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妍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轉而看著畫麵上那顆迅速枯萎的仙人球:“真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會是在一顆仙人球裏,我們現在都是在一顆仙人球裏生活。”她竟然在一顆小小的仙人球裏渡過了她最波瀾壯闊歲月。


    那聲音笑道:“你要明白,有時候,大小並不重要。”。


    於妍點頭:“也對,我們的佛經裏有雲,一花一世界,一草一乾坤。我之前以為隻是一句謁語。沒想到卻在現實中看到實物。”


    那聲音又道:“你們的世界不也是生活在一顆球上嗎?在你們看來,那球很大,但是在宇宙看來,也不過是一顆渺小的塵埃罷了。”


    “那是地球!”於妍不悅地更正,不滿他口中輕蔑的口氣。


    “都一樣。”


    於妍突然想到什麽,不安地說道:“那這個世界要毀了,仙人球也死了。你們怎麽辦?”


    “你還不明白嗎?大小對空間來說並不重要。那植物已死。空間已破。我們就不在那其中了。”


    於妍好奇道:“那你們在哪兒?”


    “你剛還說一花一世界,一草一乾坤。是白說的嗎?屏障已毀,但空間還在。就像你之前經曆的秘境一般。”


    聽到這,於妍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害死你們。我之前一度以為自己成了這個世界的罪人。”


    “現在,隻剩下一件事。就是送你回去。”


    於妍一驚,肯求地說道:“我不能留下來嗎?我想留在這個世界。”


    聲音無奈道:“我幫不了你。事實上,這道巨風並不是我施放的。是這個世界容不下你。我留在這裏,就是為了告訴你真相。而現在。我也要走了。”


    於妍的神情暗淡下來,心中泛起濃烈的不舍,但是她也知道,她不屬於這個世界。就像是這個世界的異物。她總是要被排斥出去的。


    最後,於妍說道:“看在我完成了你的任務的份上。我能不能提一個要求。”


    “什麽?”。


    於妍說道:“為了殺謝如夢,我和韓辰設局,打傷了李樺。他恐怕得養一個月才能好。麻煩你。治愈他吧。”


    “這事簡單。我會想辦法。”


    一道光芒滑過,空間再次歸於平靜。


    隻有外麵的人還在不放棄地努力著。


    於妍腿一軟跌坐在風團上,她低下頭。透過風壁往下看去。


    隻見巨風外麵,金淩天死死抓著她的手腕,小七的鞭子又緊緊地纏在金淩天的腳腕上,韓辰拽著小七。不斷地施展著風係異能,同時外套的衣擺還要承受著一個人的體重。


    辛嬈手裏聚集著一根根粗壯的雷電。大聲喊著:“於妍,堅持住。我們馬上救你出來。”


    一瞬間,於妍的心裏泛起無名的感動,緊緊攥住她的心髒。讓她說不出話來。


    心裏莫名的感覺讓於妍的嗓子也刀割一般難受,無法順利地說出話來。


    她仔細地一個一個看過去,辛嬈。小七,韓辰。最後,將目光看向離她最近的金淩天。


    不知什麽原因,隻有她能看到外麵的人,外麵的人卻再也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她被這陣巨風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唯一能讓她和這個世界聯係的,隻有一隻被金淩天抓住,尚且收不回來的手。


    她看到金淩天焦急地望著眼前的巨風,左手握著一塊金刃,不斷地劃向風壁,那巨風明明沒有實物,卻比世上任何一道障礙都難以逾越,無論他怎麽努力,都無法將金刃刺進分毫。


    這就是世界的力量,不會主動傷害任何一個生命,卻也不會讓任何生命跨過它。


    於妍看著外麵越來越焦急的金淩天,忽然一笑。一反手,左手反握住了金淩天的手。


    金淩天感覺到右手的異動,看到於妍還能主動握他的手,心中大喜。激動起來:“於妍,你沒事,太好了。別著急。我們馬上救你出來。”


    被吊在下麵的人聽到金淩天的聲音,全都高興起來。原本還在害怕於妍已經遭遇不測,現在知道,人還活著,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我就說嘛,於妍肯定不會有事,加把緊,我們把她拽出來。”辛嬈大聲吼叫著。又甩了一個雷球上去,想要炸開風團。


    小七雙手緊緊地握著鞭尾,口中大喊:“一二三啊,使勁拉啊。上帝,這怪風太沉了。韓哥,你下去多帶些人上來,我們一起拽。”


    韓辰終於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大家齊心合力把金淩天拽成兩半嗎?雖然我是不介意,但是把他拽斷了,於妍怎麽出來?”


    小七這才想起來,不止鞭子,還有自家老大卡在中間呢,立刻放鬆了一點手勁:“那怎麽辦?”


    韓辰道:“你隻管拽好鞭子別讓它鬆開就好了。我來對付風,辛嬈你也住手。別人沒救出來。再被你電死了。”


    “怎麽可能電的死,她等級比我高三級呢。”辛嬈一邊說著,一邊卻還是不放心地住了手,隨即又大叫起來:“於妍,堅持住。你也想想辦法。你的那些珠子呢,趕緊用一用。”


    不說下麵的吵鬧,最靠近於妍的金淩天卻漸漸地平靜下來。心裏泛起越來越不好的預感。他目光深沉地看向於妍的方向,低聲說道:“於妍,不要放棄。”卻隻感覺到握在他手上的手輕輕地滑動,慢慢地組成三個字。


    ‘放手吧’


    金淩天深深地看著於妍的方向。


    於妍的手在他的手上又寫了三個字。


    還是,‘放手吧’


    那個巨風,除了她,誰也進不去,她也出不來。時間一長。所有的體力耗盡,他們還是會摔下去。既然如此,就早點放手吧。


    於妍的手慢慢在金淩天的手上劃動著,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都講述了一遍。


    金淩天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再到平靜,隻是依然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不放。


    於妍寫道:“我不是死,隻是要回去了。這個世界容不下我。你沒有辦法的。能認識你們,是我最幸運的事。我會永遠記得你們。放手吧。”


    金淩天慢慢地搖頭。語氣堅定而哀傷:“我不要你記得,我隻要你留下。”


    說著,金淩天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抓著於妍的右手突然一動,無數金屬突然層層疊疊出現。隻一會兒就把兩人的雙手和手臂全都包裹在一起,如同悍在了一起一般。


    金淩天平靜地說道:“你說你在裏麵很平靜,如同在一個房間裏一樣。那就這樣吧。我知道你的空間器裏有很多物資。他們也可以給我送物資來。你留不下來。我也去不了你的世界。在沒有想到解決辦法之前,我們就都在這裏吧。”


    “金淩天。”於妍突然捂住臉。先是悲傷地想哭,既而又想笑:“這就是你想出來的方法?你是想和我卡在這裏過日子嗎?”


    於妍笑著,卻又忍不住想哭。


    “因為我現在想不到辦法。”金淩天說道:“現在想不到辦法可以繼續想,若是放手了。就再也沒有以後了。”


    “我們就在這裏。就這樣,一起修煉,一起吃飯。一起休息。”說著,金淩天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紅。但還是繼續說道:“我就在這裏,陪你說話,陪你,終老。”


    於妍微笑起來,良久,她終於靠著風壁默默地說道:“好,我答應你,那我們就在這裏過日子吧。”


    於妍話音剛落,原本還算穩定的巨風突然狂暴起來,再次狂飛。


    帶動著被吊在一起的人四處晃動。風力之大。讓人根本穩不住身形。


    “啊,怎麽又開始了。”猛然之下,小七差點脫手。趕緊再次攥緊。


    “抓好了。”韓辰實在不放心小七,自己親自一把手也抓住鞭子。


    “啊,天啊。”這時,原本抓著韓辰外套的辛嬈突然大叫起來。原來是她本身踏著小七的身體往上躍,結果風力一大,一個不穩,竟然掉了下去。


    “娘的。”


    韓辰和小七低頭,發現辛嬈雖然被摔在地上,但還能破口大罵。就不再管她。繼續專心地抓著鞭子。


    那巨風卻像是要故意和他們做對一樣。忽左忽右,狂風肆虐。


    韓辰一邊緊緊地抓著鞭子,一邊將自身的風係異能運用到極致,平穩身體。


    突然,


    ‘啪’的一聲,


    鞭子竟然從中斷裂。韓辰和小七立刻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站起身,韓辰怒道:“你這是什麽破鞭子。”


    “這是我最好的一條了,這還是小妍送給我的呢。”小七無辜地辯解道。


    這時,突然一輛改裝車狂飆過來,辛嬈探出頭:“別吵了,快上車,他們被卷到城外去了。”


    韓辰一把抓上小七,兩人瞬移進車裏。


    隻見車裏,除了小七,李樺竟然也在。正在用對講機指揮其他車輛,出城迎救。小老虎正窩在他的懷裏給他治療。


    小七驚道:“李哥,你怎麽也來了。你不是受傷了嗎?”


    李樺咳嗽了一聲:“剛才休息了一下,突然變得好多了。這次恢複的出奇的快。”說著,李樺回頭看了一眼韓辰:“下次再拿我作局的時候,麻煩移一下位置。離肺遠點。”


    小七聞言立刻不滿地盯著韓辰:“韓哥也真是的,隻是騙騙人而已,幹嘛下這麽重的手。”


    韓辰反說道:“謝如夢又不是傻瓜,不下重手能騙的了她嗎?放心,死不了的,我有分寸。”


    李樺點頭微笑道:“確實沒死,真是承蒙照顧。”


    話還沒落,李樺又立刻拿起對起機:“2號車,3號車,左轉,5號車,6號車,從東邊繞過去。包抄。辛嬈,看著點路,別竟往石頭上撞。”


    辛嬈頭也不回。邊踩油門邊說道:“你隻管放心,開車看我的就好了。”


    幾隊數十輛改裝車匆匆出城,追著巨風而去。


    巨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四處狂掃。風如利刃,將金淩天的衣服刮成破布。身上也添了無數道血口。


    於妍在風中看的焦急異常,隻是再焦急,也想不出絲毫的辦法。


    他們相握的手腕處,包裹的金屬被風刃一層層刮去。又在金淩天的異能施展之下一層層覆蓋。


    異能被大量消耗。金淩天快速地狂吞著晶核,異能功法瘋狂轉動。以此來補充能量。甚至顧不得因晶核不能被完全吸收而造成的損傷。


    隻是風力從來不減,反而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異能的消耗越來越大。


    這樣又能撐到幾時。


    金淩天抬頭看向於妍的方向,再次說道:“於妍,別放棄。”


    於妍看著這樣的金淩天,突然說道:“好。”


    說完。於妍半跪在風壁上,握著金淩天的左手使勁往外推。被風卡著。推不動。


    於妍右手腕一動,從空間器裏取出一把小刀,然後照著左手比劃了比劃。


    右手飛動。


    一層血肉被割了下來。於妍的左手手腕細了一層,同時。再次往外一推。終於推出去一寸。


    於妍鬆了一口氣,繼續拿起小刀,如法炮製。


    不一會兒。就推出去四五寸的,隻是手臂處早已鮮血淋漓。


    鮮血滴在金淩天的身上。金淩天大驚,立刻阻止道:“於妍,快住手,這樣不是辦法。”


    於妍說道:“雖然看上去不太靠譜,但這是現在唯一能讓我出去一點的辦法了。能先出去一點是一點。之後再想別的。”


    金淩天堅定地拒絕道:“不行。再這樣下去,你就流血而死了。還有什麽用?”


    於妍說道:“我是高階異能者,傷口恢複快,這點血死不了。”


    “那也不行。”金淩天堅決不同意。


    正在這時,一道道土牆突然從下麵長了上來。土牆的成長速度非常快。一排排將巨風包圍在其中。竟形成了一股合圍之勢。同時,還有幾十股風係異能共同襲來,阻擋著巨風的速度。


    兩人一愣,往下看去。隻見下麵得站著幾百個異能者,不但有金武的人員,沈淵的人員,周遠的人員,竟然還有基地的軍隊人參與其中。


    一個將軍模樣的人笑著對李樺說道:“李副團長,之前因為身不由己,在金武駐地展開混戰。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但那實非基地所願。如今金團長有難。作為天佑之城受保護的團隊。基地自然也會出力救援的。”


    李樺笑道:“多謝王將軍。金武感激不盡。待我們團長歸來,必定親自道謝。”


    “哈哈哈。”王將軍揮揮手,笑道:“閑話莫說,李副團長覺得這土牆有用。”


    李樺搖頭:“根據之前的描述,這巨風怪異非常,人類的力量似乎拿它沒有辦法。既然如此,風來土擋,火來水淹,那就試試自然界的力量。”


    土牆林立,將巨風層層包裹其中,然後,底下突然又樹木在異能的作用下快速長成,形成一個小型但緊密的防風林。


    樹葉嘩嘩作用,在風的作用下左搖右擺。而風力,竟也真的在樹枝的擺動下被漸漸分解。


    道法自然,非人力所能及,卻自有其規律。所謂天道,卻也要受自然的製約。


    於妍的身形漸漸顯現出來。金淩天見此,二話不說,立刻長臂一伸將其抱在懷中,然後身體一躍,跳上樹枝。開始往下攀登。


    終於來到地上,於妍長出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就這麽出來了。她本來還想著用自殘的方式看看能不能感動這個空間呢。


    於妍正在暗自高興,突然覺得右手腕一涼。


    抬起手腕一看,隻見一根金色的長鏈不知何時已經綁在了上麵。


    於妍轉頭去看金淩天。


    金淩天看了她一眼,不自在地別過頭:“咳,你左手受傷了。等傷好就換過來,不影響你行動。”


    “不影響我行動?”於妍晃了晃手腕上的鏈子,隻聽‘叮當’做響:“這就叫不影響我行動?”


    金淩天道:“這是預防巨風再來。”


    於妍皺眉,擺弄著手上的鏈子:“我覺得不用了吧。它都已經輸過一次了,還會再來嗎。”


    金淩天將臉偏向一邊,咳了一聲:“以防萬一!”


    “老大,小妍。”


    兩人正說著,隻見小七等人跑了過來。


    看著這些同甘共苦,生死與共的同伴。於妍發自內心地微笑起來。


    無論前路如何,有你們相伴,死生無憾。


    於妍將手腕上的鏈子撥弄了一下,沒有再堅持,和金淩天一起,向著她們的朋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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