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妃一出聲,全場啞然。上官玉嵊不肯起身,胡須顫抖,說到:“皇,皇上,這……”


    “如何,愛卿可還有異意?”祁燁順勢摟過溪妃,讓其坐在他身上。溪妃軟軟的靠在他身上,目光不動,漆黑的眸子無光。上官玉嵊又抱拳:“皇上,此事事關重大,還請皇上三思。邊國一滅,我祁胤與成熵必是水火不容,他們乃是豺狼虎豹,我軍長年偃息,哪裏是他們的對手?更何況,即便占了邊國,我們能守得住嗎?”


    上官玉嵊思前想後,仍就得此舉甚為魯莽,極為不妥。祁澈在一旁,心裏亦覺得不對,便上前躬拜:“皇兄,臣弟以為丞相所言極是,我們搶占邊國,乃是出師無名,邊國的百姓亦是容不下我們。”


    這樣拿下邊國,隻是趁火打劫。


    “嗬嗬。”


    祁燁聽上官玉嵊和祁澈一唱一和,便扯唇一笑。纖指拂上祀溪嬌嫩的臉頰,漫不經心說到:“愛妃,你告訴朕,朕要邊國是對是錯?”


    “皇上英明,攻城略地乃是梟雄之舉,並沒有錯。”祀溪嘴唇機械張合。祁燁聽罷很是滿意,又衝重臣說到:“還有誰覺得,朕不該攻打邊國的,大膽站出來,朕想看看。”


    他說的極輕,仿佛沒有一絲威脅力。但所有的大臣都能感覺到,他語色裏潛伏的殺意。他們敢怒不敢言,隻得緘默。上官玉嵊四處巡望了一圈,老臉上血色逐漸褪卻:“你們,你們說話,這乃牽涉我大祁國運命脈,爾等怎能默不作聲?”


    祁澈也亦覺得蹊蹺,以往除卻上官玉嵊,敢與皇帝直言不諱的官員,也不下四五,如今為何都不做聲?他瞟了瞟他們,一個個均是麵色慘白,冷汗涔出,煞是奇怪。


    “看來……”


    祁燁狹眸一眯,俊龐上已浮現得勢之容:“隻有上官丞相和朕的愛弟,不同意朕的決定了?”


    上官玉嵊一凜白眉,感覺勢態不對。祁澈站在他邊上,也覺得大殿裏一時安靜的可怕。


    “皇兄?”


    祁澈試探一喚,祁燁卻居然兀自站起,招了招一旁的單喜。單喜托著一本鑲白奏折上前,遞給祁燁,祁燁展開,若無其事的瀏覽了一遍,便說:“這封密函,是前天夜裏朕剛收著的,朕看時大吃一驚,心裏甚是難過。”


    說罷,他一扔,丟在兩人跟前。上官玉嵊顫抖的探出手,展開一看。他剛閱罷,祁澈便見他雙目一瞠,活活溢出一口鮮血。他忙上前,扶住他連聲喚道:“丞相,丞相,你怎麽了?”


    上官玉嵊額間已有青筋爆出,顫抖向祁燁瞪去眼:“皇上,這等汙蔑之詞,你何以能信?”


    “就是不信,朕才如此傷心。”


    祁燁勾著淺笑,說時,語態飄飄然。祁澈聽的一頭霧水,撿起那地上的奏折,循序而看。他看過之後,卻不可置信的笑道:“皇兄,這真是好笑,這是誰寫的?皇兄拉出他來,臣弟立即就斬了他!”


    “是奴才寫的。”


    祁澈剛語罷,殿外的光亮處便出現一道黑影,眾人紛紛扭頭看去。一奴才打扮的男子進了來,三跪九叩,拜在階梯之下。祁澈瞠著俊眸,不可置信的望著來人:“奕……奕生?”


    奕生跟了他八年,是他最貼心的侍奴。為什麽,他怎麽會寫出這樣含血噴人的言辭?


    “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奕生並不看祁澈,隻是對著皇帝叩拜。祁燁拂袖,令他平身,他站了起來指著祁澈說到:“王爺他想造反!”


    全場微有嘩然,卻都不動。


    “混賬!”


    上官玉嵊踉踉蹌蹌的站起身,氣的欲一巴掌扇在奕生臉上。奕生連連後退,又指著上官玉嵊:“丞相他是王爺的幫凶!他們勾結暗燴教,要在今年春曉節時,起事造反!”


    祁燁聽時,蹙眉道:“真是令朕震驚,令朕傷心啊。”


    “皇兄!”祁澈霍然跪下,說到:“奕生他瘋了,他胡說八道。臣弟沒有勾結暗燴教,更沒有想過要謀權篡位!”


    “沒有?”奕生狠笑:“景王爺其實機智聰明,臣服極深,還裝作天真爛漫的樣子。他和暗燴教勾結已不是一朝一夕,皇上信任景王爺才讓他處理暗燴教之事。哪知,他卻反之,要和他們勾結造反,弑殺皇上!”他義正言辭的說到,又狠狠磕頭:“奴才雖伺候景王爺左右,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對皇上不利!”


    祁澈聽罷,惱紅氣竭,上前踢過奕生一腳:“混賬,你個畜生!我平日裏如何待你,你何以如此陷害我!”他一出手,瀧克便帶著禦林軍魚貫而入,其中二人上前扯住祁澈。


    “放開我,放開我,為何抓我!”他咆哮到,情緒極為激動。上官玉嵊指著奕生說到:“你說你主子造反,有何憑據?”


    奕生瞟了他一眼,說:“當然有,這些證據已統統交給皇上。景王爺抓的那些暗燴教徒,全部都是假的,他屢次放過暗燴教人,丞相你怎麽會不知?別忘了,你們還在密室裏,和暗燴教人秘密策劃,怎樣起義造反呢!”


    奕生擠弄眉眼,嗤之以鼻的說到。奕生說罷,瀧克亦揮手,命侍衛反扣激動的上官玉嵊。上官玉嵊氣不過,大喊:“你們,你們!”


    他望向皇帝,喝聲道:“皇上,你怎可不分青紅皂白!我上官玉嵊對祁胤忠心不二,景王爺乃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查明真相,反而要綁我們,何有天理?”


    “天理?”


    祁燁踱步下了階梯,負手而走,神色傲然:“何為天理?”


    他走到上官玉嵊跟前,眯眼俯視:“上官丞相,你告訴朕,什麽是天理?”


    上官玉嵊瞳孔一縮,定定的望著他:“你……”


    上官玉嵊從祁燁冷漠的眼中,瞧出了得逞的神色,一時他恍悟,竟大笑起來:“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祁燁挑眉,並不說話。


    上官玉嵊扭著甩開禦林侍衛的鉗製,忿聲道:“是你,是你要除去我們,是你策劃的,是你!”他猩紅的眼,血絲滿布,咄咄向前。侍衛又趕緊抓回他,把他按在地上,他狠命抬頭:“哈哈,是你,你這個暴虐之君,當初就應該和你那妖孽之母,一起葬身火海。妖孽生出來的,都是妖孽!我上官玉嵊就是死了,也會詛咒你,不得好死!”


    祁燁聽著沒有半分怒氣,他平靜的望著他,說到:“朕會讓你看到的,上官玉嵊,你放心,朕會讓你看到,什麽是妖孽。”


    他決恨的輕輕咬牙,那‘妖孽’二字,咬的極重。上官玉嵊怔住,遂像反應到什麽一般,大聲哭求:“皇上,你不能這樣,你是祁胤的皇帝,你不能這樣,你要報複,就報複我。是我密奏,要燒死你母親的,你殺了我,你不能忘記你是祁胤的皇帝啊!”


    侍衛拉著他,拖出暄陽大殿。他邊被拖拽,便拚命嘶喊:“皇上,你殺了微臣可以,可祁胤不能亡,不能亡啊!”


    說時,祁澈也隨後被拖走,他聽不懂上官玉嵊與皇帝的言辭,他隻知自己是被汙蔑,隻喊:“皇兄,臣弟冤枉,臣弟冤枉啊!”


    “皇上,三思啊!”


    “皇兄,冤枉啊!”


    聲音逐漸變小,消融在寂寂大殿之中。趴在地上的大臣,均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他們的餘光裏,明黃的袍角正緩緩走回金鑾寶座。祁燁走的極慢,但卻輕快,走到頂端處,他竟轉過身來,倏伸雙臂,仰天大笑:“哈哈!”


    “哈哈,哈哈!”


    他笑的淋漓盡致,宛如修羅嗜血後的鳴笑,分外猙獰的回蕩在殿宇之中。但笑的久了,卻震的胸口生疼,仿若肝腸寸斷。


    而與此同時的婪月寢殿,芊澤把懷裏揉成一團的紙徐徐展開。那刺眼的一句,烙在心裏,久久揮之不去:若生的陽魅,必結萬力而誅之。然,天下大亂,貽害千年……


    她摸了摸那墨跡暈染的字,然後在眺向窗外的雲際,一輪血色的夕陽正沉沒下去,天地間,蒼涼一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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