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與凶靈對視半響,玉清麵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悠然說道:“好容易覓得如許材料布置而成,就此將你毀去實在可惜,不知你可願到我的世界中做客?”


    大頭一揚,凶靈雖然聽不懂玉清話語中的意思,但是為殺而生的它對於吉凶的感知自然無比靈敏,自玉清的話語中捕捉到一絲不祥之感,凶靈深深呼吸一口長氣,身形霎時膨脹到原本的三倍大小,那血盆大口此時看上去更是透著無比殘忍的氣息。


    “小子,你剛剛說不可以攻擊它是何意?”絲毫不將凶靈的攻擊態勢放在眼裏,虺雲雨關心的隻是玉清剛剛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語。


    “這是未完成體的十方俱滅陣,身為陣靈它無法離開陣盤,一旦你我擅自攻擊毀壞陣盤,則對於這個殺陣的理解還在我之上的凶靈而言,其結果恐怕就是你我需要麵對一個嶄新的殺陣!”淡然自若的回答著虺雲雨的疑問,玉清對於下麵大張旗鼓的凶靈也是毫不在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哼,原來如此。”冷哼一聲,虺雲雨聞言已經大略明白事情經過,盯著下方已是隨時準備攻擊的凶靈說道:“看來你已有了對付它的計策,老身隻需攔下它的攻擊對麽?”


    “呃,不錯……”訕訕一笑,玉清所想到的辦法正是將凶靈連同陣盤一道攝入自己的定海界中。


    如今的定海界還很不完整,故而力量極為有限,遠不似上古時期那種能夠納攝萬物生靈的神威,就在兩個月前,玉清將韋氏三絕收入之時,還需要三人完全放開心神不與抵抗才可,之所以如此胸有成竹能將凶靈攝入,蓋因此時凶靈為陣盤束縛,玉清隻需將非是活物的陣盤攝入即可。


    然而說來容易,做起來卻著實困難,隻因陣盤是死物不假,但內裏凶靈的殺氣之強實在難以想象,濃鬱的殺氣居然如同活物一般將陣盤保護在內,致使剛剛玉清多次掐訣想要將其收攝都以失敗告終。


    “在此之前還要勞煩前輩將陣盤之外附著的殺氣衝散!”雙目中幽藍色光芒閃爍,絲絲血紅色氣息在陣盤外盤旋纏繞,玉清雖然不是沒有辦法將其驅散,但既然有個大乘期修士在側,自然是能者多勞。


    “哼,這個容易,你盡管在我身後施法便是。”完全是話家常的語氣,虺雲雨催動雲朵將玉清攔在自己身後,如同凶靈剛剛所做一般仰天深吸一口長氣,隻聞“哐當”一聲,猶如巨石落地一般的聲音自虺雲雨腹中發出,凝重至極的氣息自其身上轟然透出,整個空間霎時顫栗起來。


    歪著頭不解的看著在自己感知中無比危險的虺雲雨,正對上那雙不屑的眼神,凶靈心中陡然生出一絲出離的憤怒,再也按捺不住,張口便是一道狂暴的音波襲去!


    “魑魅魍魎,也敢在老身麵前造次!”一聲嗤笑,虺雲雨張口衝著音波輕輕吹出一道白氣。


    看似威勢無窮的音波在與白氣接觸的一瞬便仿佛是被微風吹散的煙塵一般,無比自然的消散開來,隻把下麵的凶靈駭的魂飛魄散,這才深刻的認識到自己同這個看上去半隻腳踏進棺材的老嫗之間的差距,天與地的差距!


    於此同時,凶靈敏銳的感知到似乎有一股極為凝澀卻又宏大至極的力量將自己包裹在內,恍惚間一股在麵對整個世界一般的感覺油然而生,抬起頭來,正看到站在虺雲雨身後的玉清正一臉肅然的雙手交叉在身前變換訣印,其眉心中漸漸開始閃現不斷變換的五色光芒。


    “前輩!”半響過去玉清突然向虺雲雨輕喝一聲,雙手猛然相合,眉心中光芒大放,將整個房間映照的五彩繽紛的耀目光芒令凶靈驀地慘叫一聲用力的閉上了雙眼。


    而虺雲雨聽聞玉清呼喊,也不慌不忙的將腹中孕育九大周天的那絲精氣輕輕吐了出來。


    “呼!!!”白色狂風隨著虺雲雨吐氣突然掀起,在玉清天目的視野中,籠罩在陣盤之外的血紅色殺氣絲毫無法抵擋瞬間便被狂風吹至一空。


    “收!”輕叱一聲,在凶靈驚懼的怒吼聲中,已經將陣盤包裹在內的五色光芒突然收縮,短短幾息時間原本巨大的陣盤便化為一顆黃豆大小的五彩光團,被玉清拿手一招迅速沒入其眉心不見蹤影。


    “體內自成一界?這可不是這一界應該存在的東西吧!”撫額輕歎,虺雲雨無語的看著玉清,實在搞不清楚麵前這個表麵修為與實際力量千差萬別的修士身上到底還隱藏著多少秘密。


    微微一笑,玉清並未多做解釋,隻是在定海界中劃出一片獨立空間將十方俱滅陣盤捆縛住,避免還在界內苦苦修煉的韋氏三絕與其解除多生枝節之後,這才抬起頭來向著身前說道:“空氣罩能夠支持多少年月?”


    “十年……”


    “咦?”詫異的輕咦一聲,虺雲雨舉目四顧卻什麽都未曾發現,隻是隱約中神念似乎捕捉到一股隱秘至極卻又異常熟悉的氣息急速遠去。


    鷹愁澗。


    “似乎停止了……”伶仃略顯憂慮的聲音緩緩響起,身旁的大黑和二虎亦是心中略鬆,不由得齊齊喘了口粗氣。


    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玉清的萬劫法身正如同石頭一般麵無表情的立在虛空之中,不言不動,在大黑三人看來,萬劫從剛剛莫名其妙的似是同什麽人對話之後,便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呆呆的矗立著,距現在已足足兩刻鍾過去了。


    而更加令三人擔憂的是在這段時間內,萬劫身上不斷的出現如同受到打擊一般的聲響,時不時便會有陣陣刺芒自其身上透出,三人不知其詳又不敢隨意插手,隻得急的在一旁焦灼不定,卻絲毫辦法也無。


    “咯嘣!”令人牙齒酸軟的骨骼碰撞聲突然自萬劫身上傳來,在大黑三人驚喜的目光中,萬劫終於緩緩活動起來。


    “萬劫,剛剛發生什麽事情了?”對於這個完全不帶感情的玉清法身,伶仃和二虎很明智的決定非是萬不得已否則絕不與其交談,故而每當有什麽疑問三人都會推舉大黑出來與萬劫交涉。


    “本尊那邊出現了些許麻煩,如今已經無礙了。”頭也不會的回答著,萬劫身形突然似是失去了支撐一般,自由落體向下麵的無盡瘴氣落去。


    “咦,你不是說你是本尊的嗎,怎麽又承認大哥是你的本尊了?”招呼了一下伶仃二人,大黑急急跟了上去,不無戲謔的問道。


    “誰是本尊,對我二人來說沒有絲毫意義,故而既然你們想要如此認定,我便順著認下便是。”毫無情感的萬劫自然不會理會大黑話語中的擠兌之意,隻是聽在大黑耳中卻令其愣了一愣,一種莫名的怪異感受油然而生,似乎此時的萬劫與前些時候又有了一絲隱晦的區別。


    “大黑,用神念感知萬劫……”耳邊突然傳來伶仃凝重的傳音聲,大黑愣了一愣,連忙將神念遁出向在前領路的萬劫籠罩而去。


    “這?!”不可思議的驚呼出聲,大黑神念中反饋回來的竟是一片深沉的黑暗,那並非是萬劫用了什麽奇異的功法將自己的神念扭曲,卻更像是身前的萬劫根本就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死物,在那個軀殼中沒有靈魂!


    “萬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心念電轉,大黑心中莫名其妙的無端生出一絲悲戚之感,問話的聲音亦不由得微微顫抖起來。


    “小黑,你慢慢開始成長了呢,以前的你是不會察覺到我前後這絲微妙不同的。”身形驟然一停,萬劫緩緩地回過身來,令大黑三人同時震驚的大喊起來。


    隻因此時萬劫的雙目竟是一片空洞,原本那顆幽藍色的瞳孔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消失不見,此時回想起來,似乎自打萬劫從剛剛的愣神中恢複過來後便一直沒有睜開雙眼。


    “萬劫法身不可以存在情感和思維,隻因這兩樣東西都會在虛空中留下隱秘的訊息,一旦被大神通者發覺,我與本尊便會陷入極為危險的境地。”萬劫空洞的雙眼微微眯起,那毫無情感的語調在此時也似乎有了一絲莫名的情緒浮現,掃了大黑三人一眼,萬劫繼續說道:“但本尊愚善,不忍我成為行屍走肉一般的附著品,賦予我他自己的思想和情感,這也是我為何總是會莫名的在意小黑你的原因。”


    “我很感激他,雖然心中並不如何了解感激二字的含義,然而我終究是萬劫法身,情感和思維並不會在體內滯留太久,如今你之所以會察覺到不對便是它們已經開始消散了……”說著,萬劫的話語頓了一頓,自懷中取出一麵玉佩扔給一臉悲傷的伶仃,平淡的說道:“何必傷感,我便是玉清,玉清亦是我,本為同體,不分你我!”


    語畢,萬劫的麵目突然一滯,在大黑三人神念感知中,萬劫法身原本漆黑的身形突然變得空明,直至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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