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瑜與秦惜惜相互見過禮後,賓主兩方就在擺著幾隻裝著瓜子、花生等幾樣零嘴兒的八仙桌的兩旁相對分坐了下來。


    薑掌櫃親自給兩人奉上樓裏輕易不肯讓人品嚐的好茶,並且充當夥計的角色親自幫兩人點了幾道招牌菜,這才極有眼色的帶著樓裏的夥計和護送璟瑜過來的護衛們出了包間。就這麽一會兒工夫,若大的包間裏就剩下了璟瑜和秦惜惜主賓兩個,以及站在璟瑜身後負責伺候的侍琴。


    這屋裏雖然燒著炭盆,並不太冷。但剛從外邊進來的璟瑜手指還是有些發涼,她將冷涼的手指捂著正散發著熱氣的茶盞邊上,眼睛卻是在仔細打量著坐在對麵的秦惜惜。


    那好奇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掩飾,初時的秦惜惜還能保持一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模樣,可是璟瑜看向她的眼神實在有些太過灼熱了,那絲毫沒有半分掩飾眼睛灼熱著令秦惜惜實在有些有招架不住了,最終在這場“較量”中率先“敗”下陣來。


    不過秦惜惜並沒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覺,隻因為璟瑜的目光雖然灼熱,但裏邊並沒有任何的惡意。她所能感受到的隻有興趣與好奇,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先入為主的偏見。與她自家中失去長兄這個最大的依靠以來,所感受到的那些或惡意,或是帶著別樣意味的同情的視線完全不同。盡管兩者都令她感到壓力不小,但後者隻會讓她感到難過或是憤怒,而前者卻讓她有種淡淡的興奮與欣喜。


    她對自己來見這位不少人都需要仰望的天之驕女的目的十分的明確。就是希望能夠得到她的識賞。從而讓自己能夠代替英年早故的長兄將搖搖欲墜的門戶支撐起來,至少在幼弟能夠成長起來之前能夠是如此。要達成這樣的願望,這位貴女能對自己感興趣,便是一個很好的開始。畢竟誰也不會提攜自己不感興趣的人。


    想到這裏,秦惜惜在心中默默的為自己鼓勁,讓自己強自打起了精神,以麵對璟瑜對她的那種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個透徹的審視目光。


    璟瑜的眼力本就比常人要好,再加上又有超人一等的感覺。秦惜惜臉上所流露出來的任何細微變化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再加上秦惜惜雖然也算是有幾分心機的,但她到底年輕,所見過的世麵也有限,與璟瑜從前接觸的大多數人都不在一個等級上,她心裏的這點兒變化自然也被璟瑜猜出了個八、九分來。


    秦惜惜的這點兒小心思,璟瑜到沒有任何的反感,甚至又多了幾分欣賞。欣賞她的努力。也欣賞她的這種野心。雖然璟瑜從來都不喜歡那種野心勃勃之輩,但對這種或許應該稱之為“上進”才更加貼切的小小野心卻是不同。特別是她今生的目標也是自立自強,所以對眼前有著這樣相同心思的秦惜惜,到生出了幾分親切來。


    這個世上有這樣雄心的男兒到是不少,但有如此心思的女孩兒,她卻隻認識兩個。一個是她雖依然沒有放棄尋找卻至今還是下落不明的姚鳳兒,而眼前的這個秦惜惜則是第二個。除了她們倆之外。她雖也認識不少年紀相差無多的女孩兒,但那些人都與前世的她一樣,無論身份高低,都指望著依靠著別人的安排過日子。當然這並不是說她們這樣如何的不好,相反這才是這個世界對女孩兒的標準要求,到是有自己這樣心思的才是這個世上異類。也許正因為如此同為異類,才會令她難得的有親切的感覺吧。


    可能因為這種親切,璟瑜並沒繼續為難她。沒一會兒就將視線從秦惜惜那張並不能算出色的臉上收了回來。


    是的,這位秦惜惜姑娘的相貌雖然不能算醜,但也隻能說是其貌不揚。哪怕世人常說“女要俏。一身孝”,但這份俏麗卻在這位身著重孝的秦姑娘實在看不怎麽出來。


    這位秦姑娘小字惜惜,但她的身量卻絕對與這個有著幾分柔弱美的名字是半點也沒有搭調的地方。秦惜惜在璟瑜所有認識的女孩兒之中個頭兒是最高的,盡管算不上胖,可看著卻是有幾分結實粗壯的感覺。再加上她的皮膚也有些偏黑,一頭秀發卻是有些枯黃。若不是做少女的打扮,粗一看去到是與璟瑜以前見到過的那種經常下地幹活的農婦一般。


    但再一仔細細看下來,卻能夠發現她身上有著一種特別的氣質。那是一種沉靜可靠的感覺。隻是這樣看著她便讓人心生出一種她能夠信任的感覺。這種氣質在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兒身上可是不多的。對這一發現,璟瑜心裏對她的滿意又多了兩分,但璟瑜也清楚單憑這一個印象並不能肯定她就是自己需要找的那個人。那個計劃事關重大,璟瑜自是不能如此輕率的就做決定。


    所以璟瑜在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熱茶後。就不緊不慢的對表麵上已然恢複了平靜的秦惜惜道:“聽我小哥說秦姑娘想要在逸香樓謀一份差事?”


    “是。”秦惜惜點了點頭,坦率的直言道:“小女子家中負擔頗重,上有病弱的祖父和父親,下有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弟弟。兄長亡故之後雖有一筆不小的撫恤金,但我們家這樣的狀況來說卻作用不算太大。


    祖父和父親常年都離不開藥,即使他們總想著吃最便宜的湯藥,但常年累月的下來,依舊不是筆小數目。更何況我們都知道他們若真要想養好病,就必須得用好藥。但好藥通常就代表著價格不菲,那負擔就更重得多了。祖父和父親他們也是為了我們,為了我們這個家,才會落得如今這身一病。作為受著他們的愛護才得以長大的我們來說,當然也不願意他們因為沒錢治病,而長年受病痛的折磨。


    如今我家兄長已經過世,並沒有留下子嗣。小弟便是我秦家未來開枝散葉傳承下去的所有希望。他現在雖然還未成年,但離能夠娶親的年紀也沒幾年了。幾年後他成家立室,也一樣離不開錢。


    但我們家是外來戶,在藍城並沒有田產。兄長在世時雖掙下了幾個錢,但那些前幾乎全用來償還家中往年的積欠了。雖還剩下了幾個,但也不足以置辦下一份家業了。


    另外近幾年來,各地都一直各種天災不斷,藍城雖不比北邊那些地方受災嚴重,但所好得也很有限,年年都減產欠收。這些年種田的人家,幾乎全都要活不下去了。所以這在家鄉種田也不是什麽好選擇。


    所以小女子這才籌謀了一番,厚著臉皮求了少將軍想要在藍城生意最興隆的逸香樓為自家姐弟求一份活計,也是求一條生路。”


    秦惜惜說的這些內容,夏侯烽大都之前就告訴過璟瑜了。對這些璟瑜並不太感興趣,她卻開口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提到了對父祖和弟弟打算,那你自己呢?我聽說你原本是訂好了人家的,也訂了在今年年底的時候出嫁。但在家裏出了事之後,這門親事就被男方尋了個理由給退掉了,是嗎?”


    璟瑜所問的問題其實是很令人尷尬。被退婚這種事無論理由是什麽,無論是哪一方的錯,最後承受壓力的總是被退親的一方。如果是被退親的是男方還好,這個世界對男人總是寬容許多,隻要不是特別嚴重的理由,避過那陣風頭總是能再聘到合心的媳婦的。可如果被退親的是女方,那無論是不是她的錯,都會有各種中傷的流言纏著她,她若再想訂個好人家可就是千難萬難了。甚至有被那些莫須有的流言迫得自盡,或是絞了頭發去做姑子的也在不少數。


    夏侯烽雖然沒有告知璟瑜,退婚的男方用的是什麽理由,但能做出這種落井下石的事的人,絕不會用多體貼的理由。這對秦惜惜的傷害,可不能算小。所謂“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璟瑜這再一提,便很有揭人傷疤的嫌疑。


    不過璟瑜這麽問,當然並不是故意想要在秦惜惜的傷口上再戳上一刀。盡管這裏邊也不乏有些八卦的小心思,但更主要的也是想要通過了這件事來更加了解秦惜惜這個人。這也是她對秦惜惜還算滿意才會如此。不然她就是再對八卦有興趣,也不會分出心思來關注不相幹的人。


    秦惜惜在聽到璟瑜問的問題之後,到是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意外。看上去就像是她早就知道會被問及此事,而心裏早就有所準備一樣。


    “是,在兄長戰死的惡噩傳來,祖母受不了這個打擊而過世的第三天,小女子訂下的未婚夫家便差了當初的媒人上門送還了庚帖,討要了當初下訂的聘禮。明麵上對外的理由是八字不合。對我們家說法是他家兒子年歲不了,家中的祖母身子不好,大夫說可能到不了年底。她老人家的願望便是想在閉眼伸腿之前,看著最疼愛的長孫成家立業。而我家有孝,今年都不可能出嫁,自是無法完成她老人家的心願,所以就隻好委屈小女子了。


    不過前些日子他家又使人來說,如果小女子願意委屈一點,等小女子日後出了孝,也可以再嫁給他家兒子做二房平妻。到時兩房妻室不分大小,他家保證不會委屈了小女子我的。”秦惜惜的態度十分坦然平淡,不但沒有自卑,甚至還能聽出幾分不屑的譏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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