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袁蘭青說得冷然淡定,但是心裏還是慌亂失措的。又來回踱步了片刻,袁蘭青忽然揚起一抹奸佞的笑,眼底閃過一抹算計的暗芒,“秋菊,你再走一趟,告訴王管家,午時三刻在老地方見,我有急事找他,要他務必準時赴約。”


    雖然說晌午時分是相府最安靜的時候,也是他們見麵最安全的時候,可是,袁蘭青已經等不及了,滿腹的憤恨和狐疑讓她恨不得現在就當麵向王管家問個清楚,問他為何要背叛她,為何要出賣她!


    “夫人,此時去有些不妥吧?若是三夫人還在王管家那……”秋菊瞪大了雙眸,訥訥應聲。


    袁蘭青擰了擰秋菊的手臂,鄙夷地睨著她,說道:“你跟我也不久了,怎麽如此笨呢?你不是說有隻野貓經過驚動了他們嗎?慕容瑛那賤貨那麽老謀深算,怎會為了一時貪歡而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自然是連忙逃走了。況且,還有半盞茶功夫就到午膳時辰了,於初秋肯定會去找她一起共膳的,她不好好呆在琉璃小築才怪。”


    “哦,那奴婢立即就去……”秋菊施了個禮,抬起裙角就要往外走,卻被袁蘭青一把拽住了手臂槊。


    “站住!”


    秋菊的身子一僵,眼裏掠過一道銳芒,另一隻手放在袖子裏,迅速捏住了一枚銀針,卻聽到袁蘭青說道:“把這東西拿去給他,他就不會找理由推辭了。”


    秋菊暗自鬆了一口氣,轉頭望去,而袁蘭青也將那東西塞到她手裏。原來,竟是個繡著牡丹花的荷包,隻是那荷包已經有些陳舊了騎。


    “告訴他,若是遲到,後果自負。”袁蘭青一臉的犀利狠絕,鳳目裏滿是怨恨之色,縱是秋菊,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奴婢記下了!”


    “快去!”袁蘭青揮了揮手,頹然坐在椅子上,看著秋菊急匆匆走了出去,又細心地把門關上了。她坐在那靜默片刻,才狠狠地呢喃道:“好你個王成安,往日與丫鬟和那寡婦三娘勾*搭在一起我也閉隻眼睜隻眼,懶得和你計較!可是你竟然與慕容瑛那賤人滾到一塊了,還想把我那些見不得人的秘密全都告訴她?!哼,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怪不得讓他去找淩牧,問淩牧為何還不動手,卻遲遲沒得到他的回應,難不成他現在被慕容瑛給迷得神魂顛倒,根本就不把她的命令放在眼裏,甚至是陽奉陰違了?


    越想越怨恨難消,她走進內室,在床邊的衣櫃裏搜尋了一番,待找到一個綠色的小瓷瓶後手微微一僵,猶豫了片刻才把那小瓷瓶緊緊地攢在了手裏,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不能讓她們知道祈悠其實是王成安的兒子,不能!”


    若不是因為自己生了兒子,隻怕沐卿若連看自己一眼都不會,隻要忍過去,等祈悠當家做了主,就是自己揚眉吐氣的時候!她怎麽能讓區區一個王成安而毀了她的人生?!


    袁蘭青把小瓷瓶塞進了衣袖裏,陰冷地笑了起來,“王全安,你既然變心喜歡上了慕容瑛那賤貨,我就讓她跟你一起上路吧!哈哈!”


    窗外,秋菊蹲在牆角,心裏滿是震驚,嘴角是一閃而逝的冷然,眸子滴溜溜地轉了轉,這才躡手躡腳地往外走去,一走出碧波苑撒腿就跑,掠到離沐祈悠的泰達院不遠的岔口處,見四處無人就閃進了半人高的花叢和柳樹之間的陰影裏,那裏,有人正在等著她。


    “小姐!”見是秋菊,甘霖莞爾一笑,緊繃的心弦鬆弛了下來。而她的身後,赫然躺著昏迷不醒的被扒了外衣隻剩褻衣褲還用紙團塞住了嘴巴的秋菊!


    “秋菊”點點頭,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撕了下來,露出一張潔白如玉卻帶著一塊駭人黑斑的麵容來,正是蘇瑾!


    麵具一撕下,蘇瑾的聲音便恢複了原來的清潤。“沐祈悠那邊沒什麽異狀吧?”


    “沒有。”甘霖搖搖頭,“方才璃月來過,說老爺已經回來了,不過並沒有去大夫人那,而是躲進了書房。”


    沐相府裏有三大禁地,一是後山,因為那曾經就是前朝的亂葬崗,聽說夜半三更還會有野獸出沒,二就是書房,還有一個則是北邊的淩雲閣,以前是沐卿若的妹妹沐卿雲未出閣前的住處,沐卿雲遠嫁荻桑半年卻被休棄回來,還染上了重病,第二年的春末就在淩雲閣裏上吊自盡了,於是淩雲閣便荒廢至今。


    不知道袁蘭青約王管家私會的地方是不是淩雲閣?沐羽曦小的時候,就是在淩雲閣發現兩人的奸*情的。看來,這老地方八成是那裏了。


    不是也無妨,隻要跟著王管家,也會知道在哪的。


    “回來了就好,隻要他出現的時候剛剛好就行了。”蘇瑾又問道,“那小玉呢?有沒有去找林嬿姬?”


    “去了,剛從大夫人那回來,似是被林嬿姬扇了個大嘴巴,捂著臉哭了一會兒,現在回三夫人的琉璃小築去了。她說她會謹遵小姐您的吩咐去做的。”


    “那就好。”蘇瑾冷笑道:“看來,這小玉還是挺會演戲的嘛,這一巴掌她在慕容瑛麵前肯定會說是袁蘭青打的,讓慕容瑛更加嫉恨袁蘭青。”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蘇瑾睨了一眼被她用針刺暈了的秋菊,又四處瞄了瞄,說道:“我們先把她拖到那棵大樹後麵去,免得她被人發現了誤了事。”


    那裏黃葉一大堆,顯然平時少人過來打掃,用來藏一個大活人再好不過了。


    甘霖會意,和蘇瑾抬起秋菊,把她扔到了那棵至少要三個人才能環抱住的大榕樹後麵。雖然這一針下去,秋菊至少要大半個時辰才能醒,但是蘇瑾還是在她身上放了一大堆樹葉,隻露出她的半張臉來,這才滿意地拍拍手,和甘霖蹲回到原來的花叢後麵。


    蘇瑾掏出那個荷包,反複看了看,捏了捏,感覺裏麵有些硬物,打開來一看,原來卻不過是一小撮頭發,用紅繩纏著,並不是什麽稀奇之物。難道是袁蘭青和王管家的“定情信物”?


    “你去告知璃月一聲,就說一切按原計劃進行,然後,回幽荷苑等著我。記得小心點,保護好自己。”甘霖訝異地問道:“那小姐您還要去哪裏?不回去吃點東西嗎?”


    “不了,時間緊迫,我還得去會一會那王管家呢。你保護好自己就行了。”蘇瑾嫣然一笑,烏黑的水眸裏寒冰瀲灩,舉了個“ok”的手勢,戴上那張人皮麵具,清了清嗓子,左顧右盼了一會兒,便貓著身子走出了花叢,挺直了腰肢往王管家那邊走去。


    王管家正在自己的房間裏坐立不安呢。剛才淩牧派人來通知他,說他雇傭的那四個外地采花賊一去不複返,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也不知道是臨陣逃脫了還是被沐羽曦給解決掉了。


    想到後者,王管家更是忐忑不安。沐羽曦自複活後就變得極其邪門,雖然看似弱不禁風,但卻能兩三招就把帶著棍棒的家丁給打得爬不起來。放一堆毒蛇進房,竟然也能全身而退,毫發無傷!若是那四個采花賊落在了沐羽曦的手裏,讓她知道了自己和袁蘭青意圖謀害她,隻怕她會……


    自從沐祈悠回來後,袁蘭青就沒有再和他私會,就連讓他去找淩牧密謀事情,也隻是讓她的貼身丫鬟秋菊過來說一聲,他已經很久沒能發泄他的欲*望了。


    想到袁蘭青那雖然已是半老徐娘卻是風韻猶存的麵容,還有那曼妙的身姿,王管家就心癢癢的。


    與他有染的女人也不少,但每次都能給他少年般的悸動的卻隻有袁蘭青一個。她在床上又熱情狂放又深諳技巧,總是讓他欲仙欲死的,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對她死心塌地,甚至明知她在利用他也甘之若飴。


    難道是因為怒他辦事不力,所以蘭青才不願意讓他親近她嗎?


    還是因為沐祈悠回來了,她見沐祈悠反正這麽大了,還有兩三年便可掌管沐相府了,自己又變得沒有多大價值,所以打算過河拆橋了?


    正在胡思亂想之中,門外突然傳來秋菊有些惶然的聲音,“王管家……王管家您在裏麵嗎?”


    難道是蘭青想念他了,所以讓秋菊通知他去老地方與她共赴巫山?!


    還是心急那件事有沒有辦妥,讓秋菊來問個究竟?


    不管如何,都證明他在她心中還是有著地位的!


    如此一想,王管家就精神一振,忙應聲道:“在呢。”快步走過去打開*房門,讓秋菊進來後便快速掩上了房門,還未等秋菊出聲,卻已經一把抱住了她,臉在她的肩窩處摩挲著,另一隻手則猴急地想要解她的衣裳,嘴裏呢喃道:“秋菊,想死我了。”


    秋菊,也就是蘇瑾,被他這一放浪的舉動給駭了一跳,隨即是滿滿的憎惡和慍怒。連秋菊也跟這王全安有一腿?!噢,我的天啊!


    蘇瑾眼神一閃,用力一拍他那不規矩的手,巧妙地從他的懷裏解脫開來,模仿著秋菊的動作和聲音,嗔怪道:“哎呀,你怎麽這麽猴急啊,若是讓夫人知道了我可就慘了。”


    “如何慘啊?她會打你還是會罵你?”王管家色眯眯地說道:“她若是打你一下罵你一下我便讓你在床上欺負回來就是了,快來吧,小妖精!”


    反正現在已是午膳時間,那些家丁和丫鬟們不是去巡邏就是去服侍自家主子進膳去了,一時半會兒不會來這裏的,正好夠時間讓他和秋菊這小妖精雲雨一番,解解悶。


    說著,他伸手拽住蘇瑾的手腕就往那床邊走。蘇瑾的眼裏閃過一道殺機,身子卻是猛地一顫,再次掙脫開來,有些害怕地說道:“夫人說了,若讓她知道我們這些丫鬟誰爬上了你的床,就會死得很難看的。我可不想像酒兒那樣死得那麽慘!”


    聽她提到酒兒,王管家一愣,隨即如醐醍灌頂,咬牙應道:“你是說,酒兒之所以被杖責而死,並不是因為她偷了蘭青的金鐲子,而是因為……她恨酒兒和我上了床?!”


    蘇瑾的心裏也是波瀾起伏。她隻不過是想試探一下王管家,想知道酒兒被打死的真相,沒想到竟然探出了這麽一個驚天秘密!


    想到這男人看似忠厚老實,其實背地裏卻是無惡不作,不但和丫鬟們隨意廝混,而且,還為了一己私欲,迷*奸了顏夕,讓顏夕背著淫*婦的罪名含恨九泉,她就恨不得立即取了他這條狗命!


    這種人渣,留在世上隻會害人,還不如決然除去!


    蘇瑾低呼一聲,捂了捂自己的嘴巴,又跺了跺腳,懊惱地說道:“哎呀,我怎麽把這事給說出來了?夫人可是說過,誰也不許在你麵前提起此事的。都怪我這張嘴!”


    “王管家,你可千萬別在夫人麵前提起此事啊!”蘇瑾祈求地望著王管家,兩眼含淚,雖然隻是平庸的姿色,但此時看起來也是楚楚可憐。王管家咽了咽口水,上前來又想把她抱住,卻又聽她幽然一歎,低聲說道:“不過,你提了也沒用,再過半個時辰,你就會死在夫人手裏了。”


    “你說什麽?”王管家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眸,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秋菊剛才說什麽?


    “秋菊”蒼白著臉又驚呼了一聲,雙眼遊移著就是不敢正視他的眼睛,訕笑道:“奴婢沒說什麽啊。奴婢隻是想說,夫人約你午時三刻在老地方見麵。”


    王管家心中更是狐疑了。午時三刻老地方見麵?有這麽急嗎?他猛地摁住“秋菊”的肩頭,凶神惡煞地說道:“你最好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家夫人究竟在打什麽主意,否則,你妹妹就別想從妓*院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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