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莫格萊尼停下了馬車,但阿爾薩斯當然不是為了什麽“方便一下”,隻是要離開那個讓自己感到尷尬地馬車而已。阿爾薩斯下了馬車,朝大路邊緣走了兩步,放眼望去,大路的兩邊,都是幾乎成熟的半青半黃的麥子。


    一陣微風拂過,大片的麥浪起伏著,阿爾薩斯不由得長歎了一聲。莫格萊尼走到小王子的身後,詢問道:“阿爾薩斯王子殿下,怎麽了?”阿爾薩斯指著那些麥田說道:“獸人們隻是象征性地到南海鎮走了一圈,就讓我們荒廢了這麽多農田。現在,雖然可以讓那些內遷的農民再回到自己的家園,但如果有一天,希爾斯布萊德丘陵成為了人類和獸人交戰的主戰場,那麽這些麥田,有多少能夠保留下來?就算人類擊敗了強大的敵人,戰後該如何重建家園,是一件更加棘手的事情。”


    莫格萊尼聽了阿爾薩斯的話,沉默著沒有出聲兒。雖然已經領教過了幾次這位年幼的王子那些成熟又離奇的想法,但莫格萊尼還是覺得,一個小男孩兒在和自己談論國事,是如此的怪異。


    溫蕾薩的聲音從阿爾薩斯的身後響起:“可是,那些問題畢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現在要做的,不就是先擊退那些獸人嗎?”阿爾薩斯有些奇怪地回頭看了看溫蕾薩——自己明明都躲出來了,她怎麽反倒跟下了馬車?


    溫蕾薩看到阿爾薩斯在偷瞄自己,臉上一紅,沒有說話。霜之哀傷站在一邊哼哼了兩聲——這個討厭的小/胸/部女人,真是難纏,明明主人都故意躲著她了!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莫格萊尼提醒道:“阿爾薩斯王子殿下,我們應該出發了。馬車的速度,和戰馬比起來畢竟要差一些,如果我們不能在中午之前趕到最近的城堡,那午飯就隻能用幹奶酪和清水充饑了。”


    阿爾薩斯點點頭,又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麥田。再過幾日,應該就是開始收割的時候了,不知道那些被遷走的南海鎮附近的農民,能不能及時趕回來。但願在秋收結束之前,那些獸人們不要再有新花樣。


    因為要在過冬之後發起反擊,所以這一次秋收對於人類聯盟來說,格外重要。東部王國的兩大糧食供給地,西部荒野已經被獸人們占據,阿爾薩斯並不認為,那群頭腦簡單的綠皮野獸,會連西部荒野的農活也一並接手。


    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出產的糧食,本來供給洛丹倫王國全境食用是綽綽有餘的,還可以銷往暴風城和激流堡。但近兩年,大批暴風城的難民湧入洛丹倫王國,阿爾薩斯的父親泰瑞納斯國王為他們提供了無償的補給和房屋,但這同時也意味著大量的糧食和金錢的支出。


    金幣並不是什麽問題,至少對於洛丹倫王室來說。提爾之手的金礦和銀礦一直良好運作著,獸人們的海上突襲小分隊也未曾踏足過那裏。但糧食的供應……洛丹倫王國的財政大臣阿方索,已經數次向聯盟上層發出警告,洛丹倫王國近幾年積累下來的儲備糧食,已經所剩無幾了。


    麥子和熏肉,這些東西並不像金幣一樣可以無限期地存儲下去。通常,倉庫裏隻會備下最多兩年份的儲糧。然而,數萬暴風城難民的湧入,和臨時征召農民為民兵,這讓儲糧的消耗增加了很大一部分。


    同時,斯托姆加德王國為了應對丹莫德要塞可能的失守,以及在未來戰事有了轉機的時候,可以迅速向東部王國南半部發起收複失地的戰爭,開始了瘋狂的擴軍。而這一舉動帶來的巨大糧食缺口,貧瘠的阿拉希高地是無法承受的,因此,這一重擔也壓在了洛丹倫王國的身上。


    必須把戰爭遏製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之外——阿爾薩斯在心裏暗暗決定——糧食危機,是纏繞在人類命運要害處的一條繩索。盡管不像如同尖刀般的獸人侵略那樣致命和緊迫,但當這場危機真正爆發的時候,形勢會更加嚴峻。


    忽然,阿爾薩斯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小王子晃了晃腦袋,仔細地思索著,卻不明白自己到底忘了些什麽。阿爾薩斯轉過身來,向莫格萊尼、溫蕾薩和霜之哀傷問道:“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發生在這幾天,但是我實在想不起來了,你們還有印象麽?”


    雖然對阿爾薩斯說的事情沒什麽印象,但溫蕾薩還是自告奮勇地幫阿爾薩斯回憶了起來。從一開始她和莫格萊尼打架,到之後一起去打奧特蘭克山穀中的獸人,然後莫格萊尼又和德雷克塔爾打架,然後大家就回到了洛丹倫,然後就來到南海鎮……


    “克爾蘇加德!”阿爾薩斯狠狠地揮了揮手,有些懊惱地說道:“怎麽把他給忘了!”阿爾薩斯一提起克爾蘇加德,莫格萊尼和溫蕾薩都沒有印象,大眼瞪小眼地等著阿爾薩斯作出進一步的解答。


    “敦霍爾德城堡,該死的,克爾蘇加德不是說那裏的城主可能已經背叛了麽?”阿爾薩斯繼續說道,“在南海鎮,我居然忘了把這個消息告訴烏瑟爾老師了。”莫格萊尼和溫蕾薩這才反應過來,這是那個全身裹著黑色長袍的怪人瘋子告訴給阿爾薩斯的信息,不過因為那個怪人的行為太過出格,莫格萊尼和溫蕾薩都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甚至根本沒有去注意他的名字。


    莫格萊尼有些懷疑地說道:“可是……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還有待確認……”莫格萊尼覺得,因為一個躺在路邊來曆不明的瘋子的話,就去懷疑一名洛丹倫王國的領主——雖然是邊境線上最不起眼的小領主,但那畢竟也是領主不是麽,有些太過草率了。


    阿爾薩斯搖搖頭——莫格萊尼不知道克爾蘇加德的身份,阿爾薩斯卻能夠認定,這家夥應該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說謊,畢竟,克爾蘇加德不過是個學術狂人而已,不好好地在自己的實驗室裏做研究,跑到野外睡大覺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而且,除了研究和實驗之外,克爾蘇加德對其他的事情幾乎沒有興趣,也不可能去詬病一個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領主。就算克爾蘇加德和那個領主之間,可能會因為資助金的問題產生糾紛,但因此而誣陷對方叛國?這不是克爾蘇加德的風格——倒不是說他不會這樣做,隻是他沒有這樣做的興趣和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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