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九章 萌物狐狸

    立海大三年c組教室內，班主任九川正在挨個的評價學生的實踐報告。<


    <


    秋瀨或已經來上學了,難得不怎麽困,支著下巴看著站在講台上的講師。他在黑羽快鬥家呆了三天,明裏是養傷實際上是給他添亂。整天被一個小型偵探用富含趣味的眼神盯著,黑羽快鬥全身的毛都要豎起來了,活像個被觸犯領地的貓。<


    那家夥生活中就是個二貨,比起膽大無畏的怪盜基德不知道要脫線幾倍,可是該認真的時候卻又意外的帥氣，倒是讓人不知如何評價了。<


    <


    他那時霸占了黑羽快鬥的寫字台,一邊漫不經心的寫著關於基德的實踐報告，一邊享受著黑羽大少爺親手下廚做的雞蛋羹,邊吃邊讚歎他的手藝，然後撫摸他的黑毛語氣柔和的對他說，一定不會在他的作業裏黑他的，放心。<


    結果這一下筆就悲劇了。<


    <


    “本次實踐報告大家都選擇了比較新穎的題目，除了環境衛生，校內社團調查外，還有發調查問卷調查關於羽島幽平的支持率的，有調查帝光中學籃球部‘奇跡的世代’的，還有……比較奇葩的，比如調查國際大盜怪盜基德的真麵目的……”<


    <


    聽到最後一個時，全班同學寂靜了兩秒鍾，然後保持著=口=的臉，順著老師的目光看向牆角坐著的幸村，藏馬，秋瀨和綱吉。<


    <


    “當然，這個題目的難度比較大……”九川老師不知是糾結還是複雜的拿著一組四人的實踐報告，卻不知從何評講起，其實她也是個隱藏的基德粉絲，對於這嚴重不符合她心中基德大人帥帥酷酷形象的報告，她是在三觀重組後才讀完的。<


    <


    尤其是秋瀨的日記體，讓她從頭笑到尾，已經無法直視基德大人了。<


    <


    “目測基德的身高一米七五上下，他看起來那麽高一定是禮帽造成的錯覺。”<


    “膽大無畏倒是沒錯，但是遇到鯊魚的時候意外的膽小，下次抓他可以考慮攜帶魚標本……不過他在大街上看到鯉魚旗會不會嚇著？”<


    “這次基德一定非常慪，隻成功了偷盜一項，可是到後來居然被南野君黑吃黑，寶石沒拿到卻被圍追堵截，到最後還被我鑿了逃跑用的船，看到他吃癟，一本滿足。”<


    “……”<


    <


    九川老師還在上麵讀著報告。<


    <


    自己的報告在被老師讀的綱吉紅了一張臉，剛才九川老師說他的平假名用錯了，讓他格外的羞愧，毛茸茸的頭也沮喪的低了下來。<


    <


    而看過其他幾人寫的東西的幸村興趣缺缺，瞥了一眼窗外。透明的玻璃窗外，成片的銀杏樹沐浴著燦金色的陽光，寬敞的路上落了一地葉片，風偶爾經過，便裹挾著落葉肆意飛揚。從他這個角度還可以隱約看到莊嚴的校門。<


    <


    還有……妖怪。<


    一團黑霧掠過銀杏樹林，然後落在另一棟樓的實驗室<


    <


    本來是撐著左臉向外望的幸村一驚，不小心把課桌弄出了聲音。九川老師念報告的聲音一頓，抬頭看著幸村，問道：“怎麽了？幸村同學？”<


    <


    “老師，我有些不大舒服，可不可以去醫務室？”<


    “可以，南野同學，你帶他去吧。”知道幸村前段時間大病初愈，擔心又有什麽後遺症的九川擔憂的讓他的後桌帶他去醫務室。“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


    “我知道了。”<


    <


    剛剛和藏馬走出教室，幸村就加快了腳步。<


    <


    “是剛才的妖怪嗎？”藏馬也知道他為何這麽著急。當年的他也會掃蕩他身邊會造成威脅的妖怪，畢竟人的生命太脆弱，即使是普通的妖怪都能夠把人類玩弄於鼓掌中。<


    <


    妖怪的落點似乎在烹飪室。因為現在還是上午，社團活動沒有開始，自然沒有打開烹飪室的鑰匙。藏馬卻隨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鐵絲，伸入鎖孔裏搗鼓了兩下就開了。<


    門內悄無聲息。<


    “逃了嗎？”看著烹飪台上放得整整齊齊的食材和昨日做好的點心。因為天氣漸漸涼爽，所以烹飪社的社員們往往把半成品放在社裏。幸村向裏走了兩步，卻聽見幾聲微弱的啃噬東西的聲音。<


    似乎是從一張桌底傳來的。<


    <


    幸村低頭看去，一個約莫六七歲模樣的妖怪正在雙手捧著餅幹快樂的啃著，他伏在地上撅起屁股，搖曳的蓬鬆尾巴呈棕色。有些失笑，單手把小妖怪的衣領提了起來，月白色的小褂子很貼身，被猝不及防提起來的妖怪有一雙尖尖的狐耳。<


    <


    “是狐妖？”幸村覺得有趣，戳了一下他的耳朵。而小狐狸委屈的皺了一張包子臉，嘴角的餅幹殘屑還未擦幹淨，看起來很憨態可掬。<


    “你是壞人嗎？還有，人類為什麽能看到我？”<


    <


    小狐狸的眼瞳很純淨，是暖褐色，天真又清澈。<


    <


    “不像是剛才的邪氣。”藏馬走到他麵前，用指腹撓了撓小狐狸的尖耳朵，小狐狸舒服的喉嚨呼嚕了兩聲，一點戒心都沒有的感覺。這種不諳世事的單純讓幸村更加喜歡。<


    “你叫什麽名字？”<


    “……名字？阿澤。”<


    <


    “……藏馬，你和他都是狐妖吧。”小狐狸軟軟的，非常可愛。幸村非常喜歡幹淨的氣息，所以幹脆把他抱在懷裏，舉到溫文微笑著的藏馬麵前。“雖然看上去不是同族，不過這孩子很可愛啊。”<


    <


    “應該是生活在人間界的妖怪，人間界的妖怪比起魔界的氣息要幹淨很多，也有些是由於信仰而誕生的神明，有些是野獸成妖，這隻應該是野獸成為的妖怪。”藏馬伸出手摸了摸他淺棕色的發，柔軟而順滑。<


    “有沒有看到一股黑煙逃到這裏來？如果看到了告訴哥哥好嗎？”<


    <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然後遲疑的說：“那個……我看見了，但是很強，不要去。”阿澤看起來很喜歡這些對他表示善意的，能夠看到他的少年。<


    “沒關係，告訴我吧。”<


    <


    阿澤默不作聲的指了指天花板。<


    <


    “是在樓上嗎？”幸村把他放下來，然後打算去樓上，結果小狐狸卻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阿澤，不要跟過來，很危險。”藏馬溫潤的聲線很好聽。<


    “是鏡妖。很強的，媽媽告訴我一定要躲開……”阿澤抽了抽鼻子，聞到藏馬身上同屬於狐族的氣息，然後轉而去抓他的衣角，軟萌的臉頰因為急切而微紅。“鏡妖會模仿出敵人心中最重要人的形象。”<


    <


    “……不用擔心。強者是因為心的強大，才被稱為強者。”幸村彎下腰撫了撫他的頭，在他似懂非懂的眼神中，他繼續肯定無比的說：“而我和藏馬，很強。”<


    <


    ##<


    <


    鏡妖並不難解決。<


    可是這裏是化學試驗室，非常討厭化學品味道的幸村臉色有些難看，他對於醫院和實驗室有噩夢一樣的回憶。<


    <


    “精市，你退下。”<


    <


    對付這種程度的妖怪他不需要變成妖狐，就可以輕鬆解決。藏馬麵對那一道黑色的霧光，撩起紅發拿出一支薔薇，那散發著清香的花朵隻是在他的指尖微微一轉，花瓣就順勢散落，從中旋轉而催生的薔薇鞭劃破空氣的聲音卻是淩厲的。飛舞的花瓣靈動的飛舞在白色襯衫的紅發少年身邊，異常的美麗。<


    <


    黑霧漸漸成型，一種令人討厭的氣息慢慢彌散在空氣裏。接著，一個美麗的婦人從其中走出來。溫柔的眉目與現在的南野秀一有幾分相似，一舉一動都與藏馬記憶中的亡母，一模一樣。<


    <


    “慘了，戳了他的逆鱗。”幸村抱著執意跟來的小狐狸退到門口，用一種作死的眼神看著黑霧。<


    <


    “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動搖嗎？”藏馬身上忽然升起一陣淩厲的殺氣。在他心中，母親是他最尊敬的女子，是絕不可以汙染的淨土，所有以南野誌保利威脅他的人通通都要死，而且他絕對會用任何手段，讓他們死的很痛苦。<


    <


    “風華圓舞陣――！”花瓣頓時化身鋒利的刀刃，向著化為南野誌保利的鏡妖襲去。這妖怪最多也就是c級，麵對妖力至少到達b級的南野秀一狀態的妖狐，更是毫無抵抗力。可是藏馬卻刻意沒有要他的命，而是專門挑著最痛苦的地方下手。<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尖利的慘叫聲劃破了實驗樓的寧靜。<


    <


    鏡妖似乎意識到了這樣也不行。它開始追溯這個少年內心深處的東西。可是藏馬的心聲怎麽可能是好聽的？他的心靈深不見底，沒有人能看清他的想法，向更深處窺探的鏡妖最終決定孤注一擲。<


    再度呈現在藏馬麵前的，是當年在魔界的鳶。<


    <


    藏藍色的寬袍長袖鼓蕩著風，腰間綁著一把古樸的刀，略長的發被一根白色的發帶係在身後。白皙的臉孔精致美麗，微顫的睫毛籠住眼眸。<


    <


    “我看見了，最深層的門扉處，是這個人對不對……藏的這麽深，他是你最重要的人吧？”<


    <


    “他也不是你能夠模仿的。”藏馬的妖氣再一次提高，翠色的眼眸幾乎要變成金色，那種冰冷懾人的幾乎凍結一切的眼神讓對麵的妖怪陡然升起一種恐懼。他玫紅色的發居然也有變成銀色的跡象。褪去所有的偽裝，幾乎要控製不住恢複當年的妖狐的少年忽然就笑了。<


    “我可是毫不猶豫啊。”<


    <


    站在門邊的幸村抿住唇，忽然感覺透骨的冷。他抱緊了懷中的小狐狸，深吸一口氣。阿澤似乎看出了他現在心中的蒼冷，用柔軟的小臉蹭著他的胸口。<


    他從未這麽清晰的感受到，藏馬是想殺了他的。<


    <


    [我會殺了你，真的會。]<


    他的那句話，非常認真，絕不是玩笑。<


    <


    薔薇鞭在電光火石中已經揮出了無數下，以一種絕麗的姿態掠過鏡妖身邊的藏馬瞳仁中漠然一片，在鏡妖不可置信的嘶啞質問中，他的身體變成無數碎塊。這些碎塊變成黑煙升騰，繼而如渦流消失。<


    <


    “華嚴裂斬肢。”<


    <


    “為什麽……為什麽……那不是你最重視的……”<


    <


    “你不必知道。”側過臉冷冷的丟下一句話的藏馬手中的薔薇鞭一寸寸的碎裂在空氣中，滿地的玻璃殘渣反射著明麗的陽光，給反身一點點走回門邊的少年背影鍍上一層鎏金。那銀色的發也開始變回平日的玫紅色，直到瞳孔中最好一絲金色消退，藏馬才恢複到平日的溫和。<


    <


    然後，腳步聲絲毫不亂，藏馬的肩膀擦過幸村的肩。<


    <


    “等什麽，走了。”與平時無異的語調，似乎剛才藏馬沒有做出把那個偽裝成當年的鳶的鏡妖給肢解的舉動。<


    “真冷酷啊，藏馬。”幸村依舊笑著說，而他懷裏的小狐狸瞳孔卻有點顫抖。藏馬似乎意識到他剛才的表現太過可怕，放出的妖力嚇著他了。<


    <


    幸村沒問為什麽藏馬會那樣憤怒的把鏡妖以那種慘烈的姿態淩虐而死。<


    最有可能的是，現在的藏馬，是真的想要殺了當年的他。<


    <


    想起聖杯戰爭時他也是這樣簡單的就能夠殺掉偽裝成藏馬的幻象，幸村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即使現在和平的相處，等到一切崩壞的那一天，他們是不是都有手染對方鮮血的覺悟？<


    <


    但是……他現在卻沒有任何要動手的意思。兩個人都有一種難言的默契，幸村裝作不記得當年的事情，而藏馬平日則是把情緒控製的極好。<


    可是偶爾的失控，也會顯得格外恐怖。<


    <


    “化學教室這裏的收拾怎麽辦？雖然這是老樓沒有攝像頭，可是今天下午就會有社團來的，我們還是快跑吧。”<


    <


    幸村話音剛落，下課鈴就響了起來。與此同時注意到這邊窗戶無故碎裂的教導主任已經上樓了。對視一眼的幸村和藏馬來到碎裂窗戶的麵前，跳上了窗台。藏馬率先以薔薇鞭勾住外邊一棵樹齡五十年的大樹，然後試了試牢固度。<


    <


    “精市，把手給我。”雖說也能夠直接跳下去，但是底下是泥土，腳印很容易被察覺。藏馬伸出手拉住幸村，幸村用手臂環住他的腰，聽著他醇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要跳了，準備好。”藏馬的手緊緊環著他的脊背。<


    “……你們還會再來嗎？”光著腳的小狐狸努力撐著爬上窗台，然後用執拗的眼神看著他們。<


    “放心，還會再來的。如果遇到什麽麻煩的事情，也可以來找我。”幸村摸摸他的頭。“聞著我的氣味來找吧。”<


    “約定好了。”<


    “嗯，約定好了。”<


    <


    藏馬的右臂纏著薔薇鞭，左手護住懷裏人的後腦。低聲告訴他準備好。幸村深呼一口氣，隨著藏馬一齊從三樓跳了下去。急速墜落時的氣流充斥著他的周圍，藏馬的平日柔順的披在身後的發狂亂的飛舞起來，有少許黏在了他的側臉。這個姿勢能夠聽見他有些急促的心跳。<


    <


    “……真是樸實的蕩秋千。”<


    “再高點我就找不到樹枝可以掛著了，回頭我們還得爬下去……”藏馬的聲音似乎在風中模糊不清。隻是風拂麵的感覺異常的美好，長長的發柔潤細膩，淡淡的薔薇清香更加的好聞。<


    終於有驚無險的蕩到了對麵的樹枝上。<


    <


    “你試過爬樹嗎？”幸村看了看樹的高度，有些困擾的揉了揉眉心。<


    “小時候，在家裏的院子裏有一棵櫻花樹，我很喜歡，所以經常去爬。”藏馬平淡的訴說著他與他的人類養母渡過的日子。“母親就在下麵接著我，怕我掉下來。”<


    “……結果呢，掉下來了嗎？”<


    “狐狸哪裏天生會爬樹？”藏馬用調侃的語氣反問。<


    <


    幸村倒是有些苦手，因為他這麽多年了還真的沒試過爬樹。現在幸虧還沒有人來這裏，否則立海大第一風雲人物這種失態的爬樹就會被傳遍整個學校。<


    藏馬還沒有把薔薇鞭收起來，而是判斷了一下高度，用鞭子纏著粗壯的樹枝向下跳，幾個跳躍後就到了底部。<


    <


    細細碎碎的樹葉作響聲在他耳邊響起，是風。<


    <


    “你爬下來吧，失敗了沒關係，最多摔一下。”藏馬淺笑一聲。<


    “你饒過我吧藏馬，還不如瞬步跳下來。”幸村單手扶住額苦笑一聲。<


    “偶爾體驗一下所謂童年……這樣的？”<


    <


    “你夠了啊。”<


    <


    坐在楓樹上的幸村隨手摘下一片楓葉，對著朦朧的陽光看著上麵的紋路。站在樹下的藏馬氣息平和的望著他，沒有任何戾氣。<


    現在的他們，還沒有到相互廝殺的地步。<


    <


    所以，還是好好把握這段美麗卻虛幻的時光吧。否則，失去後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