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真觀的這片梨樹林是很有名的,特別是在每年三月梨花盛開的時候,都會有不少人到這裏來專程賞梨花。會真觀最出名的特產之一的梨花釀,就是用這片梨樹林的梨花釀成的一種美酒。”年輕男子說話的聲音低沉卻悅耳。


    這位穿著一身黑衣的年輕男子走到了距離?瑜不遠的地方,盡管他並沒有看身旁不遠處的?瑜一眼,但這裏隻有他們兩人在,?瑜也能肯定這人是在跟自己說話。?瑜總覺得這人眼熟,但卻又能肯定他的聲音她從未聽過。她不認為這麽好聽的聲音如果她真的聽到過會能忘了。?瑜有些糾結的看著眼前這位相貌出眾的青年,自己到底是在哪裏見過他呢??瑜不由的陷入了苦思。


    眼前這青年相容英挺,劍眉星目膽鼻薄唇。身材高挑、寬肩窄腰的身形,在那身看似簡單實則材質上乘做工考察的黑衣覆蓋包裹之下,亦十分高大挺拔。出眾的相貌,以及他身上隱隱的散發著的一股強大壓迫感,讓他無論在哪裏應該都會是讓人不容忽視、難以忘懷的存在。可偏偏這樣一個存在強極強的人,她卻就是記不起來。


    實在記不起的?瑜無法,隻得在心中默默的求助莫妍:“他到底是誰?”


    “瞧你這記心,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這樣難得的冷麵帥哥你居然都沒有記住他是誰?”莫妍用一種頗為誇張的語氣道。


    “我真的見過?”?瑜微微怔了怔,道:“他到底是誰?”


    “不你真不記得了?那次夏侯烽帶你去四季行轅散心,結果卻被迫提結結束了那趟散心之旅;害我們沒有遊成湖,沒有看到那個商少琛的‘烏木雲龍舟’那底是什麽樣兒的那個人啊。”莫妍一提起錯過的烏木雲龍舟,依然還是滿腔的埋怨。


    聽到莫妍的提醒,?瑜隻覺得腦中靈光一閃。原來是他!那個隻是擦肩而過的豫王府的世子。她記得小哥有提到過他的名字,好像是叫楚昭謙來著。


    就在?瑜弄明白眼前這人到底是誰時,這位王府世子也轉過了頭,將視線調轉到了正看著他“發呆”的?瑜身上:“你就是鄂國公府的開陽縣主。”


    楚昭謙那帶著幾分犀利探究的目光就如同他的人一樣,讓人難以忽視。?瑜自然也沒有例外的從“發呆”的狀況下回過了神來。


    回過神來的?瑜注意到楚昭謙的這聲招呼,姑且算是招呼吧,用的是肯定陳述的語氣,而非是問詢。可見他是認識自己的。這個發現讓她有些詫異,她在京城雖也幾分“名頭”,而且這“名頭”在今年還更為“響亮”了不少,但她可不認為那些“名頭”能值得引起眼前這人的注意。再加上她雖有些“名聲”,但到底年紀還小,又是養在深閨的女孩兒,真正認識她的人雖不能說少但也並不算多。而認識自己的人中絕沒有眼前這個人才是。


    ?瑜心裏雖然在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但嘴裏卻是立刻的回敬了一句:“你就是豫王府的世子。”


    ?瑜說這句話時,直視著他那又略微有些狹長的眼睛半分也沒有退讓。就連她自己之後也為自己這時如此的大膽吃驚不已。之後莫妍才告訴她,這是她敏感的直覺察覺到對方的窺探時反射性的做出的一種出自本能的反應。


    顯然她這種大膽直接的反應同樣也出乎楚昭謙的預料,不過他到底也不是常人,除了目光有一瞬間的意外微微閃過之外,頗為冷峻的表情沒有半分的改變。


    難得的,楚昭謙用一種頗為平等的口吻道:“正是,我是楚昭謙。”


    說實在的,這是?瑜兩輩子在男性那裏得到真正平等的態度,這讓她有些心潮湧動。不說前生在她娘家的父親親戚們,還是後來夫家的公公、丈夫等人眼裏,她隻不過是工具、附屬品之類的存在,當然得不到本應有的尊重。而今世在鄂國公府,雖然祖父和諸位兄弟們對她都疼愛有加,但也隻是將她視作需要寵愛教導的孩子,同樣也沒有將她視若平等。


    ?瑜並是個真正的孩子,前世今生她都渴望得到人的肯定和平等對待。她雖不明白楚昭謙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態度,也不明了他是否另有深意,就這一點就讓她在這一刻對他生出一份好感。當然,這份好感並非是什麽的男女之情,而是一種純然的欣賞。


    “我是夏?瑜。”衝著這份難得的好感,?瑜想都沒有想到世俗男女大防就告訴了他自己的閨名。


    莫妍雖然並沒有向她宣傳另一個世界的男女平等或是女權至上的思想,但在談論一些事情時無可避免的帶入了一點東西。耳濡目染之下,?瑜多少也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隻是還不自知而已。莫妍平常帶出來的其中一個觀點,便是隻尊重女性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非常人的楚昭謙當然沒有被?瑜的大膽行徑給嚇到了,而是輕輕點了點頭道:“早就聽說夏侯焰有個有特別的妹妹,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我也聽人說起過世子。聽說豫王府的世子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今日也一見到是覺得那些傳言或許有誤?”?瑜眨了眨眼睛道。


    楚昭謙臉上依舊還是那副冷冷的表情:“那傳言也許是真的。”


    ?瑜這次隻是笑笑,沒有再爭辯,鬆手任手中的半片殘葉飄落到地上:“世子怎麽到這片梨樹林來了?在這個時節既沒有盛開的梨花,也沒有成熟碩果。”


    “今天是來接過來祈福的母親回府的,現在那邊正在收拾,所以就了來走走。隻隻是隨便走走,走到這裏了,到是沒想會在這裏遇到到縣主你。”楚昭謙答道:“至於這片梨樹林,比起繁花盛開時的白色,或是結果的金黃,這寒風染上的金紅確實要更得我的喜愛。”


    “這到也是。我沒見過這裏千樹萬樹梨花開時的盛景,也不知道這漫山遍野結滿梨果時又是什麽景象,但眼前這片美麗的金紅確實美得很令人震撼。”?瑜又緊了緊有身上的外袍,道:“就是這寒風大了點。”


    “這裏的風確實不小,聽說你身子弱,還是不要在這裏久呆才是。”楚昭謙說著便先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瑜撇了撇嘴,到也沒有反駁的也移步跟了上去:“現在全京城隻怕沒有人不知道我身弱多病身子不好吧。”


    盡管?瑜知道這點寒風雖然能讓她感覺到寒意,但不太可能會令她生病。可她還是選擇跟在了楚昭謙的身後離開這裏。這當然不是因為想要跟著楚昭謙,而是她想起之前答應了陳夫人不亂跑,想要快點回去。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的離開了這片美麗炫目的梨樹林,隻留下暮秋的寒風繼續吹拂著枯葉沙沙作響。


    才走上小道不久,就看到前邊有一男一女兩個人正麵迎了上來。走在前邊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瑜的堂兄夏侯烯,而落後他兩步的女子正是在到處尋找主子未果的弄笛。當夏侯烯看清楚了這迎麵而來一前一後走著的兩個人之後,不由的停了下來,原本有些急色的臉上也換上了一種疑惑的表情。


    到是本就著急得很的弄笛,沒有去關注楚昭謙就直接跑到了?瑜的跟前,有些急切的道:“小姐,你跑到哪裏去了?找不到你,可是真是要急死我了。萬一你走丟了,可讓我怎麽跟夫人交待?”


    夏侯烯到是沒有急著說什麽,而直到楚昭謙兩人走近到跟前才用一種頗為狐疑的語氣向楚昭謙問道:“世子?”


    楚昭謙聞言隻是表情冷淡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然後腳下的步履連半分也沒有慢的就與他擦肩而過。


    夏侯烯看著楚昭謙慢慢走遠,然後才回過頭向?瑜問道:“瑜兒,剛才你到哪裏去了?讓人好找!還有,你怎麽會跟豫王世子走在一起?”


    “沒到哪裏去,隻是隨便走走,就走到了一片梨樹林。世子也是在那裏遇到的。”?瑜隨意的回答後,又有些好奇的反問道:“對了,堂哥也認識世子?”


    夏侯烯有些自嘲的回答道:“你堂哥我是認識這位豫王世子,但這位世子卻未必認識你堂兄我。”


    看到?瑜的眼裏似有不解,他又補充解釋道:“之前我與朋友去百味軒喝酒,在門口時遇到過他。一同去的朋友告訴我他就是豫王府的世子,但他未必就能認識我。我的身份本就比他,聽說這也是個性兒冷淡的人,既沒人引見他當然也就不可能會去打聽你堂哥我。所以我才說我知道他,他未必知道我。”


    “那也未必。”?瑜看走楚昭謙走遠的背影,心底暗道。


    楚昭謙沒有明說,但她直覺他對自己或是說自己家裏的事了解的不少。盡管她猜不到他的目的和用意,但如果他真的有留意她或是對他們府裏稍有了解,便不可能不知道府裏入住的幾位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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