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到玉清初見麻古之時,單隻神魂掃過,玉清已知自己對上此人宛如以卵擊石毫無勝算,故而就勢躺倒在大黑懷中,假做昏迷,而暗地中卻趁著蒼冥二老三人與麻古焦灼戰鬥之時,默默的積攢真元,以期能夠在關鍵時刻偷襲麻古為蒼冥二老三人爭取一絲機會。


    哪知就在審視自身法寶之時,祖竅世界內被自己封藏起來一直未曾使用都已經忘記了的三顆圓珠驀然現出,竟是自己答應加入神兵閣時獲贈的三顆天雷子,腦海中浮現《洞玄經》中關於天魔的記載,不由大喜過望。


    上古之時修士之間統稱練氣士並無仙魔之分,但天地間至陰之力無從宣泄便化為天魔卻是真實存在,隻是當時修士多道心堅韌無懼外魔,故而《洞玄經》中對天魔之事卻是一筆帶過,但在此時已經足夠。


    須知邪魔之軀乃是天下至陰至邪之物,而天雷卻恰恰是至剛至陽的天之刑罰,用在此時正是再恰當不過。


    念及此,玉清喚醒體內神魂,令其以秘法將三顆天雷子生生刻入黑耀刀刃之中,便出現了剛剛黑耀刺穿麻古頭顱斷裂後的雷光。


    隻是或許因為真元耗盡,麻古無法抑製體內陰氣之故,三顆天雷子在麻古神魂中爆裂後,陰陽駁接間竟是引下了九天真雷將其徹底轟成齏粉,卻是當真出乎了玉清的意料之外。


    經此一戰,玉清忽而對《洞玄經》中自己原本毫無頭緒的雷部正‘法多了一絲領悟,雖還是極為微弱,但借一斑而窺全豹,如此下去總有掌握雷部正’法之時。


    滾滾真元洶湧的被玉清打入蒼冥二老體內,但卻如同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圓睜天目,二老頭頂不斷湧出碧綠色氣體,隻是隨著時間流逝那氣體越來越是稀薄,正是二老已經無法穩固生氣,眼看便要不行了。


    “可惡!”自母親去世後多久未曾感受的撕心裂肺之感傳來,眼眶中止不住的淚水滾落,天地大道在此時卻是突然沒有那麽重要,玉清心中隻有讓兩個將一生托付給自己的老者重新活過來這唯一的念頭。


    “娃娃,不要白費力氣了,沒用了。”方寒蹣跚的邁著步伐來至玉清身邊,低沉的說道。


    “閉嘴!”冷然抬頭,玉清眼中藍芒大放,周遭空間竟霎時間多出一絲冰寒,蒼白的氣息自玉清體內散發,竟將周遭空間緩緩凍結。


    心中一震,被玉清幽蘭的雙目盯著之時,方寒突然感到了一種久違的壓力,仿佛那種當年渡劫之時麵對蒼天的無力感令其不由自主的倒退兩步


    “娃娃,他說的沒錯,莫要白費力氣了,咳咳……”剛說幾句話便是一陣劇烈的喘息,蒼邪臉上並無一絲臨死之前的畏懼,吃力的伸出枯瘦如柴的雙手將玉清左手緊緊攥住,反而充滿了喜悅的光輝。


    “不!還有不死草,二老不是說過不死草能夠活死人的嗎?”腦海中突然浮現蒼邪當日初見之時對自己說過的話語,玉清宛若瘋魔,連忙站起身來去找尋不死草的蹤跡,卻是絲毫忘記了不說自己能否找到,便是找到了眼前的二老哪還能夠撐的到那般時刻。


    “癡兒,還不醒來!”


    冷不防天地間方寒的怒吼如同平地驚雷般炸響,竟在瞬間將玉清震倒在地。


    “嘿,老夫雖然不曾離開此界,但是修煉至今最基本的東西還是知道的,所以實在想不明白。你這魔頭身上除了那萬魂幡,不論是那宏大絕倫的劍訣也好,還是剛剛的清心咒也罷,似乎都是道家正統法門吧。”感受這天地間彌漫的清心之力,蒼邪若有所思的看著方寒說道。


    曬然一笑,方寒卻是並未作答顯然有何難言之隱。


    蒼邪也不在意,轉過頭去朝著已經回過神來低著頭似是了無生趣的的玉清柔聲說道:“萬物有恒,不死草這等逆天之物功效唯有一次,而這唯一的機會我二人於數千年前已經用過……”


    說到這兒,玉清卻是好無反應,反而把頭低的更是深沉,蒼邪蕭索的搖了搖頭,低沉地說道:“癡兒,你可當真見過不死之人嗎?”


    神色一動,玉清抬起頭來,麵上死一般的灰敗令方寒也不由不忍目卒。


    “上古大聖,諸天神佛,又有誰能夠當真萬劫不滅,我二人已經活了上萬年時光足足抵上凡人百世,好事享盡,惡事做絕,那麽能說就此身死沒有不甘嗎?那自然是有的。”說到這兒,蒼邪向玉清招了招手,示意玉清來自己身邊坐下,繼續說道:“我二人唯一的不甘就是無法看到如同子嗣的你威震修界之時!”


    “所以,你便是我二人生命的延續,這世上沒有不散之宴席,如那天上白雲,聚散離合才是生命本質,若你連這些都看不透又如何超越我們成就巔峰?”看著天上白雲如天馬過隙,蒼邪輕輕伸出手去撫摸著玉清頭發,微笑著說道:“切記,悲歡離合總無情……”


    說著,手掌一鬆,緩緩閉上雙目,再也沒有聲息。


    “!!!”張口欲喊,卻發不出一絲聲息,胸口處疼痛欲死,如同幹涸池塘中的鯉魚一般,玉清吃力的呼吸著空氣,數十載修道變得堅如鐵石的外殼在這一刻轟然碎裂。


    向蒼冥二老身體躬身一禮,方寒正欲出口安慰玉清,忽而麵色巨變,身旁空無一物的虛空竟傳來一聲女子歎息!


    歎息聲清靜柔和,似乎蘊含著無窮魔力,四處彌漫的悲痛氣息竟與瞬間被奇異力量消融,甚至是被玉清天目凍結的空間也緩緩平複,天地間一股暖暖的力量將在場之人全數包裹,便是此時的玉清也被這股奇異的力量融化了麵上堅冰,露出一絲平靜之意。


    “你是何人?!”驟然轉身,方寒雙目中精光四射,神念如同狂風般鋪天蓋地的擴散出去。


    然而,令其愕然的是,無論是在目光中還是神念裏,反饋回來的結果都是此地除了自己四人,卻是空無一物,再無其他。


    “不可能!”念及此,方寒突然似是想到什麽,麵上露出驚駭之色,大吼出聲。


    隻因這道法陣乃是與自己息息相連之物,任何人都不可能踏入此陣而不被自己察覺,即便是麻古也是當時自己沒有想到其會突然偷襲,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此時卻是真真切切的有個人就在自己的世界中,卻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無法看到。


    本以為隻是某位修士遮掩身形之舉,並不在意的玉清聽到方寒大吼也是一驚,雙目中再度綻放刺目藍芒,然而如同方寒的感覺一般無二,這個世界中除了自己等人卻是再無他物!


    明明發音之人便在自己身前卻什麽都看不到,這種怪異的感覺令玉清與方寒二人不由一陣胸悶,尤其是玉清震驚之下全力運使天目仍然毫無所得,不由的生出一種猶如凡人般白日見鬼的錯覺。


    “方寒……我欠你兄長一個人情,故而此次你私放目標與擊殺麻古之事,我為你遮掩過去,算是還了這個人情,你且歸去吧。”


    聞聽此言方寒愣得一愣,真要再次張口責問麵前到底是何方神聖,冷不丁身後一陣陰寒襲來,轉過頭去,整個人霎時石化。


    黝黑的星雲狀漩渦以逆時針不停旋轉,內裏不停地散發著陰寒之氣,竟是不知被那個隱身之人以何等神通毫無聲息的打開一道空間之門。


    方寒見狀卻是再也不敢造次,此人當真是得天地造化的大神通者,破開空間並非難事,修為足夠超出這個世界的所能承受的臨界值時,所有修士都可以做到,但是若說能夠打開一個通往固定方位,且能夠供給任何人通行的空間隧道,便有些匪夷所思了。


    在方寒印象中這等神通怕是虛界月魔大人也難以用出,而在這個不知是何方神聖的隱身之人手中竟如此輕描淡寫。看著身前虛空,一種蚍蜉撼樹之感油然而生,令方寒不由的麵露苦笑。


    不敢違逆其人話語,恭敬的謝過神秘人援手,又與玉清道了聲別,方寒匆匆轉身踏入空間之門回轉虛界去了。


    雖是震驚來人的修為高深莫測,但是由於蒼冥二老故去太過悲傷,玉清卻是並未有何失態之處,平靜的拱手道:“剛剛暗中幫助我等擾亂麻古感知的便是前輩吧,不知前輩所為何來?”


    良久空間中都沒有聲息,就在玉清以為其人已走時,虛空中又是傳來一聲遺憾的歎息:“你竟是看不到我……”


    愕然一怔,玉清卻是根本無法理解這句話語,不由狐疑的說道:“晚輩修為淺薄,令前輩失望了。”


    “猿猴撈月,所見者乃水中之月,終是不得真實。此舉於修為無關,在於你之心境。”悠悠說完,那聲音再度沉默少許,又開口道:“以太玄鍾將二人神魂封印,收入你之定海界,日後若遇九天息壤,或可能為他二人重塑真身。”


    說罷,似是離去,天地間除了玉清驚喜的喘息聲之外再無一絲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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