    我再次拒絕霍蘭蘭,她一聽當時就哭了,眼淚嘩嘩地從眼睛裏流了出來,但並未有怪我,轉身朝門外跑去,程馨趕忙著追出去,兩人在馬路對麵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程馨在安慰霍蘭蘭。


    過了好一會,霍蘭蘭總算止住哭泣,和程馨揮手道別。


    程馨回來之後,我問她剛才跟霍蘭蘭聊什麽,她完全不看我,丟給我一句‘秘密’,隨後不再理我,走到紋身店裏搗鼓那些擺放整齊的紋身針和顏料。


    我問她幹嘛,她頭也不回地回我一句‘隨便看看’,我沒有當一回事,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叫程馨上學,發現她房間裏空****的,我心裏一陣納悶,今天起得還挺早,可我找鑰匙的時候,發現我串紋身店的鑰匙不見了。


    我記得昨晚回家之後,我就放在餐桌上的,怎麽會不見?


    我心裏一陣緊張,程馨不在家,鑰匙也不在,該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


    我連外套都來不及穿,趕忙著出門,不想剛走出大門,看到程馨從樓梯拐角走上來,我忙迎上去,問她這一大早的去哪了?


    程馨晃了晃手裏的豆漿油條,說她今早睡不著,就早起出去買點早餐,說完還補充一句:“我鑰匙昨晚不記得放哪了,借用了一下你的。”


    說話的時候正好走到我身邊,反手將鑰匙當到我的手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今天的程馨有點怪,但又實在看不出哪裏怪,直到五天以後,一個女人扶著一個男人找到了紋身店。


    兩人看起來約莫都是三十四五歲,女人打扮挺時髦的,男人有些滄桑,頭上像是受了手,正用自己的左右捂著額頭,有鮮血從指縫裏流出來。


    我一邊朝二人走過去,一邊問他們有什麽事?


    女人表情憤怒,眼光在紋身店裏掃了一圈,問道:“你們誰是程樂?”


    找我的?


    我滿腦子問號,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我就是,請問你找我有什麽……”


    最後一個‘事’字還未說出口,一塊石頭從女人手中飛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我的腦門心,頓時傳來一陣惡痛。


    我好脾氣瞬間炸毛,不自覺地加大聲音,質問女人什麽意思?


    女人走到我麵前,惡狠狠地衝我低喝道:“你還好意思問我什麽意思,這句話該我問你。你自己看看,你慫恿你那個妹妹程馨幹的好事……”


    因為我看著比程馨大,所以對外我們一致說她是我的妹妹。


    女人說完話,一把掀開男人的衣裳,露出胸口一個拳頭一般大小的紋身……不,確切來說不是紋身,而是生死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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