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紅裳一聽,倒吸一口氣,連道:“不行,他不是妖,且還是個孩子,這有違天理。”


    說到這,他再看了一眼男娃,甚為遺憾,走向白衣:“命總是有變數,一切皆看天意。”說罷看了看女娃,才道:“既然它的生母是我親手誅殺,又命不該絕,便由我來親自監督這孽畜好好做人。”


    白衣倒吸一口氣:“道友這是…真心要收她?大善哉!”


    得,蘇白還在琢磨或許這道士不過是個固執的牛鼻子老道型,跟搏叔叔一樣認死理那種,哪不知這句話一出來,蘇白當即確定,這紅衣道士就不是個什麽能讓她看得順眼的修士。


    這娃娃的生母你都宰了,於是還把人孩子斬草除根似得斷了尾巴斬去妖氣之後,你還跑來看這娃娃活的夠不夠淒慘嗎?


    還想收了這娃娃,監督她做人?說的義正言辭的,連孽畜都喊出來,真是什麽人都有啊!


    隻不過,白衣到底是不是鬼穀出身?


    還有,這兩人境界都不低啊!她能小心翼翼的隱蔽在一旁不被發現已算是僥幸,若是對打,自己或許就不是吃虧這麽簡單了。


    兩修士來這洞穴不過片刻,便定下帶著女娃娃走的主意,正當蘇白盤計著該不該出手,若是出手可有把握時,那扛著昏睡半妖娃娃的紅衣修士突然揮手朝著蘇白隱避的地方發難!


    叱道:“鬼鬼祟祟偷聽這麽久,一看就不是什麽正道之人!”


    這一記來得太突然,而其勢洶洶,蘇白使出全身的本事才堪堪勉強狼狽的接下那一擊,若是之前還想著兩人實力高自己不少。此時她算是清楚的意識到,這不是不少的問題,這已經是一種極大的實力懸殊擺在麵前。


    想必自己在這紅衣修士眼裏,跟一隻螞蟻一般,彈指可泯滅!


    她用手背擦了擦唇邊的血跡,遂皮笑肉不笑的應聲道:“小輩是為了追尋一妖誤入此地,剛一進洞。便察覺有人前來。故而下意識的躲了起來,並非有意偷聽前輩們談話。”


    紅衣悶哼一聲,道:“追尋一妖?這一帶是凡人界。自有我們仙門看管,哪裏容得妖精放肆。就在我眼皮底下,還能有妖物敢來?你撒謊也不找點靠譜的說,如此敷衍。不肯說實話,究竟是在打什麽如意算盤?”


    白衣此時竟也湊熱鬧補充道:“說不好這小輩就是那偷偷照看小妖的人。定也與妖修有甚瓜葛。.tw”


    紅衣本就是個對妖修恨之入骨的人,從他行事不難看出,此時白衣將她往妖修那邊推,無疑是落井下石的行為。


    得!管你跟鬼穀是不是有什麽淵源。這筆賬她記下了。


    眼見那白衣揚手就要收拾了她,她竟還能泰然的開口,用那淡淡的語氣說道:


    “看樣子前輩今日是要取我性命了。”


    紅衣冷哼一聲。看她就像是看一隻隻手攆死的螞蟻。


    還沒動手,又聽那頭不徐不慢的接口道來:“既然前輩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正道之士。想必不會做那偷偷摸摸不恥行徑的吧?”


    紅衣眼神更冷:“這話何意?”


    “前輩若是動手前連自己家門都不報一報,讓我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於我亡魂而言,於前輩的正道而言,與偷偷摸摸這等不恥行徑有甚區別?”


    “好!告訴你何妨!”紅衣正欲說,被白衣忽然打斷。


    白衣這落井下石的好似唯恐天下不亂,竟拍手笑道:“好個牙尖嘴利,又機靈狡詐的丫頭,真是深得妖類狡猾天性,背著的手正打算拍符遁逃呢!”


    蘇白真是想破口罵人了,自從她試過一次學著師傅、師叔那般罵過一回,卻發覺原來罵過以後那種暢快的心情很不錯。


    當然,此刻她已然顧不上嘴上圖一時之快了,被白衣這麽一識破,她一瞬都沒敢耽擱,當即再次下了血本,符與術法相搭,連拍了三張遁符,再使出杜門絕技,算是又一次的萬裏遁逃。


    等逃得老遠確定自己安全了,這才回想,也才發覺,那白衣雖然有落井下石之意,似乎總感覺有些奇怪。


    要怎麽說呢?


    就是她有一種感覺,覺得白衣似乎早已看破她那會接著說話的空隙偷偷耍的手段,偏生到她準備妥當後,才出言道破。


    反正這次僥幸逃脫,那小女娃的閑事,她決計不會再管了。


    要管也得看她有那個能耐不是?


    再說到蘇白逃後,山洞裏兩人互看一眼,竟不怒反笑,唯那白衣笑得最歡。


    但見白衣向紅衣道謝:“多謝道友割愛。”


    紅衣笑道:“能不割愛嗎?道友都傳音與我說道這程度,這孩子縱使是個好苗子,卻還得賣道友一個麵子不可啊。話說回來,鬼穀能出這樣有正義感,資質又好的後生,門派崛起指日可待,雖說道友此生再不能與鬼穀中人自居,不得幹預鬼穀之事,其實心心念念的還是鬼穀興衰吧?”


    白衣微微一歎息,轉而才又笑道:“道友真心覺得,這小輩如何?”


    紅衣稍稍沉思,才答:“你我方才對話她的神態雖看似沒甚變化,心境起伏卻是不少,同境界的人興許察覺不出來,你我如今的境界又如何察覺不到她周圍氣場那虛浮的變動?看得出這小輩是有幾分江湖兒女的快意恩仇的性子,若不是顧忌打不過你我,隻怕早衝殺出來要替這半妖討個公道了。這樣的性子擱在你鬼穀亦正亦邪的門派裏如今算是主流吧?我可聽說如今的鬼穀門人行事頗為隨性,可這樣的性子在大道之中,那些無用的七情六欲還是早早拋開才好。”


    白衣笑了笑:“道友說的也不全對,道法萬千,何種道不能直上。我倒是覺得這小輩的性子討喜。走罷,這孩子的機緣差不多該來了。你我不好擋了他的機緣,耽誤了時機,亂了這盤棋,你可得賠我!”


    紅衣無奈的搖搖頭:“你直接跟那小輩說清道明讓她收了這娃娃好生教習便是,非得演這出戲,把這娃娃擱這裏不管不問,直接一走了之。人算不如天算。你就不怕你這盤棋兜兜轉轉不會如你所願,最終那丫頭倒是沒給這娃娃當師傅,反讓別的門派把這尚好的苗子拐去當了親傳?”


    白衣賣弄玄虛:“天機不可泄露。總之,這孩子無論兜轉幾圈,他命裏肩負著鬼穀的千年興盛跑不了。”白衣說道這話鋒一轉,一邊朝外走。一邊擠兌紅衣道:“道友就莫為我操心了,倒是這小丫頭你真的要收做徒弟?她是你的劫。這一劫或許真會毀了道友此生的仙緣,雖說她生母作惡多端罪有應得…”


    “當年斬殺她生母時,誤傷了這孩子,雖及時救了下來。這孩子卻淪為不人不妖如今這番模樣,此事我一直難以釋懷。我毀她一個修行的機會,便當再予她一個修行的機會。此番才是我之道。故而,明知此子是劫。卻不得不渡她。”


    兩人說罷,便像是憑空消失了去,隻剩下洞裏一個小娃娃靜靜地安睡。


    ……


    恍然如夢,他恍惚間發覺自己已經從被窩裏鑽了出來,站在了星火堆旁邊,眼前,是倒地不醒蜷縮著的她。


    “逆。”那急切的聲音。


    “莫聰?”女娃睫毛抖了抖,微微睜開眼,那雙發紫的眸對上了那對漆黑關切的眼,一個機靈,她連忙爬起來:“不能冷著,回去唔好。”


    莫聰搖了搖頭“我好了,你不信,摸摸看,不燒了。”


    伸手一探,女娃鼻子一酸:“真是好了,看吧,我都說,吃了藥,就會好的。”一個激靈,她按捺住那喜極而泣的情緒,拾起一大破碗,揉了揉鼻子:“餓了吧?我去給你抓魚來吃。”


    莫聰眼一亮,甜甜一笑:“我也去。”


    女娃搖搖頭,這一點顯然有些固執:“你剛好,別又冷著了,就在火堆邊等。”說著又撥弄了火星子,加了柴,引燃,在火光的作用下,那對紫色的眸子就像是珍貴的寶石剔透閃亮:“還給你挖些番薯來,一起烤著吃,還想吃什麽?野味有沒有想吃的?”


    莫聰搖搖頭,聽見不讓他跟著去,有些失望,隻是沒做太大的表現,或許也是惦記著外麵的風景,也氣自己不能外出,隻說:“其它的不要了。”


    瞧著那小身影快速的飛奔向外,他撥弄了火星子,嘀咕自語:“我也想幫忙…”


    少時,那熟悉的腳步聲又奔了回來,還沒見人影,就聽見:“這回有好肥好肥的魚。”


    莫聰眼一亮,連忙起身飛奔去接,在洞口撞見,女娃破衣襟裏塞得鼓鼓的,還在活蹦亂跳,定是魚了,一手抬著一碗水,一手抱緊懷還摟著幾個大個的紅番薯。


    兩人興高采烈的開始分工,女娃著手魚,男娃著手烤紅薯,才一會,那番薯的香味與魚肉的香美交織在一起,女娃說:“魚果真是吃一輩子都不會膩的香。”


    那副饞貓相,吃的滿嘴滿臉都是,男娃替她擦了擦。


    逆,跟你在一起,吃什麽都是香的。


    女娃甜甜一笑:“莫聰,以後不許生病了。”


    “恩,再也不生病了。”


    女娃又伸手去撓,一邊威脅著:“如果再生病,就要罰撓癢。”


    “不敢了,逆,我不敢了…”莫聰笑了,笑得出聲:“咯咯咯咯~”


    他的夢也隨著這自發的笑意,將他喚醒,忽地睜開雙眼,洞穴漆黑一片,外麵也是天黑,他迷惑了,之前的一切,是個夢?(未完待續m.)(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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