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呼驟然傳出,兩道柔美身影狼狽的自虛空仿佛被一股無形之力拉扯出來,定睛看去竟是剛剛還在大殿中同虺雲雨在一起的虺雲娘和一位看上去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少女。


    而此時正忙著采摘蓮子的大黑也發覺不對,眼光一掃看到玉清這邊的情形,怒吼一聲,藏於濃厚毛發中的降魔杵現於手心,龐大的身軀如同一顆炮彈一般自水中衝出,轉瞬便來至玉清身旁。


    “虺雲娘,為何無故襲擊,給我一個答複!”麵色冰寒,玉清話語更是清冷,按理說虺雲娘乃是虺雲雨的親妹妹,玉清應以前輩之禮相待才對,然此刻他竟是直呼虺雲娘之名,實是心中已是嗔怒難耐。


    看著身下麵若寒霜的玉清,虺雲娘心中如驚濤駭浪一般難以平息,雖然早就自虺雲雨口中得知玉清修為不似尋常修士,真實戰力遠遠超出他的肉身修為,但自討已是渡劫期的虺雲娘也並未如何在意,隻以為這是虺雲雨欣賞其人才會給予如此高的評價,畢竟一個出竅修為的修士,真實戰力再強還能超出化神期麽。


    故而因為女兒“無端”受罰之下心中惱怒,尋思來此想要給這個狂妄小修士一個教訓,哪知甫一交手虺雲娘便發覺不對,不提對方輕描淡寫的將自己的攻擊化為無形,單是隨手一掌將自己自虛空中毫無反抗之力的拉扯出來,便已經令她心寒不已。


    然而想歸想,二人之間終歸差著輩分,虺雲娘對於玉清直呼其名和那“宵小之輩”四字的稱呼也是心中憤恚,遂隻是冷笑道:“你做下那小人之事,還有臉說我麽?”


    身子猛然一顫,大黑周身肌肉霎時緊繃起來,隻是這並非是因為虺雲娘對玉清的嘲諷而生的氣憤,而是因為身後突然泛起的一絲凜冽殺機!


    “哥?”愣愣的回過頭來,大黑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看著玉清,隻因在它的記憶中,玉清永遠都是淡然自若和藹可親,何時見過他這等凜冽如刀殺氣四溢的模樣。


    瞳孔一縮,虺雲娘自然也感受到了那徹骨冰寒,體內流暢的真元霎時滯澀起來,若非是有虺毒不斷將侵入體內的無形力量吞噬,怕是自己已經憑空墜下摔入湖中了。


    冷冷的看著虺雲娘半晌,玉清身上殺氣漸漸收斂,隻是麵上冰寒卻沒有絲毫散去,探手向湖內一抓,一道極其淡薄隱約透著些許黃色的氣息自冰霜中逸散出來匯聚於玉清掌心,竟是化作一條虺蛇模樣。


    原來自剛剛的白霜蔓延之中,玉清敏銳的察覺到內裏竟是蘊含著一絲不為人察的虺毒,需知大黑體內並無玉清一般擁有虺毒抗體,故而一旦有一絲冰霜沾染到大黑身上,都會致它於死地!


    此刻麵對之人若非虺雲雨的妹妹,剛剛一掌之下便不是令空間將隱身在內的二人拉出,而是瞬間壓縮將她二人夾為肉泥了。


    “咦?!”驚呼一聲,看著那條小小虺蛇,虺雲娘麵上滿是不可思議,竟似一點也不知情一般。


    心中一動,玉清目光轉向虺娥麵上,正發覺她眼中掠過一絲慌亂之色,不由得冷笑道:“好你個惡毒女子,我向虺老提及你所做之事本為一片好意,你竟尋上門來暗下毒手想致我二人於死地,這次斷不與你善罷甘休!”


    悚然一驚,虺雲娘霎時回過神來,感受到玉清心中怒意,連忙將身擋在虺娥身前,生恐玉清一怒痛下殺手。


    冷哼一聲,虺雲娘的舉動令玉清凝聚於掌心的劍元緩緩散去,沉吟半晌,索性拿手自身前一抹,眾人所處空間霎時變幻開來,一息之後,身邊環境已是變了大樣。


    “哦,這是怎麽回事?”


    正疑惑的掃視著身邊極為熟悉的場景,虺雲娘突然聽到虺雲雨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驀地轉過頭去,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竟是在玉清一抹之下自築香居回到了議事大殿中!


    心神狂震,虺雲娘完全忘記了回答虺雲雨,隻是怔怔的看著玉清,周身如浸寒冰,牙齒止不住的扣合起來。


    心中一沉,虺雲雨見到玉清完全不同往日的冰寒麵色,已經隱約明白過來,再看到虺娥那如死灰一般的麵色,不由得冷哼一聲,向著玉清說道:“水鏡!”


    依言在身前一抹,剛剛發生的事情再度在大殿之中重現,隻將虺雲雨氣的周身顫抖,座下太師椅轟然爆散開來。


    “孽子,你可知他與我族有怎樣恩情,竟敢行此無恥之事,你……”說著,虺雲雨麵色一白,嘴角一絲殷紅的血跡滑落,竟是急怒攻心,隱隱有走火入魔之兆。


    “虺老!”心中一驚,玉清身形一動已經出現在虺雲雨身後,手掌按在虺雲雨後背,寧靜浩瀚的真元無窮無盡的向其體內灌入,良久才見到虺雲雨麵色漸轉紅潤,但麵上憤怒卻沒有一絲消減,伸出手來,一道乳白色煙氣化作猙獰蛇口向著虺娥撲去。


    “啊!”


    尖叫一聲,虺娥如何是虺雲雨敵手,直覺周身如被萬鈞之力所縛,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的等待自己被虺毒吞噬。


    就在虺娥絕望之時,一直怔然無語的虺雲娘忽而在身前出現將她護在身後。


    “娘!娘?!”先是一聲驚喜的呼聲,虺娥剛剛放鬆下來知道隻要有虺雲娘擋在自己身前,至少是性命無虞了,但接著她便驚恐的發現虺雲娘竟然雙臂大張,周身沒有一絲真元波動,卻是想要以肉軀硬接虺雲雨的毒擊一般。


    心中一顫,這絲虺毒雖然看似隨意,但剛剛實是含怒而發,此時看到虺雲娘竟欲拚死護下虺娥,心中雖然焦急,但那絲虺毒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收回了。


    眼看虺毒就要打在虺雲娘身上釀成慘劇,一道緩緩轉動的黑色漩渦突然浮現,那絲虺毒眨眼間便沒入其內不見了蹤影。


    “娘!”身子發軟,虺娥此刻才真正知道害怕,用盡全身力氣才抬起手來抓住虺雲娘的衣袖,眼中熱淚滾滾而下。


    沉默良久,虺雲雨無可奈何的歎息一聲,看著虺雲娘說道:“你這是何苦……”


    “姐姐身為族長要罰虺娥,雲娘身為族人不敢阻攔,但虺娥終是我的孩兒,身為母親我又怎可眼睜睜看她身死。”麵色淒然,虺雲娘“噗通”一聲朝玉清跪下,幽幽說道:“子不教父之過,虺娥終是年幼,還請道友暫饒她一次,妾身願以命償還。”


    說著虺雲娘抬起頭來,猛然發現剛剛還在那邊的玉清此刻已經沒了蹤影,詫異之時,一雙溫潤雙手忽而拖住自己身形,將自己扶了起來。


    轉過頭去,卻是玉清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側,正苦笑著扶著自己,一臉的無奈。


    “罷了,前輩起身吧,此事就此揭過。”歎息一聲,玉清最受不得母親哀求,心中的怒火已是漸漸熄了。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虺娥眼中止不住的淚水滑落,剛剛母親險些身死,給她心中帶來巨大的衝擊,原本執拗不願承認自己過失的逆反心登時消失無蹤,兩步爬至玉清身前,“咚咚咚”磕了數個響頭,泣不成聲的說道:“多謝前輩饒恕,虺娥再也不敢了。”


    淡淡的點了點頭,玉清幽幽一笑,俯身將虺娥扶起,搖頭說道:“你可知我並非此界之人,不日即將離去,此次來至虺族也不過是為了想要在臨走之前幫虺老解開傳承封印,對於你當真是沒有絲毫惡意。”


    麵色更是慚愧,虺娥又轉頭向虺雲雨看去,卻發覺虺雲雨正長長吐了口粗氣,顯然對於如今的處置也是心中感念,不由得展顏一笑,猶如梨花帶雨分外柔美。


    “玉清雖然不追究,但你罪責難逃,待冤魂朝聖之後立時,罰你麵壁十年,下去吧。”麵色一冷,虺雲雨收起麵上微笑,向著虺娥肅聲說道。


    “謝姐姐寬宥。”盈盈下拜,虺雲娘謝過虺雲雨,有轉頭向著玉清鄭重的躬身一禮,這才領著虺娥轉身離開大殿。


    “哼,小子,我這還是第二次見你動了真怒,不容易呐。”冷哼一聲,虺雲雨隻覺玉清到來後亂事頻發,實在有些措不及手之感,故而頗為不爽的說道。


    摸了摸鼻子,玉清麵上滿是苦笑,幽幽說道:“晚輩似乎本身便有吸引麻煩的能力,還請虺老見諒。”


    “嘿,你其實大可不必再以前輩之禮相待,以你如今的修為,怕是我也已不是你的對手了吧。”柔和的笑容浮現,虺雲雨擺了擺手,仿佛要揮去這些瑣事煩擾,向玉清和聲說道:“隻看剛剛那手吸去我虺毒的空間漩渦,此界還能做你對手之人怕是寥若晨星了。”


    “嗬,改不過來了,虺老與我非止修為相差,而是……”搖頭一笑,玉清麵上滿是真誠,話語中自然是說虺雲雨已是他的長輩一般,如何能夠平輩相交。


    “哈哈,罷了,今日勞頓,還是回去休息,靜待明日朝聖一刻吧。”哈哈一笑,虺雲雨心中極是欣慰,轉身招呼玉清一聲,向著築香居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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