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24


    蕭遙自被李莫愁以修身鍛髓益骨篇中的開筋舒骨手法重塑渾身的骨骼筋絡後,初時由於實在無法忍受從身體各部位傳來的塑骨鍛筋的奇痛,便暈死了過去。但即便他的意識已經模模糊糊,可那種奇疼劇痛的感覺卻依然無時無刻不在碾壓著他的神經,並始終令他昏昏沉沉的,既無力通過慘叫嘶鳴來緩解疼痛,卻也不會因為昏迷就減少那塑骨鍛筋的奇痛之感,當真是讓人生不如死。待李莫愁將最後一處骨骼筋脈定型後,雖然後續之痛依然如剝膚炊臼,但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身體裏的疼痛也在一點點地慢慢消失,而意識也開始逐漸恢複了過來。


    洪淩波之前以袍袖幫蕭遙擦幹淨臉上的石子灰塵時,恰逢李莫愁剛為蕭遙捏塑完筋骨,其時劇痛難當,洪淩波的所作所為,包括落下的淚珠,蕭遙統統毫不知覺。直到她服侍李莫愁用過午膳,端著飯菜再次來到蕭遙身邊時,他才微感疼痛之意稍減而神誌略複,看到洪淩波坐在自己身邊,剛想硬撐起身子坐著,卻牽動了筋骨脈絡,頓時又痛的直抵心扉,有口難言。


    “哎,你別亂動,好好躺著就是了。”洪淩波看到蕭遙終於醒來,心中一陣歡喜,趕忙說道。


    “我……啊……”蕭遙開口剛想說話,卻不想口腔唇齒因剛才劇痛之下相互咬合,傷及舌尖。此時筋骨奇痛稍退,這才顯出了口舌之中的錐心之痛,當下又疼的“啊啊啊”直叫,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洪淩波眼見蕭遙口唇流血不止,疼痛難忍,心中酸楚。她略一沉思,伸手便脫掉了蕭遙右腳上的鞋襪,在他第二趾甲外側,距離趾甲約一分之處,以右拳拳骨尖銳之處按摩起來。不一會,蕭遙口唇上一直血流不停的傷口便即止血,而且疼痛之感大消。蕭遙奇道:“這是怎麽回事?”


    洪淩波說道:“你腳上這個地方叫做厲兌穴。《爾雅釋天》裏提到過,歲在戊曰著雍,月在戊曰厲,足陽明胃屬戊土。這個厲兌穴是足陽明胃經的井穴,其脈在麵部,挾口環唇,剛好能夠治你。”


    蕭遙喜道:“真有這麽神奇?”當下雙唇微合,相觸徹痛之意劇減。


    洪淩波見已為蕭遙止血止痛,便從懷中掏出絹帕,輕柔悉膩地為他一點點擦幹淨了口鼻臉上的鮮血和塵土。待得擦侍已畢,洪淩波端起飯菜,輕輕問道:“要吃點嗎?”她思及情郎早上並未多食,而上午卻先後經曆了與自己弄情嬉鬧和苦練武藝等諸多事情,以及中午這般如浴火重生般艱苦難熬的磨練,此時體內必然空乏無物以致體膚無力。如若換個旁人,此時定然會先要問蕭遙此刻筋骨脈絡感覺如何,是否覺得武功已經有了大進境這等問題,但洪淩波卻是先想到蕭遙此時是否饑餓這等看似毫不相關的小事情,倒也足可見其對蕭遙用情之深了。


    看著滿臉都是牽掛擔憂神色的洪淩波,蕭遙心中一暖,剛想搖頭拒絕,說自己此時隻感覺痛,想休息,別的什麽都不願再做。可話到嘴邊,他的腦中卻突然靈光一閃,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並且立馬換了一副壞笑的表情,點頭說道:“嗯,吃點吧。”


    看到蕭遙想吃飯,洪淩波趕忙輕輕地扶起蕭遙,讓他背靠在自己的懷裏。然後端起飯菜,拿出筷子,準備喂他吃飯。


    “不,這樣我吃不了的。”蕭遙看著送到他嘴邊的一大塊肉說道。


    “啊,我卻忘了你嘴上有傷。”洪淩波初時茫然不解,但看到蕭遙嘴唇上的一大塊傷口,便立時醒悟了過來。肉塊太大而蕭遙口不能張,齒不能嚼,這便如何是好?


    洪淩波正在躊躇之際,卻聽蕭遙說道:“這樣吧,你把那些肉塊、青菜咬成不用嚼就能吞咽下的小塊放到我嘴裏。這樣一來,我就不用牙齒,直接把飯菜吞到肚子裏就行了,牙齒和嘴唇也不會痛了。”


    “啊?這……”洪淩波一聽蕭遙這話,麵頰登時羞的如一個紅蘋果般紅通通的,臉更是不住地向旁邊扭去。蕭遙要她如此做,實是與那接吻無異,而且其情其景,還要遠勝於那男女之間直接的口唇相合。她雖心知眼下除了此法外再無良策,但一想到這等猥瀆瑣褻之事,心裏便實是感到難以接受。可若不如此,眼下手邊既無刀案炊具,又不能眼睜睜看著蕭遙忍饑挨餓,自己再行取米熬粥,做些稀和的飯菜,當下心中好生為難。


    蕭遙看出了她心中的為難之處,柔聲說道:“咱們兩個已經情深如此,那天晚上要不是你執意不肯,這會兒咱倆早就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像這樣喂飯,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還擔心什麽?連那……”


    “哎呀,你別說了,羞死人了。”蕭遙話還沒說完,洪淩波便趕忙打斷道。她剛才聽到蕭遙說“咱倆早就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心中實在是如蜜般甜滋滋的,但一想到那些閨房羞怯之事,卻又覺得自己頓失淑雅賢良之質,貞秀操蘭之德,便如那些荒蕩之婦,青柳詞女無異了。


    蕭遙在心裏暗覺好笑,卻也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南宋較之前唐,女性的社會地位已然大大降低,況且自建炎南渡以來,程朱理學日益昌盛,洪淩波雖身為江湖兒女,平日裏行事多粗獷豪放,但對於女子名節一事卻也極為看重。因此,蕭遙倒也沒有再繼續糾纏下去,隻是跟洪淩波又調笑了幾句後,便要她撿些米飯菜葉,草草吃了了事。


    李莫愁坐在一邊,冷眼看著自己這兩個徒兒如此這般,卻也並不出手攔阻。她心裏雖然明白洪淩波與蕭遙兩人是郎有情,妾有意,但她為人自負到了極致,覺得到時隻需自己一句話,洪淩波作為自己最看重的弟子,必然不會違拗了自己的命令,舍師父而就師弟。況且,李莫愁也實在沒把蕭遙放在眼裏,認定他的武功一輩子也不可能超過自己。現在讓他跟在自己手下做一下雜活,待將來不需要時便一腳踢開。縱然那時他還與洪淩波糾纏不清,那麽殺了便是,又有何難?因此,李莫愁才沒有橫加幹涉兩人,隻是坐著調勻內息,休養傷病。


    洪淩波侍候完蕭遙吃飯後,見他依然僵臥在地,手足難動,這才問道:“你的筋骨脈絡感覺如何?”


    蕭遙說道:“好多了,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痛了,隻是還有些酸,而且……骨子裏似乎還有點涼涼的感覺。”


    “涼涼的感覺?”洪淩波聽後,也是一愣。她自小勤學苦練,基本功完全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一點一滴苦礪而得,從未受過這開筋舒骨之術。雖然她有心想幫蕭遙緩解周身的痛苦,但不得要領,卻也是徒勞無功。


    就在這兩人一躺一坐,相視無奈苦笑的時候,洪淩波卻突然一拍腦袋,說道:“呀,我想起來了。”


    “你想起來什麽了?”蕭遙問道。


    “師父之前說過,原本是要再以她的內力為你溫養筋脈骨骼,但師父已受內傷,調息不得,便隻能作罷。我猜,你身體裏涼涼的感覺便是因為你筋骨初開,相互間連通不暢,加之你以前就神虛體弱,以致此刻體內濕寒氣重,散熱困難。你此刻是不是感到周身燥熱?”洪淩波略一沉思後說道。


    “對,我體內感覺寒涼,身體上卻感到燥熱。”


    “那就是了,我明白了。”洪淩波輕輕點了點頭後,便不再說話,隻是若有所思地望著蕭遙的身體。


    蕭遙見她沉默不語,知道她此刻必定在思索對策,便也不再說話,沉心靜待。


    過了片刻,蕭遙突感自己左腳有異,抬頭一看,卻看到洪淩波正在脫自己的鞋襪。之前她為自己治療口唇附近的傷時,曾經脫過右腳鞋襪,說是點住厲兌穴便可治好,一試果然。但這番又除去左腳鞋襪,蕭遙卻不知道洪淩波要幹什麽了,便隨口問道:“這又是怎麽?”


    洪淩波這次卻不再答話。脫完鞋襪後,她深吸一口氣,雙目微閉,盤腿坐在蕭遙腳前數寸的位置,輕捋袍袖,伸出雙掌,便與蕭遙的腳底板對在了一起。蕭遙從未被別人觸碰過腳底這種位置,當下心中一慌,便想縮回雙腳。但腿上剛一用力,立時便牽動了骨骼筋脈,當時便疼得他又一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流到了地麵上。洪淩波輕喝一聲“別動”,手卻將蕭遙的雙腳頂的更緊了。


    蕭遙無奈,隻得躺在地上,閉起眼睛,靜靜感受起了體內的變化。他的雙腳原本冰涼異常,可洪淩波那雙芊芊玉手一按上去,頓時隻覺纏柔碧暖,軟膩合滑,舒適無比。沒過一會,蕭遙便發覺兩人掌腳交合之處突然熱了起來,而且還清晰地感覺到,那股熱流自腳心而入體內,似乎鑽入了每一根血管經脈之中,順著脈絡,一點點地向上蔓延開去。從腳踝、小腿,到膝彎、大腿,那股熱流在體內緩緩而行,所過之處盡皆如再生之體,渾身上下從裏到外說不出的舒適受用,而那涼涼的感覺也早已無影無蹤。蕭遙躺在地上,愜意地任由那股熱流流遍自己的周身百骸,整個人如沐春風,又如處溫泉之中,隻覺得今生為此刻最為銷魂爾。


    過了不知多久,蕭遙渾身上下都已透出一股溫熱平和的氣息,而之前那陣陣折磨地他生不如死的劇痛卻均已消失不見。蕭遙手臂試探著微微用力,感覺到並無任何異樣之狀,反而肌肉間似乎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想要趕快發泄出來心中才覺痛快,心中不禁奇怪。


    他躺在地上,確定周身上下再無一絲疼痛之處後,腰眼用力,忽的一下便坐起了身子。豈料這一下用力過猛,他的頭差點撞到了自己的膝蓋上。以往蕭遙躺下後要坐起時,總覺腰背間肌肉酸脹,隱隱作痛,使力不得。這次起身,他卻明顯感到自己身如鴻毛,若不是坐姿限製,簡直像是要飛起來一般。他的頭在自己的膝蓋上撞了一下,雖然不疼,但這一驚卻也非同小可。要知道,人如果保持坐姿想要以麵額貼於腿部,那筋骨之柔可非尋常之功,他這下卻絲毫不費力地就做到了,這在之前連鴛鴦拳這種普通的拳腳功夫都練不過三式的蕭遙看來,簡直就是難以想象之事。


    驚喜的蕭遙剛想去問洪淩波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一抬頭才注意到就在自己的腳前,洪淩波不知何時已然暈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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