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炯這義無反顧的離開,就一連好幾日都沒有再回過府裏。不過璟瑜也聽說了父親並沒有將調兵符交給他,而是將他留在了標營裏,說是讓他好好冷靜冷靜。到是小哥夏侯烽在夏侯炯離開府裏的第二天,一路風塵仆仆的不知從哪裏趕了回來。


    夏侯烽在見過躺在床上生死未明的大哥之後,這個在璟瑜在這個印象中脾氣最好的哥哥身上也感受到了與二哥身上相差無幾的凶厲之氣。如果不是璟瑜以大哥治病時需要一個身強力壯的幫手為由,將他勉強給留了下來,他在回來的那一天就會去標營與二哥共同作戰,求父親答應他們發兵去找楚芨和葛柳涵複仇了。


    盡管璟瑜想要盡量遮掩答應的藥材的來路,但到底還是不忍讓大哥多受那噬骨之痛的折磨,在聶一脈給出清單的第三日就將一個寒玉盒、一個暖玉和幾包用油紙包著的幾種其他草藥交到了師父聶一脈的手裏。


    按過這些東西的聶一脈雖然在看到兩隻價值連城的玉盒後就心有所感,但他真正打開兩隻玉盒看到裏麵放著的東西,還是忍不住真心驚歎。


    那幽若深藍的寒玉盒裏幾朵鮮嫩欲滴有如白玉般晶瑩的花朵,正臥在冒著寒氣的寒冰之上。聶一脈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幾朵正是年份十足品質絕佳的冰山雪蓮。另一隻略小的澗若凝脂的乳色玉盒裏,裝著兩朵豔若血石散發著淡淡馨香的芝草可不正是他那張清單上所列的赤焰芝?


    “師父,這兩樣東西可合用?”璟瑜看著聶一脈那有如饕餮看到美食。色中餓鬼見到了絕色美人一般的饑渴眼神,還是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


    璟瑜心裏雖然對莫妍幫她弄來的這兩樣藥材的品質很有信心,但這到底是空間所產,並非是聶一脈指明的雪峰山和落焰穀所出。她也學了不少藥理常識了。多少明白一些藥材會因為產地不同而略有些區別。盡管一般來說這點微小的區別不會有什麽影響,但所謂“關己則亂”,更何況夏侯焰所中的毒又這麽特別,她會擔心這一點點的微小而造成謬之千裏的結果也並不奇怪了。


    “合用,合用,太合用了。這真是老夫這一輩子所見識過的最好的冰山雪蓮和赤焰芝,如果不是這香味這麽的真實,老夫都要以為是在做夢了。”聶一脈甚至都有些要語無倫次了。


    好東西啊,真是好東西!無論是赤焰芝還是冰山雪蓮,即使聶一脈以最為挑剔的眼光審視。也絲毫挑不出半點毛病來。這兩樣東西不但品相十分完整。在年份上與他所提出的要求分毫不差。而且這保存得還異常的完好,還非常的新鮮,看上去就跟剛采下來的沒有兩樣。


    聶一脈在將出清單後。其實並沒有抱什麽希望。他再是清楚這兩樣藥材的要求實在是太過苛刻了,幾乎可算是不可能辦得到的。卻不曾想這夏侯家居然還真有辦法,居然還就真給辦成了。看來他之前還是低估了夏侯氏的底蘊,夏侯氏也許遠比他和其他人所想象中的還要更加的強大。


    “師父,既然藥材都備齊了,那什麽時候可以開始給我大哥醫治?”璟瑜又問道。


    璟瑜在聽到聶一脈認同了這兩樣藥材可用之後,總算是放心了不少。對於璟瑜這種莫名其妙的擔憂,在空間裏的莫妍完全是嗤之以鼻。不過同時心下也十分羨慕璟瑜還能夠有真心擔心的人。


    聶一脈又戀戀不舍的多看了兩眼兩隻玉盒裏的藥材,這才正色道:“隨時都可以開始。老夫現在就去給他診一次脈,你去交待人將之前讓準備的大缸裝上大半缸水。再架到火架上燒,等水燒得半熱了再來找老夫。”


    說完,他又伸手像愛撫情人一樣萬般不舍的摸了摸玉盒裏的兩種藥材,然後才毅然的將兩隻玉盒收到了他那隻花梨木的醫藥箱裏,打算去看他的病人。


    看著聶一脈那肉痛的模樣,璟瑜心裏雖有些好笑,但更敬佩他的這種精神,於是甚為體貼的道:“師父,家祖說這冰山雪蓮和赤焰芝為求保險,都按照師父您定的量多備了一份。到時用完如果有剩下的,師父若是不嫌棄,就送與師父您。”


    “當然不嫌棄!”聶一脈聽璟瑜這麽一說,頓時兩眼放光,不過到底還是顧忌自己師父的身份,又假咳了兩聲道:“這都是世間難得一求的好東西,每一樣都可說是十分貴重。按說師父不應當收下這麽貴重的東西,但你也知道這對師父來說真的很難拒絕。所以師父這次就以此充作診金厚就此顏收下了,不過這到底還是師父占了便宜,所以師父打算除了這一次,如果貴府不嫌棄老夫醫術不精,之後的三年都留在貴府作貴府的坐府大夫,以此來作抵償。”


    璟瑜鄭重的向聶一脈行了個大禮,由衷感激的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謝謝師父!”


    聶一脈主動提出的這個條件,無疑令璟瑜十分的驚喜。盡管她這次離開藍城離開得十分倉促,但自昨日接到的藍城那邊的來信中可得知那邊的逸香樓的生意十分的興隆,算是上了軌道。柯誠青是個很有能力的人,有他在再加上她臨走前給他留下的那本莫妍提供的經營手冊,相信以後也不會什麽他們自己不能解決的大問題。


    她會去藍城的目的,無非就是重整逸香樓,如今逸香樓的問題已經算是解決了,她就沒什麽必要再去藍城了。況且現在大哥中了毒,生死未明。而且即使這次逃得了性命,也必將會元氣大傷。就那日祖父與二哥之間的那番爭辯,她多少也感覺到風雨欲來之勢。就這種種狀況看來,她怕是很難再離開家。


    可是聶一脈這個新拜不久的師父卻是立足於藍城的,等他醫好了大哥肯定就會回去,那時他們師徒分隔兩地。這醫術還能夠如何繼續學下去?可現在師父卻是主動提出會留在她家三年,他名義上做夏侯家的駐家大夫,但璟瑜如何不知道他這更多是為自己考慮。想必是他也自什麽跡象猜到了自己這次回府之後再難輕易離開,這才以這外名義留下來教導自己。


    這雖可能與他接二連三的從自己這裏得到了不少有價無市的好藥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緣故,但相信更多的還是為了自己這個弟子。盡管他們師徒相宜的日子並不久,但璟瑜已然認清了自己這個師父是個麵冷心熱之人。早在藍城研究藥膳時,他就時常違背了收下她為弟子時所說的不會手把手來教導的初衷。親自給了她不少的指點。讓她的進益即使算不上一日千裏,也有明顯很大的進步。


    “好了,別在這兒耽擱了,快去準備吧。你大哥可是早就等不及了。”聶一脈一手提起了藥箱。一手向璟瑜趕人的揮了揮。


    璟瑜一聽他這麽說。便趕忙前去準備了。


    聶一脈交待的大缸放置在了夏侯焰現在臥室的耳房裏。這間耳房早已被特地清空了,裏麵全是依照聶一脈的要求布置的。除了正中央那個架著水缸大火爐之外,在一側還擺放著一排四個煎藥的小火爐。其中有三個小火爐裏的爐火也燒得正旺,上麵放置的藥罐正冒著白色的霧氣,一股苦澀的藥香味隨著那白色霧氣,充盈了整個內室。這間屋子也因為這幾爐大大小小的火爐存在,而變得異常的悶熱。


    璟瑜忍受著室內的高溫,一直等到親自試過水溫適宜了之後,這才去到了臥室告找她師父。


    她來到屋裏時,屋裏除了躺在床上的大哥和坐在床邊為大哥診脈的師父之外,祖父、母親、大嫂和小哥一個不落的全都聚在了這屋子裏。


    “師父,水缸裏的水差不多了。”


    璟瑜邊說邊向床邊走了過去。就看到他師父此時的花白眉頭鎖得緊緊的,臉上更是一副困惑的表情。屋裏其他的人全都大氣不敢出的緊盯著他,生怕他的嘴裏會說出什麽更加打擊的話來。要知道現在好不容易將他所需要的東西給備齊了,讓他們好不容易因此而生出了一點期盼來,實在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又聽到什麽橫生枝節的壞消息。


    到是遲來一步的璟瑜一時沒有多想的就直接道:“師父?怎麽了?”


    聶一脈在璟瑜接連兩聲的提醒之下這才回過神來,將手自夏侯焰手腕的脈門上移開,臉上卻是半分困惑也不減的道:“這真是奇了,你大哥這兩日的脈象竟是比前兩天要強了一些。昨天的時候老夫還隻以為是記錯了,但今天卻是可以肯定是如此了。這兩日給少將軍用的藥還是跟之前一樣的老參,按說不會有這樣的效果才是。”


    聽到聶一脈這樣說,屋裏的其他人頓時大鬆了一口氣。即使他們都不懂得醫術,但多少還是有一點常識的,知道這並不是他們以為的壞消息。


    夏侯烽更是道:“真是嚇死我,這難道不是好事嗎?這是不是說大哥就有救了?”


    “隻能說不算是壞事,這對少將軍的醫治也的確有好處,雖然對他所中之毒沒什麽影響,但能夠讓他的身體在醫治的過程之中能夠更扛得住藥力的攻伐。就這一點來說,算是好事吧。”聶一脈嘴裏雖是如此說,但緊鎖的眉頭卻是沒有半分放鬆的樣子,顯然這個異象十分的困擾他。


    一旁的璟瑜卻是心虛不已,因為隻有她知道這其中的緣故。這正是她接連兩日一日三次的給她大哥灌食最好品質的靈泉水所產生的效果。她的本意也的確是為了增強一點他大哥的體質,以應對接下來解毒過程之中藥物的攻伐。但因為他中的毒的緣故,以及這也算是藥不對症的原因,作用應該並不太明顯。卻不想這微微的一點改變,到底還是被師父給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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