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鳳在集上碰見大英子,兩人一塊進去買菜,出來時,大英子偷著問五鳳:“聽說你家皮驢找了個驢爹,有這回事麽?”


    “不知道哇。也不知這股妖風是從哪兒刮出來的,你聽誰說的呀?”


    “還能有誰?我們家老於哇。”


    “他怎麽知道的?”


    “他前天在樓頭上玩,碰見三炮台火急火燎的從老李頭家出來,老於拽住他一問,他說去他大爺家借錢,還說他大爺在外頭拾個幹兒,再後來,又見老炮台跟他哥在街上吵架。上前一聽,一個要認兒,一個不允許,兩人爭的臉紅脖子粗。爭到最後也沒弄出個真實結果,老李頭急了,舉拐杖打老炮台,叫老炮台把他摁倒在地,眾人一齊上前拉架,兄弟倆這才各回各家。看那情景,還要繼續打下去。”


    五鳳問:“老李頭認不認兒,礙他弟弟老炮台什麽事?前頭老李頭要找媳婦,也是他弟弟爺倆擋著沒辦成,這回又鬧這麽一出,不象話。”


    大英子神神秘秘的說:“錢,都是叫錢鬧的。老李頭連錢加樓一百多萬,他不甘心把這攢了一輩子的家財傳給別人。把錢留給親生兒子,也是他對皮驢他娘的一個交待。”


    “沒想到這老頭還很有情有義。說句公道話,三炮台整日裏吃喝嫖睹,丁點人事兒不幹,這錢到了他手裏,一年不到,保準敗壞個精光。要那樣的話,這錢就不能落到三炮台這敗家祖宗手裏。這錢應該給皮驢才對。”


    “這怎麽辦呢?”五鳳說:“平白無故添一新爹,還是那種野爹。當年那事也不大光彩。怕就怕皮驢抹不開麵皮,轉不過彎來。”


    “這是件大事,你可得替他好生想周全,認不認。取決你一句話的事。”大英子拍拍五鳳肩傍,挎著菜藍走了。


    五鳳頭腦裏一片空白,這麽大的事讓她拿主意,有些難為她了。從前她家大事情都是黃大闊當家。畢競他在外頭見的世麵多,於是,五鳳也不回家,而是騎著電動車,直接拐進樓區,到黃大闊家去討教方略。


    愛華出來開門,見是五鳳,驚喜的問:“五姐,你怎麽有空過來呀?”


    “來視察工作。找黃大闊問點事。”五鳳也不客氣。大大方方進了房門。


    黃大闊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見五鳳有事找上門來。便順手關了電視,招手叫五鳳坐他身邊。


    愛華怕在家兩人說話不方便,忙沏上茶水。遞到五鳳手上,嘻笑著說:“我去接孩子。順便買點菜,今中午五姐在這兒吃吧。我下廚做好吃的,犒勞您這大功臣。”愛華走了,隨手從外頭帶上房門。


    黃大闊伸手把五鳳拉到他身邊,把她攬在懷裏,親親她的腮,說:“有什麽事兒找我?”


    “給皮驢問那爹的事。”


    “問爹?皮驢他爹不是早死了麽?提這事幹什麽?想找爹那還不容易,順大街一喊,叫誰爹誰不答應?恐怕爭破頭哩。”


    五鳳從黃大闊懷裏掙脫出來,氣憤的說:“正經點兒好不好?是不是這時期摟著小婆子享樂,叫她夾糊塗了吧?小心樂極生悲!老娘大公無私,讓出窩來叫那小婆子下蛋,別得寸進尺。還敢在我麵前耍笑皮驢,小心老娘一時性起,踹了你這地瓜攤子!讓你摟不成那小狐狸精。要記住,這黃家天下,可是老娘一滴汗一滴汗壘起來的,當年??”


    黃大闊趕忙接過話頭:“當年你不要我,我就死無葬身之地。這行了吧,大恩人,大救星,姑奶奶,大老婆。”


    “你知足就好,少惹老娘生氣,否則我整治你有的是辦法。到底是自家喂的牲口,還愁使喚不了麽?”


    “我害怕了,求你放過我吧。”黃大闊故意裝出一副可憐相,抓住五鳳雙手哀求道。


    五鳳看他那樣,嘴角一笑,用手指頭點著他的額頭說:“冤家,冤家呀。”


    黃大闊嘿嘿笑著,習慣性的上前抱住五鳳,伸手去摸她的奶。五鳳也不製止,也許是幾十年早已成了習慣吧,他問道:“你說老李頭要讓皮驢認他當爹,好把家產物業傳給他,這爹認好呀還是不認好?”


    “認爹!”


    “哎!”黃大闊趁機答應一聲,賺五鳳一個大公道。


    “叫你壞!”五鳳揚起巴掌打黃大闊肩膀一下,趁黃大闊傾身躲藏之機,順勢騎在他身上,急的黃大闊舉手投降:“五小姐,我投降,再也不敢了,饒了我這一回吧。”


    五鳳正色道:“下回再賺老娘公道,看我不把你的狗球蛋揪下來喂狗!老娘享受不著,也不能便宜了那小狐狸精。”


    五鳳看看牆上電子鍾,幼兒園這時已經放學,估計愛華娘倆很快到家。她麻利的給黃大闊正好衣服,也把自己頭發衣著拾掇一遍,兩人剛坐好,有人敲門,小寶大呼小叫的衝進屋來,猛一跳拱進五鳳懷裏,大叫一聲:“大媽!”


    五鳳爽快的答應一聲,把小寶的腦袋抱在手裏,親親他的額頭,問他:“寶貝兒子,想吃大雞腿呀,還是想吃大蝦大螃蟹?要吃雞腿,跟大媽回家吃個夠,要吃大蝦大螃蟹,咱上海鮮樓。”正說著呢,五鳳突然發現大寶脖子上拴著一個哨子,頓時大驚失色,急忙道:“誰給他買的哨子?半夜裏可不能吹哇。這破玩藝害人不淺哪。”


    愛華急忙問:“怎麽回事?吹哨子也能吹出禍來麽?滿大街上的孩子,都在吹著玩呀。”


    五鳳苦著臉說:“吹到節骨眼上,真要命啊。那天夜裏,小寶起來撒尿,冒冒失失猛不丁使勁吹一聲哨,把皮驢吹的到現在還抬不起頭來呢。”


    愛華說:“沒事呀,方才我碰見他站在李二哥辦公室前說話,他的頭高高昂起,沒有事呀。”


    五鳳不好解釋,蹩紅了臉。


    黃大闊替她說道:“不是脖子上麵這大頭,是這下麵的小頭。”他拍拍褲襠說。


    愛華漲紅了臉,隨後說道:“去和他上院看呀。”


    五鳳搖搖頭:“不好辦,連宋朝皇帝都辦不了,何況平頭百性哩。”


    “那?那?”


    “湊和著過吧,要不能有啥法?”


    愛華知道小寶闖下如此大禍,這才鬧明白,五鳳不願小寶再去她家過夜的真正原因。當下從小寶脖頸上摘下哨子就要扔掉,小寶又哭又鬧去搶那哨子。


    五鳳從愛華手上奪過哨子,仍然給他掛在脖上,說:“注意點罷了,惹孩子哭什麽?記著他睡覺時,給他脫衣的同時,把哨子收起來,掛到高處,啥時候他想玩時,再給他掛在脖子上。千萬注意,幹事之前先驗一下這小祖宗手裏有哨子沒有,萬分之一再吹一聲,吹到節骨眼上,看這日子怎麽過。”


    還是愛華有辦法,她從手包裏拿出一個今天剛買的小布熊,一拍布熊的吐子,“吱吱”叫個不停。她拿小熊和小寶的哨子換著玩,等哨子騙到手,急忙放在地上,用腳一下踩個稀巴爛,嘴上說:“還是毀了這禍害,保險,我可不想年輕輕的守活寡。這祖宗闖了禍,你怎不早說?”


    五鳳咧咧嘴:“這事能四處張揚麽?這小祖宗若是立了大功,我早放鞭炮慶賀了。”


    五鳳要走,小寶拉著她的手不放,黃大闊起身拉一下愛華,四口人出了家門,五鳳騎著電動車,帶上小寶頭前走了。黃大闊沒開車,從路邊小賣部給皮驢買上兩條煙提在手上,打電話約了李二勞翠花兩人,到海鮮樓聚齊。


    龐大見黃大闊請客,樂的屁顛屁顛的,又是茶又是煙,一口一個黃爺叫著,態度十分誠懇。


    黃大闊伸出兩個指頭,在龐大麵前晃,道:“兔子耳朵,這是幾呀?”


    龐大“嘿嘿”笑著,輕搧自己一個耳光,調侃道:“狗嘴裏能吐出象牙來,那還叫狗麽?”惹的眾人一陣哈哈大笑。


    劉學銀問:“怎麽不見對門哪驢呀?黃老板請客,從來可沒落下他一回。”


    愛華拿著那兩條煙走進拐子飯店,把煙放在冰箱頂上。伏身對正在啃雞腿的兒子說:“小寶,雞腿這麽香,叫媽媽啃一口,饞壞了媽嗎呀。”


    小寶把雞腿送到媽媽嘴邊,愛華也不客氣,咬上一大口在嘴裏嚼著,拉了小寶的手,和五鳳、皮驢,四人直奔海鮮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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