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也可以用外焦裏嫩來形容,隻不過,裏麵到底嫩不嫩,又是否有燒焦後的香噴噴,這一點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有一點差不多是可以肯定的。


    方正直應該是不太可能再活過來了,畢竟,都燒成了這樣子,若是再活過來,似乎就有點兒太過於妖孽了一些。


    “可惜啊,你我終究不是同一陣營。”雲輕舞自然知道不會有人回答她的問題,目光中有著一種複雜。


    而接著,她的身體在也緩緩的蹲了下來,雪白的長裙慢慢鋪開,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盛開了一般,美得有些驚人。


    但現在的情況下顯然是沒有人會去注意這一點。


    畢竟,戰鬥還未結束,這一場人類與妖魔二族的戰鬥雖然已近尾聲,可終究還是沒有出現結果。


    妖帝白芷的身體橫在沐清風和墨山石的麵前,巨大的狐尾擋住了千虞與閻印可以攻擊到雲輕舞的所有路線,那麽,沐清風和千虞等人自然就無法靠近到雲輕舞的身邊。


    而雲輕舞在蹲下後,右手也落了下來,落在方正直的額頭,輕輕的觸碰著上麵被燒焦的皮膚,隨即,手指也輕輕的往下滑動。


    慢慢的,她的手落在了方正直的胸口,拔開已經被燒焦的布衫,露出裏麵一塊銀白色鑲嵌著方形“寶石”的護心鏡。


    滄海一界。


    雲輕舞的手指輕輕的顫動了一下,望著鑲嵌在護心鏡上的“寶石”,微微有些出神,似乎在想著什麽。


    不過,很快的,她也回過神來,隻不過,鳳目中卻多少有些黯然,看起來並沒有重新奪回寶物的興奮與高興,相反的,似乎還有些傷感。


    “少主!”一個站立在雲輕舞身後的黑影在這個時候開口了,與雲輕舞的黯然相比,這個聲音明顯就正常很多,最少,可以從中聽出一種激動。


    “我想再為他彈奏一曲。”雲輕舞的手抬了起來,阻止了準備向前一步的黑影,並沒有直接將護心鏡從方正直的身上直接拿下。


    “現在?!”黑影的身體一震,透過黑色鬥蓬的目光看了看妖帝白芷,又看了看重傷的沐清風等人,語氣中顯然是有些驚訝:“少主,現在的局勢……我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做這些……”


    “退下!”雲輕舞並沒有等黑影把後麵的話說完,語氣一冷,鳳目中直接就閃過一抹淡淡的寒光。


    “屬下該死!”黑影的臉色一變,沒有任何猶豫的立即跪倒在地,整個身體都匍匐在地上,連頭都不敢再抬。


    這樣的一幕,落在沐清風和墨山石等人的眼中,無疑是震憾的。


    魔族十域的長老,在魔族中是何等受到尊敬的地位,可是,當他們站在雲輕舞的麵前時,卻似乎什麽都不是。


    如果說剛才妖帝白芷的話沐清風和墨山石等人心裏多少還有些不敢相信,那眼前的這一幕,就讓他們不得不信。


    雲輕舞!


    真的是妖魔二族的領袖,而且,還有著絕對的話語權,有著不亞於妖帝白芷的無上威信,甚至更高。


    這一刻,沐清風和墨山石都沉默了下來。


    不單是他們沉默了下來,下方那些還未逃去的聖境強者和宗門弟子們也都沉默了下來,一個個的神情都是極為複雜。


    而這一切,雲輕舞都並未多看一眼。


    或許在這一刻,她的眼睛中隻有著躺在她麵前的屍體,雖然,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可卻依舊占據了雲輕舞所有的目光。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在懷安縣,你才隻有十五歲……”雲輕舞的雙膝慢慢的盤坐,一把古色古香的紫色古琴出現在她的雙膝上,隨著她嘴唇中的輕語,發出幾聲如同流水滴落的聲音,在這充滿肅殺氣息的戰場中,給人一種沐浴春風般的清涼。


    天空,依舊黑暗。


    點點繁星在空中閃爍著,淡淡的星光落在雪白的長裙中,給雪白的長裙上灑上一層銀白色的光華。


    “第二次見麵,是在信河府,那個時候正是你春風得意之時,可以看得出來,那一天你很高興。”


    琴聲開始響起,《廣陵散》,這是一首古曲,鮮少有人知道曲譜,幾近失傳,但是,雲輕舞卻演奏得非常的嫻熟。


    “第三次,在炎京城外,其實我們可以見麵,但是,卻並沒有見到……”


    “第四次是在南域,那個時候,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們本來隻是遙相而望,但是,你卻把我給劫恃了,那是我第一次失敗……”


    “……”


    “最後一次見麵,我們終於可以好好的待上一段時間,我以為會待得更長一些,可你卻似乎有些急……”


    “離開的時候,你曾問過我,為什麽要把東西給你,我當時並沒有回答你,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也許你不一定能理解我的意思,可有些事情確實如此。”


    “如果有一天,你成為了帝王,那麽,你就會知道,帝王可以賞賜東西給任何人,隻要他願意,同樣的道理,當他不願意的時候,誰又能將東西握緊?所以,當你掌握著整個世界的時候,東西在何人的手裏,其實便已經不重要了。”


    雲輕舞在說到這裏的時候,神情間也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種由內而外的強大氣勢,不過,很快的,這種氣勢又消失不見,如同騰飛而起的巨龍衝入到雲霧中一樣,吞吐著天地,卻又潛行於野。


    古琴之聲依舊悅耳,在空中悠然的回蕩著。


    很美妙的琴聲,但是,下方的宗門弟子們卻顯然沒有心情留下來欣賞,一曲未終,人卻已經逃走大半。


    這是一種氣勢。


    雖然,雲輕舞並沒有特意的去展露,可是,在這鮮血染紅,屍橫遍野的戰場中,悠然彈奏著古琴的她,已經在俯視著天下蒼生。


    此時此刻,天空中仿佛隻有著一顆星辰,奪目而璀璨,就連化為妖身的妖帝白芷,都在這顆星辰麵前失去了光輝。


    曲終,人還未散。


    雲輕舞的手按在了琴弦上,目光掃視著下方那些聖境強者還有宗門弟子們,神情無比的平靜。


    可是,在聖境強者與宗門弟子們的眼中,現在的雲輕舞卻已經給了他們一種不敢直視的強大氣勢。


    “開始吧!”雲輕舞的嘴唇再次開啟,輕輕的吐出三個字,同時,橫在雙膝上的紫色古琴也消失不見。


    “是!”站立在雲輕舞身後的黑影們立即齊聲應道,接著,十名黑影也在傾刻間散開,將雲輕舞圍在中間。


    而妖帝白芷也在這個時候重新變成了人形,一隻手提著半昏迷的南宮浩,來到了雲輕舞的身邊,雪白的絨毛長裙在夜空中看起來極為的妖異。


    “白芷,你休想得逞!”閻印眼看著妖帝白芷變成人形,也再次動了,直接就朝著妖帝白芷撲了過來。


    “十焰魔陣!”一聲整齊的輕喝從站立在雲輕舞和妖帝白芷身邊的十名黑影口裏發出,同時,滔天的黑色火焰也升了起來。


    幾乎是一瞬間,便將魔族十域的十大長老完全包裹了起來,而且,在十大長老之間,黑色的火焰更是如同屏障一樣,將妖帝白芷和雲輕舞完全護住。


    “轟!”閻印的拳頭轟擊在滔天的黑色火焰上,發出一聲巨響,狂暴的氣浪不斷的朝著四麵擴散。


    可是,黑色的火焰卻並沒有消散,反而如同被風吹動一樣,發出哢哢的聲音,火勢越發的猛烈。


    “借風而燃?此陣怕是隻能從內而破!”沐清風眼看著這一幕,眉頭也是皺得更緊,看起來極為焦慮。


    “那就是破不了羅?”墨山石的拳頭也捏緊了,顯然是極為憤怒,隻不過,身受重傷的他,再怒又能有何作為?


    “不管能不能破,都要試一試!”沐清風咬牙道。


    “既然如此,那還廢什麽話?”千虞的話音落下的同時,人也動了,手中的銀色雙劍一展,便如獵鷹一樣自上而下俯衝下來。


    “轟!”狂暴的風浪再起,黑色的火焰再次上漲一分,熊熊的烈火幾乎要衝上天際,猶如要將天空都點燃。


    “不行,這火裏麵混合著風,就算我們可以強行破開一點,可是,風浪一起,火勢便又會重新大漲!”閻印臉色看起來非常不好。


    “難道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嗎?”墨山石有些不甘心,但是,正如閻印和沐清風所說,魔族的十域長老能在這個時候用出“十焰魔陣”,這“十焰魔陣”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輕易被破的?


    憤怒,不甘!


    甚至還有些絕望。


    可事實就是事實,當沐清風和墨山石身受重傷後,其實,人類的戰鬥力,便已經再無法和妖魔二族相比了。


    “神媚,奪魂之術!”就在這個時候,十焰魔陣中也響起一個聲音,接著,天地間也傳來一陣波動。


    “嗡!”


    一圈一圈的光華從十焰魔陣中散發開來,猶如湖中的水紋,隻是,這一次,水紋卻並沒有向外擴散,也沒有灑下萬點光雨,而是凝而不散,完完全全的匯聚在十焰魔陣之內,沒有一絲的外泄。


    “浩兒!”南宮天顯然是沒有離去,可是,僅憑他的力量,又怎麽可能與幾十隻橫在半空中的妖王作對。


    他同樣不甘心。


    千百年來的努力,眼看就要實現,卻又再次毀滅,而且,這一次的毀滅,甚至讓他的心中升起絕望。


    他的拳頭捏得很緊,可任憑他捏得再緊,也依舊是那般的無力,幾十隻妖王橫在麵前,他根本就無法破開。


    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可以破開麵前妖王們的阻攔,卻也依舊無法破開阻在沐清風等人麵前的十焰魔陣。


    絕望,不甘的絕望。


    但這一刻,卻並沒有人去理會南宮天。


    該逃的人已經逃得差不多,不該逃的人還在苦苦的支撐,這一場戰鬥進入到現在的地步,人類幾乎已經再無翻身的可能。


    “二殿主,再不撤,可能就撤不了了!”


    “嗯。”道心點了點頭,目光看了看十焰魔陣中那個穿著雪白長裙的身影,然後,嘴唇也開始輕輕的動了起來。


    沒有什麽聲音發出,可是,道心的嘴唇又確實在開合著,看起來似乎在述說著什麽話語一樣。


    而隨著道心嘴唇的開合,正在半空中激戰中的道魂身體也微微一顫,目光竟然若有若無的看了道心一眼。


    接著,道魂也動了。


    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衝破妖王們的阻攔,如同一道衝上天際的流光一樣,瞬間便到達了神樹的頂端。


    這樣的一幕明顯有些突然。


    而更突然的是,當道魂到達神樹頂端的一刻後,也飛速的轉身折回,同時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


    “沐閣主,墨穀主,千樓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之敗,敗在妖魔二族出奇不意,我等不妨趁著未傷根基之前先退一步,待日後再卷土重來!”道魂的話音落下之時,手上也多出了一個身影。


    正是昏迷不醒的燕修。


    “道魂,你……”墨山石聽到道魂的話,明顯也是一愣,接著,似乎也有些氣結,想說點什麽,可是,卻又有一種說不出話的感覺。


    “墨老頭!”沐清風的眼睛一眯,牙關也咬得更緊,隻不過,最終卻還是歎出一口氣:“無畏尋死,確實沒有必要,道殿主所言,也並非毫無道理!”


    “難道真的要走?”墨山石極為不甘。


    “哈哈哈……想走?那也要你們能走得了!”妖帝白芷的笑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聽起來有著一種蕩漾的媚聲,與剛才的冷厲感覺完全不同,可以猜測得到,妖帝白芷現在的心情非常的不錯。


    事實上,換成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心情估計都不會太差,畢竟,在她的心裏,已經再沒有什麽人和事可以阻止即將到來了“盛宴”。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絕對的事情嗎?


    有,比如:沐清風的年紀絕對夠大,墨山石的資曆絕對夠老,千虞也絕對很愛平陽,但這些絕對的事情有用嗎?


    並沒有什麽卵用!


    正如妖帝白芷,她現在笑得很開心,也笑得很得意,可她的笑聲卻並沒有笑得太恃久,畢竟,一直恃久下去,任何人都可能受不了。


    “轟!”的一聲。


    妖帝白芷的身體便從十焰魔陣中飛了出去,飛得很高,就像在空中翻滾的空心大白菜一樣,明亮而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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