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楊銓


    關靖澤當晚就投奔吳氏診所準備留宿,韓蘊裳沒有出現,吳棄疾倒是回來了。


    關靖澤用意那麽明顯地杵在那兒,鄭馳樂自然不得不作陪,不知是不是錯覺,鄭馳樂總覺得吳棄疾瞧著自己和關靖澤的目光有些古怪。


    關靖澤知道關振遠可能跟吳棄疾提起過,臉皮刷刷刷地加固,若無其事地回答著吳棄疾的詢問。


    兩個人和吳棄疾聊完後關靖澤就很自覺地跟著鄭馳樂往裏走。


    在某些方麵來講,鄭馳樂和關靖澤還是很有默契的――比如關靖澤藏著自己向關振遠坦白的事等著鄭馳樂自己去發現,鄭馳樂在關靖澤問起韓蘊裳的事時也隻是笑,愣是沒把實話告訴關靖澤。


    關靖澤也沒逼著鄭馳樂把話說透,既然鄭馳樂說已經解決了,那就是已經解決了――他相信鄭馳樂自己的判斷。


    關靖澤把話題轉到另一個地方:“記得楊銓嗎?他好像跟我大伯攪和在一起了。”


    鄭馳樂一愣,很快就回想起楊銓到底是誰。


    就是那個因為獻礦有功而打通了很多路子的“成功商人”啊!按照他們“前世”的記憶,這個時候關振德那邊應該出了事兒,而楊銓也沒有出現在定海省那邊,難道事情又出現了偏差?


    楊銓這個人身上疑點很多,不得不小心。


    鄭馳樂說:“我們得提醒你爸多注意。”


    關靖澤點點頭,又說:“楊銓現在正在淮昌,據說是回老家看看,順便也瞧瞧淮昌的變化。”


    鄭馳樂說:“那還得跟耿叔說說。”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都有了困意,於是雙雙洗了個澡鑽進一個被窩裏進入夢鄉。


    而這個時候被他們議論的楊銓正坐在床邊拿起個二胡,顫悠悠地拉著一曲二泉映月。


    他已經邁入了四十,臉上的笑紋越發明顯,看上去是個十分和氣的中年人。早年因為勞作而長滿老繭的雙手,這會兒也打理得幹淨漂亮,這樣的他看起來就像個藝術家。


    一曲罷,站在門邊的人才敢開口:“老楊,菊田小姐已經等了你二十分鍾了。”


    楊銓把二胡往床上一擱,笑著說:“怎麽現在才來告訴我?早說的話我早就去見尊貴的菊田小姐了。”他走到那人身邊拍拍他的肩,“不過遵守了不打擾我拉曲兒的規定,這個月給你多發一倍獎金。回去哄孩子睡覺吧,叫思祥也早些帶著他女兒睡,我明天帶著你們去感謝救了你們孩子命的季老先生。劉賀啊,我們人呢,就是要知道感恩,滴水之恩也要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


    原來這人就是劉賀,他兒子和田思祥的女兒曾經差點因為過敏反應而丟了命,虧得季春來救治及時才能活下來。聽到楊銓的話,劉賀悶聲說:“我明白。”


    楊銓瞧了他一眼,笑了笑,往外走去。


    劉賀和田思祥本來都是熱血又愛國的人,懷著滿腔的熱情投入到自己認為十分神聖的事業之中,結果卻磕得頭破血流。後來他給了劉賀和田思祥一個機會,並不是因為他對老鄉特別好,而是因為他很享受欣賞劉賀和田思祥掙紮的模樣。


    以他做事的嚴密程度,真想掩蓋一切的話怎麽可能讓劉賀和田思祥發現什麽?他是故意讓劉賀和田思祥發現的,他想看看這兩個家夥義憤填膺地逃開、義憤填膺地告發他之後,看到他搖身一變成為地質局掛名“顧問”時的表情。


    在劉賀和田思祥告發過自己一次之後,楊銓又一次將他們收到手底下,慢慢地蠶食了他們的良知和道德。


    楊銓很放心他們。


    楊銓吃過沒學問的苦頭,所以這麽多年來每天都會騰出一段時間來學習,很久之前他看過一個實驗叫“玻璃牆效應”,就是把跳蚤放進一個加了玻璃塞的玻璃瓶裏,每次跳蚤往上跳的時候都會狠狠地撞擊到透明的瓶塞上,久而久之它就減小了自己往上跳的高度。這個時候就算拿走玻璃塞,跳蚤依然不會跳出瓶外,每次都隻跳到原先被限製時的那個高度。


    楊銓覺得這個實驗很妙,所以劉賀和田思祥撞上來的時候他就把他們當成了“跳蚤”。事實上人類跟跳蚤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如今的田思祥和劉賀恐怕連當初自己是什麽模樣的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吧?


    楊銓微笑起來,走去會客廳跟“菊田小姐”見麵。所謂的“菊田小姐”全名叫菊田麗子,今年才二十三歲,但是見識過的男人大概超過了二十三個,因為她在床上實在非常放得開,即使是流氓出身的楊銓也覺得超乎想象。


    隻不過自古以來男人都有劣性根,越是推拒不從才越有征服欲,菊田麗子這樣的女人玩過了也就玩過了,沒誰會放在心上。


    楊銓也一樣,他沒有拒絕自己送上門的菊田麗子,但嚐過之後就將她拋諸腦後。


    他之所以出來見她,是因為菊田麗子說有人要殺她,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什麽人會動這樣的女人,也不怕弄髒了自己的手。


    菊田麗子一看到楊銓,紅腫的雙眼就落下淚來,慌慌張張地說:“楊銓先生,你一定要救我!”


    楊銓笑睨著她一會兒,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你讓什麽人給盯上了?”


    菊田麗子說:“我,我……”她抬起我見猶憐的眼睛,“我本來是想跟華國負責人好好交流一下,沒想到剛跟對方喝了一杯酒,就有另外一批東瀛代表過來接手了我的工作。再然後,就有人對我說安藤先生要我從世界上消失……”


    楊銓用腳趾頭去想都知道菊田麗子說的“好好交流”是指什麽。菊田麗子口中的安藤先生他也知道是誰,那人叫安藤禦,是個了不起的家夥,當初年紀輕輕就幹掉了自己的老爸成為安藤家的唯一主人,隻花了幾年就把安藤財團的老背景洗得幹幹淨淨,表麵上看上去簡直比誰家都奉公守法!


    可從菊田麗子的反應就知道了,安藤財團絕對沒有表麵上那麽幹淨!就連楊銓合作慣了的“接線人”都對安藤禦這人諱莫如深,楊銓不覺得菊田麗子值得自己去招惹這麽一個人。


    他收回捏住菊田麗子下巴的手,取出手絹輕輕拭手,口裏輕笑:“安藤先生啊……”


    聽他語氣平緩,菊田麗子眼神亮了起來:“你會幫我嗎?”楊銓是她“交流”過的人裏地位最低的一個,不過他非常溫柔,而且背後的人似乎大有來頭,所以在意識到自己得罪了安藤禦之後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楊銓。


    而且楊銓是華國人,華國人都比較有惻隱之心。


    菊田麗子這麽勸慰自己。


    楊銓輕而易舉地讀出了她的想法。


    他笑了起來,臉上的神色更為柔和:“我當然會幫你,你先在這裏住下吧。”


    看到那熟悉的笑容,菊田麗子的心跳沒來由地加快了。這真是個令人心動的男人!她抓住楊銓的手:“那今晚楊銓先生想不想……”


    楊銓說:“我還有事要做。”


    菊田麗子朝他鞠了一躬:“我對楊銓先生的關照感激不盡!”


    楊銓拍拍她的臉頰:“祝你好夢。”


    楊銓讓菊田麗子去休息之後回到書房,跟“接線人”打聽安騰禦那邊的聯絡方式。“接線人”似乎不是很願意做這件事,但楊銓說道:“我收留了一個得罪了他的人,‘他’是想讓我因為這件事被牽連呢,還是想讓我借這件事獲取安藤禦的友誼?”


    那邊終於還是把安藤禦的聯絡方式給了楊銓。


    楊銓笑得開懷。


    他一沒背景二沒權勢,全靠自己一路跌摸滾爬走過來。“接線人”背後的人似乎還挺有能耐,但是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上是很愚蠢的,看‘那個人’藏頭不露尾的架勢,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當棄子給扔了。


    他得給自己多找幾條門路,安藤財團就很不錯,如果搭上了這條線,那邊想動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楊銓沒急著聯係安藤禦,而是找來剛把兒子哄睡的劉賀:“幫我去查查菊田麗子最近接觸了誰。”


    劉賀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楊銓想知道的事弄清楚了。


    原來菊田麗子偽裝成安藤財團的代表來淮昌進行詐騙活動,在小地方騙得還算順利,漸漸地心就大了,居然大咧咧地來淮昌行騙。


    她見的最後一個人叫吳棄疾,挺有能耐的一個人,好像怎麽都不該是他來接待菊田麗子這樣的假“外商”。


    楊銓敏銳地察覺了其中的貓膩,又叫劉賀跑了一趟,打聽出了吳棄疾的身世。


    原來安藤禦的母親居然是吳棄疾的姑姑,吳棄疾還在安藤家住過兩年。


    這麽一來事情就很清楚了,菊田麗子自作孽不可活,騙到了人家親戚頭上!


    菊田麗子這是敗壞了安藤財團的名聲,難怪安藤禦放話說要她從世界上消失。


    了解了事情始末,楊銓很快就拿起電話,撥出了“接線人”給他的號碼。


    他語氣帶笑:“安藤先生嗎?你正在搜尋的冒名者在我這裏,對,她求我救她,但我認為她犯的錯太大,不值得原諒……好,我會把她看好,安藤先生派人過來吧……”


    安藤禦放下電話後踱步到窗邊,看著窗外閃爍著的霓虹燈影。


    這個楊銓他用了好幾年了,還是第一次親自接他的電話、聽到他的聲音。這個人跟他表兄吳棄疾是截然不同的人,他卑鄙、齷齪、兩麵三刀,據他了解,楊銓跟菊田麗子還有過一段,看菊田麗子第一個向楊銓求救就知道了,在菊田麗子麵前楊銓也許表現得格外申請!可實際上楊銓做了什麽呢?楊銓千方百計地打聽他的聯係方式,幹脆利落地出賣了菊田麗子。


    這個人似乎完全不知道操守為何物,情人、國家,對於他來說都完全沒有意義,也許隻有錢能夠讓他稍微動容一下,但也隻是稍微,如果有人要他的命,他絕對會把錢也扔下開始逃亡保命。


    這樣的人為什麽會成功,實在讓人想不透。


    安藤禦之所以會答應讓楊銓拿到自己的號碼,就是想親自了解一下這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


    雖然楊銓隱藏得很好,但安藤禦還是聽出了他在刻意地討好自己。


    也許是想背叛“老靠山”找座新靠山?


    將來這個人要是知道了他想討好的新靠山其實就是他一直以來的“老靠山”,臉上會不會出現有趣的表情?


    不過對於這種連自己國家都可以出賣的家夥,大概會腆著臉繼續討好自己吧?


    安藤禦冷笑。


    楊銓完全不知道安藤禦此刻的想法,或者說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畢竟安藤禦鄙夷歸鄙夷,該用他的地方卻還是照用,所以他並不介意安藤禦是嫌惡自己還是喜歡自己。


    當晚楊銓睡了個好覺,第二天就帶著劉賀、田思祥和他們的孩子去吳氏診所拜訪季春來。


    這個診所的主人正好是吳棄疾,也許也是一條好機會啊!


    楊銓覺得吳棄疾怎麽看怎麽像“同道中人”,笑意也深了幾分。要是能跟吳棄疾搭上關係,也許安藤禦那邊的路子會好走一點?


    隻不過楊銓還沒有見著吳棄疾,就和兩個熟悉的少年碰上了:鄭馳樂和關靖澤。


    楊銓已經知道關靖澤的父親是誰,不由多看了這少年兩眼。關振德的兒子關揚凜他也見了,相比眼前這少年,關揚凜身上多了幾分戾氣,楊銓第一次見到關揚凜時就知道那小鬼手裏攥著人命――而且恐怕還不止一條!


    那種殺戾之氣不是憑空出現的。


    關振德和關振遠算是較上勁了,這兩個孩子往後恐怕也免不了交鋒,這個看起來跟他父親一樣正派的半大少年能夠扛得住嗎?


    眼前這兩個小娃娃會不會也一點一點地被染黑?真是令人期待啊……


    楊銓一笑,相當自如地跟他們打招呼:“又見麵了,小娃兒。”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過去了_(:3∠)_


    前幾天淋著雨跑到校門口被老爸接回家,然後就感冒了感冒了感冒感冒


    今天感冒加重……


    於是早上回老家睡了半天,下午去舅舅家又睡了半天,完美地睡完了中秋_(:3∠)_


    不過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圓,還有好多雲兒陪著它!→唯一的缺陷是我沒戴眼鏡,隻看到亮黃亮黃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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