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有。”龍禹本來已經起身往外走了,又轉過來道:“你去和賀朝陽也商量一下,這馬上要過冬了,我看軍中有的士兵的衣服不夠厚,要補充一些。馬上過年了,今年大家都辛苦,按月俸給發個年終雙薪什麽的。”


    雖然朱燁不太懂年終獎這個詞,但是雙薪的意思,猜著是發兩倍的薪水麽?


    雖然說普通士兵一個月的銀錢是非常有限的,但是架不住人多啊,這飛翼營加上北行軍,可得十幾萬。


    朱燁不由的扯了扯嘴角,這,該不是臨洛的三皇子移情別戀,背著出牆被發現了吧,要不然的話,這個節骨眼上,可謂是風雨飄搖,怎麽福寧公主不但不雪中送炭,正好促進促進感情,反而還落井下石,生怕敲詐的不夠到位。


    龍禹想著那長長的一張賬單,想著九方夏看到賬單時候的表情,心裏總算是舒服了些,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麽一折騰,隻要臨洛皇室不倒,皇室的繼承人,就隻剩下九方夏一個了。


    九方夏總是要回去當他的王,無論是變了,還是沒變。她也不能鎖著一個可以青雲直上的男人成為籠中鳥,無論他願意,還是不願意。


    這事情若是放在平常女子身上,這再簡單不過了,也再好不過了,未婚夫成了皇帝,自己就是未來的皇後,榮華富貴萬般權利在向自己招手。便是放在旁的公主身上,也沒有什麽,公主總是要出嫁的,嫁一個年輕的帝王,也算是門當戶對,相得益彰。


    但是她還有墨離,公主府裏。墨離還算是在自己的地方,即使她不能跟著墨離去一個無人的山村,但卻也是他習慣了的地方,可若是要帶墨離一同去臨洛,他自然是不會說不的,但是可想而知,會不習慣吧。


    龍禹覺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此時朱燁帶著手下已經走出了門,房間裏剩下的都是龍禹自己人。


    如今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墨離並不太避忌兩人的親昵。說到底,他從來都不在意外人的眼光和看法,他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也不覺得這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想做便去做了,就像是倒杯水喝那麽自然。可是在有外人的時候,卻多少要照顧龍禹的麵子,因此不得不壓抑。便不由的,表現的更加冷漠。


    墨離此時自然的摸了摸龍禹的頭發,道:“怎麽了,擔心九方夏?你都把妖兵打退了,他自然就沒有危險了。何況他現在也隻是舉個旗子擺個立場,不會那麽傻的和誰拚個你死我活的。”


    在他們的估計中。九方夏現在身邊最多不過千把人手,而且缺少武器,北行軍裝備齊全戰鬥力不俗。碰上這些非人的妖兵尚且手忙腳亂,何況是九方夏他們,那簡直是自尋死路。


    如果說臨洛皇帝被控製,幾個皇子又都相繼出事,那麽即使東錦打退了甚至消滅了妖兵。那又怎麽樣呢?


    在臨洛強盛的時候,自然沒有多少國家會以身犯險。但是一旦出現了危機,就會有無數虎視眈眈的眼睛盯著,疆土和臣民,還有富碩的資源,這都是每個君王求之不得的東西。一旦內部爭鬥四起,那麽外敵自然便會想著法子的入侵。


    即使外敵不來,即使臨洛依舊是臨洛。國家還在,九方皇族也將一去不複返。


    再是忠貞不二,也會有臣子被黃袍加身推上皇位。臨洛的幾個皇子之間還沒分出勝負,再下一代更是人丁稀少,九方夏和九方慕還沒有成親,除了大皇子有個小公主,便是二皇子有一個兒子,卻都還尚在繈褓之中,不足以擔起皇族延續的重擔。一旦被困在朝中的皇帝被殺,他馬上也會變成被消滅的對象。


    龍禹聽著從來說話都冷冰冰的墨離,因為自己的擔憂而溫柔的聲音,在寒風中也湧起些暖意,笑了笑,伸手抓住他的手:“恩,我不擔心。”


    是啊,有什麽好擔心的,不管怎麽做,總不能因為誰,委屈了墨離不是。他對自己好,自己便也要對他好,感情的付出從來都是相對的。要不然,再是熱烈的心,也難免會漸漸冷了。


    此時丹殊已經將弓重新背在了身後,放在地上龍禹隻覺得堪稱巨大的弓箭,一被丹殊背在身後,突然就變得不起眼起來,真是相得益彰的很。


    又說了幾句話,便打算去看一看完顏長風那邊情況如何。


    雖然有朱燁和賀朝陽統一指揮安排,龍禹畢竟才是現在的老大,沒有縮著不露麵的道理。何況還有個九方炎在,龍禹也十分的想弄清楚臨洛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到底九方夏這一去也是艱難,能幫一把還是幫一把。龍禹的心,終究還是軟的。


    她想,即使九方夏真的明白的對自己說了舊情不在,她也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便這麽涉險,有句話雖然不太貼切,但是怎麽說來著,一夜夫妻百日恩,買賣不成仁義在。即使怨恨,也沒有怨恨到想要他死的地步,即使怨恨,怨恨中,也還有些舍不得。


    所謂能者多勞,此時最忙碌的人,還數是完顏長風。


    龍禹進了安置九方炎的屋子的時候,便見著完顏長風正在研磨什麽東西,這個年代沒有攪拌機,便用個小石臼,正一點兒一點兒的搗著,走進了一看,那玩意兒還不是石頭的,帶著些暗色似乎是鐵做的。


    九方炎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說是坐,不如說是半躺半靠,兩眼有些失神,卻又有些希望的看著完顏長風,仿佛看救世主一般,連大氣兒也不敢喘。


    沒給上城樓的老鼠此時也在房間裏,毛茸茸的一大團,趴在完顏長風的腿邊打哈欠,看見龍禹進來,搖了搖尾巴算是這廂有禮,又接著打哈欠了。


    完顏長風說,老鼠雖然是不需要冬眠的,但是如果在溫暖的地方,到了冬天也會進入一個休息期,就是除了吃之外,其他時候都懶洋洋的,好像時時刻刻都想睡覺一般。這個時候的老鼠,一般來說除了當暖爐和抱枕,就沒旁的太大的用處了。


    東錦是個南方的國家,雖然現在是冬天,雖然這個溫度對龍禹他們來說已經要裹緊衣服了,但是對老鼠這樣的雪山神獸來說,無疑是太暖和了。


    龍禹先是奇怪了一下完顏長風在做什麽,接著又奇怪了一下,此時走的近了,能看見鐵臼裏放的是拇指大的木塊,像是從什麽盒子上削下來的一樣,估計著,是和剛才給北行軍軍醫一樣的東西,是種解藥吧。


    但是龍禹是見過完顏長風像是捏芝麻餡兒一樣的捏過玉那種堅硬的石頭的,此因此時非常的疑惑,這東西能有這麽硬?連完顏長風也要使用這種低級的手段,一點一點兒的搗碎它。


    “師父,你這是做什麽呢?”龍禹站在一旁看著道:“解藥麽?”


    完顏長風恩了聲,手下的動作很是小心翼翼,他研磨的那塊木頭太小了,一不小心就會濺點木頭碎屑出來,而那鐵臼裏麵,一共也沒有多少木頭屑。


    “這是什麽東西啊?”龍禹愈加的好奇:“臨洛的那些士兵,臨洛的那些士兵,也中的是這種毒麽?”


    完顏長風又再挽了挽袖子,一邊碾磨,一邊道:“記得龍馨中的毒嗎?”


    龍禹嘴角抽了抽,自然是記得的,鬼絲降麽,雖然沒有親眼見著龍馨最後是怎麽樣的,但是光聽完顏長風說,她便能想象那一定是種非常恐怖非常惡心的東西歐。


    看了看九方炎,有些猶豫的道:“他中的也是鬼絲降嗎?那也就是說,想通過龍馨殺我,和控製了臨洛皇室的,是同一個人……是那個永夜?”


    “差不多吧,但他中的毒不是鬼絲降。”完顏長風道:“也是一種蠱毒,但是比鬼絲降厲害多了,看見臨洛那幾千中毒的士兵沒有,他們身上的毒,全部是從九方炎身上傳出去的。所以九方炎才會弄的這麽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他現在瘦成這樣,因為身上的血肉養份,全部在供養蠱母。這小子命大,被抓的早,要是再晚上三五天,整個人估計要被吃的就剩下個骨頭了。我估計他是整個臨洛皇宮當時武功最好身體最好的,所以才會被選中。”


    完顏長風百無禁忌,指著九方炎一個堂堂臨洛二皇子毫無壓力的說那小子,半點兒也不覺得失禮。


    龍禹想了想那畫麵,隻覺得有些不寒而栗,這永夜,到底是不是錦帝口中所說的夜帝的後代呢,不然的話,不會和東錦臨洛兩個國家的皇族有著如此的深仇大恨吧。他不單單是要臨洛和東錦的皇族死,還要讓他們痛苦無比的死。還要讓他們的後代子孫,一個個痛苦無比的死。


    好漢做事好漢當,九方炎龍馨當年都還未出生,都是無辜的,無論是什麽樣的仇恨,就算是在天大的怨恨,這也都有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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