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闊開著汽車把她丈母娘送到家門口,他的老丈人,因擔心娘倆的安危,拄著拐仗,早就站在大門外等候。見汽車開到家門前,老婆子從車上下來,這才放下那顆懸著的心。黃大闊也不吱聲,把早已備好的兩條煙拿出來,遞到老漢手裏,也不說話,重新坐回車上。


    老太太說:“小寶,下來吧。明天是星期六,又不上學,明天你大舅回來,我叫他背著你去北溝摸魚。”


    小寶一聽摸魚,便從愛華懷裏掙脫出來,跑到姥姥身邊,拉住姥姥的手,兩老一少,進家去了。愛華想下車,五鳳使勁拉她一把,快速關好車門,催促黃大闊:“聽我命令,開車!”


    汽車停在黃大闊樓前,五鳳開了房門,還是愛華兩年前交給她的那把鑰匙,物歸原主,愛華被五鳳拉進門裏,告訴她:“鑰匙是你給我的,今天還給你。大闊是你交到我手上的,那也是你信任我,把我當成這個家的一員。現在大闊病好了,你也從外頭回來,我這挑了兩年的擔子,也該卸下,也該歇歇腳了。伺候兩老一小,可真不容易,你剛走那一陣子,黑夜我都在這兒睡覺,生怕大闊有個閃失,你回來我交不了差呀。也許你不相信,大闊病好,還多虧了王有新呢。是他兩巴掌把黃大闊打好的。”


    愛華低聲說:“五鳳姐,都怪我年輕無知,鬼迷心竅,丟下爺倆跑出去躲避責任。現在思來想去,是我辜負了您的殷切希望,我沒資格再進這個家門,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趁大闊病重和他鬧離婚呀。”


    “沒有哇,你和大闊沒離婚呀。今天你也看見了,我和皮驢過的好好的,沒出什麽事呀?”


    “王有新說你回來了呀。”


    “不對!王有新那是瞎說。他對內情並不了解,可能他見我天天帶小寶,晚上也在這兒住下伺候大闊,胡亂猜疑,誤認為我回來了。實際上,家中並無旁的女人敢來占窩。我五鳳永遠為這個家維護正義與和平。”


    愛華說:“我走時委托一個當律師的同學,來辦理離婚事宜,他沒來嗎?”


    五鳳昂頭說:“來拉,叫我一頓罵個狗頭噴血,灰溜溜走了,走時還夾著尾巴呢。狼狽不堪!從那到這,他沒再來過。為這事,李二還要揍他哩。”


    愛華聽到這裏,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她緊緊握住五鳳的手,動情的說:“姐姐,還是你寬洪大量,站的高,看的遠。化解一場家庭危急。”


    “你是大闊的真愛,還給黃家延續香火,一俊遮百醜。其它的事就象一頁書一樣,掀過去,誰也不要再提。你即然尊我一聲姐姐,我就托大,裝一回領導。守著大闊,咱三個沒外人,你表個態,往後好生跟大闊過日子,行不行?若是行,從今晚起,一心一意,不再三心二意,辦些不靠譜的事,叫人家笑話。若你不想住下,在這個家裏呆煩了,黃家池塘小,養不了你這條大魚,那就請便。一刀兩斷,不藕斷絲連,我呢,也再給大闊想辦法,務色個好女人,娶進家,跟大闊踏踏實實的過日子。省下叫人疑心生暗鬼,弄些廟小妖風大的醜事,敗壞黃家門風。”


    愛華一下跪在五鳳麵前,哭叫道:“姐姐,我聽你安排,拿你當我的親姐姐看待!同時,這個家也讓你作主,我隻管伺候好他爺倆日常起居生活就行。”


    “好吧,我相信你!”五鳳給愛華擦幹眼淚,把黃大闊吃的藥品,一樣一樣拿給愛華看,囑咐她好幾遍,按時給黃大闊吃藥。末了,站起來說:“天已晚,你倆上床歇息吧。”


    愛華依依不舍的說:“姐姐,你在這兒住吧,我不嫌你。”


    “不啦。家裏還有驢呢。萬一上了驢脾氣,也不好騎不是?你兩個好生談一下,有話慢慢說,不許耍脾氣使小性兒。”五鳳臨走時,過去拍著黃大闊的肩膀,這樣勸他。等黃大闊點頭答應下來,她這才放心的出門回家。


    愛華把五鳳送出家門,看著五鳳拖著一條瘸腿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月光之中,由心底裏發出一聲感歎:她可真是個通情達理的好人啊。


    愛華坐在黃大闊對麵,垂頭低眉,悔恨的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過了許久,她仰臉含著淚問道:“你能原涼我嗎?我錯了。”


    黃大闊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給愛華講解起自己名字最後的一個闊字:“我這個黃大闊的闊,外麵是個門子部首,裏頭是個活字,從字麵上講,隻有在門裏才能活,從這點上看,我斷定你在外頭肯定呆不住,隻能回到我黃家大門裏,你才能活的舒服,活的自在。就象魚離不開水一樣。當然,我黃大闊不缺女人,隻要我點頭,再找個女大學生也不難。這兩年你不在家,往我懷裏拱的女人真不少,投懷送抱的女人我不要。為什麽?因為她們再美再俊再年青,可她們不是小寶的親娘嗬。”


    聽到這裏,愛華的心快要碎了,她突然跪在黃大闊麵前,左右開弓,狠打自已耳光,哭著說:“我不是人,我是狗不如的東西!”


    黃大闊抓住愛華的兩手,輕輕理順她那蓬亂的頭發,兩手捧住她的臉龐,充滿無限深情的說:“愛華,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我想的是:我黃大闊從小孤苦伶丁,受盡磨難,是個孤兒,我不能叫我兒子再走上沒娘孩子這條路。我的悲慘遭遇,不能在小寶身上重演。世上的每個孩子,在娘手裏都是塊寶。電視上那些聾啞傻呆的殘疾兒童,他們的爹娘都不嫌棄,何況我們聰明可愛的小寶呢?你是孩子的親娘,我是他的親爹,隻有咱們一家三口人團聚,生活在一起,這才是一個完整的家呀。”


    聽黃大闊如此肺腑之言,一片冰心在玉壺。愛華此時覺的黃大闊胸懷象海一樣寬廣,他的身驅象山一樣偉岸,他的心地是慈母般的善良!他毫無條件,無私的接納自己回家,他的寬容大肚,讓愛華感動不已,懷著無比的自卑,懷著無比的感恩之情,她跪著伏在黃大闊膝蓋之上,失聲痛哭起來!她在用淚水洗刷自己的無恥行為,用哭聲作著懺晦!滾燙的淚水啊,盡倩的流吧,罪惡的言行嗬,讓它在時間的長河裏淡去吧。


    黃大闊用手輕輕撫摸著愛華,那因痛哭而微微抖動的雙肩,意味深長的說:“愛華,咱倆年令懸殊,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往後黃家的一切重擔,全落在你肩上。我感覺我的身體已到日薄西山狀況。說不定我等不到小寶娶親成人那一天了?????”


    愛華抬起頭來,用顫抖的聲音說:“大闊,從今往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小寶娶了媳婦,你還要抱孫子的呀!從這時起,你就安心養好身體,具體工作,叫下邊的人去幹好啦。這麽大個家業,你還是頂梁柱哇。不敢想象,俺娘倆離了你可怎麽活呀?”


    愛華撲進黃大闊懷裏,哽哽咽咽,斷斷續續的啼哭起來。


    黃大闊眼裏也滴下兩顆大大的淚珠。


    愛華從黃大闊懷裏抽出身來,把黃大闊該吃的藥,按順序一一遞到黃大闊手上,看他服下。端來熱水,讓黃大闊泡泡腳,隨後用熱毛巾,給他擦試全身。隨後扶他上床歇息,而她自己,卻把黃大闊脫下來的衣服,還有小寶的校服,一塊用洗衣機洗好燙平,疊好放在衣架上。然後打掃衛生,擦試爺倆的皮鞋,把小寶白天玩的小雞小鴨、布娃娃衝鋒槍,飛機坦克,逐個消毒,該洗的洗,該涮的涮,一直忙到十二點,這才滿意的四下環視一遍,整個家庭內部,整理的整整齊齊,地板擦的錚明瓦亮,這才上床歇息。她本以為黃大闊早已進入夢鄉,沒料到黃大闊還沒睡,還在等她呢。兩年不見,更似新婚,這對夫妻自然是情話綿綿,在被窩裏,兩囗子到底說些什麽,幹了些什麽,隻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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