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夾道上,一身男裝打扮的玉嵐坐在赤龍兔上,目光複雜地凝望著前麵界尺上所清晰映入眼簾的“羅刹國”三字,再抬眸望了望右側觸目可見的“風雲國”三字,神思到了九天之外,煜大抵就是在這個地方遭人埋伏的吧,也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何處?自己前來羅刹國的路上,沿途並沒有放棄尋找他,但距離自己從軒轅國出發的時間,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還是沒有他的半點蹤跡,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是否還活著?


    一直都追隨在玉嵐身後的柳岩也是神情複雜地望著這地方,身為第一情報樓樓主的他,又豈會不明白這個地方所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啞叔倒是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隻是不時抬眸望望眼前的這兩人,亦把馬停了下來,原來他就是指點玉嵐武功的那名高人,與玉嵐原先所想的一樣,啞叔真的是一個武林高手,他曾經因為與人發生恩怨,遭到了別人的伏擊,不敵之下被人一路追蹤,不想最後就跑進了蜀王的牧場,他的嗓子也被人毒啞了,是玉嵐經過種種試驗幫他治好的嗓子,因此,他特別的感激玉嵐,在指導她武功時,簡直是傾囊相授,絲毫不存私,好在玉嵐人也聰明,原來又有些武功底子,雖說學藝晚了一些,但終歸還是小有所成。


    夾道上,往日的這個時間,這個地方一般都不會有什麽人來往,但最近很多人都聽說了羅刹國的麗莎公主將要招駙馬的事情,去應招的或是去看熱鬧的,便都一窩蜂湧了過來,因此,這條道此時倒是顯得頗為熱鬧,兩旁還有些小販在吆喝著賣東西。


    “公子,你看我們要不要去前麵歇一下?”柳岩下了馬,把馬拉近玉嵐身旁,因玉嵐曾經有過交代,在外麵要叫他公子,不要暴露她女兒家的身份,因此,柳岩在外一直都尊稱玉嵐為公子,幾人現在都是坐著馬,啞叔出門前並沒有忘記去鎮國候府一趟把玉嵐的赤龍兔給帶了出來,因為他知道她一直都很寶貝這馬,看到它就會想到某人,想到她此時匆忙出行,必是沒有來得及帶這馬,啞叔追上他們兩人後,兩人便把馬車寄存在了某戶農家,坐起了馬,果然,這前行的速度也隨之加快了不少。


    “行,就去前麵喝杯水吧,也趕路這麽久了。”玉嵐收回凝思的目光,向後朝啞叔指了指前麵的茶攤,啞叔會意地策馬過去,玉嵐下了馬,牽著馬走了過去。


    “店家,來三杯茶,順便來點吃的。”柳岩與店家打起了招呼。


    身材瘦小的店家樂嗬嗬地笑著走了過來,身著粗麻布的棉袍大衣,但走路幹脆利落,“來嘞,客官請稍等一下。”


    柳岩伸出手拿起袖口擦了擦店家擺在路邊的矮墩,做完這一切後,這才恭敬地對著玉嵐道:“公子,你坐。”


    “嗯,你們也坐吧。”玉嵐輕點了一下頭,二人隨之坐了下來,一路同來,他們都已經大致了解了玉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麵上看去,她是一個頗為清冷的人,但與她接觸的時間越長,卻會發現她其實是一個外冷心熱的人,對於她所認為的自己人,總是極為維護,路上也沒有擺什麽大架子,總是要求他們兩人與她同吃同坐,絲毫沒有覺得不妥的地方,兩人也從最初的驚訝變成了現在的淡然,每次等她一入坐,吩咐他們也坐之後,兩人皆是隨意地就坐了下來,也沒有覺得什麽不妥的地方,店小二卻是驚愣地看著這一切,哪裏見到過主人與下人坐在一起的,看這公子,生得豐神俊貌,風流倜儻,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大家的公子,但卻對下人如此的禮遇。


    不想這一幕也落到了一輛緩緩馳過的華麗馬車上,車裏此時坐了一名華服的公子,俊俏的麵容簡直是讓人歎為觀止,這馬車隻在此夾道上駐留了那麽幾秒鍾便向著羅刹國的方向而去,玉嵐幾人一時間倒是沒有特別留意這馬車,畢竟這道上此時經過的馬匹挺多的,但玉嵐不經意間還是輕瞥了一眼那馬車,皆應這馬車裝飾得太過豪華了,馬一看就知道是難得一見的良駒,但此刻卻隻是隨意地用來拉車,這馬車又裝飾得非常的奢華,馬車四麵皆用上等的難得一見的蘇杭絲綢裝裹著,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著,使人無法覺察這般華麗、飛馳的車中的乘客,但外麵的人又隱隱約約能看到裏麵貴客的側影。


    玉嵐等人喝過茶水,吃了點點心,休歇了一會兒之後,也隨之往羅刹國的方向而去,是夜,月亮高高地掛在了天上,玉嵐一行人才來到一座小鎮,三人把馬停在了小鎮唯一一間客棧的門口,柳岩跳下馬,走進店裏去,“掌櫃的,來三間上好的客房。”說完,便把一錠十兩的銀子丟在了桌麵上,掌櫃的眼睛立即就睜大了,微笑地拿起這銀子,隻是倏忽,他又把這銀子放回原位,眼睛眯成一條縫地盯著那銀子道:“實在是對不住客官了,小店今晚都住滿人了。”


    “住滿人了?怎麽我瞧你這客棧似是沒有什麽人的樣子,都這個時辰了,也沒有見到有人出入,莫非掌櫃的與銀子過不去,不願意把房間給我們住。”柳岩一臉的疑惑,進來前,自己可是細心地察看過這間店的,此刻正是用飯的時間,但這小店卻靜得沒有絲毫的人氣,看來看去都不像是那種已經住滿人的境況。


    “瞧客官說的這是什麽話,那裏會有人與銀子過不去的,實在是小店今晚被人包下了,雖說住的人不多,但那人卻是出了大價格的。”掌櫃滿臉堆笑地對著柳岩道,眼睛都快擠成了一條縫。


    “哦,那客人究竟給你出了多少價錢?你倒是說說看,我們雙倍付錢給你。”柳岩輕皺了一下眉頭,這個小鎮也就有這麽一家客棧而已,自己今晚如果不能在這裏投宿的話,八成是要去外麵過夜了,自己一個大男人,何處不是家,以前又不是沒有過這種經曆,自己對於去外麵過夜是無所謂的,但關鍵是主子,主子是一個女人,這大寒的天氣,讓她如何在外麵安睡,自己今晚無論如何都是要替主子找到住宿房間的,那怕是一間都好。


    掌櫃的立即就伸出了五個手指在柳岩的麵前晃了晃,柳岩看見後,嗬嗬輕笑了一下,內心小小地鄙視了一番,這才粗聲大氣地對著掌櫃道:“五百兩是嗎?很小的數目,我給你一千兩,你馬上給我們三間上房。”


    掌櫃的卻是毫不猶豫地就搖了搖頭,加重語氣道:“是五千兩。”


    “什麽?你這麽一個破店也值五千兩?”柳岩疑惑起來,這麽簡陋的一間店,要不是它是這鎮上唯一一間客棧的話,自己還當真不願意花這個價錢呢!現在怎麽還會有這種冤大鬼出這種價錢。


    “客官如果不相信的話,小的也沒有辦法,反正那位客官給的就是五千兩。”


    “柳岩,把一萬兩的銀票拿出來給掌櫃的。”玉嵐放好了馬,便與啞叔一起走了進來,聽到兩人的對話後,便輕聲吩咐起柳岩。


    掌櫃的聽到聲音後,立即下意識地隨著聲源處望了過來,玉嵐俊俏得人神共憤的麵容立即就清晰地映入了掌櫃的眼中,掌櫃一時間有些呆愣,眼前的男子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年紀,卻生得甚是貌美,皮膚嫩白如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燭光的映照下璀璨如星光水眸,似乎會說話一般,隻是那眸子卻有些冷,隱隱帶著幾分的冷漠疏離,天生的嫵媚中卻又凜然生威,讓人不敢小覷,鼻如瓊瑤,唇如朱櫻,渾身上下透出一股華貴之氣。掌櫃有些疑惑,眼前的美少年是人嗎?這天下間怎麽會有長得如此俊俏的公子哥,要不是看見他隱隱凸現出來的喉結,自己一定會誤以為他是女子,要是眼前之人當真是女子的話,不知道將會迷倒多少的公子哥呢!


    聽了玉嵐的話,柳岩不做猶豫地從衣袖裏拿出一張一萬兩的支票放到掌櫃的麵前,“掌櫃的,不知道這張一萬兩的支票可合你看心意,如果你也覺得滿意的話,便給我們房間吧,我們也不打算趕人走,就隻是要三間上好的客房而已。”


    “這……”掌櫃一時間頗為躊躇,前頭那客官進來時,可是再三交代過,今晚絕不可以再將這房間租給別人住,他家的公子是一個喜歡清靜的人,不要讓人打擾到他們,自己當時看他們出手大方,一出手就是這五千兩的銀票,便應承了下來,不想現在進來的這幾人,出手明顯比前麵進來的人還要大方,三間上好的客房而已就給了自己一萬兩的銀票,這單生意不做的話簡直就是笨蛋,但關鍵是,前頭的那位客官看起來來頭也挺大的,身邊帶的侍衛並不少,自己可是得罪不起的,這可如何是好呢?


    掌櫃的還在兀自為這事出神時,玉嵐又緩緩地開了口,“掌櫃的如果對這件事覺得為難的話,盡可以上去問一下那位客人的意見,我們隻是三人而已,也都是喜歡清靜之輩,相信應該不會打擾到他的。”


    是啊!掌櫃的眼前突然一亮,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說做就做,掌櫃的這頭才想到這一茬,立馬就吩咐店小二看好客棧,自己提著桐油燈走上了階梯口,玉嵐朝柳岩使了個眼色,柳岩立即會意地跟了上去,他心裏清楚地知道,主子必定是擔心掌櫃的辦不妥這事,便叫自己跟著過去留神一下,看看能不能從對方處下手。


    玉嵐與啞叔找了一處地方隨意地坐了下來,片刻的時間而已,就見柳岩笑著走了下來,恭敬地對著玉嵐道:“公子,事情辦妥了。”


    “哦,那我們上去吧。”玉嵐笑了笑,沒有再多問什麽,柳岩辦事一向都是極其穩妥的,他既然說已經辦妥了那便是辦妥了。


    玉嵐與啞叔一起邁步走上了樓梯口,回頭卻發現柳岩並沒有隨之跟上來,便有些疑慮,“柳岩,怎麽不跟著上來?”


    柳岩還是沒有動,神色間有些疑惑,“公子,你認識前來這家客棧投宿的客人嗎?”


    玉嵐神情有些怔然,知道柳岩往日不是那種平白無故亂說話的人,此番詢問必是有什麽深意,但他為什麽要問自己這樣的話語呢?自己無論是在軒轅國還是在這羅刹國,認識的人都不多,也不知道前來這家店投訴的客人是誰?自己又怎麽可能會認識他?


    “公子,你說這人怪還是不怪,當掌櫃的進去說出他的來意時,那公子說什麽都不願意把房子租多三間給我們住,還說掌櫃的要是覺得價錢不公道的話,他可以再加價,直到掌櫃的滿意為止。屬下當時心想,這事單靠掌櫃的話,多半是辦不成的了,便打算親自出麵去找那公子談談,不想那公子見到屬下之後,居然有些楞然,說是你,之後便爽快地答應了掌櫃的請求,屬下臨走時,他還淡笑著對屬下道,你跟了一個好主子,屬下當時也沒有在意,現在回頭想想這事,總覺得有些怪異。”


    “哦,這人的行為倒是有幾分蹊蹺,不過這事回頭我們再想吧,先上去安歇,明天還要趕路呢。”玉嵐皺了皺眉頭,也有些疑惑此事,莫非這人當真是自己認識的人?但想到幾人明天一早還要出發,便沒有再深思這個問題。


    “是,公子。”說完,柳岩這才邁開步子與玉嵐、啞叔一起走了上去。


    掌櫃的早已經在樓上等著他們了,見她們幾人一起走了過來後,便用手指了指走廊左側並排的三間房,一臉討好地對著玉嵐道:“這三間房都是本店上好的客房,幾位今晚就先在這裏委屈一夜吧。”玉嵐輕點了一下頭,讓掌櫃的先打開中間的那間房,掌櫃的打開後,三人便警惕地走了進去,隻見房中此時並沒有什麽擺設,隻簡單地放了一張大概一米三寬的木板床,床上也僅堆放著兩床棉被與一個有些破舊的枕頭,房裏剩下的就隻是一張有些看不清顏色的桌子與一條頗為粗糙的板凳了,柳岩不由自主就皺了皺眉頭,這麽破舊的地方,主子怎麽住得慣?


    掌櫃看到柳岩的神情後,一時間頗為尷尬,自己的這個地方也委實陳舊了一些,但往日總是沒有什麽客人過來打尖,開間客棧也不容易啊!


    玉嵐倒是沒有什麽大反應,出門之前,自己就已經知道一路上必定是會出現這種情況的,也一早就在心裏做好了準備,所以現在見到這房間的簡陋擺設後,也隻是小小驚訝了一番,畢竟現在起碼不用在外露宿,算得上是比較好的情況了。


    “你們也去各自的房間休息一下吧,不要耽擱太久了,明天還要起行呢。”玉嵐看清楚房中並沒有什麽異樣,也沒躲藏有什麽人後,便輕言對著柳岩與啞叔道。


    “嗯,我們就先下去了,有什麽情況就叫我們,我們都在隔壁。”柳岩臨出門時不放心地道,得到玉嵐的肯定答複後,這才與啞叔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都完全下去後,玉嵐這才放鬆下來,但隨即又轉身出去吩咐起掌櫃來,“掌櫃的,你去替我打一盤水過來,我要淨臉。”


    “你稍等,水馬上來。”掌櫃一臉笑意地下去吩咐人,這公子不僅生的俊俏,而且出手很大方,要是一天多來幾個這樣的大客就好了。


    玉嵐洗漱完畢後,瞧瞧四周,發覺並沒有什麽異樣,便放心地開始入睡,一夜好眠,羿日一大早,玉嵐便起身了,柳岩與啞叔等人聽到她的動靜後,也隨之打開門走了出來,三人來到樓下,柳岩立即吩咐掌櫃的送些早點上來,三人便坐在一起吃了起來,席間,柳岩狀似無意實是有意地向倒茶的店小二套起了話,“你們這小鎮最近有沒有什麽大事發生啊?”


    店小二也是個話撈子,隨即就接過了柳岩的話,“不知道客官想聽哪方麵的消息,小的最近倒是聽說過那麽一兩件,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聽。”


    “哦,你倒是說說看。”說著話的同時,柳岩已經把一錠碎銀放在了桌上,大抵有二兩那麽多,隨即就對著店小二輕笑道:“如果你說的消息確實合聽的話,這賞銀就給你了。”


    “那行,小的就來說一下這段時間我們小鎮發生的大事吧。”說著這話的同時,店小二用手指了指外麵的人,一臉神秘地問,“客官可知道我們鎮最近為什麽突然就這麽多人來往了嗎?”


    本來一直都在豎直耳朵傾聽的玉嵐不免有些失望,誰不知道現在這小鎮的人流為什麽比以前多啊,猜都猜得到大部分人都是前去觀看羅刹國公主招駙馬的唄,這還算是什麽消息。


    柳岩倒是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仿佛真不知道這個小鎮的人流突然間為什麽多了起來。


    “那是因為我們羅刹國的公主要招駙馬了,這些人不是去應招的就是去觀看的,幾位想必也是前去的吧?”店小二笑嗬嗬地望著店外不斷走過的人群,心裏發出感慨,好久都沒有見過小鎮這樣一番熱鬧的景象了。


    “小二哥最近可曾看到過什麽陌生的俊俏男子從你們這裏經過的?”柳岩再次問出了玉嵐的心聲。


    “喲,客官,你這話問的範圍太大了,近段時間從我們這裏經過的俊俏男子可多了,瞧公子與你身邊所坐的那位,不都是俊俏的公子哥嗎?昨晚入住這裏的那位公子哥也是俊俏得不得了,當然,要是與您身邊坐著的那位相比,還真的是差了一點點。”小二邊說的同時邊伸出了一個拇指,指了指其中的一小節,暗示性地說,“哪,就差這麽一小節。”


    還在喝著茶的玉嵐差點都要把茶噴了出去,這店小二也真夠搞笑的,有人這樣作比喻的嗎,柳岩也有點想笑,不過還是盡力憋住了,啞叔抽了抽嘴角。


    “那你們這裏最近有沒有穿一身紅衣,騎著白色寶馬過來的俊俏男子呢?”柳岩再次問了起來。


    “這倒沒有,穿著紅衣的男子很少見,更不要說是既穿紅衣,又坐著白色寶馬的俊俏男子了。”店小二不做猶豫地搖了搖頭。


    在座的幾人聽了,不免還是有些失望,她們一路前來羅刹國的途中,每到一處,並沒有少問這樣的問題,但都沒有聽到過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但還是沒有絲毫蜀王的消息,想著,玉嵐本是璀璨的星光水眸立時就暗淡下去,莫非,莫非他當真出了事,要不都過去那麽久了,他還不來聯係自己?


    才剛想到這裏,不想本是安靜的樓梯口突然就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似是有一群人向樓梯口走了下來,玉嵐不由警惕地抬起頭,順著聲源處望過去,這一望,不由得微微有些失神,隻見數十名的男子正擁簇著一名身著華服的年輕男子走下樓梯口,那年輕男子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生得俊逸挺拔,甚是貌美,一襲月牙白寬錦袍,腰圍白璧玲瓏帶,外披金棕色大壽字大氅,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麵如桃瓣,目若秋波,眉如墨畫,眼神輕潤,整個人就如玉一樣溫澤。


    年輕男子走下樓梯口後,便徑直朝玉嵐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柳岩警覺地把手按在了刀刃上,玉嵐朝他搖了搖頭,年輕男子這時候離玉嵐她們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了,此時的他在輕笑,那眸子裏帶出的笑滿滿的都是暖意,似乎讓人有股暖人心扉的錯覺,也仿佛斜陽漏了一室的陽光進來,隨著那男子的走動,他身上的配飾發出環佩相扣的叮叮咚咚清鳴聲,對著玉嵐出口的話語也溫暖如三月的陽春,“兄台,可否交個朋友?昨晚見你跟著一起入住這店家,隻覺得你我之間特別的有緣分。”


    “哦,昨晚入住這家店的人就是你?”玉嵐有些詫異,確信自己的確是不認識眼前之人的,但他昨晚為什麽後來就會那麽慷慨地把其中的三間房子出讓給了自己,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完全是有可能拒絕他們的,畢竟他也是出得起價錢的人。


    “是的,昨晚入住這客棧的正是我,不想兄台也隨之過來投宿了,我想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年輕男子再次朝玉嵐暖暖地一笑,眸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這男子還是昨晚把他們所包下的三間房出讓給自己住的人,自己說什麽都不應該如此不禮貌地推拒人家,想著,玉嵐便對著年輕男子淡淡一笑,“兄台,這邊請,如果不介意的話,就與我們一起用早飯吧?”


    “我正有此意。”說著話的同時,年輕男子意欲邁步過來,不想一直都跟隨在他身後的侍人卻現出一絲的豫色,躊躇間突然就伸出手攔住了年輕男子的去路,“公子,依老奴看,我們還是隨便找個位置坐的好,不要打擾了麵前這幾位公子的清幽。”


    “大膽,你是個什麽東西,本王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得到你插手了。”前一刻還是笑意盈然的年輕貴公子霎時變得威嚴起來,眼裏隱隱流露出一股殺意。


    玉嵐等人聽了這話後,俱是有些驚訝,怎麽也沒有想到前一刻還是溫潤公子的年輕男子下一刻就可以化身為威嚴之人,這前後的變化也的確是太大了,也多半以為這侍人聽了年輕貴公子的話後,神情會有所收斂,不想,那侍人聽了年輕貴公子的話後,就仿如沒有聽見似的,還是沒有放開攔住年輕貴公子的手臂,語氣一如既往地囂張道:“老奴這樣做也完全是為公子著想,公子可不要忘記了自己所身負的重擔,也不要辜負了主人對公子的期待。”


    “本王想幹什麽事那是本王的自由,這還輪不到你一個奴才來多嘴,倫多,給本王拉開此人。”年輕貴公子的話語才落,就見他的身旁倏忽就衝出了一個人,那人快速地伸出手臂朝那侍人抓過去,那侍人不甘示弱,也回了手,兩人瞬間就打鬥在了一起,年輕貴公子仿佛對這一切司空見慣了似的,沒有再理這兩人,隻是邁開步子朝玉嵐所在的位置繼續走了過來,臉上含笑,嘴角卻掛著歉意,“剛才打擾兄台的清幽了,還望兄台勿怪。”


    “沒事,沒有想到兄台倒是個雅人,坐坐坐。”玉嵐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雖然還不明白這年輕貴公子為什麽一意要與自己結交,但對方既然如此的熱忱,自己也實在是不好推拒對方,反正自己凡事小心就是了。


    貴公子隨意地望了望玉嵐所指的位置,似是輕皺了一下眉心,玉嵐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這才驚覺到這凳子有些普通,這個小鎮的人看起來並不是特別的富裕,自然的,這客棧的擺設也不會那麽的奢華,貴公子這一番的舉動,必是在嫌棄這擺設吧,不想,貴公子終還是在玉嵐所指的位置坐了下來,柳岩卻是不著痕跡地望了貴公子一眼,這公子哥對自家的主子如此的熱切,莫非有什麽企圖?


    “兄台這是要去哪裏?”貴公子隨意地與玉嵐聊起了天,若美玉雕成的俊臉上帶著一抹雍容而閑適的淺笑。


    “上京,你呢?”玉嵐喝了一口茶,神情自然地與貴公子攀談起來。


    “哦,看來我們一路上倒是可以結個伴了,我也是要去上京的,這也真的是太巧了。”貴公子再次熱切起來,狹長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是啊,倒是有些巧。”玉嵐輕笑了一下,不過在心裏加多了一句,隻是目的不一樣而已,你是要去應招駙馬的,而我,是去尋人的。


    “兄台也必定是聽說了羅刹國公主招駙馬的事情了吧,兄台是否去應征的?瞧公子這通身的氣派,倒像是出身大家的人。”貴公子轉身上下望了玉嵐一眼,眸子裏閃過一抹幽光。


    玉嵐不著痕跡地躲避開來貴公子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這時候終於明白眼前的貴公子為什麽對自己如此的熱切了,不外乎是探聽自己的底細罷了,這人倒是挺有心思的!隻可惜,他找錯了對手,自己並不是前去應招的,自己此番前去上京千真萬確隻是為了尋人的。


    “兄台想必是前去應招的吧?嗬嗬,你我倒是可以結伴一起去上京,不過我並不是去應招的,恐怕要讓兄台失望了。”玉嵐款款而笑,再次拿起眼前的茶喝了一口,早點已經用過了,看來是該繼續上路的時間了。


    “什麽,兄台居然不是去應招的?”貴公子有些訝異,但隨即又嘀咕道:“我一直以為兄台是去應招的,正好有伴,不想搞錯了,不知兄台是哪國的人,姓什名誰?”


    “我隻是前去找人的,至於應招駙馬一事,實在是無心應招,在下是軒轅國人,姓莫,名過問,不知道兄台又是何國人,貴姓?”玉嵐也與年輕貴公子搭訕起來,盡管此時的內心有些不耐煩,但想到他昨晚終歸是幫了自己一回,便耐下性子繼續與他說起話,但眼角還是不時往店外輕瞥。


    “兄台這名字真逗,居然叫莫過問,兄台是否在暗示在下不要過問兄台的名號,嗬嗬,兄台倒是個雅人。”年輕貴公子嗬嗬大笑起來,聲音清朗若風吟,又仿佛環玉相叩,清越如樂,那麽的不緊不慢,從容而優雅,說笑的同時,卻是伸手隨意地輕拍了一下玉嵐的肩膀,玉嵐立時有些堅硬,柳岩卻是急得站了起來,手都放在了刀刃上,年輕貴公子詫異地望著這一切,玉嵐丟了個坐下的眼神給柳岩,柳岩這才又坐了下來。


    玉嵐緊著給年輕貴公子解釋,“我這個下屬剛才也是因為太過於緊張我,沒有嚇到你吧。”


    年輕貴公子搖了搖頭,一如既往溫潤地道:“倒也無事,在下是風雲國人,敝姓葉。”


    玉嵐心內一驚,風雲國的國姓可是葉,剛才又見眼前之人曾經在那侍人麵前說到本王二字,莫非眼前之人當真是風雲國的王子,據說,風雲國國王一共有六個兒子,也不知道眼前這名貴公子究竟是他哪位兒子?


    這個時候,剛才一直都在對打的侍人與倫多已經停下了他們的打鬥,兩人的衣袖此時皆有些破爛,兩人都似是打累了,彼此間沒有再動手,隻是互瞪著對方,玉嵐噗嚇的一下就笑出了聲,對著年輕貴公子揶揄道:“葉兄,你這一對手下倒是一對活寶。”


    “活寶?”葉公子有些疑惑,這是什麽東西?


    “活寶就是搞笑的意思,我是想說他們兩人剛才的行為有些搞笑。”玉嵐輕笑著解釋開來,一時間也猜到他必定是不懂這活寶是什麽意思,這可是現代的常用語,他一個古代人豈會懂這些。


    葉公子此時也聽出了玉嵐對他的揶揄,隻是臉色還是一片平靜,似乎絲毫不將此事放在心上的樣子,玉嵐倒是弄了個沒趣,瞧瞧離往日出發的時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向葉公子告辭,“在下還有事要辦,這就先兄台一步走了。”


    “哦,兄台這就要走了,那好,等你到了上京後,我們再見。”葉公子溫和地笑了笑。


    出門前,玉嵐交代柳岩前去付賬,便率先帶著啞叔走了出去,啞叔的嗓子雖說現在已經被玉嵐醫治好了,但一路上還是不太愛說話,除非必要的時候,所以很多時候,大家都把他當成了一個隱形人。


    兩人出了客棧後,便去牽各自的馬,柳岩隨後也跟了上來,玉嵐跨上了馬,對著同樣坐在馬上的兩人道:“走吧。”三人又開始向上京,羅刹國的京城而去。


    不想,這才出了客棧不遠,玉嵐就眼尖地望到前麵有一人正騎著高頭大馬攔在大路中央,見到玉嵐騎著馬疾速地往這邊趕後,眼裏湧起了一股無奈與心傷,自己都追二小姐追了一個多月,但每次都被她輕易地就逃脫開來,再這樣下去的話,自己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把這潛逃在外的二小姐抓回鎮國候府,候爺可是千交代萬交代不能讓二小姐前去羅刹國,更加不能讓她去羅刹國的京城上京,但看二小姐如今的架勢,走的路正是通往上京的路,自己有心想攔截她,但與她交戰了那麽多次,自己有哪次勝過她的?


    柳岩不是沒有望到前麵的謝峰,但看見了就如沒有看見,這人一路上都在追蹤主子,但那次不是都被主子輕巧地就避開的,也不知道他還哪裏來的自信,現在還要繼續追蹤二小姐,如果自己此刻也如他一樣丟臉的話,早就滾回鎮國候府去了。啞叔倒是難得地表現了一絲的情緒,抬頭望了望天,似乎是非常鬱悶這樣的無聊活動。


    玉嵐沒有理謝峰,繼續騎著馬意欲從他身邊過去,反正她現在也早已看出來了,謝峰根本就不敢傷害自己,隻不過是想把自己抓回去罷了,不要說是他一個人,就算是來兩個如他這樣的高手,都未必會是自己的對手,這一路上,啞叔並沒有少指點自己武功,自己在這短短的一個多月內,武功又有了突飛猛進的跡象。


    謝峰也自知以己之力不能攔截住玉嵐,這次並不打算再做些什麽,隻是在玉嵐就要經過自己身邊時,突然就翻身下馬,對著玉嵐跪了下來,“屬下見過二小姐,懇請二小姐與屬下一起回去,候爺還在鎮國候府等著二小姐呢。”


    玉嵐把馬停了下來,神情嚴肅地對著謝峰道:“我已經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是不會回去的,那個家,我也從此之後都不會回去,你就讓他死了那份心吧。”


    玉嵐還待要繼續往前走,謝峰卻倏忽就站起了身,伸手攔住玉嵐的馬,站著一動不動,神情悲壯地對著玉嵐道:“二小姐如果再要往前一步的話,就請先踏過我的屍身吧,反正二小姐不跟屬下回去,屬下自己一個人回去的話也必定是要遭一番的責難,不如就讓屬下死在二小姐的馬下吧,這樣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謝峰閉上了眼睛,等著玉嵐的赤龍兔踏過去,其實,他是在賭,賭二小姐必定不會踏著他的身體過去,因為自己追蹤了二小姐多次,她都沒有對自己趕盡殺絕,這就說明她壓根就不想殺自己,自己現在隻能以這個來賭了,賭贏了的話,二小姐自會跟自己回去,自己也可以交差了,萬一賭輸了的話,自己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玉嵐冷冷地望著謝峰,“謝護衛,我看你的膽子當真是越來越大了,你以為我當真不敢踏著你的屍身過去嗎?我捏死你就如捏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我勸你還是識時務為好。”


    “二小姐不必多說了,屬下心意已定,二小姐如果一定要過去的話,就請踏著屬下的屍身過去吧,屬下這次說什麽都是不會讓開的。”謝峰口氣堅決地道,絲毫沒有讓開的打算。


    “是嗎?既然你如此的不怕死,那我便成全你。”玉嵐在心內連連冷笑了兩聲,便策馬奔馳了過去。


    眼看著玉嵐的赤龍兔就要來到自己的麵前了,謝峰還是沒有收回他剛才一直都在伸展開的手臂,隻是微笑地望著這一切,他的心裏還在賭,賭二小姐是不會這樣對他的,因為她本性是一個善良的女子,她的心不夠狠。


    玉嵐的赤龍兔離謝峰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謝峰還是隻微笑地望著這一切,沒有絲毫收手的打算,赤龍兔眼看著真的就要撞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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