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醫生說她沒事,隻是脫力。”將龍雲祥扶坐好後,龍靳歌才慢悠悠的說道。


    “脫力?她一個孩子,能做什麽會讓她脫力的事?”龍雲祥眉豎起,不悅道。


    龍靳歌沒回答,清澈的眸光轉向躺在床上昏睡的小人,平靜安詳的睡顏上蒼白透明。初見她這副模樣時,他也如此想過,她究竟做了什麽,才會變成現在這模樣,尤其是她手腕上的傷痕。


    龍雲祥並未追問,轉頭看向床上的龍衿,不易察覺的淺淡疼惜自他眼底閃現,觸及她手腕上被包紮好的傷口,這位在雲城要風得風的老爺子怒了。


    指著龍衿手腕上的繃帶,衝身旁的龍靳歌問,身居上位的威嚴盡數迸發,“這是怎麽回事?”


    “王醫生說是被咬的。”龍靳歌隱在金絲鏡框後的眸光一閃。


    “去查她昨晚都做了什麽!接觸了什麽人!”


    “知道了!”龍靳歌垂眸,嘴上應著,見龍雲祥胸口劇烈的起伏,身子側了側,手搭在他的胸口,為他順氣,“爺爺,現在時間還早,您再去休息會吧,您在這看著,她一時半會兒的也是醒不來的。”


    龍雲祥聽著有理,目光瞅著龍衿的睡顏許久,沒有轉移,落在她手腕上時,剛剛被壓下去的一點怒氣又冒了出來,轉首看向龍靳歌,“查到後,立刻跟我說。”


    龍靳歌點點頭,許久沒見爺爺這麽生氣,他也沒想到爺爺竟會這麽生氣,這隻是因為她是小叔的孩子?


    龍靳歌猜不透爺爺心裏的想法,就連龍雲祥自己也猜不透他怎麽會這麽衝動,這麽生氣。


    “我扶您回去。”龍靳歌擔心爺爺的身體,伸手將他扶起。


    龍雲祥站起身後,把龍靳歌扶著他的手推掉,“不用了,你在這看著吧,就這麽點路,我能走。”


    龍雲祥一旦做出的決定,是沒人能更改的,龍靳歌收回手,目送龍雲祥離開,轉過身又優雅自然的坐到沙發上,嘴角淺淺的揚起,看不透他此時的心情。


    一時間,屋內一片靜謐無聲。


    而柯宅卻是亂翻了天。


    高鴻南奪門而出去追龍衿,最終無功而返,回到樓上的客廳裏,兩個老人坐在床邊等著高鴻南,見他回來同時將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


    高鴻南輕輕頷首,先走到床邊看了眼慕君宸,見他雙眼緊閉,一副睡著了的模樣,聲音刻意的降低了些,對慕清林說道。“龍衿離開前說過,他再睡後,會睡的時間較長,讓您不用擔心。”


    “較長是多長時間?”慕清林皺眉。


    “最多一個月!”


    慕清林閉了閉眼,這個答案他能接受,總比他再會睡個三年要來的好。


    柯老早就迫不及待想問他有沒有追到龍衿,見身邊的老家夥不吭聲,抬眼望向高鴻南,“她人呢?”


    高鴻南搖頭,眼簾低垂,遮去他眼底的情緒,聲音仍舊是被可以的壓低,“沒有追到,一路上就沒發現她的痕跡。”


    高鴻南身為少將,接受過一些偵查的訓練,一路往下追去,卻沒見到任何龍衿留下的痕跡,這讓他總有種她還沒有離開的想法也說不定。


    回來之後他有特意在周圍轉了一圈,除了發現龍衿從窗戶上跳下後的痕跡外,就再沒有發現其他。


    龍衿年齡小,身子也輕,除了跳下時重力加重的痕跡外,走路時根本就看不出來,不似成人那般,在行走時會多少留下一些痕跡。


    更何況柯宅的周圍都是水泥鋪成的地麵,若是平軟的草地,就會發現痕跡。


    高鴻南什麽也沒發現,這才回了柯宅。


    “這孩子,真是讓人不省心。”柯老皺皺眉,擔憂道。


    “剛才發生了什麽?”慕清林此時開口。


    屋內的淩亂不堪,是他和柯老在一進來時就發現的,但還是不明白,要做什麽,才會讓整個房間的所有飾物,就連椅子也能破碎成這樣。


    “慕首長,這件事我不能相告,我答應會為她保守這個秘密。”高鴻南的話,多了疏離,完全是公式化的腔調。


    慕清林皺皺眉,他沒想到會被高鴻南這麽直接的拒絕,掃了眼周圍的淩亂,那些破碎的痕跡,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人力為止,他心生好奇,但高鴻南不願多說,他也不能去強求他一定要說。


    畢竟,他當初要的隻是一個結果,並未要求必須讓人將其過程一五一十的都說出來。


    “一點都不能說?”柯老挑眉看向高鴻南,他也很好奇這房間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高鴻南苦笑,“老爺子,不是我非要隱瞞,實在是這件事就是讓我說出來,你們也不會相信。”尤其是他回想起從那麵櫃鏡中映現出的畫麵,就連現在科技都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同時,也讓高鴻南分不清到底是真實發生,還是一場夢境的虛無。


    他又看看躺在床上睡著的慕君宸,對眼前的兩位老人說,“在這裏說話也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吧。”


    柯老點頭,“到書房吧!”


    他的書房平時都不會有人進入,不會被人打擾。


    幾人又轉到柯老的書房裏各自坐下,柯老和慕清林的雙眼精精落在高鴻南身上,隻等著他坦白。


    “說吧,現在這裏也沒外人。”柯老望著高鴻南說道。


    高鴻南扯了扯嘴角,這要讓他如何開口?還說要保密,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高鴻南先是自嘲一笑,“老爺子,說句實話,別看我從頭到尾都在裏麵呆著,但那裏麵發生的事情,我自己都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在兩位老人詫異的目光下,高鴻南又道。


    “我一直坐在床尾麵相外麵,從始至終就沒動過一下,那些淩亂不堪的東西,是因為屋裏憑空出現一股颶風,把屋裏所有的東西都刮了起來,到處亂撞……”


    “颶風?”慕清林聲音壓抑的低沉,隱隱有股威嚴被他可以的壓製,而沒有顯露出來。


    高鴻南點頭,“是!颶風!”


    “後麵再發生什麽,我也不清楚,隻當我能動的時候,龍衿已經是虛弱無力的坐在地上了。”高鴻南垂下眼簾,遮去眼底的情緒,他怕會被眼前這兩個老人精發現什麽,而之後的那個煉小鬼,還有屋裏的晃動,他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那之前房子晃動,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柯老問。


    高鴻南再次點頭,卻沒有開口說話。


    一時間,整個書房都沉寂下來,誰也沒在開口說話,高鴻南偷偷打眼瞧了瞧這兩人,見他們都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悄悄的鬆口氣。


    他可不能把這些事都說出來,那龍衿是他好不容易發現的苗子,這要是被搶走了,他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另一邊的龍靳歌,在沙發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直到調查的事情出來了,他才動了動身子。


    “查到了?”清潤的嗓音,聽不出的情緒,龍靳歌視線落在龍衿身上,嘴上問向身邊站著的人。


    “是!”站在龍靳歌身側的人低著頭,“她昨天下午就被柯老接到宅子裏,之後就再沒出來,淩晨兩點時自樓上的窗戶裏跳出來,跑到後山上倒下。”


    龍靳歌聞言,好看的眉宇緊蹙,“這麽說,她是在柯老家出的事?那邊有什麽情況?”


    “她離開不久,高少將就追了出去,與她的方向正好相反,所以沒有找到,回去時在周圍轉了一圈,什麽也沒發現才回去。”


    “她在柯老家發生的事查出沒?”


    “沒有!隻聽說是要幫柯老辦一件事,才在下午去的他家,至於是什麽事,就不知道了。”


    龍靳歌抬手,示意站在他身側的人下去,落在龍衿身上的視線變得沉思。


    他想不出有什麽事,能讓她非要跳窗離開,還要反其道往後山跑。而又想到她的虛弱,還有手腕上的傷,和她手心的被利器劃過的傷口……


    龍靳歌隱在金絲鏡框後的明亮眼眸,閃了閃,站起身往爺爺的臥室走去。


    龍雲祥臥室的房門,沒有關嚴,龍靳歌輕輕推開門,就見到龍雲祥半躺半臥的在床上閉目,看起來是睡著了。


    龍靳歌看了眼,身子往後退準備關上門時,龍雲祥出聲了,“進來了怎麽不吭聲。”


    龍靳歌溫潤的笑聲輕輕響起,“還以為您睡著了,沒想打擾。”


    “哼!我要真是睡著了,你肯定就不會來了。說吧,是怎麽回事。”龍雲祥緩緩睜開眼,佯裝不悅的說道。


    “龍衿昨天下午被帶去柯老家裏,直到淩晨兩點跳窗離開。”


    “跳窗?”龍雲祥原本還微有迷茫的眼簾驟然睜開,身子坐直,驚道。


    龍靳歌點頭。


    “好個柯林忠,竟然迫.害我孫女,逼得她跳窗!”龍雲祥大手重重拍在蓋在身上的棉被上,發出悶悶的聲音。


    龍靳歌輕笑,他沒想到爺爺連迫.害這兩個詞都用出來了,看來這會是氣得不輕。


    “靳歌,你去叫司機準備車,我要去柯家找柯林忠算賬去!”龍雲祥指著龍靳歌氣憤難平。


    龍靳歌看看時間,還不到五點,天邊也才微微露出一點亮光,“爺爺,這會是不是太早了。”


    “早什麽早!我孫女都成這樣了,他還有心思睡覺?快去!”龍雲祥說到最後,話直接是吼出來的。


    龍靳歌淡淡撇撇嘴角,轉身去叫人準備車,瞧爺爺現在氣的這股勁,他就是想勸,也勸不下來,況且,他也不想勸。


    沒用多長時間,龍雲祥老爺子就在龍靳歌的陪伴下,坐上車往柯家開去,本來兩家的距離也沒多遠,頂多也就一個山腳,一個再稍微偏一些的位置。


    開車的話,十多分鍾就到了。


    “去敲門,讓柯林忠出來。”車停在柯宅門外,龍雲祥老爺子硬是不下車,他可是來興師問罪的,自己要是主動先下去了,有失身份!


    龍靳歌見狀,想著估計是要他去敲門,伸手抓著門把要出去,被龍雲祥一把拽了回來,龍靳歌詫異的回看爺爺,不知他要做什麽。


    “你別去,讓司機去!”龍雲祥開口說道。


    “爺爺!這都到門口了,誰去有什麽區別。”龍靳歌失笑,扶了扶金絲鏡框,手卻是收了回來,端坐在車後座上。


    柯老在雲城的地位比之龍家,雖不及,但也差不了多少,龍家是隱在喧嘩之後的土皇帝,這柯家可就是明麵上的。


    龍靳歌見到柯老,也得恭恭敬敬的問候,要不是現在龍雲祥老爺子氣到分上了,這敲門的事,還真該是他去做。


    司機聽到家主的話,顛顛的跑去敲門,砰砰的敲門聲,在如此寧靜似亮未亮的清晨,顯得特別的清晰。


    柯老和慕清林在聽到高鴻南的話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坐在那,高鴻南見狀,也不出聲打擾。


    這聲突兀的敲門聲,驚醒了幾個人的沉思,柯老眉心一皺,對高鴻南說道,“去看看誰這會兒來敲門,這才幾點。”


    說罷,他看看書房裏的時鍾,清晨五點左右。


    依平時,就是來人,也最早會在七八點之後了,現在這個時候,怎麽會有人來。


    “嗯!”高鴻南點點頭,起身離開下樓開門。


    柯老太太睡覺一向淺眠,聽到敲門聲,起床走了出來,正見到高鴻南下樓,“你怎麽這麽早就醒來了?”


    “您是被吵醒了吧?”高鴻南笑了笑,走下樓梯。


    “算不著是吵醒的,平時睡醒也差不多這個點了。”柯老太太搖搖頭,攏了攏衣服,外麵的敲門聲仍沒有停歇。


    高鴻南見柯老太太準備去開門,忙阻止了,道,“我去開門,大清早的,外麵露重。”


    “那你快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這個時間點找來,肯定是有急事。”柯老太太點頭應道。


    高鴻南走出去開門,見敲門的人很陌生,眉深鎖,“你們是誰?”


    “我家家主要見柯老。”司機不卑不亢的說。


    家主?在雲城能被這麽稱呼的,似乎隻有那麽一家。


    “許久不見,高少將!”龍靳歌此時打開車門走了出來,溫煦的笑容掛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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