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的大罵把章曉睿驚醒,她睜大眼睛:“高遠,你、你怎麽回事?”也難怪,辦公室本來靜悄悄的,章曉睿本來睡得好好的,高遠本來也安安靜靜的,可是他那一聲大罵打破了這夜一般的寂靜,過道裏要是有人,估計也都能聽到。


    高遠打擾了章曉睿的休息,感到非常抱歉:“章司長,我、我是在說夢話。”章曉睿不相信:“有你這麽大聲說夢話的嗎?而且我聽見咚地一聲,分明是你從沙發上跳到了地上,你這夢做的也太咳人了吧?”高遠自己也覺得剛才的解釋有些牽強,他隻好如實交待:“章司長,不好意思,我剛才胡思亂想了,而且想過頭了,不然不會有那麽大動靜。”


    章曉睿似乎覺得很好笑:“胡思亂想?說吧,你想什麽了?”高遠便道:“我想起每個人――不論是多麽優秀,或者是多麽愚蠢,最終都難免有與世長辭的一天,斯人已逝,地球卻還在不停的運轉,隻是世界上的一切再也與逝者無關,直到永遠,永遠的永遠。每當我想到這裏,我就會產生一種生理反應。”


    章曉睿驚奇道:“生理反應?是什麽的生理反應?”高遠道:“每當我想到那個程度,我就會覺得尾椎骨猛地一麻,就好像突然產生一股電流,我就會一下子彈跳起來,這股電流的力量太強大了,我無法抵禦,記得小學五年級時,我正上課,忽然想起人生無常,生理便立刻來了反應,我一下子站起來,雙手把課桌都掀翻了。”


    高遠說的都是實話,章曉睿不得不相信,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麽會來電?”高遠也很困惑:“我總覺得人體是一個極大的秘密,我們的思維本來可以破解這個秘密,但是我們好像是機器,被一種神秘的力量設置了程序,這個程序隻允許我們思考到一定程度,一旦達到那個程度,我們的思想就會出發身體的過激反應,於是思維中斷,秘密也就無法破解了。”


    高遠這些話若是對別的人說,可能都會認為他是神經病,是癡人說夢,可是章曉睿不同,她是對人生有思考的人,越是優秀的人,對人生越是有深刻的思考,高遠的話迎合了她,她也一直認為人應該是一個全能的存在,人不應該隻是平常這個狀態,人應該可以無所不能,最起碼人還有很多自己未發現的自身的潛能。


    “章司長,你是不是覺得我在撒謊?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瘋子?”高遠忐忑道。章曉睿笑道:“高遠,你不是瘋子,你是個傻子。”高遠不解其意,章曉睿道:“我怎麽可能覺得你在撒謊?我怎麽可能不相信你?你這麽想不是傻是什麽?”高遠仿佛遇見了知音:“章司長,我這些話也曾經對別人說過,可是別人不是以為我是在說夢話,便是輕蔑地叫我大仙,也就隻有您理解我,隻有您相信我,章司長,真的非常感謝您!”


    章曉睿吟起詩來:“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高遠,你在現實中很少遇見知音,可是在曆史上你是不乏知音的,陳子昂就是你的一個知音,他寫的這首詩和你的想法多麽相像,每當我想起這首詩,我就會感到一股悲愴之意鋪天蓋地般湧來,麵對著宇宙的無比浩瀚,無比悠遠,我們的人生實在是太渺小了,我們理應心有不甘,我們理應去挖掘人生的潛力,使人類有一個大的改觀。”


    “章司長,我同意您的看法,人的潛能是確實存在的,我們每個人都可以通過一定的方法取得到它,隻是我們太過於在意一些毫無疑義的事務,我們反而忘記了去追求更為寶貴的東西,比如說吧,我高一時候嚐試練習過氣功,也就是按照書裏說的以意引導呼吸沿著身體的經脈運行,結果沒幾天我的身體忽然就有了反應,我感到一股暖流從腰椎處產生,那股暖流有一種向上的衝動,可是我後來隻顧著學習,也就放棄了練習,後來就沒有什麽反應了。”


    章曉睿餘發來了興趣:“高遠,你的實證經驗可真不少!”高遠道:“可是我不還是一事無成?我最主要的就是不能堅持下去,記得我還練過另一種氣功,我曾經身體很虛,心跳總是慌慌的,那天我第一次練習,當天晚上睡得很早,半夜忽然醒了,醒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右手掌正懸在心髒上方,正在上方如同機械一般對著心髒轉著圈,好像是在對著心髒發功一樣,完全不受我意識的控製,是一種純粹的自發功,結果從那以後,我的心慌就好了,再也沒有發作過一次。”


    章曉睿畢竟不是膚淺之人,她知道高遠所說真實不虛,她本想繼續聊下去,可是困意襲來,她隻有暫且停止兩人的探討,於是兩人躺下,章曉睿很快便睡著了,高遠也漸漸入睡。等高遠醒來,章曉睿已經在辦公了,她起來的時候沒有叫他,高遠又是慚愧又是感激:“章司長,我起晚了,下次我一定準時起來。”


    章曉睿道:“沒事,都怪我中午問你太多問題。”高遠也開始辦公。經過此前一番長談,兩人互相之間頗有知音之感,再交流起來就自然了許多,拉近了許多。高遠繼續查閱各種工作資料,如果有人進來向章曉睿請示工作,他就會停下手頭的事仔細傾聽,他認真記住章曉睿說過的每一句話,聽不懂的他就上網查,查不到的就問她,他的知識因此而豐富起來,視野因此而寬闊起來,他覺得章曉睿簡直就是自己的導師,一個大師級別的導師。


    想到導師二字,高遠忽然想起去年和章曉睿一起開會時,王局和木深秀曾經指引他說可以報考章曉睿的博士,章曉睿是一所名牌大學的特聘博士生導師。高遠心裏便激動起來,他再也看不進去資料,隻等著下班。


    一下班,高遠就告訴章曉睿:“章司長,您還帶博士不?”章曉睿愣了一下便醒悟過來:“怎麽,你打算報我的博士了?”高遠點了點頭,章曉睿道:“那好,很快就要報名了,你好好準備吧,能夠有你這麽一個弟子,我真的很高興。”高遠大為高興:“章司長,感謝您的厚愛,我一定會好好準備,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高遠見章曉睿還沒有走的意思,便為她跑了一杯茶,章曉睿喝了一口:“你還不回去嗎?”高遠道:“領導還沒走,我也不能走。”章曉睿嗬嗬笑道:“你還真的要當我的秘書了了啊?好吧,既然你不走,我們再接著上午的話題聊聊。”


    高遠對上午的話題來了一個總結:“宇宙中有無數的神秘,人體中也有無數的神秘,通過一些特殊的方法,我們完全可以提高對於自身的認識,甚至開發出一些潛能。”章曉睿問他有什麽方法,最好開發的是什麽潛能,高遠想了想:“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打坐,我不敢說能開發出什麽潛能,但是至少也能使人一身輕鬆,延緩衰老。”


    章曉睿便問他怎麽打坐,高遠便在地板上墊了一張報紙,然後坐了下去,左腳壓右腿,右腳壓左腿,一個經典的雙盤。章曉睿笑著坐下去,可是腿很難盤起來,就是單盤也盤不上,她費勁地想把左腳壓到右腿上,卻覺得用力大了腿就扭得痛,她大感奇怪:“為什麽你那麽輕鬆就盤上去了,而且是雙盤,我卻連單盤都不行!”


    高遠道:“這和身體的柔韌性有關,練得多了自然就能盤上去。”於是章曉睿不再勉強自己,她順其自然地盡量把小腿曲在身前,然後問高遠:“像你那樣盤著就能延緩衰老?”高遠道:“光盤著還不行,還要有思想配合。”章曉睿問怎麽配合,高遠說有一個辦法,數數。章曉睿不由得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是小學生嗎?我連數都不會數啊?”


    高遠認真道:“這可不是一般的數數,我所說的數數要求很高,世界上有十億人,可是能做到的能有十個人就不錯了。”章曉睿馬上被他的話吸引了:“哦?數數也有這麽難?說吧,你的要求是什麽?”


    “其實要求很簡單,就是從一數到十,不停地這樣數下去,由一至二,由二至三,數的時候,每兩個數之間絕不能使思想產生一絲一毫的雜念,一有雜念就馬上遠離,猶如把雲彩從空中抹去,這樣就能最大限度修複自身機能,最大限度延緩衰老,留住青春!”


    章曉睿便按他說的數了起來,默念。過了一會兒,她問高遠:“我怎麽越數覺得心越亂?”,高遠道:“那說明你已經比平時靜多了,平時我們心亂如麻,但是根本就察覺不到,就好像地球在宇宙中高速運行,一定有很大的音聲,可是我們根本聽不到,我們早已習慣了如此。章司長,您要做的就是一旦發現一個雜念,就馬上遠離它,念念不被前念染,這樣就能越來越清靜,打坐的效果就會越來越好。”


    章曉睿嗯了一聲,再也不發一言,她就那麽坐著,好像在極力調整自己的思緒,高遠也不再說話,這本來是司長的辦公室,可是現在,這個辦公室儼然變成了章曉睿司長與高遠的修煉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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