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綠兒詫異的是,虺雲雨和玉清似是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絲毫沒有意外之色。


    “你下去吧。”輕輕揮了揮手,示意綠兒離去,虺雲雨似乎在這短短的一刻鍾內蒼老了許多,綠兒雖然心中擔憂但也不敢違逆,隻得向其施了一禮,轉身下樓去了。


    “前輩……”張口想要說寫什麽,但卻又戛然而止,隻因玉清看著虺雲雨臉上突然多出的幾絲皺紋,竟是心中堵塞,難以繼續下去。


    “沒關係,你說便是,這麽多年了我一直將這些事情憋在心中,跟你說說也好。”眼中掠過一絲感激之意,虺雲雨如何不知玉清心中所想,微笑著搖了搖頭,示意玉清盡管詢問。


    “前輩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救出伶……不,是虺前輩,應該不隻是因為你二人的母子關係吧……”沉默半響,玉清終於還是將心內疑問說了出來。


    “你可是有推演秘術在身嗎?”並未立刻回答,虺雲雨一臉無奈的看著玉清,實在想不通眼前這個男子到底是從哪兒得到的信息,抽絲剝繭之下,居然能夠將事情推斷到這等地步。


    “唉,恕晚輩直言,自打初見之時,晚輩便看出前輩乃是心智果決,統觀大局之人,身上那股無形中釋放出來的久居上位的氣勢,斷不至是一個區區神兵閣閣主所能養成,再加上前輩那獨特的姓氏,不由令晚輩想起一個隻在傳說中出現的古老族群,虺族!故……”說到這兒,玉清突然躊躇,不知應該如何措辭。


    “如何?今日此間並無二人,但說無妨。”輕輕抿了口茶水,狀似毫不在意,然而自玉清說出“虺族”二字後其眉心處便不斷的隱隱跳動,彰示著此時的虺雲雨內心絕不平靜。


    “神山雖然不曾再行為難修潔前輩的二夫人李氏,然而那隻是因為此人對神山並沒有絲毫威脅,而修潔前輩則不同,他破解的那座古陣很可能涉及神山中一件極為重要的隱秘之事,故而直到現在肯定還有無數密探在滿世界的找尋修潔前輩,必欲殺之而後快。”說到這兒,玉清頓了一頓,雙眼閃爍著幽幽光芒看向麵色凝重的虺雲雨,低沉的歎息道:“而前輩身為虺族之主,斷不會因為自己的兒子而將全族推至神山這等龐然大物的對立麵去,故而晚輩才有上麵的那個推測。”


    “啪啪啪”虺雲雨聽完玉清所言,突然鼓起掌來,隻是麵上神色卻並無激賞之意,反而滿臉古怪,凜冽殺機在這小小空間內蔓延開來,一股異樣的沉重轟然降臨,如萬鈞巨石壓在玉清身上。


    然而麵對如此強烈的殺意,玉清卻如同感受不到一般,平靜淡然,隻將手中茶盞湊至嘴邊,輕輕吮吸。


    殺機漸漸消散,良久,虺雲雨才一臉無奈的苦笑道:“日後你若修為有成,當真是無比可怕之輩,與你化敵為友,當時我此生少數幾件有為之事了。”


    “前輩謬讚,晚輩隻是天性如此,不喜歡太多變數,盡量將所有的問題考慮一遍罷了。”說到這兒,玉清口中也是泛起一絲苦味,即便自己如此謹慎依舊多次難以逃脫險些身死的厄運,隻能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我族之內有個傳承禁地,然而因為上古之時突逢大變,入陣之法不慎遺失,徒留一個無法加以複製的陣圖在手,而我族之人對於陣法之道似乎都無甚天賦,唯有潔兒天賦異稟涉獵其中,在其離家之時,我將那麵陣圖交與其手,希望日後有一天他能夠將之破解,解我族空有傳承之地,卻無法進入的窘境。”想到自己一族無數年來在衰亡邊緣苦苦掙紮,虺雲雨也是心有戚戚,話語低沉。


    足足一炷香功夫過去,房中再無人開口說話,玉清雙目輕閉,不知在思索著什麽,良久,才突然說道:“既如此,晚輩還需閉關月餘,還請前輩準備一間靜室。”


    虺雲雨聞言輕輕打了個響指,牆壁之上一麵暗格突然打開,玉清起身抬步走去一看,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


    暗門之內是一條狹長的通道,極目望去,通道盡頭處有著一間看似極為狹小的靜室,並未立刻進入,玉清放出神魂略一感應,麵上不由一動,同這神兵閣所有的設定並不一樣,這個靜室內裏卻是如同外麵看到的一樣狹小,沒有動用絲毫戒子空間之類的術法禁製,不過剛剛能夠同時並排坐下三人罷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極為強力的防護法陣將其緊緊包圍,略一感應,玉清已知那防護法陣竟是足以抵擋化神期修士的全力進攻,是修煉和避難的絕佳之處,製作這間靜室之人真可謂是煞費苦心,


    “小黑,你過來。”朝還在一邊跟孩子一樣四處蹦跳的大黑招了招手,待其走到跟前後,玉清柔和的對其說道:“我還要閉關月餘,這些日子你留在虺前輩跟前聽其教導,切記要待她如待我。”


    對於玉清的吩咐,大黑向來是盲目遵從,從未有違逆的念頭,轉身朝虺雲雨恭敬的作揖後,便又不知從哪兒變出自己的降魔杵在那邊獨自揮舞起來,當真是無憂無慮的緊。


    溫和的笑著,玉清看著大黑純淨如赤子的模樣,心內憂慮也是略減,又從懷中取出一麵玉符貼在額頭,半響遞給虺雲雨凝重的說道:“這上麵是一些材料,前輩務必要將之備齊,尤其是界珠,隻能多不能少!”


    略略一掃,虺雲雨發覺玉符之內全部都是些極為陌生的材料,這不由令其心中生出些許詫異之感,畢竟身為神兵閣閣主,虺雲雨不知經手過多少珍奇古怪的材料,卻竟會對玉清隨手遞過的材料感到陌生,但是一想到剛剛玉清口中的“界珠”虺雲雨也便了然,這玉符之中的材料定是布置陣法之用了。


    念及此,虺雲雨也沒有細看,隻是鄭重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會將之辦妥。


    微微一笑,玉清對於虺雲雨自是放心,跟大黑打了個招呼,便閃身進入暗門之內的靜室之中。


    “啪”隨著虺雲雨的又一聲響指,暗門再度關閉,沒有一絲痕跡,仿佛原本便不存在一般。


    掏出一麵傳音玉符,不過幾息功夫,綠兒和一位橙衣女子的身影已經來到房中,將玉清所給的玉符遞了過去,虺雲雨肅然說道:“看一下裏麵的材料,若須一月之內籌齊可有什麽問題?”


    疑惑的以神識細細掃過,二女的麵色越來越是難看,到最後綠兒更是驚呼道:“十萬界珠,姥姥您到底要用這些材料來做什麽啊!”


    本來還在疑惑二女難道知道這些連自己都不知用途的材料底細,虺雲雨突然聽到綠兒所言界珠的數量,亦是不由得身體一顫,麵色一僵,剛剛粗略掃過卻是沒有細看玉清所需的數目,這十萬界珠哪是短時間內能夠籌集得到的!


    “而且,其他不知名的材料數量之多也是令人匪夷所思,但看這樣子也都是些珍稀之物,其花費怕是本閣多年來積攢的財富全部用上也不夠啊,姥姥,這些東西是做什麽用的?”看著虺雲雨僵硬的麵孔,橙衣女子敏銳的察覺這應該並不是虺雲雨所需,不由疑惑的問道。


    並未回答她的的疑問,虺雲雨麵色陰晴不定的閉目沉思少許,毅然說道:“莫要問這許多了,你隻需告訴我到底能否籌集!”


    “橙兒不敢妄言,隻能說若是有足夠的財力,再聯合鑒寶閣當可一試。”抬手製止忍不住要再行追問的綠兒,橙衣女子追隨虺雲雨不知多少年,自然清楚其為人,一旦其以如此口氣說話,便是心意已決,再也無人能夠勸阻。


    “既如此便莫要耽擱,你二人聯合黃兒、青兒、藍兒、紫兒一起去各城籌措,務必於一個月內籌措齊備回來見我!”凜冽的威壓轟然散開,對麵二女隻覺一陣心驚肉跳,引以為傲的修為在此時看來竟是那般不堪一擊,一種深沉的畏懼感油然而生,二女不及細想急急轉身離去。


    “財力嗎……”目視二女身影消失在傳送陣中,虺雲雨緩緩散去身上的威壓,麵上露出一絲苦笑,又自懷中取出一麵傳音玉符,幽幽歎息道:“想不到這麽快又要攪擾你了,唉……”


    與此同時,與至陽城相隔一千餘萬裏的平丘城中,一座氣勢恢宏的宅院之內,正在府中閉關靜修的金袍老者冥繁忽而自坐忘中蘇醒過來,其麵前一麵閃爍著清幽光芒的玉符正懸浮不定。


    “雲雨?”神識探入,冥繁麵色一滯,良久才輕輕歎息一聲,苦笑道:“你可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呐!”


    說著,冥繁神識驟然透體而出,正在府內後花園中隨著一位柔美女子琴音翩翩舞劍的少年陡然停下飄逸的身形,隻聽到冥繁肅穆的聲音遙遙傳來。


    “睿淵,至陽城神兵閣特使不日即將到來,你負責配合於她,記住,不問緣由,全力配合!”


    “是……”恭敬的俯下身子,睿淵麵上沒有一絲猶疑,唯有那柔美女子眼中異樣光芒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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