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特意站在風中迎接,方正直自然就停了下來,看著麵前這位算不上傾國,但也有幾分甜美的綠裙少女。


    他覺得應該展現一下風雅才子的氣度。


    比如,誇讚一般少女的氣質,或者,形容一下少女的彬彬有禮。


    這樣想著。


    方正直便下意識的脫口說了一句北山村中多年來的方言。


    “這小姑娘,長得賊俊啊!”


    一句話出口……


    整個信河畔的風都似乎靜止了,所有的才子們都是一臉驚恐的望著方正直,他們實在無法相信,這真的是打敗了信河府所有青年才俊的雙榜榜首嗎?


    綠裙少女此刻也愣住了。


    這些年她跟著雲輕舞走南闖北也算是見多識廣,要不然也不可能被安排在岸邊守候,可是,她還是沒有反應過來,方正直這句話的用意。


    是在調戲自己?


    或者……


    他喜歡自己這種類型的?


    方正直望著呆滯在原地的綠裙少女,心裏感歎了一句,本來就是想活躍一下氣氛,但現在看來,並不是所有場合,都可以開玩笑的啊?


    “我的意思是,姑娘一襲綠裙靜候在這信河畔的柳樹旁,受著涼風浸襲,這份風骨實在是堪比雪中臘梅啊!”方正直很無奈的換了一種說法。


    “方公子繆讚了,岸邊風大,方公子請上船!”語氣一換,綠裙少女果然一下就反應了過來。


    方正直沒動,他一直都明白一個道理,上船容易,下船難。


    就像上次,他帶著燕修在望月樓中一樣。吃完喝完,結賬的時候就非常困難了,要不是碰上蘇九。那一頓估計自己得押在樓裏不可。


    如果自己猜的不錯,雲輕舞的身份應該和以前世界古代中的清館人差不多。


    雖然雲輕舞肯定是清館人中的絕品之列。屬於一般人連理都不理,見一麵難如登青天一樣的人物。


    可是,卻也一定是身屬風塵的,就算是主動相邀,銀兩寶物必須是少不了的。


    綠裙少女看方正直並沒有上船的意思,有些疑惑。


    “有件事情我得先說明白,我隻是應邀來聽曲吃飯的,沒有銀子給。也沒帶什麽禮物。”方正直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雖然,燕修在聽說雲輕舞邀請自己的時候,遞了顆雞蛋大的珍珠過來,但是,自己卻並沒有收。


    拿朋友的寶物喝花酒?


    這事兒,他實在是做不出來……


    “居然沒帶禮物!”


    “此人臉皮之厚,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實在太過無恥!”


    “與雲輕舞見麵竟然不帶見麵禮,快將他轟走!”


    正愣神的才子們猛的聽到方正直的話,立即就表達出了他們的憤怒。哪有人見雲輕舞不帶寶物的?


    “方公子說笑了,此次是姑娘主動相邀,禮物自然可免!”綠裙少女掩嘴輕笑。再次對著方正直微微一福。


    “禮物自然可免?!”


    周圍的才子們一聽,一個個都像被雷給劈中了一樣,完全呆在了原地。


    能受雲輕舞相邀這就已經是天大的福份了,居然還不帶禮物?如此事情,怕是整個大夏王朝也沒有一人可以享受吧?


    “這樣啊,那我就上船聽上一曲吧!”方正直很勉強的點了點頭。


    ……


    眾才子們望著方正直的背影咬牙切齒的時候,方正直卻在很悠閑的觀賞這畫舫上的布置,水墨丹青,妙筆如珠……


    雲輕舞的畫舫上。確實是別的一番詩意。


    光是各種名畫和詩詞便掛滿了舫身,更別提上麵擺放著的各種別致典雅的珍寶。偏偏每一樣珍寶又都和所處的位置極為搭配。


    看起來,就像是生在舫身上一樣。渾然天成。


    “這艘畫舫,看起來整個就像一件藝術品一樣,但是……”


    方正直並沒有明說出來,因為,憑著那些珍寶擺放的位置,他很快就判斷出,雲輕舞不單精通詩詞歌賦,琴棋詩畫,而且還深諳奇門遁甲的布局之術。


    雲輕舞……


    怕是沒有表麵這麽簡單吧?


    “方公子請坐,姑娘馬上就到!”綠裙少女將方正直引入船內的一間雅間中。


    方正直覺得這話聽著總是讓人有些遐想。


    入座,靜候。


    然後,便又有幾名綠裙少女先後送上一碟碟精致的點心,放到方正直的麵前桌案上,再徐徐退下。


    等到所有的點心都上齊了後,一個玲瓏的身影便從珠簾後走了出來。


    一身素雅的白色長裙,上麵簡約的繡著一幅水墨蓮花,如瀑布般的秀發垂落到腰間,頭上並沒有戴任何的飾物,看起來有一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脫俗。


    隻是,麵上依舊是用一方黑色的紗巾遮掩,腳上的雪白長靴輕移,對著方正直輕輕一福,然後,便靜坐於方正直對麵的琴案前。


    雲輕舞,一個讓整個大夏王朝的才子們都瘋狂的女子。


    “方公子,久候了!”雲輕舞開口了,聲音如百靈輕鳴。


    這確實是一場單獨的約會,不知道有多少才子們夢想著能有這一刻的到來,不過,方正直倒是並沒有太過於激動。


    他來見雲輕舞,隻是有些好奇。


    好奇雲輕舞為何會堅定的買自己必中文榜榜首,也同樣好奇,雲輕舞來信河府的真實目的。


    隻是,這種好奇,卻並不需要心急。


    所以,方正直微微的笑了笑,對著雲輕舞施了一禮。


    “謝謝輕舞姑娘相邀!”


    “不知道方公子想聽什麽?”雲輕舞指了指麵前的古琴。


    “《廣陵散》,如何?”方正直想著,既然雲輕舞問了,那不如就選個難點的好了,他也想看看,這個在古代據說是失傳了的古曲。雲輕舞會不會。


    “嗬嗬……”雲輕舞發出一聲輕笑。


    隻可惜的是,麵上的一方黑紗卻遮擋了她絕世的容貌,看不到這笑容中有風情。


    “看來方公子倒是心懷天下之人。隻是,這《廣陵散》的曲段分為井裏、取韓、亡身、含誌、烈婦、沉名、投劍、峻跡、微行。不知道方公子想先聽哪一段?”雲輕舞笑過後,便也反問道。


    方正直覺得自己似乎有點玩大了,沒想到雲輕舞居然真的會,要是自己聽不出她彈奏的是不是真的,會不會有點丟臉?


    “時候尚早,就從井裏開始吧。”方正直裝成一臉若無其事。


    “好!”雲輕舞點頭。


    ……


    信河的河畔邊,無數的才子們很快就聽到畫舫上傳出悠揚古典的《廣陵散》,那悠揚的古琴聲飄蕩在空中。似乎在講述著聶政的故鄉一般。


    頓時,才子們便癡了。


    事實上……


    這也是他們聚於信河畔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一段井裏奏完,第二段取韓很快又響起……


    方正直在畫舫中聽著曲,吃著精致的小吃,而才子們則是縮在涼風裏,陶醉在這美妙的琴聲中。


    ……


    曲終,琴收。


    雲輕舞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烏黑的眼睛看向方正直。


    而方正直也同樣看向雲輕舞,隻不過,中間卻是隔著一層黑紗。


    然後。雲輕舞開口了。


    “方公子,可否能猜到輕舞今日邀公子來此,所為何事?”


    “我猜之前你能不能先揭麵紗?”方正直並沒有直接回答雲輕舞的話。而是反問道。


    “嗬嗬……看來方公子已經胸有成竹了,既然方公子想看,為何不像上次那樣自己動手?”雲輕舞同樣反問。


    方正直的嘴角慢慢的露出一絲微笑,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朝著雲輕舞走去。


    “方公子真的敢再揭一次輕舞的麵紗嗎?”雲輕舞看著方正直的動作,卻並沒有躲避的意思,隻是輕聲的詢問道。


    “難道我不敢?”


    “上一次,百花文會中。方公子揭下輕舞的麵紗後,便遁走了……這一次。在這畫舫中,估計不好走。”雲輕舞看了看周圍。輕聲提醒道。


    “若是我今天真的走不了,揭與不揭又有什麽區別?”方正直很明白雲輕舞的話中的意思,他從上了畫舫後便知道,不太好離開。


    “方公子說的極是,那就來揭吧!”雲輕舞微微點頭,然後,起身,示意方正直可以開始揭了。


    看著雲輕舞眼中那副任君采摘的神情,方正直再次一笑,然後,輕輕的揮了揮手,一步一步的向著雲輕舞走近。


    而雲輕舞則依舊沒有任何往後避的舉動,就那樣靜靜的站在原地。


    雅間並不大。


    方正直雖然走的也不快,但是,還是很快到了雲輕舞的麵前。


    兩人之間,相隔不到一寸,方正直甚至都能聞到雲輕舞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


    “我要揭了!”


    “公子既然想揭,那就請揭吧!”


    方正直微微點頭,然後就動了,右手如閃電般朝著雲輕舞臉上的黑紗抓去,很快,而且不帶有任何的破空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或者說在方正直右手剛剛有所動作的時候,雲輕舞也動了,曲線玲瓏的身體在這一刻展現出極為誇張的韌性。


    單足輕點,另一隻足則是離地而起,隻不過,她並沒有往後仰,而是以單足為點,飛速的朝著左邊一轉,而就在她轉動的一瞬間。


    雪白的長裙便飛舞而起,如同一朵突然盛開的潔白蓮花一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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