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司令看著自已異常安靜的兒子,坐在座位上沉聲叫喚著。


    聽到父親的叫喚聲,馮思齊站起來,走到馮司令的座位邊,附耳至父親臉龐。


    “思齊,這件事和你有無關係。”司令沉聲而問,看不出他臉上的喜怒。


    “…”馮思齊沒有正麵應答,但是別有深意的看了眼自已的爹。


    “你太魯莽了,此舉必然造成廣州城內的大亂,到時你我亦脫不了幹係。我本來請左源太郎前來此次的宴會,為的就是給你鋪好路,讓你與日本人聯手,對付地下黨。”


    “爹,日本人兒狼子野心,若與他們結盟,無異於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再關門打狗,這何嚐不是個辦法。”司令搖了搖頭,自已本來為兒子精心謀劃的路子,被反將一軍,自已的兒子破壞了合作,到時必然少不了爭端,但是是自已唯一的兒子,自已又能拿他如何呢?


    “日本人是我請來的,此番出了事,必然脫不了幹係。”馮司令聲音裏不急不躁,“方才日本人連放三槍,是他們的暗號,司令府外必然重兵埋伏了日本憲兵。”


    “父親既然相信我,此番事情就交由我處置吧。”馮思齊早就料到了日本人左源太郎不可能冒然隻身隻帶兩個隨從前往,外麵必然是埋伏了大量的日本憲兵在外接應,而自已在宴會開始時,便將各個出口都封鎖了,無人能進,亦無人能出。外麵鑼鼓鞭炮聲喧天,嘈雜聲一時能很好的掩蓋混亂聲。


    “也罷也罷,此次事情必然惹來一身腥,你且好自為之,明日起,你將成為眾矢之的。”馮司令搖了搖頭,自已老了,才會反而被自已兒子反將一軍,而自已也隻得放手任之。


    司令府外一下子湧上許多日本憲兵人隊,隻是他們還來不及到門口,便被從四麵八方蜂擁而上的大隊人阻攔住了前進的方向。


    “讓開。”日本憲兵隊一領頭的大聲喝到,“大人在你們司令府出了狀況,我們需要進入查清此事。”


    “你們進入可以,不過,裏邊都是我們馮司令的貴客,你們若驚擾到了我們的客人,司令是會非常不高興的。你們的人都在裏邊,你們可以派一個人進入。”徐汝之從人群裏走出,走在最前麵,朗聲喝道。


    日本人聽了徐汝之的話,相視一望,又估量了一下對方與自已的實力差距,覺得現在硬闖占不了什麽便宜,於是隻得妥協,引頭的人便收起槍,往大門口走進。


    “若是你們不配合,我們半小時內必然能踏平你們司令府。”日本人來到徐汝之麵前口出狂言。


    徐汝之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狂妄的日本人,日本人竟敢在中國人的領土上放言半小時內踏平司令府,氣焰囂張令人發指。


    “那且試試看。”徐汝之並未直接與日本人對立,而是右手一擺,示意日本人可以進去。


    “太君,他就在這裏。”中分男人引著兩個日本人隨從往司令府的後院走去,一路上不停的擦拭額頭上的冷汗,為了過好日子當了汗奸走狗,可別好日了還沒過到,便早早到了頭,這也太不劃算了。


    馮思齊則帶著一隊人遠遠的跟在日本人的身後,一道一道廊道的往前走。


    這個日本人分明是說上茅側,自已也曾在左源太郎出了大廳時給了手下暗示,但是這個日本人為何最後來到了這裏廂的屋內而非茅側。


    中分男人引著日本人來到後院的屋內,左源太郎就死在這屋裏,房內的燈被點亮,此時人人皆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此時左源太郎的死狀才讓人看了個清楚。


    左源太郎衣物亂七八糟,而腰帶則被解下勒在他的脖子上,身上被刀刺的血肉模糊,一片狼藉。臉上雙眼睜的圓圓的,似乎死的不甘心死不瞑目似的。


    血一滴一滴的順著屍體流到床上,再滴到地下。


    “太君~”中分男人一聲哀嚎,跑到左源太郎的腳邊跪下,像死了爹娘一般的失聲痛哭起來。


    “八嘎~”日本隨從見到眼前此番情景,氣的走過去,抓起中分男人,就像拎小雞仔似的提起他來。


    “說…剛才你看到了什麽。”


    而正在此時,馮思齊略上前一步,臨時打斷了日本人的對話。


    “左源大人是今天我爹特別邀請而來的貴客,遭遇到此番不測,我們司令府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馮思齊看了眼中分男人,接著雙眼直直的對上日本人隨從。


    “左源大人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武士,不可能被人隨便殺死。”


    “你們的人從外麵進來一起查清此事。”馮思齊一示意,便見徐汝之領著別一個日本人走了進來。


    外麵進來的日本人,與屋內的日本人相視一望,並無直接的交流對話。


    “你把你方才進來後見到的情景說清楚,若有半句虛言,你且好知為之。”徐汝之看了眼馮思齊,穿過他的身邊,走到中分男人的跟前大聲喝到。


    “小的不敢。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左源大人酒量一向很好,今日興許是太高興,幾杯黃酒下肚,竟然有些醉了,於是想要去上茅房,但是不讓任何人跟著他。直到過了有好一會兒,我才跟出去查看一番,結果遍尋不著,所有外屋及茅側我都找了都沒找到,於是我想是不是左源大人喝醉了迷了路,於是我穿過庭廊往內屋走去。穿過廊道時,我被一個女人匆匆的腳步撞了下,但是這個女人並沒有看我,也沒有道歉,低著頭急急忙忙的走了,我覺得太看不起大日本帝國的翻譯了,於是便生氣的停了下來,結果我就聽到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音,我越聽越害怕,我往聲音傳來的屋裏走去,結果就發現有一間屋門未關,有一個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八嘎,笨蛋,直接說重點…”日本人顯然失了耐心,對著中分男人的腳又是重重一踢。


    “是是是…”中分男人拭了拭額頭上的冷汗。“我剛想叫人來,突然門外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嚇的趕緊躲了起來。”


    “一陣腳步聲?”日本人眯著眼睛,似乎嗅到了不尋常的氣味。


    “是的,大…大人”中分男人仔細努力地回想著當時的情景,“沒錯,是一陣皮靴的響聲。”


    “皮靴?”日本人認為自已又抓到了蛛絲馬跡,重複著中分男人的話。


    “而且他們還說,是左源太郎沒錯,死了,看來有人比我們先下手。”中分男人終於將剛才的記憶拚湊完畢。


    “馮公子,”日本人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背手而立處觀望狀態的馮思齊。“左源大人是大日本帝國的武士,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你們司令府。”


    “那是自然。”馮思齊聽了中分男人對事發經過的回憶,也陷入了片刻的驚訝,原來事情並未按自已預想到的那樣發展,看來自已的人馬失手了,有另一隊人馬也想趁著今日這個本來爹打算明示暗示宣布與日本人合作的機會,下手殺掉左源太郎,嫁禍給司令府。


    總之,不管事情的經過如何,事情的結果都一樣――日本人左源太郎死了。日本人與國民黨的同盟將暫時被打破,日本人的主要精力則會放在查清左源太郎的死因上,而與國民黨聯手對付地下黨之事則會緩一緩。


    而馮思齊自已則也輕鬆一口氣,若這次得手的不是自已的人馬,那麽自已也就不用到時成為眾矢之的,自已可以與日本人演一出好戲,但是不再提及與他們同盟之事。


    “馮公子,來殺左源大人的人馬,看不不止一夥,”日本人打量了下眼前的馮思齊,眼前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他可有能耐與日本人作對,抑或是結盟:“而有一夥可是穿著皮靴的。請問在廣州,除了軍人,可還有什麽人是穿著皮靴的?”


    “軍人~軍人都是穿皮靴的,普通老百姓可穿不起皮鞋,更何況是皮靴。”中分男人從地上爬起來,被日本人來來回回的拽起又丟回地下,屁股都要開花了,不過頭腦好像開竅了一樣,越來越好用了。


    “馮公子,這廣州城內的軍人除了國軍,可還有別的軍人?”日本人眯著眼睛,麵露凶色。


    “左源大人是馮司令特地邀請來加他的六十大壽宴,若是國軍想殺左源大人,何以選在司令府,選在司令六十大壽這一天?豈不是掩耳盜鈴,此地無銀三百兩?”馮思齊正色而道。想不到這個走狗汗奸當時在場,還注意記下了這個細節。


    “左源大人死在了中國,給我們大日本帝國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臨時政府一定給予一定的補償。”日本人環視了眼前的一番形勢,又從剛進來的日本人臉上捕得司令府外的形勢,看來司令府內外都戒備森嚴,估計今天是占不到什麽便宜了。於是想著自已拿個台階下,先安全退出司令府才行。


    “那時當然,我們定然會給你們一個交待。”馮思齊看出日本人想離去之意,也未阻攔,現在這種時刻不能馬上與任何人為敵。


    “左源大人的尊體,我們要抬走。”日本人示意要再進來幾個日本人將左源太郎的遺體抬走。


    “哎喲…”一不留意,日本人對著中分男人的屁股又是一腳。“你的,跟我們走,去大廳將左源大人的遺物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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