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黃奇駿走進康氏二公子康敬文的府邸時,隻見這個平時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正一個人呆坐在椅子上。他頭發淩亂,麵容憔悴,兩眼紅腫,似乎還沒有從突然失去父親的悲痛中緩過神來。


    一見黃奇駿出現,康敬文立刻迎上去,一把拉住他的雙手。


    “黃先生,你終於來了。我覺得這天簡直都要塌下來了啊!”


    說著說著,康敬文的眼淚又淌了下來。


    “敬文兄弟,得知康主席的噩耗,我本人以及遠在大洋彼岸的諾裏斯先生都感到無比震驚和悲痛。諾裏斯先生讓我代為轉達他對你誠摯的慰問。逝者已去,存者仡仡,你要多保重身體啊!”


    黃奇駿一臉悲痛地表達了自己的慰問和關切。


    一番客套後,他們兩人的話題自然而然轉移到康月全的死因上。


    “承蒙康主席生前厚愛,有幸多次聆聽康主席教誨。康主席身強力壯,雄心勃勃,本是個長命百歲、大富大貴之人。怎麽就會出現這樣的意外呢?”


    黃奇駿長歎一聲後問道。


    “是啊,不僅是黃先生你,所有熟悉父帥的人都覺得這是蒼天不公、造化弄人啊!父帥他身體那麽健壯,怎麽說走久了呢?”康敬文拭去眼角的淚花,“據日本方麵的醫生證實,父帥是死於心髒病突發。”


    “心髒病突發?這不可能吧?”黃奇駿十分驚訝地睜大眼睛說道,“一個月前,遠在美國的諾裏斯先生,還派遣了一位美國醫生過來給康主席檢查過身體。根本就沒有什麽心髒病這一說法啊!”


    “是的,當時我也在場。按照我父親的身體素質和生活習慣,是根本不可能發生這心髒病突發這樣的意外的。隻是,那些日本醫生都一口咬定,父帥死於心髒病突發,並沒有其他原因。”康敬文搖頭說道。


    “日本醫生?”黃奇駿皺著眉毛搖了搖頭,欲言又止,似乎頗有疑慮。


    片刻後,黃奇駿還是咬著牙關說道,“現在日本人在整個雲滇省權勢傾天,耳目眾多,按道理說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但是,一想到康主席生前對諾裏斯先生的情誼?情誼和對我們公司的巨大幫助,我還是鬥膽要提一點建議。”


    “黃先生,你是我父帥生前好友,待我又親如兄長。有什麽話,你就但說無妨!”


    一見黃奇駿遲疑的樣子,康敬文很是識趣地把左右侍從都打發走了。


    “古話說,三人為眾。就康主席的死因,單憑日本醫生的一家之言自然不可全信。在這南明市,不是還有很多傑出的唐龍醫生和歐美醫生嗎?敬文兄弟可以提議由三方醫生組成聯合小組,共同調查康主席的死因。這樣,也能給大家一個更有說服力的答案。”


    “哎呀,黃先生,你真是高人啊!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康敬文猛地一拍腦門,大聲說道。


    “敬文兄弟,說話小聲點,當心隔牆有耳啊。康主席剛剛過世,這雲滇省可不再像以前那樣風平浪靜了。敬文兄弟說話做事,可都得格外小心啊!”


    黃奇駿以兄長般的口吻,語重心長地對康敬文說道。


    “黃先生,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麽?你放心,我康敬文是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我絕不會向那些小日本屈服的。”康敬文緊握拳頭說道。


    “我想,短時間內,日本人還不敢在這雲滇省翻起多大風浪。可是我很擔心我們雲滇省禍起蕭牆啊!承蒙敬文兄弟看得起黃某人,我不得不提醒一下你。令兄與日本人卻是走得很近啊!”


    “禍起蕭牆?”


    黃奇駿的一番話讓康敬文甚至猛地一顫。他慢慢踱到窗戶前,望著漆黑的夜空,仰起頭陷入了沉思。


    望著康敬文的背影,黃奇駿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詭異笑容。


    這個康敬文,因為常年在美國接受教育,回國後對康月全的很多專橫武斷做法頗有微詞。尤其是對他父親對日本人的卑躬屈膝、以及日本人在整個雲滇省的橫行霸道十分反感,多次表達了自己對日本人的不滿情緒。


    為了順利實施蝗蟲計劃,更好地從雲滇省內部進行分化瓦解,在呂大禹的授意下,黃奇駿很早以前就主動接近這個康敬文。


    因為都與美國有著密切關係這個大背景,黃奇駿很快就與康敬文一見如故,相交甚密。黃奇駿以朋友、兄長的身份關心著在康氏家族頗受冷落的康敬文,並有意無意地引導著他。


    得到呂大禹同意後,黃奇駿還安排這個康氏二公子秘密前往了新蜀省石泉村大禹集團總部參觀訪問。


    親眼看見石泉村那林立的工廠企業,親自感受這個小山溝裏體現出的磅礴的生機活力,康敬文感動得熱淚盈眶。


    康敬文雖然出生大軍閥家庭,但自幼心地善良,又受過西方現代教育,有著拳拳的愛國之心。他立誌要建設強大的唐龍國,可是在雲滇省看著他父親康月全的所作所為,又開始失望彷徨。


    在這個被父親視為洪水猛獸的龍軍的大本營裏,康敬文才真正認識到,或許隻有大禹集團這樣的發展模式,隻有龍軍這樣強大的軍隊,才是未來唐龍國新的希望。


    如今康月全突然去世,整個雲滇省風雨飄搖。要想成功實施蝗蟲計劃,為龍軍迅速占領雲滇省做好鋪墊,眼前這個康敬文就是黃奇駿一定要用好的一枚重要棋子。


    “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半晌後,康敬文很是傷感地吟誦出這首婦孺皆知的《七步詩》,滿臉的痛苦。


    “敬文兄弟,你千萬別往壞處想。整個雲滇省的人,誰不知道康主席教子有方,康氏兄弟情深意重。今後不管你們兄弟倆誰來主政雲滇省,我們豐泰公司和七彩雲公司都會鼎力支持的。”


    “黃先生,我康敬文雖然孱弱,但絕不是傻子。以前的大哥對我的確不錯,可是到了這個風雲聚變的時刻,什麽意外都可能發生。而且他背後還有一個如狼似虎的小日本。我不得不多想一點自保之策啊!”


    康敬文回過頭,僅僅盯著黃奇駿。


    一聽康敬文把話挑明,黃奇駿露出滿臉的遲疑。


    “敬文兄弟,至於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黃某作為一介商人,實在不願卷入。剛才的話,就當是我善意的提醒。好自為之,黃某告辭!”


    說完後,黃奇駿站起來就要離開。


    忽然,康敬文一把死死拉住黃奇駿的衣袖,帶著哭腔地哀求道:“黃先生救我!”


    三天後,康月全的死訊正式對外公布。並成立了治喪委員會,在雲滇省政府大院設立了靈堂,供雲滇省各界人士前來吊唁。


    整個靈堂上,布滿了青鬆翠柏,黒幔白紗。在陣陣哀樂聲中,不時傳來一兩聲痛哭哀嚎。康月全,這個不可一世、野心勃勃的雲滇省主席、雲滇省三軍大元帥靜靜躺在那個漆黑的棺材裏。


    在靈堂上守靈的除了康氏家族的主要成員外,還有雲滇省政府的重要官員軍官、康月全生前最為器重的部下和交往最密的朋友。


    吊唁剛剛開始不到半個小時,省政府大院外就響起了一陣整齊的軍靴跑動的“哢嚓哢嚓”聲。


    正在靈堂上的黃奇駿微微一笑,他知道今天這場好戲的主角就要當場了。


    一卡車的日本士兵荷槍實彈在省政府大院外列隊站好後,後麵一輛黑色小轎車裏慢慢鑽出了兩個日本人。


    在靈堂上眾人注視下,一個身穿黑色和服的矮個子日本中年人和一位一身戎裝的日本軍人,大步走進了靈堂。


    這個矮個子日本人就是日本國駐雲滇省全權代表石川直樹,另外一個日本軍人則是日本軍部駐雲滇省特別教導團最高長官小野波二。


    一見這日本國在雲滇省權勢最大的兩位日本人前來吊唁,康月全的大兒子康敬武立刻迎上前去。


    這個康敬武,身材、性格都與他老子極為相似。他一直都在康月全身邊發展,深得康月全的器重,目前暫時代理雲滇省的軍政事務。


    “石川先生,小野閣下,你們辛苦啦!”康敬武畢恭畢敬行禮問候道。


    而那兩個日本人隻是略微點了一下頭,就徑直走進了靈堂。


    在完成吊唁禮節後,石川直樹並沒有在旁邊的貴賓席就坐,而是用他那鷹隼般眼睛掃視了一圈靈堂裏。


    “諸位,康主席生前是我石川直樹的好朋友,也是我們大日本國最為忠實的夥伴。為了大日本與唐龍國的友好合作,康主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今天,我代表我們大日本天皇對康主席的不幸逝世表示沉痛的哀悼。我們大日本是不會忘記康主席的,我也希望康敬武先生能夠繼承康主席生前遺願,為大日本與唐龍國的世代友好做出更大的貢獻。”


    康敬武站在石川直樹的身旁,一聽對方如此表態,臉上雖然還裝著一副悲悲戚戚的樣子,心裏卻早就樂開了花。


    可是,石川直樹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訓話,卻惹得了下麵一些軍官的不滿。這兒是康月全的靈堂,什麽時候輪到你小日本在這兒說三道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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