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似是有靈性一般,出來後居然伸伸脖頸,打了個嗬欠,絲毫不理虺雲雨的指揮,緩緩繞著其手臂攀沿而上,最後盤踞在雲鬢之上懶洋洋的吐著舌信,絲毫沒有下來的意思,隻把綠兒逗得在一旁掩嘴輕笑。


    指著大黑的手指微微顫抖,虺雲雨無語的歎息一聲,一把將頭頂的小蛇拽了下來,劈手仍在大黑身上:“你個憊懶,給我治好它!”


    人性化的傲然白了虺雲雨一眼,小蛇懶散的看著身下的大黑,蛇信閃電般的伸縮似是在探測著什麽,稍時,隻見小蛇身體忽而繃緊,口中發出劇烈的“嘶嘶”聲,似是發現了什麽令其震驚的事情。


    這不由令一直在仔細觀察著它的虺雲雨和綠兒相視一笑,麵上現出了然之色。


    絲絲灰色煙氣自小蛇口中湧出,仿佛有生命之物,煙氣在空中不斷扭曲伸展煞是詭異,而與此同時,室內燭光陡然大放,竟將沒有一麵窗戶的室內照的宛如白晝。


    “嗬!好久不見這憊懶如此興奮了,這頭靈獸的來曆不簡單呢。”麵上展現出感興趣的神色,虺雲雨微笑著對綠兒說道,但準瞬間便滯了一滯,麵上猶疑不定陷入了沉思之中。


    “姥姥?”看到虺雲雨的異狀,綠兒不由深感訝異,隻因記憶中這個垂垂老嫗極少會出現這種遊移不定的狀態,甚至可以說自己跟隨她已有五百餘年,這等神色也不過是第二次見到。


    “嗯?”聽到綠兒的呼喊陡然驚醒過來,虺雲雨麵上顯出一絲苦笑,呢喃道:“失策,這次怕是要惹上大麻煩了……”


    疑惑的看著跟往日那個沉著的身影完全不同,一驚一乍的虺雲雨,綠兒心下不由更是好奇到底是想起了什麽令她如此在意。


    “綠兒,人不能久居上位啊……”感慨的歎息一聲,虺雲雨看著完全無法理解一臉茫然的綠兒,戚戚一笑,繼續說道:“久居上位便會養成倚勢淩人的壞習慣,對於這頭靈獸和他的同伴來說我處於完全的強勢,故而不由分說的以我的方法桎梏他二人,令其乖乖聽從我的命令,卻完全忽略了這二人背後代表的勢力!”


    聞言心中一動,綠兒看著地上靈獸閃爍著金色光芒的骸骨,隱約間也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苦澀的搖了搖頭,虺雲雨開口想要說什麽卻終是沒有開口,隻因內心中雖然對於大黑的來曆極是忌憚,但被困於石林中人卻是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到底該如何取舍,實是難以抉擇。


    “既然如此,姥姥還要讓他們去石林嗎?”綠兒不知虺雲雨心中所想,卻是開口便問了出來。


    沉默良久,虺雲雨終是緩緩回道:“此事不可更改,不過我會隨他二人同去便是,若真個遭遇不可抵禦的危難,以我修為拚了這條殘命打通一條空間通道送他二人出來並非難事!”


    悚然而驚,綠兒掩嘴輕呼一聲,忙跪倒在地,急急說道:“萬萬不可,姥姥身份尊貴豈可親身犯險,不如由我代行,若是姥姥不放心,便再加上其他幾位姐姐,隻求姥姥放棄此想。”


    “傻丫頭,你等隨我多年,我的本事也學了十之七八,有何不放心的,隻是這世事便是這般,有些事情卻是無法假手他人。”苦澀的歎息一聲,虺雲雨望著綠兒的目光變得異常柔和,繼續說道:“自人魔大戰後,我虺氏隱忍數十萬年恢複元氣,奈何天意弄人,故老傳承秘法失蹤人才凋零,如此久遠的時間家族也不過回複昔日千分之一二,絕不可因我之故再樹強敵。”


    “綠兒還是不明白,這跟必須由姥姥前去有何關係。”執拗的抬起頭顱跟虺雲雨對視,綠兒心中實是焦急,卻是完全顧不上禮數了。


    “因為我是族長!”簡潔明了卻又飽含酸甜苦辣的六字吐出,室內霎時安靜下來,綠兒雙目淚水如決堤般湧出,卻被這六字死死堵住喉嚨,找不到任何理由來駁斥。


    “我老了,時日無多,而你們還年輕,有著無限的可能。”說到這兒,虺雲雨輕輕自懷中取出一麵翠綠色的令牌,其上赫然刻有一條正匍匐在大黑身上吞雲吐霧的小小蛇雕,繼續道:“尤其是你,綠兒,你的資質乃是萬中無一,假以時日必將超越於我,帶領我族重塑昔日輝煌。”


    震驚的看著虺雲雨遙遙遞過來的翠綠令牌,綠兒身形一顫,將秀額貼在地上,卻是不願接過。


    “癡兒,你我剛剛所說不過是最壞情況,族長令牌與你不過是以防萬一之舉。”看著綠兒所為,虺雲雨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柔聲開慰起來。


    “嗚!”


    聽到虺雲雨的話語,綠兒略略抬頭正欲爭論,突聽身旁倒在地上的大黑呻吟一聲,連忙轉過頭去,卻隻見小蛇口中噴吐的灰色煙氣已經將大黑所有的傷口覆蓋,同時泛著淡淡黑色的絲絲金芒自大黑身上溢出緩緩流入小蛇口中。


    交相感應之下,大黑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而小蛇原本灰色的身體也漸漸現出道道金色花紋,看上去平添一絲尊貴之氣。


    “王虺?!”驚呼一聲,虺雲雨駭然看著小蛇身上道道金紋,竟是驀地滑落兩行濁淚。


    聽聞“王虺”二字,綠兒身形亦是猛地一震,腦海中關於王虺的記載閃現不定,麵上亦是驚喜交集,同虺雲雨一道近乎虔誠的看著小蛇身上的蛻變。


    “呃!”良久,小蛇滿足的打了個飽嗝,身上金色花紋緩緩隱去,又恢複了剛剛那個通體純灰的小家夥,隻是其雙目中隱約透出的絲絲金光,卻彰視著此時的它跟剛剛相比已是有了巨大的變化。


    而反觀大黑,身上被劍氣割裂橫七豎八的傷痕已經完全消失不見,而其體內的劇毒也隨著小蛇吞噬的金色光芒進入小蛇體內。


    滿意的點了點頭,虺雲雨手中陡然現出一物,卻是大黑拚死護送而來的五級陣法師令牌!


    “剛剛談論之事暫且放下不提,我們需要先處理一下玉清小子的事情。”麵上顯出古怪的笑容,虺雲雨把玩著令牌,悠悠說道。


    “這是綠兒不解之處,他為何要如此大費周折要這頭靈獸冒死將令牌送來,難道不知姥姥既然要他辦事就不會任由他就此身死?真是愚蠢之至。”似乎因為虺雲雨要隨玉清前去冒險之事而有所芥蒂,綠兒話語中卻是透著一絲不渝。


    “莫要被怨念蒙蔽思慮,日後你需接掌虺氏一族,怎可如此意氣用事。”肅然嗬斥了綠兒一句,虺雲雨語氣中透著絲絲讚賞之意。


    “他之所以如此做法,便是因為我絕不會救他!”


    “唉?”愣了一愣,綠兒不解的看著虺雲雨道:“綠兒不明白……”


    “他因為某種顧忌並未表明自己乃是我閣陣法師的身份,故而在他被城主衛隊盯上之後,我若救他便是師出無名,甚至會被認為是挑釁城主的權威,屆時對方即便顧忌,但為了聲譽也將於我孤注一擲。”說到這兒,虺雲雨陡然停下,不再言語,隻是雙目灼灼的望著對麵若有所思的綠兒。


    “而此時他命靈獸冒死將令牌送到,意在表明身份其乃我方之人,如此我閣便可全力營救,再無言論之憂!”恍然而悟,綠兒終於平靜下來,仔細的分析玉清所為後,得出了如上結論。


    “不錯,隻是你還有一點沒有想到,那便是玉清遭遇伏殺之日我曾故意現身,意在震懾城主一方,然而他們略作沉寂之後,依然對玉清采取了行動,這是為何?又有何所圖?”不置可否的抿了一口茶水,虺雲雨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這……”被虺雲雨的問題愣了一愣,綠兒咬著手指細細沉思,良久才猛然一驚,說道:“他們定是有了足以應對姥姥威懾的外援,而所圖應該便是玉清身上所修功法,以一人之力全滅親衛九隊,其功法必定驚世駭俗!”


    “好,你所想與我一般。”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虺雲雨伸出手指在身旁茶水中輕輕一蘸,揮手便拋撒出去,隻見空中突然浮現一層弧形光幕,其上波光冉冉,緩緩現出一道金色人影。


    待畫麵穩定下來,才發現光幕中乃是一位身著金色蟒袍的威嚴老者,且其所處之室與這神兵閣頂層竟是異常相像,除了人不相同之外,宛如是同一處地方。


    似是心有所覺,老者回轉頭來,對著身前突然出現的光幕悠悠說道:“雲雨,你找我?”


    “冥繁,幫我聯絡就近所有神兵閣向至陽城施壓,我要救一個人!”一反往日慈和神態,虺雲雨身上一股無形威嚴逸散而出,終是一族族長,當欲決斷之時,方顯上位本色。


    “與製不合,但既然是你的要求,我一定辦到。”仿佛虺雲雨所求乃是一件極為艱難之事,老者話語中竟是透露出絲絲不祥。


    “唉……”張口欲說感謝之語,卻又難以措辭,虺雲雨隻得幽幽歎息一聲,揮手將光幕打散,朝身前已經站起身來恭敬的等待自己的綠兒說道:“我們去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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