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想要到達目的地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


    現在的川彌正因為那些龐然大物的倒塌而一片混亂,無數中小型宗門世家削尖了腦袋想要在那些瘦死了也比他們大的這群駱駝身上摳下點東西來。


    怨氣是最為有效直接的報複手段,它們目的明確,不將所有一切相關聯的人置於死地決不罷休,無數被宗門牽連的修者四處逃遁,一片混亂之中,極少有勢力還能騰出手來篩選並且注意到那幾個知道內.幕暗搓搓閉了山門一副不參與外界爭鬥站隊模樣的宗派。


    因果因果,有因即有果。


    即便有些年輕修士全然不知此事真相,也會因為宗門的關係而被牽涉進來――因為他們在無意之中也享受了囚困龍氣而得來的好處。


    沒有人會管他們是不是真的一無所知真的無辜。


    天道輪回,報應不爽。說的便是這般境況。


    當然也有不少手段高超避開了追擊而來的怨氣甚至直接將其破滅的,這樣的人便是那些想要趁此機會在川彌大洲占得一席之地的宗派世家所爭搶的香餑餑了。


    這類人通常修為高深,在原來的宗派或世家中被捧得很高,斷然是不會習慣散修的苦日子,所以花費一些錢財和靈物便能將人收攏過來。


    川彌大洲一片熱火朝天,北陸趁著其他三陸局勢混亂焦頭爛額之際,伸手從莊家撈了一大筆好處,然後便心滿意足的收了手。


    至於在他們眼中,那些被原宗派辛苦培養,如今卻在宗派危難之際棄之而去的人,跟當初的莊家一個德行,誰愛要誰要,反正他們是不要。


    青岩斷斷續續的從丹閣給他傳來的符篆中了解了川彌如今的情況,稍微問了問平民反應如何,卻收到了令他十分詫異的回複。


    ――民眾並未因這段時間的混亂而受到什麽損害,隻是仙庭之上現白澤的事情傳得很開。


    而即便他們更多人親眼見到或聽到白澤其實是魔尊身邊人,卻依舊選擇了相信仙帝才是正統。


    也就是說,他們覺得巫邢和青岩是裝神弄鬼。


    青岩笑笑,別人不願相信他也實屬正常,他要的也僅僅隻是人們心裏有個疑惑在就行了。


    接下來的時間會證明誰才是對的,即便對方真的有白澤在身邊,巫邢也不會輸。


    他是這麽相信著的。


    小心的繞開那些宗派世家的立宗之地,青岩他們花費了兩月有餘的時間到了死地邊緣。


    死地從外表上看並不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死氣沉沉。


    入目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參天巨木,隨著綿延起伏的群山形成了一片靜止的綠色波濤。


    從上往下看全是翠綠,而落到地上卻發覺每一株樹的主幹都粗壯到需要數人合抱。


    光是往前走上兩步都能感覺到來自這些巨大樹木的壓力――遮天蔽日直衝雲霄,將上邊漏下來的光遮掩得幹幹淨淨。


    不少飛鳥在樹林上方盤旋,不時能夠聽到撲棱著翅膀落在樹幹上的聲音,還有它們的鳴叫。


    還有蟲鳴和一些野獸踩踏著枯枝落葉而發出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聽起來不像是死亡之地,反而顯得生機勃勃。


    再往內走兩步便是陰暗潮濕而植被叢生的死亡之地。


    顯然,對於叢林並不熟悉的人必然會在進入之後很快便迷失方向。


    青岩放出神識,不意外的發現神識起不了多少作用――簡直就像當初在試煉之地中渡過那片沼澤時一模一樣。


    早知道應該帶阿甘來,青岩想,麵對這種情況,阿甘比他更知道應該怎麽做,然後他算了算從最近的空間薄弱處到達這裏的時間,這個想法終於還是沒有付諸實踐。


    “我送你們去試煉之地。”青岩轉頭向黑豹和崇光提醒道,“千萬別碰那座塔。”


    一人一豹點點頭,提醒青岩千萬小心。


    將兩人都送入試煉之地後,青岩深吸口氣,邁步走進了這片被無數修者平民避若蛇蠍的死亡之地。


    這片山脈森林周圍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跡,距離他們看到人煙的最邊緣之處,有整整三天急速飛行的路程。


    足以見得居住在這附近的人對於這片一望無際的巨大森林有多麽恐懼。


    青岩往前走了很長一段距離,地麵上的枯枝敗葉厚厚的,一腳踩下去像是踏在了柔軟的羊毛地毯上,整隻腳都陷下去。


    潮濕的黑暗讓人喘不過氣,樹幹上爬著不少藤蔓和青苔,陰暗中的深綠色落入眼中有種濕漉漉的感覺。


    大概這裏唯一讓人心情舒暢的就是空氣不錯了,青岩想,手中握著一支筆,路過一棵樹便在樹幹上劃出一條清晰的痕跡。


    值得慶幸的是,因為這些高大得不科學的樹木將陽光遮蓋,以至於地麵上並沒有叢生的低矮灌木。


    這給青岩的前進省下了不少功夫。


    整個森林悶熱潮濕卻生機勃勃,青岩元力凝聚在手上,散發著柔和的淡綠色光輝,看著唄照亮的四周,心中一鬆。


    在光亮起來之後,隨著他的行走,有不少森林中生活的野獸綴在他身後,好奇的看著這個極少見到――或者根本就沒見過的奇怪、會閃光的生物。


    青岩在這個地方終於放鬆了收斂的氣息,他知道白澤的天賦會讓他跟這些野生相處良好。


    在這個完全看不到路分不清前進方向的森林裏,沒有什麽比生活在這裏的動物更加有用的了。


    有動物就證明會有水,溪流或者湖泊。


    有活水就意味著他能夠順水前行,至少不會像現在一樣在這個森林中胡亂的探路。


    青岩聽見野獸們逐漸向他靠近,而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野獸心中的疑惑和親近。


    “過來。”青岩向一頭鹿招了招手。


    那頭鹿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著一身漆黑的青岩,往前踏了兩步略作試探。


    青岩想了想,直接化作了白澤的獸態,邁著蹄子走了過去。


    周圍的野獸頓時毫不猶豫的貼了上來。


    青岩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驚得一愣。


    剛剛他打招呼的鹿上來蹭了蹭他,轉身向林子裏走去。


    青岩眨了眨眼,腳下不停,跟了上去。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簡單得多。


    獸群簇擁著他不停不歇的奔跑了三天,然後終於從光線昏暗的樹林中脫身,到了一片湖泊旁邊。


    青岩靠在一顆粗壯的樹後,視線並沒有看到全部。


    但無疑,湖泊很大。


    湖水清澈,風在樹林中穿過輕柔的撫過水麵,帶出泠泠的波光。


    但青岩從玉骨的事之後,對於湖泊就一直相當有陰影。


    白澤的蹄子劃拉著地麵,直到地麵上的枯葉被掃到一邊露出黑色的肥沃泥土,他依舊舉足不前。


    帶著他來到這裏的鹿從後邊頂了頂他,示意他過去。


    青岩縮在樹後,略一猶豫,到底還是跟著幹渴的獸群一起走了出去。


    然後他看到了一排整齊排列的約摸十數具……機甲龍。


    青岩呆愣在原地。


    然後排在首位的機甲龍突然啟動,扭頭看向他,站起身來向他靠近。


    青岩看著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卻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的機甲龍,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隻是隨著機甲龍的靠近而站在原地局促的踏著前蹄。


    其實靠近點看,機甲龍的樣子是相當猙獰的,特別是那對閃著紅光的眼睛盯著人看的時候,足以讓人脊背發寒。


    青岩卻隻覺得親切。


    機甲龍走到青岩身邊,前後看了看,像是在確定什麽一般,而後張開嘴一副要咬他,卻又不知道從哪裏下口的模樣。


    青岩變回人形,抬手拍了拍機甲龍的大腦袋,看著它身上的鏽蝕痕跡心疼得不行。


    雖然並不是工聖門下弟子,但絕大部分萬花弟子多少還是懂一些天工之術的――至少給這些天工造物進行日常維護是所有萬花弟子都要會的。


    畢竟機甲龍日夜不停的護持著萬花穀,即便是天工造物也斷斷沒有虧待的道理。


    機甲龍被拍了兩下,收回大腦袋一口咬住青岩的後領,將人叼起來放到了湖邊。


    青岩走出幾步,彎腰鞠了捧水洗了臉,從戒指裏翻出幾個靈果,咬了一個,其他的分給了周圍幾隻食草性的野獸。


    然後他從試煉之地中翻出除鏽水和其他用具,撩起袖子開始給這頭機甲龍從裏到外除一遍鏽。


    雖然軀體鏽得厲害,但關節之處卻有極佳的保護,所以機甲龍行走間並沒有什麽不暢。


    “給你除完鏽,你可得帶我去穀裏,我不認路。”青岩一邊塗抹著除鏽水,一邊道,他知道機甲龍聽得懂。


    果然,機甲龍點了點頭,趴在他身邊安安靜靜的,任他在自己身上拆東西衝洗鏽跡,巍然不動。


    青岩抬頭瞅了一眼那整整齊齊的排著的十數具機甲龍,發現這些機甲龍全都扭頭齊刷刷的看著他……以及他手中的除鏽水,頓時覺得眼前發黑。


    這要是都給它們拆分除鏽刷漆上油來上一整套,青岩覺得崇光能直接在試煉之地裏飛升不用出來了。


    為了穀主!


    為了萬花穀!


    隻能委屈一下你們了。


    青岩默默收回目光,裝成沒看到。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什麽比較好呢……


    敦敦敦敦?嘰嘰嘰嘰?


    唰唰唰唰?啪啪啪啪?


    嗷嗷嗷嗷?噗嚕噗嚕?


    嘎嘎嘎嘎?哈哈哈哈?


    【作者你蛇精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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