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頓時倒抽一口冷氣:“這這,這算怎麽回事?”


    高嵐聞言粉目圓睜:“姓葉的,你什麽意思,你把我高嵐看成什麽人了?你這還叫人話麽?”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這是怎麽回事……不對不對,也不是,我是要說,實在太意外了。”滿頭大汗的葉飛趕緊解釋。


    別看倆人分開一年多,但是葉飛相信高嵐絕不會移情別戀還生出孩子,倒不是說他對自己的信心有多足,而是高嵐實在沒有必要拿這種事來騙他。


    男女朋友睡一起,早幾百年就不是什麽新鮮事了,如果這個孩子是別人的,高嵐大可直接打個電話提出分手,之後與新歡雙宿雙飛其樂融融,完全沒必要跑來找他。


    況且dna檢測簡單地很,隨便揪一根頭發就能在不知不覺間完成,如果孩子不是葉飛的,想查出來壓根就是分分鍾的事兒。


    最後,也是葉飛認為孩子屬於自己的最直接原因,就是這個孩子們的模樣和他實在是太像了――葉飛的父母留給他的東西很少,其中有一套葉飛滿一百天時的照片,這個孩子和照片上的他簡直一模一樣。


    兩人分開一年出頭,這個孩子也就是三個月大,正好一百天左右。


    都說兒子隨媽,女兒隨爸,其實也不是那麽絕對。


    “你覺得很意外?”高嵐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倒是爽快,提上褲子就沒事了,你知道不知道老娘這一年是怎麽過來的?你知道不知道我連婚都沒結就大著肚子有多難堪,你知道不知道我懷著孩子有多難受,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少天吃不好睡不著?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葉飛一把將高嵐死死抱住,低頭一嘴將高嵐剩下的話全堵在嘴裏。


    高嵐吱吱唔唔地還想發泄心中的怒火,但是實在抵不過葉飛的蠻力,唯有不滿地舉著拳頭死命敲打葉飛的肩膀,可是她與葉飛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選手,粉拳砸在葉飛身上,不比撓癢癢強多少。


    唇舌交纏之間,高嵐很快就丟盔棄甲,敲打葉飛的胳膊不知道什麽時候摟在了葉飛的脖子上。


    好一會兒,缺氧的一對狗男女才喘息著分開,滿心愧疚的葉飛仍然不肯放下高嵐,依舊緊緊地抱在懷裏。


    高嵐艱難地推了推葉飛的胸膛,有氣無力地呻吟:“你,你想勒死我啊?小點力氣能死?”


    忘情的葉飛趕緊鬆開胳膊,但仍把高嵐圈在懷裏,深情地望著高嵐的眼睛:“這一年你是怎麽過的?”


    本來肚子裏的氣已經消散了大半的高嵐聽到這句話,無名心火又一次燃燒起來,一把掐住葉飛腰間的軟肉:“你說我怎麽過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要是你有個萬一,我們娘倆該怎麽辦啊!”


    “放心吧。”葉飛沒心沒肺地嘿嘿賊笑:“我死了,撫恤金足夠養兒子的……”


    高嵐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一把揪住葉飛的嘴:“我讓你胡說,我撕爛你的嘴!什麽死不死的!”她扯得十分用力,差點就真把葉飛的嘴巴扯豁。


    戀人和夫妻間的區別絕不僅僅是那一道看似可有可無的手續,如果兩人已經結婚,高嵐就是葉飛合法的遺產繼承人,撫恤金什麽的自然不在話下。但是在兩人未結婚的前提下,高嵐根本沒有繼承權,隻有他們倆的孩子擁有這份權力。


    葉飛趕緊求饒,可是變形的嘴巴裏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隻能不斷地用眼神哀求。扯著扯著,他突然發現嘴上的力道消失了,趕緊活動活動幾乎麻木的嘴巴。


    高嵐的手指還插在葉飛的嘴裏,人卻垂著頭,眼淚無聲無息地從眼中滑下。


    葉飛像挨了一槍似地心頭一疼,默默地、輕柔地將高嵐摟在胸前――第三次。


    “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怕你真有個萬一……”高嵐很快收拾好心情,悶在葉飛胸前輕輕地說。


    她是軍醫,但首先是個軍人,更加明白戰場對於軍人意味著什麽,她能夠冷靜地麵對任何人的傷勢甚至屍體,可唯獨葉飛不行。她寧肯麵對無數人的屍體,也不想看到葉飛有任何損傷。


    高嵐知道自己這樣想很自私,可是她無法控製這個念頭,而且站在麵對生與死的界限上,又有誰真的不自私呢?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葉飛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他從沒想過高嵐會懷孕,更沒想到高嵐會選擇將孩子生下來。


    盡管他沒結過婚更沒有過孩子,但是戰友中不乏結婚生子者。由於軍隊的特殊性,懷孕的軍嫂注定隻能一個人懷著孩子,等待分娩的到來――身為女人,在分娩這樣的重要時刻,怎能不期待丈夫的陪伴?可是很多軍嫂直到孩子降生,也等不到孩子的父親。


    在人類與外骨人的戰爭進行到最緊張的時刻,許多孩子甚至已經會叫爸爸,卻還沒真正地見過爸爸一麵。


    “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淚眼婆娑的高嵐頭也不抬地說,“發現懷孕的時候,你早就跟著艦隊出發了。我真的想過把孩子打掉,可我實在舍不得孩子……你知道嗎?我媽死活也不同意我把孩子生下來,隻有我爸支持我把孩子生下來,他說,當兵的留個種不容易,誰也不知道上了戰場,還能不能回來。每次一想到你有可能永遠也回不來,我的心裏就像有一把刀在割,在絞……假如,假如你真的沒回來,我也能給你留下一條血脈。”


    想起那位始終板著臉的老泰山,葉飛心裏堵得厲害,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心尖上像壓著一座山似地沉重。


    隻有軍人,才能理解軍人。老頭子做出這樣的選擇,恐怕也是經過了一番掙紮。若非他的通情達理,很難保證高嵐會不會鼓足勇氣生下這個孩子。


    發現懷孕的時候,艦隊應該仍然處於無線電靜默狀態,無論如何,艦隊也不可能動用通訊係統通知葉飛這個消息,打掉這個意外降臨的小生命才是最佳的選擇,但是高嵐沒有這樣做,而是頂著家庭和社會的壓力,咬著牙將孩子生下。


    換作葉飛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高嵐一樣不顧一切。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我馬上就補交結婚申請。”葉飛斬釘截鐵地說。“就說是艦隊出發耽誤的。”


    ――――


    孩子的體溫總算穩定了,謝天謝地。沒做父母的人,體會不到孩子得病時父母的煎熬,恨不能替孩子難受才好。


    感謝大家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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