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尖細的聲音隨之響起:"下麵由明家大小姐、二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共同上台表演。殘璨睵浪"


    瀟溪看著還尚未回神兒的明瀟蓮,不由揚聲提醒:"大姐,就彈奏那首《十麵埋伏》,如何?"


    明瀟蓮眸光倏地一冷,《十麵埋伏》?她果然是有備而來的。


    "用這首曲子舞劍,才別有看頭,你說是嗎?"瀟溪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瞧著明瀟蓮突然蒼白下來的臉,心情格外的好,能讓這個向來沉穩的姐姐感到心慌,還真是過癮。


    明瀟蓮強忍心中不滿,硬著頭皮頷首:"好,就這首了!"


    瀟溪滿意一笑,繼而看向明瀟歆:"五姐,想來這對你來說,沒什麽問題吧?"


    明瀟歆自然也不是吃幹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自然沒什麽問題,曲子挑的好!"


    全隨六全六。瀟溪微微一笑,衝她眨了眨眼:"那是自然。"


    正好此時宮女走過,低聲詢問明瀟蓮:"明大小姐,請問您需要換琵琶嗎?"同時扭頭看向明瀟菁:"還有明二小姐,您打算用什麽樂器?"


    明瀟蓮、明瀟菁對望一眼,想到剛剛明瀟溪在皇上麵前說過的話,不由恨得牙根兒癢癢,好你個明瀟溪,如若我們臨時改變樂器,不僅皇上那邊無法交代,甚至自己麵子上也過不去,既然被稱之為東翰第一才女,自然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可如今...這是皇家宴會,由不得她們拒絕,隻得咬緊牙關,衝宮女說道:"古琴,謝謝。""蕭,謝謝。"


    宮女微微頷首,與其他宮女一起將二人所需樂器擺上殿,而後恭敬地退了下去。


    明瀟溪看著兩人陰晴不定的臉色,不由扯唇笑道:"讓兩位姐姐用琴和簫演奏這首琵琶曲,還真是難為你們了!"同時不由為二人的智商感到汗顏,在場所有的人都知道《十麵埋伏》是首琵琶曲,也唯有琵琶能夠奏出這首曲子的靈魂,可她們二人卻為了麵子,配合她的話選擇了最不適合的樂器,真不明白,明瀟蓮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麽一遇事就這般的轉不過圈?不過話又說回來,正因為她們選擇了最不般配的樂器,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也許這一點,會彌補她們自身的不足,就是不知道二人是否看明白了這一點?


    明瀟菁冷哼一聲,沒有回答明瀟溪的話,反而淡淡的掃了眼麵色刷白的明瀟蓮,"平心靜氣就好,擔心什麽?"隨後徑直拿過宮女手中的玉簫,開始試音。


    看到明瀟菁的反應,明瀟溪不由眯起眼睛,她這個二姐,什麽時候這般沉得住氣了?


    明瀟蓮正不動聲色拭去額頭冒出的細汗,猛然聽到這句話,一臉震驚的看向明瀟菁,眸光也充滿探究,什麽時候,她這位最沉不住氣的妹妹,這般的鎮定了?想到她剛剛的話,不由麵上一紅,連妹妹都明白的道理,自己怎麽這般想不開?隻是,今天的她似乎太不對勁,為什麽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又為何不給她眼神交流的機會,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在身旁侍女的催促下,明瀟蓮已經來不及思考更多,隻能保持著最美的笑容,優雅端莊的落座。然,當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古琴時,竟還是有些顫抖。


    明瀟溪,我明瀟蓮當真是小看了你,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怎麽突然對她們姐妹如此了解?連她不擅琵琶,瀟菁不擅蕭,都調查的清清楚楚。本來不擅琵琶沒什麽,可關鍵她選擇的曲目是琵琶曲《十麵埋伏》,難道這姐妹二人一早就已經有所準備了?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即便沒有選擇,也要硬著頭皮往前衝。


    瀟溪走到桌案前,大眼輕掃一遍上麵的顏料及宣紙後,唇角突然勾起,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看向東翰帝:"啟稟皇上,瀟溪作畫不喜宣紙,需要一麵屏風,不知可行嗎?"


    東翰帝摩挲著下巴微微一笑:"張全,備屏風。丫頭,朕還甚少聽說用屏風作畫,今日,你可要好好表現!"顯然,對這位敢冒險救下西祁皇子的女娃娃,有了很深的印象。


    瀟溪微微一笑,"謝皇上,臣女定會好好表現。"話落,長長的睫毛輕眨了一下,抬眼看向皇後,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皇後心中一凜,眸底閃過一抹詫異,她居然看出來了?這怎麽可能?那麽細微的地方...這丫頭,越來越不似傳聞中那般的不堪,這些年,佟柔究竟將她調教成了什麽樣?


    南風玄翌看著瀟溪唇邊的笑意,清泉般的鳳眸微微斂起,唇角緩緩勾起,發出一聲輕笑,聲音是說不出的魅惑。一時之間,竟將殿內大半女子的視線都勾了去,有些甚至毫不察覺的流出了口水,就連早先拒婚的二公主司徒蕊,也滿臉癡迷的看著南風玄翌而不自知。


    瀟溪蹙眉望過去,甚為反感的看著這位無論走到哪裏都能吸引女子視線的妖孽男,厭惡的吐口:"死bt!"


    南風玄翌的笑突然僵在唇邊,挨著他而坐的冰痕、北堂瓚、遲暮三人武功絕佳,自然將瀟溪的話聽得清楚,三人憋著笑,朝南風玄翌投去憐憫一瞥,這哥們兒今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這女人雖然長的不怎麽樣,卻是個強悍的人物啊!


    而這邊,太監很快將一麵潔白的屏風被擺上殿,一切準備就緒。


    《十麵埋伏》是一首著名的大型琵琶曲,氣勢雄偉激昂,想要用古琴將它那激動人心的旋律發揮的淋漓盡致,簡直就是難為人,可如今既然應下,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她明瀟蓮就算是輸,也要輸的有尊嚴。想到這裏,她按上琴弦,扣人心弦的音符流瀉於指尖。


    眾人心裏都十分清楚,想要用古琴奏出琵琶的意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在樂器的選擇上,明瀟蓮就輸了一籌。而明瀟菁的簫音,也僅是配合著明瀟蓮的琴音,一時之間,一首別具一格的《十麵埋伏》誕生,雖然沒有琵琶奏出的雄偉激昂,但兩人尚算默契的配合,新穎的彈法,倒是讓眾人很快沉浸在激動人心的意境中,果然如瀟溪所料,新奇的演奏手法,讓大家忽略了此曲在演奏上的缺憾。


    明瀟歆本身武藝就很出眾,又有舞蹈基礎做配合,為了使視覺衝擊力更強,她臨時換了一件刺眼奪目的紅色水袖舞衣,長劍與水袖的搭配,使得劍舞起來龍形虎步,遊龍戲鳳。龍形是指身法,虎步是批步法,遊龍指的劍法,戲鳳則指手腕。


    很顯然,瀟歆將劍舞的要點把握的十分到位,但見紅衣妖嬈的她,時而旋身,長袖飛舞帶過;時而漸次仰麵長劍刺出,那健美的舞姿,高超的舞技,豪放的風格,讓人眼前一亮。


    殿內劍光閃閃,如日落大地;舞姿矯健輕捷,如同群仙駕龍飛翔一般。如此雄偉激昂,驚魂動魄,竭力抒發戰鬥豪情的舞蹈,使眾人看著如山失色,神怡目眩,覺得連天地都旋轉起來了,不時有人激動的站起身為其鼓掌,就連遲暮的眼中,也閃過一抹不能自抑的驚豔。


    再看瀟溪,仿若這邊鬥誌激昂的琴與舞與她無關,右手執毛筆,左手端色盤,目光淡然的忽上忽下,全身的注意力都融入進眼前的水墨畫中,不時為畫中的人物作做畫龍點睛之筆,人們隻看到她站在屏風前揮筆舞動,卻並未看清她具體畫了什麽。


    直至明瀟蓮、明瀟菁一曲終了,瀟歆彈跳舞袖舉劍,明瀟溪方擱筆轉身,頃刻間,殿內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人們不時的呼喊著‘好’‘不錯’‘厲害’等褒獎的字眼兒,對於這個結果,明瀟溪早就已經料到,因為這首曲子,會勾起殿內大部分武將的回憶,但凡有那段金戈鐵馬的日子,心裏都會多出一份感動。


    東翰帝連喊了兩聲好,滿意的看向張全:"賞,重重的賞!"


    直到這個時候,眾人的目光才看向屏風上那副勘稱‘混亂不堪’的水墨畫,線條僵硬混亂,怎麽看怎麽不像畫,說難聽點,根本就看不出畫的是什麽。


    這不,已經有急性子的人跳出來嘟囔了:"這是什麽玩意兒?黑乎乎的一團,畫的是什麽?"


    "是啊是啊,剛剛的舞蹈都堪稱完美,就連曲調也扣人心弦,怎麽到了畫,這麽令人失望?"


    "這天下第一醜女畫出來的東西,你們的期望值還能有多高?"


    "說得有理,你不提我們差點忘了此女就是那不學無術的醜女明瀟溪了,畫成這樣,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她是怎麽想的?"


    ....


    隨著一聲高過一聲的難聽字眼在殿內響起,原本寄予厚望的東翰帝,也有些失望的看向明瀟溪。


    皇後看到這一幕,卻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狠厲,還以為有什麽能耐呢,氣場倒是不小,結果還不是照樣丟人?


    王茜看著眾人的反應,也是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明瀟蓮、明瀟菁對望一眼,神色不明。


    明瀟歆、佟柔雖然對瀟溪很有信心,但看到場中的那幅畫,卻看不出個所以然,立馬擔憂的看向她。


    反觀明瀟溪自己,則淡淡的瞥了眼大殿內眾人或鄙視、或嘲諷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就在她剛準備有所動作之時,一襲紅衣的南疆太子冰痕以及一襲金衣的北冥太子北堂瓚卻突然‘嘭’的站起身,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殿中央的那幅畫,良久之後,兩人驚喜的看著明瀟溪,吐出一句話:"人才啊,真是難能可貴的人才啊!"兩位太子的話無疑讓眾人更加的不解,看向明瀟溪的目光也越發的複雜。


    坐在後排的名瀟颺則勾起唇角,黑眸凝視著那抹水藍色的身影,若有所思。


    瀟溪聽了二人的話,飲酒的動作一頓,清澈的大眼劃過一抹亮光,卻依然不動聲色。


    然,就在殿內陷入一片寂靜之時,無人注意的西祁瑄王南風玄翌卻突然揮動衣袖,一道勁風就這樣朝屏風甩過,屏風四周立時漾起一層水霧,看的眾人無不張大嘴巴,待水霧散去之後,全場為之嘩然,紛紛將震驚的目光投向殿中唯一一個愜意飲酒的女孩兒,她是怎麽做到的?怪不得,怪不得剛剛兩位太子會是那樣的反應,他們這些人不懂得欣賞也就罷了,居然還出言諷刺,汗顏,汗顏啊!


    不知不覺間,東翰皇上、冰痕、北堂瓚、南風玄翌、遲暮、名瀟颺等人,已經走到屏風麵前,他們細細的觀察著眼前的這幅畫,不想錯過一筆一劃,更不想錯過畫中人物的任何一個表情,他們無法相信,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小女孩兒居然能將戰場之上的氣勢恢宏,充斥著金戈鐵馬的肅殺之境展現了如此淋漓盡致,但凡經曆過那段往事的武將們,紛紛紅了眼,就連南風玄翌自己,內心也是久久無法平靜,似乎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段讓他至今也無法忘懷的兵營生活。


    他突然覺得自己無意中挖到了寶,或許僅僅一幅畫說明不了什麽,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未來,這位瑄王妃,定會讓他每日活在驚喜之中。也許就是南風玄翌的這份堅持,才讓他未來的日子過的分外精彩,盡管追妻之路坎坷不平,卻讓他收獲了今生最大的幸福——明瀟溪。


    "太完美了,真是太完美了,明瀟溪,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這幅畫,簡直可以稱之為曠世絕作啊!"東翰帝看完這幅畫,淚水不知不覺間已經溢滿眼眶,他分外感動的看著明瀟溪,情緒有些激動。


    瀟溪則反應淡淡的道:"這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雙麵繪畫,遇水之後,會暈染出別具一格的畫麵,原以為無人看透其中玄妙,卻不曾想冰太子、北堂太子、瑄王眼力過人,如此厲害,倒也讓我吃了一驚。"


    "雙麵繪畫?朕隻聽說過雙麵繡,這雙麵繪畫還是頭一次聽說,小丫頭年紀不大,才情卓絕啊,太令人意外了!"東翰帝抑製不住心中的感動,不停的誇讚明瀟溪。


    而剛剛奚落她的人,則紛紛垂下了頭,就連皇後、王茜、司徒清的眼光中,也充滿了不可思議,尤其是曾經還將明瀟溪當狗屎的司徒清,此時悔的腸子都青了,之前怎會如此眼拙,錯將珍珠當魚目?憑她的才情,將來定會是名賢內助,可如今,後悔還來得及嗎?


    這時突然有人小聲低喝:"之前的天下第一醜,草包小姐,究竟是哪個瞎眼的王八造謠造出來的?""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人家明六小姐為人低調,若是真的想搶,她東翰第一才女明瀟蓮算什麽?還不得靠邊站?剛剛的那首《十麵埋伏》,若不是明五小姐驚豔的劍舞,還有什麽聽頭?看頭?"...


    坐在席位之上的明瀟蓮此時慘白著一張臉,眸光深邃的看著明瀟溪,她居然這麽能忍?這些年,她究竟是怎麽過的?自己努力十八年才掙來東翰第一才女的名聲,卻讓她一夜之間瓦解,她,太大意了!


    "皇上過獎了,不過是閑暇時候研究出來的一種畫法而已。"瀟溪神色淡淡,不驕不躁,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這樣淡定的她讓東翰帝更加喜歡,當機立斷的看著她:"真是好孩子,甚得朕心。這樣,朕封你為明溪郡主,賜婚瑄王南風玄翌,擇日完婚!"


    什麽?明溪郡主?賜婚瑄王南風玄翌?擇日完婚?瀟溪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聖旨炸的有些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麽嫁出去了?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被緊跟上來的皇後打斷:"明溪郡主啊,你還猶豫什麽?皇上能親自為你賜婚,那可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啊!還不趕緊接旨謝恩?"那雙不滿凜冽的丹鳳眼中,是赤luo裸的威脅。


    瀟溪深吸一口氣,長有雀斑的小臉兒驟然一冷,瞥了眼那位雙臂環胸,淡然自若坐在木椅之上的‘另一半’,忍不住閉了閉眼,奶奶的,這家夥即便不說話,整個人也能散發出一股王者般的氣魄,罷了罷了,反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看在這個男人長得還不錯的份上,即便身殘,也能當美男欣賞欣賞不是?


    "玄翌賢侄啊,這樁婚事,你可滿意?"看瀟溪久久不說話,司徒震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南風玄翌。


    南風玄翌彈了彈身上的褶皺,薄唇揚起淺淺的弧度,眸子掃過麵前滿臉頹廢的少女,眼角含笑:"能得皇上親自賜婚,這是翌的福分,我很滿意。"


    似是沒料到南風玄翌會如此回答,明瀟溪的心中百味雜陳,這個男人也太好說話了吧,自己若真是嫁給他,豈不是欺騙了他?這讓她於心何忍?可是皇後那邊的威脅她也不能掉以輕心,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可娘親的命比什麽都重要,想到這些,瀟溪咬緊銀牙,緩緩轉過身看向東翰帝:"臣女謝皇上賜婚,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東翰帝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今日能夠促成你們二人的婚事,也算是功德一件了,都起來吧!"笑聲爽朗,可見司徒震真的很高興。


    "恭喜瑄王殿下。"


    "恭喜明溪郡主。"


    東翰帝回歸寶座之後,周圍各國達官顯貴紛紛站出來祝賀二人,兩人保持著最得體的笑容一一謝過,良久之後,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剛剛坐下,就聽到冰痕不滿的嘟囔:"我說你這小子下手也忒快了吧?嗯?這麽一個才藝不凡的女子,嫁給你真是可惜了。"


    南風玄翌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扳指,清泉般的鳳眸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哦?聽冰太子這麽說的話,嫁給你就不可惜了?"


    冰痕揚起魅惑無比的笑容看著南風玄翌:"那是自然,本太子身體很好。"


    冰痕的諷刺南風玄翌又怎會聽不出來?不過,他卻不生氣,反而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那很遺憾,她如今是本王的瑄王妃,你沒機會了。"


    冰痕手中的折扇一甩,不滿的嘟囔:"所以才說,可惜,可惜啊!"


    "你可惜個屁,這東翰國不是還有不少貌美如花的女子?你隨便帶一個回去,也是極好的,何必在這裏羨慕別人?"北堂瓚抽搐著嘴角,諷刺的看向冰痕。


    冰痕聽到這,眸光倏地一亮:"哎?你這麽說的話,本太子看這明瀟溪的五姐也不錯,剛剛的那支舞,真是美輪美奐啊,不知道她可許了人家?"


    一直未開口的遲暮聽到這句話,薄唇微微上挑:"你看的上人家,人家未必就看得上你。"不知怎的,心裏突然慌亂起來,他在緊張什麽?


    "本太子俊逸非凡,她怎麽可能看不上?"冰痕還就不相信了,正準備起身奏稟東翰帝,坐在二排的明瀟颺陰惻惻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我妹妹的主意,誰也別想打,除非她自願,否則..。。"接下來的話他雖然沒說下去,卻讓冰痕、北堂瓚、遲暮三人感覺到了他眼中嗜血的殺意和冰冷,三人動作一致的摸摸鼻子,抽搐了下嘴角,他們怎麽就忘記明瀟歆的背後還有這位明瀟颺啊?


    宴會繼續,可由於明瀟溪姐妹的出色表現,讓接下來世家小姐們的表演,越發的枯燥無味,宴會很快接近了尾聲。


    令東翰帝感到尷尬的是,在宴會接近尾聲的時刻,卻沒有任何使者上前求聯姻,這也就意味著,今日來的這些大人物,並沒有心儀的姑娘,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一場宴會下來,隻促成一樁婚事吧?而且這樁婚事還是誤打誤撞撞來的。


    想到這裏,皇帝略顯不滿的看向皇後,皇後此時也十分的緊張,隻能低聲說道:"如若不然,先為幾個皇子定下婚事?"


    皇帝冷哼一聲,眼底厲光閃過,他舉辦這次宴會,可不是為自己兒子選媳婦的,如果聯姻不成,還有什麽意義?既如此...


    "晚宴已接近尾聲,不知各位愛卿,對今日的節目可還滿意?"皇上隱晦的暗示,下麵的這些人精又怎會不明白?各國的使者紛紛看向自己的小主子們...


    以冰痕、北堂瓚、南風玄暮、南風玄翌、遲暮為首的幾人,不住的點頭稱讚,卻唯獨沒有說到婚事。這下,司徒震沒辦法了,既然人家無意,怎能勉強?寒暄了片刻後,強笑著宣布宴會結束。


    司徒妍著急的看著自己的母後,不時用眼神示意,卻被皇後搖頭製止,皇上如今聯姻不得,仍在氣頭上,她可不能犯險,更何況,盡管明瀟颺是紅樓的主子,可終究還是庶子,一國公主怎能下嫁為妻?她早晚要斷了司徒妍的念想。


    隨著帝後、各國貴賓的退場,四國宴會終於落幕,眾人按著順序有致的退出赤霞宮,朝宮外走去。


    上了馬車,瀟溪整個人掛在瀟歆的身上,撅著嘴嘟囔:"好累啊,真是費心費力,以後再也不參加這什麽破宴會了。"


    瀟歆無奈地看著她:"你這丫頭,你若嫁給瑄王,以後這種宴會怕是隻會多,不會少。"


    瀟溪一聽,更加的有氣無力了,瀟歆不忍,捏了捏她的鼻子:"今日沒有整到明瀟蓮、明瀟菁,是不是很遺憾?"


    "還好啦,她們不也沒有整垮我們?幸好我們有實力,不然,這次估計要丟人丟到姥姥家了。"瀟溪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她的本意沒想過讓她們出糗,如果一開始就存有那樣的心思,今日的宴會絕不會這麽容易就結束。畢竟,她們如今還都是明家的女兒,東翰的臣民。17l1l。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但願那母女三人能知道你的好。"明瀟歆歎息,說是這樣說,可她們都知道,王茜那種人,根本不會就此放棄,反而會因為今日的事,對她們更加的痛恨。


    "若有下一次,不會就這麽放過她們。"她可以允許一和二,絕對不允許三,尤其是不久之後她就要離開這個家,倘若日後哥哥姐姐不在家,佟柔受了她們母女三人的鳥氣可如何是好?


    思考間,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明瀟溪、明瀟歆對望一眼,這麽快就到家了?不會吧?難道前方出了什麽意外?


    兩人迅速探出車窗張望,當看到明瀟颺騎著馬過來,瀟溪皺眉看向他:"哥,前麵怎麽了?"


    明瀟颺意味深長的看了瀟溪一眼,"你下車吧,瑄王的馬車在前方等著你。"


    瀟溪眨眨眼,有些不確定的看著明瀟颺:"瑄王?南風玄翌?他等著我做什麽?"


    明瀟颺歪了歪頭,示意瀟溪下車,"走吧,他畢竟是王爺,若讓他等太久,不合規矩。"


    瀟溪對著馬車翻了個白眼兒,無奈的跳下馬車,在明府所有人的注目之下,朝那輛傳說中天下最昂貴的通體黑色奇楠木馬車走去。


    就在瀟溪邁著沉重的步伐朝馬車走去時,明瀟颺卻一揚馬鞭,"回府!"數輛馬車整齊一致的朝明府前進,蕩起的塵煙將瀟溪忿忿的小臉兒淹沒,同時伴隨著她的嚎叫:"喂哥,你讓我怎麽回去啊?不帶這麽做人的吧?我可是你的妹妹啊?"


    明瀟颺眼底閃爍著笑意回首:"自有人會送你回去。"


    塵煙過後,明瀟溪恨恨走到黑色通體馬車麵前,叉腰喊道:"南風玄翌,你給本小姐滾出來?"


    黑霧看到如潑婦似的明瀟溪,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麵無表情的跳下馬車,主動的掀開車簾:"王妃,請上車。"


    一聽這個稱呼,瀟溪額頭頓時爬上三條黑線,不爽的看著黑霧:"還沒成親呢,誰準你這麽叫的?"


    黑霧眼角輕跳,抿著唇不吭聲。


    瀟溪這才扭頭看向一臉愜意坐在車中的南風玄翌:"出來,什麽事?"


    南風玄翌唇角彎起絕美的弧度:"上車,當然,如果你想要走回去的話。"


    瀟溪咬咬牙,單手撐著馬車,剛準備往上跳,卻被一抹紫影卷入了馬車,伴隨而來的,是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誰準你這麽上馬車的?"


    某女無辜的眨眨眼,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喂,你神經病啊,我一直都是這麽上馬車的。"


    男人眼皮狠狠的跳了兩下,一臉嚴肅的看著她:"以後給我規規矩矩的上馬車,否則,有你好看。"


    "喂,不是吧大哥,還沒嫁給你呢,你可就管起我來了?"瀟溪扯著唇,微微抽搐的看著眼前莫名其妙的男人。


    男人淩厲的瞟了她一眼,直接將她摁在自己的腿上,大掌毫不留情的朝她的臀部拍了上去,三巴掌下去後,女人紅著臉氣急敗壞的掙脫他,朝著他的腳毫不留情的跺了上去:"你個死bt,長這麽大還沒被人這麽教訓過,你居然,你居然敢...死男人,賤男人,太不要臉了!"


    唯恐傷害到她,男人抿著唇靜靜等她發泄完,一把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將一枚豔如鮮血的手鐲套了上去,在女人尚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男人扯著唇角,綻開一抹清華瀲灩的笑:"這是瑄王妃身份的象征,從今天開始,它屬於你。"


    瀟溪瞪著手腕上的紅玉鐲,感覺渾身僵硬的似乎掉入寒窖般,眨眼再眨眼之後,確定這不是幻覺,才哢哢的僵著脖子看向南風玄翌:"這鐲子是...?"


    "我母後的陪嫁,讓我送給未來的王妃,今後,它的主人就是你。"男人看著瀟溪奇怪的表情,再次解釋。


    "陪嫁品?"那,在現代地震中她發現的那枚鐲子又是什麽?看著上麵的紋路,明明一模一樣啊?難道...這是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畢竟,她是因為這枚鐲子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咦,等等,那是不是同時也就意味著,她還能靠這枚鐲子回到從前?


    想到此,瀟溪的心就忍不住雀躍起來,不過麵上卻不敢太明目張膽,理了理情緒後,她有些不解的看著南風玄翌:"就因為我救了你,所以你才同意娶我?"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說呢?"


    "你明明有自保的能力,為何在皇宮中來那一出?"能將酒水瞬間變成蒸汽彌漫整個屏風,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你明明也可以拒絕的。"男人幽邃的眸子略顯魅惑。


    瀟溪突然笑了,哥倆好似的拍了拍南風玄翌的肩膀:"哈哈,沒想到咱們都有苦衷,這樣的話就好辦了,以後互利互惠哈。"


    看著眼前小丫頭明媚的笑容,南風玄翌的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互利互惠嗎?但願吧!"


    "我已經飛鴿傳書給父皇,欽天監那邊會盡快選出吉日,你準備好就行了。"雖然如今一個月還不明顯,但難保不會發生別的變故,看她的模樣,似乎還不知道自己懷孕一事,若她知道那晚的事,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想到這裏,南風玄翌突然莫名的打了個冷顫,還是推後再說吧!


    "這麽快?喂,大哥,我才十四歲啊!"還未及笄呢?若在現代,您這是猥褻幼女啊!


    南風玄翌眼底閃爍著笑意:"我知道,成親和年紀有關係嗎?"


    似乎沒什麽關係,可素...16525439


    "你放心,我不會碰你的。"最起碼,現在不會碰。


    "啊?你,難道你真的是...?"聽他這麽一說,瀟溪反而鬆了一口氣,繼而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想知道?不然,咱們試試看?"男人薄唇突然帶著一絲壞笑,湊近瀟溪的耳垂,瀟溪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冷顫,小手抵在他的胸前:"嗬嗬,不,不用試了,我現在突然沒什麽興趣知道了。"開玩笑,這東西也是可以隨便試的嗎?


    "爺,明府到了。"就在瀟溪覺得火燒臉頰的時候,黑霧的話救命似的在車外響起。


    瀟溪噌的站起身,看著南風玄翌:"還有事沒?沒事我回去了。"


    南風玄翌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掌風一掃,車門應聲而開,瀟溪撇撇嘴,剛準備跳下馬車,男人陰惻惻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看來,你還是不長記性。"


    可憐的女人身子一抖,這才踩著黑霧早已擺好的凳子慢悠悠的下了馬車,剛剛站定,馬車便一陣風似的離開了,瀟溪撇撇嘴,"真是奇怪的人,為什麽就不能跳下馬車呢?"


    "回來了?"名瀟颺低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瀟溪豁然轉身,看著倚在明府石獅前的藍色身影,不由會心一笑,疾走兩步上前勾住名瀟颺的胳膊:"就知道哥哥不會拋下我的。"


    名瀟颺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尖:"走吧,娘親正等著你呢!"目光落在她的手腕處時,眸中多了抹驚異,但很快反應過來,拉著瀟溪朝北苑走去。


    到了馨園,瀟溪剛踏進門,就被佟柔一把摟在懷裏,聲音悲愴喊道:"我的小溪兒啊,你怎麽就這麽命苦,娘親對不起啊...。"


    瀟溪一看這陣仗,忍不住朝天猛翻白眼兒:"又來了,每次的台詞還都一樣,真是拿她沒辦法。"


    一刻鍾後,終於受不了的瀟溪,無奈的推開佟柔,"我說娘,女兒早晚要嫁人,您哭的這麽痛作甚?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冥婚呢?"


    "呸呸呸,你這死丫頭,就不能說些好聽的?"


    "我一回來您就哭哭哭,您給我時間說好聽的了?"


    "死丫頭,娘親這不是擔心你嗎?"


    "你女兒嫁到西祈做正妃,有什麽好擔心的?"


    "可是那西祈瑄王不是...?"


    "娘,那隻是傳言,況且,女兒如今才十四歲,即便嫁過去,也不可能與他發生什麽,您擔心什麽呢這是?"


    "可是...我還是不放心,皇後她傻了嗎?為自己的女兒解除婚約,再讓你嫁過去,這當中一定有問題,不行,你不能這樣任人宰割。"佟柔越想心裏越不舒服,越想越擔心。


    這時,就連名瀟颺、明瀟歆都忍不住奇怪的看著她:"娘,在溪兒這件事上,您是不是太緊張了?我們不明白您在擔心什麽?南風玄翌,我們看著很好啊?雖然他不能久站,可這不代表他身體本身有殘疾啊?您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啊?"


    名瀟颺想到瀟溪寒毒發作那次她哭著跑出去,滿臉自責的樣子,越發的懷疑了。


    佟柔看著緊緊盯著她的三兄妹,多麽想將自己知道的一切統統告訴他們,可是她不能,如果她那麽做了,後果太可怕,她不能容忍任何危險降臨在他們身上,決不允許。


    "是不是跟我的身世有關?"良久之後,瀟溪打破沉默,認真的看著佟柔。


    佟柔微微一愣,柳眉輕蹙:"溪兒,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不明白嗎?娘,難道你現在還不打算告訴我?您還記得這塊玉佩嗎?上次您將它給我,卻什麽也沒說,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好端端的,為什麽給我一塊兒玉佩?還是造價如此不菲的東西?"瀟溪突然從懷中拿出那枚鳳紋玉佩,遞到佟柔的麵前,玉佩之上清晰的‘嬈’字,在燭光中綻放出奪目的紫色。


    佟柔突然沉默下來,眉宇之間的憂傷之色,牽扯了兄妹三人的心,難道,這塊玉佩真的有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佟柔才緩緩抬起頭,撫上瀟溪細膩柔滑的臉蛋,眸中掠過一抹複雜的光芒,她輕歎一口氣,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對兄妹三人道:"坐吧,也許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


    明瀟歆訝異的看著佟柔:"娘,您真的有事瞞著我們?"


    名瀟颺將她按在椅子上,搖頭製止:"好了,別問了,該讓你知道什麽,娘心裏有數。"


    佟柔拉著明瀟溪坐下,盯著她滿臉雀斑的臉輕歎:"這張臉陪了你十四年,也該讓它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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