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老參之後,璟瑜正打算與夏侯炯一道去探望大哥夏侯焰,卻不想遭到了夏侯炯的反對。夏侯炯的意思不外於乎璟瑜腿上有傷,不良於行。而且他並不認為璟瑜過去能夠幫得上什麽忙,反而隻會添亂。


    他之前的確知道祖父派了人去藍城請璟瑜回來。不過原來認為祖父其實是衝著璟瑜新拜的師父聶一脈去的。聶一脈為人性格有些古怪,近兩年來輕易不離開藍城。不過想著有璟瑜這個他新收的徒弟的情麵在,應該能夠順利將人請來。而昨夜收到的飛鴿傳信也證明了這一點。


    對於璟瑜拜南疆神醫聶一脈為師學醫一事,家裏人的意見並不相同。父親和母親對此並不怎麽讚同,特別是母親尤為反對。她認為行醫者即使算賤業,可也不是夏侯家這樣門楣的貴女操持的。夏侯家的女兒自是不能隨意在外拋頭露麵,給人看病。雖有拜無方真人為師在前,可誰都知道那應隻是權宜之計,與這次璟瑜的情況並不相同。父親的態度雖沒有母親反對得那麽強烈,但也與母親的看法基本一致。如果不是祖父一力讚同,家裏根本就不會答應這件事。


    而他們兄弟卻是事先並不知情。不過對此事他雖不知道大哥和三弟是個什麽看法,但他心裏卻也是讚同的。他為人務實,認為既然妹妹總是要學些東西,那麽與其和其他大家閨秀一樣學些個什麽並不怎麽實用琴棋書畫,到還不如學醫。隻是現在她學習的時日尚淺,對眼下大哥的情況派不上什麽用場。


    從手上的這支老參和祁夢哲的那番話來看,似乎也許不僅僅止是那樣,也可能不乏是因為祖父知曉璟瑜有門路弄到大哥現在急需的續命老參這個原因。現在既然老參已經到手了,自是不必再勞動璟瑜帶傷過去了。


    一來是他知道璟瑜能夠這麽快回來,必然是一路快馬,日夜兼程的趕路。現在肯定累壞了,更毋論她的腿還傷著了。她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可不怎麽好。盡管他並沒有親眼看到璟瑜傷得如何,可平日幾乎大半時間都在馬上的他,多少能夠猜出一些來。這二來也是省得守在那邊的祖父和母親看到她受了傷,又要為她心疼擔心。所以還不如讓她先歇著,至少也要等稍稍養足些精神再說。


    隻可惜璟瑜卻不怎麽領他的情,反而十分堅持,其態度亦是十分的堅決。盡管看上去這份堅持的態度令她顯得更加的憔悴荏弱,但這更讓夏侯炯不由為她的不識好歹而心生惱意。


    夏侯炯並不是那種擅於言辭的人,他當下便打算不再與璟瑜繼續多說下去,而是轉身冷言交待一直在一旁擔心為難的弄笛:“好好看著小姐。不許讓她下床一步。不然為你是問!”


    說完,便看也不再看璟瑜一眼,就要拿著裝著老參的錦盒離開。他那冰冷認真的眼神讓原本就有些畏懼他的弄笛忙不迭的拚命點頭,二少爺言出必踐的名聲令她毫不懷疑他話裏的威脅。


    不想剛才還坐在床上的璟瑜卻是突然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把拖住了夏侯炯的一隻胳膊,語氣十分堅定的道:“我沒事,讓我去吧。我隻過去看一眼,看過一眼之後就乖乖回來休息養傷。”


    “既然隻是看一眼,二哥代你看也是一樣。祖父和母親那邊,我會代你說一聲的。”夏侯炯皺著眉。絲毫不為所動的道。


    璟瑜看著他油鹽不進的態度不由有些急了,道:“不行!我必須得去看一眼。”


    如果不是她不願連累弄笛,她完全可以等他離開後再跟過去,可是現在他有言有先。卻是不好了。其實璟瑜之所以如此堅持,也是因為剛才聽夏侯炯說大哥的情況十分的不好,似是隨時都有性命之憂。所以她才想要盡快親自去看看。或許應該說是想要過去利用空間看看空間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就現在所聽到的大哥的傷勢情況來看,以前似乎萬用萬靈的空間靈泉水這次有些不大頂用了。這種情況還真是極少見的。不過即便是如此,這也並不代表空間就沒有別的辦法。不管怎麽樣,總要過去試試才好。隻可惜這個理由是如何如何也不能夠宣之於口的。


    “必須?”夏侯炯的漆黑眼瞳裏飛快的掠過一抹精光:“你雖學了兩天醫,但並不是大夫,現在過去除了讓祖父、母親他們多擔心一個人之外。又能起得了什麽作用?還是說……”


    聽出夏侯炯話裏懷疑。璟瑜心裏不由暗道不好時,就聽屋外響起了一個小丫鬟的清脆聲音:“夫人來了。”


    接著響起的是陳夫人的聲音:“嗯,小姐在屋裏嗎?”


    “在。二少爺和小姐都在屋裏。”那小丫鬟利落的回答道。


    接著陳夫人的身影就進到了屋裏。


    “母親,我回來了。”


    看到陳夫人的璟瑜如同看到救星出現一般的向著陳夫人撲了過去,完全忘記了腿上的傷。之前上的傷藥效果的確很不錯,但也能夠神奇到讓她痊愈。這一時的忘情的後果便是腳下一歪,若非一旁的夏侯炯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怕是又要再摔上一跤。


    “瑜兒這是怎麽了?”聞到屋裏濃重的藥味,陳夫人原本就精神十分不好的臉上又更添了幾分憂色:“聽說你剛才回來時在門口摔了一跤,莫不是摔傷了哪裏?讓母親瞧瞧。看嚴不嚴重?”


    看著陳夫人就要再將她拉回床上查看傷勢,璟瑜忙一邊製止一邊搖頭道:“我什麽事,也沒摔傷,隻是騎馬時擦傷了一點兒油皮,已經上好了藥。早就疼了,剛才隻是不怎麽習慣而已。您就不必看了,省得把藥沾沒了,還得重新再上過。”


    “真一點兒擦傷?”陳夫人聽到璟瑜話裏最後的一句說法,也就沒有再繼續堅持,而是詢問的看向了縮在一旁的弄笛。


    弄笛在璟瑜兄妹今天難得一致的威脅目光下,隻好忙不迭的點了點頭,以作證明。


    璟瑜不想陳夫人再擔心自己的小傷,也不願意再與二哥糾纏。忙搶先問道:“對了,大哥怎麽樣了?母親我想再在過去看看大哥。”


    聽到女兒問及昏迷在床,生死未知的兒子,陳夫人臉上一片黯然:“你大哥的情況不大好,不知道你師父聶神醫有沒有什麽好辦法。對了,聶禪醫什麽時候能到?”


    “這個……我是騎快馬趕過來的,師父他的身體騎不了馬,又要回去準備一些東西,忠伯他們加緊趕路,快的話下午應該能到。最晚今晚也能到。”璟瑜說完看著陳夫人比她離開之時蒼老消瘦了許多的臉龐,又出言柔聲安慰道:“母親放心吧,我師父的醫術其實比外麵坊門傳說的還要高明許多,他一定有辦法救大哥的。”


    聽到璟瑜這樣說。陳夫人黯淡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然後又似是有些動搖的道:“希望真能如此就好。”


    璟瑜原本還想再繼續說些什麽來繼續安慰陳夫人,卻被一旁的夏侯炯搶先道:“母親,這裏有支八百年的老參,我們先拿過去給杜老太醫看看,能不能頂用吧?”


    陳夫人聞言看到了夏侯炯手裏的錦盒。這次是著實的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她一手接過錦拿,找開看了看裏邊參香撲鼻的老參,幾乎是喜極而泣的道:“這。這真是太好了!快給你們大哥那邊送過去。”


    看到陳夫人的表情,璟瑜心裏多少有些明白。二哥之前說母親甚為自責,想必是記起那支在京城時被娘家陳家騙走的那支老參。老國公並沒有將他手裏那隻老參的來曆告訴她,所以她並不知道如果家裏原先的那支沒有被陳家騙走,璟瑜也不會想起補送一支給老國公。到不是舍不得,而是想不起。


    得了老參,自覺長子暫時保命有望的陳夫人也顧不得許多了,連這支老參是哪裏來的都想不起要問。就著急著將這支老參送過去。璟瑜便借著這個機會。緊緊的跟了上去。夏侯炯雖還是有意阻止,卻還好令母親再分心擔心璟瑜而暫且忍下了。


    璟瑜忍著腿部的刺痛,跟在陳夫人身後來到了大哥夏侯焰養傷的地方。他們一進門。陳夫人就將手裏的錦盒送到了外屋一個須發皆白臉色到甚為紅潤的老者手中。


    那身份應該就是杜老太醫的老者,在看到錦盒裏的老參後也不由為這支老參的年份和品質微微吃驚。像這種品質的好參哪怕是一支也可謂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並非隻要擁有權勢富貴就可求得到的。可夏侯家卻是能夠接連拿出兩支來,而且其品質還是一支比一支好。心下便不由對夏侯家本就滔天的權勢之強盛,又有新的一番估量。


    進門後的璟瑜並沒有過多留意杜老太醫,她徑直就進了藥味愈加的濃重的內室。這時的內室裏隻有大嫂馮心悅在守著花梨木的雕花大床,時不時的在抹著眼淚。表情淒婉得令璟瑜都不由以為大哥是不是已經不行了。


    這時的馮心悅已經發現璟瑜進了屋,她忙將臉上淚痕一抹,然後站了起來對璟瑜道:“妹妹你回來了,你大哥,你大哥他……”


    說著她的眼淚又再次掉落了下來,後麵未完的話語更是泣不成聲。璟瑜慌忙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床邊,朝床上躺著的大哥夏侯焰看了過去。


    哪怕之前就有心裏準備,這眼看過去夏侯焰如今的樣子也還是讓璟瑜大大的吃了一驚。此時躺在床上夏侯焰可以說是消瘦得快脫了人形,完全不複她記憶之中的英武,就如同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一樣。


    “怎……怎麽會這樣?”璟瑜不由失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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