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視線已經模糊,耳邊的呼聲已經遠去。我要伸手抓住我的愛人……可是我卻沒有力氣了。痛……這個痛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痛到骨頭裏。


    “小林,你怎麽了?小林,血……流血了……”看著眼神迷離,神誌不清,呼吸短促的人,蕭姝嚇得哭了出來。她抱著受傷的林藍兒,她摟著她,可是為什麽她手摸到的都是血糊糊的一片。那濃稠的血水像是泉湧一樣不斷流出來。她嚇得眼淚直流,哇哇直哭。


    她渾身打著冷戰,她望著外麵的人想要讓他們停止,可是外麵的人已經殺成了一片,壓根聽不到她的呼喊。此時此刻,她的內心隻有拚命地呼喊著他的哥哥。但是,早在之前,她的哥哥們便已經被人追得狼狽極了,此時,或許也在哪兒與敵人拚搏呢。


    蕭姝,一個公主似的千金,此刻也是她人生中難忘的一幕。人真切地感受著死亡,體驗著命懸一線。她的無助,的有生以來最深刻的一次。即使父母受小人陷害,她也害怕心疼,卻沒有這樣近距離地感受到死亡。她哭著喊著,她嘶聲裂肺,歇斯底裏……


    雖然閉著眼睛,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現在。或許我的靈魂已經飛走了?但是我還是知道蕭姝緊緊地把我摟在懷裏,她渾身顫抖著說不出話。要不是我覺得現在我說話實在沒力氣,我都要哈哈大笑拍著她的肩膀了。


    我想我肯定會說:“孩子,怕什麽,有什麽大不了的?人生無常。生死有命!”不對,這句話好像不合時宜。那我就說:“孩子有啥好酷呢,沒看見姐現在還活著呢嘛?”但是此時,這些話都隻能是我的大腦中想想罷了。


    還有。也不知道這一箭到底是那個該死的壞人射來的。也沒看見我貌若天仙嗎?這要是我真的就這麽掛了,那不就是一代傾城女子香消玉殞了嘛。多可惜啊是不是……唉,不行,這胸口被一劍刺傷,真是痛得呼吸都困難。看來我真得睡會兒了。


    方文清在外麵廝打著,他現在很生氣。他渾身散發著一股霸氣。哎呀……不行。好疼,這腦袋不聽使喚,眼睛也罷工了。此時此刻,要不是我感覺自己危在旦夕,我真要把他拉過來好好抱抱,現在的他,如此強勢霸道,我喜歡。


    隻是,現在也隻能眼淚汪汪地看著了……我的內心在瘋狂地呐喊著:“我的小方……我愛你……”


    ”小林,你怎麽樣了現在?你哪裏痛?“蕭姝緊緊地抱著我。她瘦弱的身子此時還是很暖和的。隻是。我要是就此與世隔絕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害怕?


    天邊漸漸已經亮了。這片林中小道中到處都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遠邊的小河邊,近處的草叢內,還有馬車前後幾丈外,到處都躺滿了已經毫無氣息的人。這是一場殺戮!這是一場本可避免的廝殺!這也是一場沒有意義的傷亡!


    方文清真的怒了,他在這一刻忽然又化身為魔。剛才還嬉笑的人們。此刻,也瞬間變為冰冷的屍體。白衣女子在邊上看著不動了。她微微笑著,眼神充滿挑逗和媚惑。剛才的少年忽然變成現在秒殺敵人的強者,這其中,真有不少故事。


    方文清在林藍兒受傷的那一刹那,就決定把這些人全部殺光。他目光猶如地獄惡魔一般盯著地上所有的屍體。當最後一個人倒地的時候,他飛身到了馬車前,兩步跳到馬車上。他抱起已經陷入昏迷的人瘋了似的呼喊著。


    ”醒醒啊,醒醒,不要睡。不要睡……“他叫了好幾遍,但是卻沒有人回答。他喘著粗氣,紅著眼睛,這副狼一樣的表情嚇壞了蕭姝。她不敢吭聲地瞧瞧後退著。


    白衣女子嗬嗬笑著走過來:”沒想到還是個挺癡情的人。來,這個是止血藥。金瘡藥……趕緊救命吧。“女子看上去倒也感動了。


    方文清看著轉過頭來看著白衣女子問道:“你會駕車嗎?”


    女子挑挑眉毛:“這個事情……好吧,誰讓我今天心情好呢。上去吧。”


    方文清二話不說坐到了馬車裏麵。他把已經暈厥過去的人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馬車已經被白衣女子平穩地駕駛著往前去了。方文清抱著林藍兒,他輕輕地親著她的額頭。從懷裏,他摸出了一個小瓶子,打開之後拿出了一粒藥丸緩緩地放到了林藍兒的口中。


    剛才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人,此時卻像個易碎的瓷娃娃,毫無生機。那弱弱的呼吸聲是唯一能證明她還活著的。蕭姝躲在角落裏看著。方文清保護著後背中箭的寶貝兒,此刻沒有人能夠明白他的心情。那是一種別人永遠不知道的痛楚。那是一種心髒被人生生剜去的痛!


    馬車疾馳,在羊腸小道上穿梭著。當天邊已經完全發亮,馬車已經趕到了一座小鎮了。蕭姝悄悄地掀開窗簾,已經能看到路上趕早的人了。早晨的風是刺骨的,在這個小鎮之上有這樣一個白衣女子駕著馬車疾馳而來,卻還是件新鮮事兒呢。街上的早點鋪子已經開張了。遠遠地看著這樣一個美人,大家都停下手中的動作叫賣著:“包子油條豆汁啊……”


    馬車呼嘯而過,毫不停留。最後在大家戀戀不舍的目光中,馬車在這小鎮上又跑了好幾條路才停了下來。大家一看,原來王家藥方的門口來了個這麽漂亮嫵媚的大美人,紛紛停下來偷偷看著。


    大家正在感歎著這時間居然有如此尤物的時候,這時候又從馬車上跳下來一姑娘。這姑娘大概十五六歲,小小的臉蛋真是俊俏,還有那大眼睛,雖然紅紅的,但是卻格外惹人憐惜。


    這姑娘擦著眼睛走到藥房門口就使勁拍著門:“老板,老板……有人嗎?救命啊。”


    大概是時間不早了,所以這丫頭也沒叫兩聲,門就從裏麵打開了。一個揉著眼睛的小少年打著哈欠,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眼前的兩位天仙似的姑娘。他臉唰的一下子紅透了。


    蕭姝站在他麵前緊張地問道:“請問郎中在嗎?快救救人!”方文清已經抱著林藍兒下了馬車。小少年一看,喲,這哪還了得。那亮晃晃的一根長箭直紮後背,那距離心髒可不遠啊。這是要命的傷啊!顧不得什麽,這剛才還臉紅的少年火急火燎地就轉身跑了進去。


    站在門外還能聽著這少年急促的喊叫著:“師父……師父,快救人!”


    方文清已經抱著早已昏迷失去知覺的人進了藥房。裏麵到處都是藥味兒。當然,這本就是個藥鋪。在藥鋪的裏麵有個軟榻,或許就是供病人休息治療的地方吧。


    大概沒喝口茶的工夫,從後院走出來一位山羊胡子的老先生。老人家老遠就看到這個傷勢嚴重的女孩了。他走到跟前皺著眉頭,這個可不好辦啊……正在他愁眉苦臉想招兒的時候,方文清已經頭也不抬地說道:“你們去準備熱水毛巾,還有……”


    “你這是要做什麽?”這郎中一看,這哪行啊。於是乎,二話不說把方文清擠到了身後,自己就開始吩咐藥童準備一切需要用到的東西了。


    方文清被藥童很不客氣地請到了外麵。方文清大概是緊張害怕了。所以,他默默地跟著藥童一起走了出來。方文清,蕭姝,還有那白衣女子一起站在外麵。此時,除了蕭姝的愧疚,方文清的緊張不安,就隻有白衣女子笑得始終花枝招展了。


    “喲,我說,你看上去還挺著急的啊。不過,怎麽說我也是這一路上救了你們吧,怎麽著也得感謝感謝我啊。”女子雙手抱胸地站著。


    方文清抬起頭看著她麵無表情地說道:“這一路上謝謝你了,有需要幫忙的話,我會盡力。”


    “嗬嗬,這個嘛,暫時還不需要。不過有句話說得好,送人送到西天,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兒,就跟著你們一起吧。”這女子倒真是爽快,也好心啊。的確,這個時候他們是需要幫助的。


    這裏麵的人正說著話呢。外麵就又聽到了馬蹄聲。接著,就見蕭姝一溜煙地跑了出去。方文清眉毛一跳,也跟著走出了兩步。原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蕭家兄弟和武城。他們下了馬車和蕭姝迎了過去。蕭姝小聲地說了句什麽,就見他們臉色不好地走了進來。


    “你們還好嗎?”蕭雲說這話,目光轉向了白衣女子。蕭姝連忙說道:“大哥,這路上幸虧有這位姐姐的幫忙,不然我們就慘了。”


    白衣女子嗬嗬笑著伸手撫摸著蕭姝,滿意地點點頭:“妹妹真乖。對了,怎麽說也是同生共死過的,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白孤。平時就是行走江湖啊,結識朋友。今天遇到了你們幾位,真是緣分不淺啊。”


    蕭雲微笑著點點頭:“我叫蕭雲,她是我妹妹。剛剛門口就聽說你救了大夥,真是不勝感激。蕭某現在虎落平陽,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咱們就大恩不言謝,日後再報答吧。”


    “嗬嗬,真是爽快了。”女子咯咯笑著。


    方文清冷眼旁觀著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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