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絲絲皸裂,金色氣息猶如血液一般自體內噴撒出來,第三道天雷蘊含的威壓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即便有玉皇罩天印的守護,絲絲深紫色的天雷餘波還是落在了玉清的神魂之上。


    隨著金色氣息噴塗,玉清的身形不斷縮小,而與此同時他所處的高度亦是飛速下降,非是座下蓮花被天雷之力壓迫而下沉,竟是法相金身此時也是如玉清一般全神皸裂,噴吐著深紫色氣息,身形一縮再縮,漸漸的竟是自萬丈高下生生縮成十丈出頭。


    如被萬仞加身,難以形容的劇烈痛楚不斷侵襲著已經開始有些模糊的神智,強烈的昏睡感油然而生。


    而相對於身體上傳來的劇痛,玉清的道心卻表現出了超凡脫俗的堅韌,任憑天雷如何肆虐自己的身體,隻當是清風拂麵,我自如一方頑石,不縈於心。


    身為《洞玄經》所載惟一一個用來防禦的禁術,玉皇罩天印表現出了足夠的防禦力,即便這道天雷的力量足以將整個定海界毀滅,更是將自己身上劈出無數道裂痕,罩天印依舊頑強的橫亙在玉清頭頂上方,沒有絲毫退卻之意。


    盈不可久,愈是強大的力量便愈是沒有持久性,第三道天雷足足比前兩道天雷加起來還要強出百倍去,故而雖然展現出了強大的破壞力,卻也隻如曇花一現,轉瞬便偃旗息鼓,化為虛無。


    輕輕吐了一口長氣,玉清掃了一下自身的狀況,不由得露出頗為古怪的笑意,原來.經曆這一場天劫下來,原本龐大至極的神魂足足被打去了七成,如今神魂化身的自己卻是隻有本體身高的三分之一,同元嬰倒是一般模樣了。


    探手一招將頭頂上的罩天印拿在手中,看著其上遍布的絲絲裂痕,玉清手掌輕輕撫過,登時令其回複如新,隻是個頭卻隻剩下初始的五分之一了。


    “除了很是遭了一番折磨,再加上滿世界的一片狼藉,這次天劫似乎並未給我帶來什麽實質上的變化。”神魂遁出將看上去頗為淒慘的定海界掃視一周,玉清不由得疑惑的說道。


    需知修士渡劫一方麵是上天對他的考驗,而另一方麵更是借助天劫之力煉體,引導真元和神念蛻變為更高的層次,褪去凡人濁身,成就仙道法身,然而自己這次渡劫卻是單純的靈魂渡劫,渡劫完成後非但沒有降下仙靈之氣為自己重鑄肉體,就連自己的神魂也沒有出現絲毫改變,當然,如此說是除了被大量損耗之外。


    正滿心古怪之時,玉清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悸動,一股劇烈的危機感自心底浮現,舉目四顧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不由得抬起頭來,向天空望去。


    最後一道天雷已經降下,劫雲理應就此消散才對,然而玉清一瞧之下不由大吃一驚,隻因此時劫雲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更是濃重,隱隱的一絲濃鬱而深沉的紫色自劫雲中緩緩透出,一條條足有百丈粗細的紫色雷蛇在雲層中若隱若現,感受其內力量,玉清隻覺腦海中生出陣陣眩暈之感,眼前冒出金星點點,卻是神魂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之象。


    震驚過後,玉清立時便出奇的平靜下來,天劫之前自己便已經做好了足夠的覺悟,並且也將此生所學盡數施展,故而此時此刻即便還有第四道神雷亦不過是渡劫失敗神魂消散,隻是最初預料中的最壞結果罷了,並沒有什麽值得懊惱或是不平的地方。


    腦海中霎時掠過自己這短短六十載中所行所為,玉清淡然一笑,勉力起身搖晃半響才終於穩定下身子,向著天空中的劫雲肅然一禮,恭聲說道:“弟子玉清,修道六十餘載,曆數往日所行之事或多有偏頗,但捫心自問,並無愧對他人,更今日承蒙天道厚愛,得以初窺大道奧秘,故無論今日結局如何心中並無懊悔!”


    說罷,玉清一躬到地,洪鍾大呂般的呐喊聲在定海界中悠悠回蕩。


    “朝聞道,夕死可矣!”


    隨著玉清最後一字吐出,天空中的劫雲突然“喀喇喇”一聲巨響,一道粗及百丈的綠色神雷轟然落下,正打在躬身行禮的玉清身上。


    神魂被天雷無匹破壞力無聲的消融,感知卻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紫色神雷劃過的軌跡無比清晰的在腦海中閃現,莫名的奇異感受自心底油然生出,玉清突然意識到這道神雷與前三道並不相同,若說前三道天雷是主掌破壞,則此道神雷在破壞的同時還夾雜著重生之力。


    神魂雖然在天雷的力量下消融,卻並未消散,隻因天雷中還透出了一抹碧綠色氣息將神魂團團包裹。


    在綠色氣息的包裹下,玉清隻覺消融成分子的神魂開始迅速重組,同時自綠色氣息中有一股神異的力量在這個過程中融入神魂之內,致使剛剛才被大量損耗的神魂急速增長起來,不過須臾之間便以達致玉清全盛時期,然而神魂的急速增長卻並未就此終結!


    時間便在神魂被破壞與重生中緩緩流逝,玉清亦記不得神魂到底被重生了多少次,隻知道自己的神魂強度已經達到了令自己都感到心悸的程度,甚至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世界所能承受的極限!


    然而與神魂力量急劇增長相應而來的是掌控神魂的難度,玉清此時已經完全無法將神魂重聚成自己原本的人類軀體,隻因那需要極為精細的神魂操控能力,而此時自己對於神魂的掌控力很明顯達不到這樣的要求。


    就在玉清為此煩心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過玄胤的身影,印象中這個清冷的男子每每化身流光之時都會呈現劍形之體,自己當時隻以為那是其所用遁術特殊所致,然而此時隨著此刻自己修為暴增後才恍然而悟,那分明是將神魂凝聚成了利劍形體才出現的異狀,隻不過玄胤自然不會如自己一般無法精細掌控神魂才會想出這般投機取巧的方法。


    想到便做,相對於人體精密至極包羅萬象的構造,利劍的形態委實太多容易,玉清動念之間,一柄散發著冰藍色氣息頂天立地般的雪白長劍現出身來,在綠色神雷的錘煉下變得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時尖銳,漸漸的整個定海界四方都開始出現絲絲裂痕,那是玉清神魂利劍散發的無窮劍氣所致。


    終於就在神魂所化利劍縮成真正的三尺長劍,整個定海界中完全變成了黑色裂痕的世界之時,綠色神雷終於耗盡了能量化為最後一絲碧綠色氣息融入了神魂了利劍之中!


    “嗡”一聲清脆的劍吟響起,定海界空間中遍布的裂痕漸漸消弭,終於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同時,神魂利劍上又是一聲嗡鳴,一絲宏大的波動向整個定海界蔓延開去。


    被天劫波及化為齏粉飄散空中的沙塵在波動劃過的瞬間降落下來,同時被一股無形之力牽引重新化為堅實的大地和高聳的山川,而蓮花之下的元氣汪洋也隨著外界元氣湧動,再度起了些許波瀾,整個定海界開始了緩慢的重生。


    而此時的外界,距離玉清莫名昏倒已是過去了一個時辰。


    身體淩空懸浮,原本所在的房屋已經完全消失不見,更甚者就在偏房不遠處的族長大殿此時也正隻剩下斷壁殘桓,包括虺雲雨和馬思真在內的諸位長老此時皆是灰頭土臉。


    原來隨著玉清渡劫開始,天雷餘波溢出體外,霎時便將周邊一切化為虛無,若非馬思真早早下令玉清所在周邊千丈外不得有任何人停留,怕是損傷還遠不止此。


    “天雷消失了……”喃喃自語著向玉清看去,虺雲雨眉頭緊皺,在她的感知中此時的玉清完全沒有一絲生命氣息,不由得令其生出是否是渡劫失敗的猜測。


    與同樣一臉擔憂的馬思真對視一眼,二人不顧諸位長老的阻攔,同時小心翼翼的舉步向玉清走去。


    並未有什麽危險發生,虺雲雨和馬思真二人緩緩來到玉清身前,正要伸手探視玉清身體狀況,卻忽見其身體驀地翻轉過來,竟是直直站立在實地之上。


    緩緩睜開雙眼,玉清雙目中陡然綻放出懾人的冰藍色光芒,即便是虺雲雨和馬思真也隻覺心中一陣驚懼,似乎那冰藍色的目光是什麽極為可怕之物一般。


    若此時二人仔細觀瞧必定可以發現玉清眼眶中的瞳孔竟是呈現兩柄雪白色的利劍,而令人心悸的冰藍色光芒正是利劍所散發的劍氣!


    看到麵前二人和遠處呆呆矗立的諸位長老,玉清知道他們一直都在為自己護法,心中頓時劃過一絲暖意,向著身前稽首一禮,溫和的說道:“令諸位前輩勞心,晚輩已經無事了。”


    “玉清,你剛剛可是渡劫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老身活了這許久,可從未聽說過在自己體內渡劫的傳聞。”剛剛還散發著令自己心悸的氣息,而一句話間便已經如收入鞘中的利劍一般鋒銳盡失,虺雲雨仔細上下打量著說不出有什麽變化的玉清,凝重的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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