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的神色在這一刹那變得極其哀傷起來,玉嵐仿佛感覺到了他的哀傷,想要上前寬慰他,但想到他剛才進來時不分青紅皂白就朝自己發氣,這心驀地就升騰起一股怒氣,神色一片冰冷,兩人都是極其傲氣之人,就因為這麽一點小事,互相不理睬起來,雙方都在等著對方先低頭。


    最終,兩人都沒有向對方低頭,隻是呆站在一處,各想各的心事,蜀王心裏想的是,這個女人,為什麽到現在還不過來安慰自己,隻要她一張口安慰自己,說是以後絕不會再私自見靖王,自己一定會原諒她的,自己今晚之所以如此失態,一切皆因太緊張她。


    玉嵐的心裏此刻也在嘀咕,這個家夥,怎麽還不過來向自己說兩句軟話,隻要他現在肯低下頭對自己說兩句甜言蜜語,自己也就不計較他今晚對自己的質問,兩人都在暗自琢磨著,怎麽對方還不過來,直等到這月光都微微收斂開去,天空中隻留下了幾顆孤零零的星子在放哨,玉嵐還是沒有等到蜀王的道歉,躺在床上的她鬱悶至極,起初還睜著一雙星光水眸不斷窺視蜀王的那邪魅的俊臉,後來,見著蜀王寧願站在一邊發呆也不願意過來向自己說幾句軟話,這惱怒一時間湧了上來,也就沒有再去理他,徑直閉上眼睛催眠自己睡覺,無奈,身旁不遠處還有著一道落寞的身影,玉嵐就算是想沉睡,這心一下子也放不下,怎麽都無法入睡。


    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折騰得累了,玉嵐意識朦朧之際終於睡了過去,清晨起床時,一摸身旁的被褥,冷的,玉嵐的心頭驀地就湧起了這樣一股念頭,莫非他昨晚並沒有上床?再看看屋內,哪裏還有他的身影,玉嵐的心內莫名其妙就湧起了一股失落,心裏暗自埋怨起蜀王,這人難道真是根木頭嗎?如此不解風情。


    連著幾晚,玉嵐都沒有熄燈,隻眼巴巴地看著窗欞子,每一次的凝望,總希望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可以出現,但每一次,她都不得不收回失望的眼光,如此幾個晚上,玉嵐已經不再對此事抱希望,情緒也隨之失落起來。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燕王與寧語嫣大婚的日子,玉嵐一早就趕了過去,準備給語嫣添妝,坐在鎮國候府馬車上的她,心緒由於不寧,一直都沒有注意到外麵所發生的事情,直到馬車受到一股不小的衝力,玉嵐整個人都要跌出馬車外時,冬梅適時扶住了玉嵐,頗為擔憂地看著玉嵐,“二小姐,你沒有事吧?”


    玉嵐恍惚間回過了神,抬眸透過軟煙簾的紗帳望著外麵不斷走動的人群,疑惑起來,“出了什麽事?”


    冬梅不安地看了看朝自己馬車撞過來的另一架裝扮得極其奢華、拉風的馬車,隻見那馬車的車身整個都是用黃金鑄造,車身上雕龍畫鳳,馬車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萬丈光芒,似乎頃刻間就可以把人的眼睛給照花,那馬車明顯地落有燕王府的標誌。


    玉嵐隨著冬梅的目光望過去,待燕王府的飛鷹標誌清晰地映入她的眼中時,玉嵐霎時就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這個時候,燕王府的馬車上忽然間就傳來了一道清潤的嗓音,“既然在此碰巧遇到了二小姐,還請二小姐賞個臉說幾句話。”


    玉嵐有心不下去,但想到如今是在軒轅國,自己雖然是羅刹國的太子,但目前知道此事的人還不多,自己現今也還是鎮國候府二小姐的身份,便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徑直伸出手,在冬梅的服侍下踩著墩子緩緩下了車。


    “見過燕王。”玉嵐微微朝燕王傾了傾身子,神情一片冰冷。


    “二小姐,好久不見了,沒有想到會在此遇到你,相逢便是有緣,二小姐不介意與本王小聚一下吧?”燕王掀開簾子伸出了頭,一張麵如冠玉,肌膚勝雪的俏臉猛然就砸入了玉嵐的眼中,玉嵐微微斂了斂神色,一臉的淡笑,“燕王相請,民女本該欣然應邀,無奈今天實在有事,不方便走開。”


    “今天可是有什麽大事?二小姐不會是故意推脫吧?”燕王的臉色刹那變得陰婺起來,眸子也起了一絲的變化。


    玉嵐卻是嗬嗬冷笑起來,“民女今天想要去幹什麽事,燕王當真不知道嗎?燕王可不要告訴民女,燕王忘記自己明天就要當新郎官了。”


    燕王的神情一怔,話語不由就脫口而出,“二小姐今天要做的事與本王明天要當新郎官有什麽關係嗎?”


    玉嵐神情有些高深莫測地看了燕王一眼,有些意味不明地對著燕王笑了笑,“民女的表姐明天就要嫁給燕王了,你說民女今天是不是該去給自己的表姐添妝。”


    “哦,原來你說的有事就是此事,這事好辦,你派個丫頭親自去給寧小姐隨便送點東西就可以了,你與她的交情如此之篤,相信她絕不會怪罪你的。”燕王好心建議道,陰婺的麵色也在這一瞬間微微放緩下來。


    “嗬嗬,燕王真是喜歡說笑,正因為民女與表姐的交情如此深,民女今天才不得不去送上自己的祝福。”玉嵐輕笑道,神情不急不躁,不卑不吭。


    “既然如此,本王也實在是不好打攪你們兩姐妹的敘舊,隻是明天就是本王的大婚之日了,臨結婚前,本王還是想親自問二小姐一句話,二小姐應該清楚本王想要問的是什麽話,難道二小姐當真希望本王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問此話嗎?”燕王暗示性地朝身旁不斷走來走去的人群看了幾眼。


    玉嵐會意性對隨之看了看此刻不斷朝這邊湧過來的人群,剛才還沒有見到這附近有什麽人,不想這才一時片刻的時間,這道上的人就多了起來,此時在此說私密話也實在是不方便,想著,玉嵐便對著燕王輕點了一下頭,“民女可以跟燕王過去偏僻的地方說幾句悄悄話,隻是民女的時間實在是有限,燕王如果覺得這話在片刻的時間內就可以說完的,民女這便馬上與燕王一起走,要是燕王覺得這片刻的時間太短的,民女便改天再抽時間與燕王詳談,燕王覺得如何?”


    燕王略微沉吟了一下,輕言道:“你還是現在就隨本王一起來吧,本王怕錯過了今天,以後都不會有機會了。”說完此話,燕王的神色隱晦不明地盯著玉嵐,似乎想要從她的臉上發現什麽端倪,隻是最終,他還是失望了,玉嵐的臉還是那一派平靜,並沒有給他什麽有用的信息,饒是如此,燕王還是不死心,立馬起身朝前麵偏僻一些的地方走了過去,玉嵐也隨之跟了過去,附近霎時從不同方向湧出了幾十名侍衛,將這個偏僻的地方守衛得猶如銅牆鐵壁,玉嵐在心內了然地笑了笑,麵上卻不顯,燕王的身價如今已今非昔比,出行自是要小心謹慎。


    “燕王可是有什麽話要與民女說?”燕王自進來這偏僻地方後,便一臉反常地盯著自己的臉瞧,玉嵐不由得毛骨悚然。


    “有沒有人對二小姐說過,二小姐越來越漂亮了。”燕王並沒有接著玉嵐的話說下去,而是巧妙性地轉移開了話題。


    玉嵐的臉一沉,說話時,語調不由得就比往日提高了幾分,“燕王今天約民女過來這裏,隻是為了要誇讚民女的嗎?”


    “嗬嗬,你的心裏明知道本王約你來這裏的目的,你又何必明知故問。”燕王的臉色也隨之沉了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玉嵐,一字一頓地對她質問起來,“你為什麽要拒絕本王的提議?”


    “民女不知道燕王在說什麽?也不知道你所謂的提議是什麽?”玉嵐的心內霎時湧上了一股警覺,早在跟隨燕王過來的那一刻,自己便猜到了他想要說什麽,如今果然與自己所預料的一樣,沒有想到,這燕王竟然是如此固執的一個人。


    “不知道嗎?你該不會是打算告訴本王,寧小姐沒有把本王的話語帶給二小姐吧?本王可是親眼看著寧小姐走進鎮國候府,又親自看著她從裏麵走出來。本王相信,她絕沒有那個膽子違抗本王的命令,她明天就要嫁給本王了,本王就是她的夫君,他的天。”


    “哦,原來燕王說的是表姐前幾天問民女的事情,燕王如今不說開的話,民女還以為那隻是表姐的一廂情願,想要民女過去幫襯著她一點呢。”玉嵐一臉的恍然,隨之驚訝起來。


    燕王細瞧了她的神情幾秒鍾,並沒有看出什麽異樣,不免有些沮喪,“如今,你既然知道了這是本王的主意,本王想要你與語嫣一同嫁進去服侍本王,你可有什麽異議?”


    聽了這話,玉嵐的神色卻是瞬即就冷了下來,目光直直地盯著燕王,語氣一片肅穆,“你想讓我當小的?”


    燕王神色一怔,麵上劃過一絲的不滿與嘲諷,“本王許你側妃之位,難道你還覺得這身份不襯你嗎?要知道,寧小姐可是國公之女,而你,隻是候府之女,身份上就差了那麽一大截。”


    玉嵐驀地就發出了嗬嗬的冷笑,這冷笑聲貫穿了整個小巷,直至傳出了很遠,玉嵐神情冰冷地盯著燕王,一字一句問:“你的心中既然是如此看待我的,你為什麽非要娶我不可,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喜歡我才想娶我,那隻會讓我看低你。”


    燕王的神情一愣,眸子複變得深邃起來,“你不滿足於隻是要一個側妃之位?”


    “我該滿足嗎?還是說我該感謝你賜給我的這個側妃之位。”玉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恍若罌粟綻放。


    燕王的眸色卻是越來越複雜,手心都緊握在了一起,對著玉嵐說話時,語氣一片肅穆:“本王以前就對你說過,如果你以後想要嫁給本王的,本王隻能許你側妃之位,是你自己一直都沒有好好珍惜本王對你的這份情意。”


    玉嵐的心內卻是連連冷笑起來,以前,你以前還曾經對我說過以後隻要我願意,你願意許給我正妃之位呢,之後,你又說如果我再不珍惜的話,隻能許給我側妃之位,這前後的兩次,我都拒絕了你,從一開始,自己壓根就沒有想過要與你在一起,如今你憑什麽又會認為我會與你在一起?想到此,玉嵐的心裏閃過一抹嘲諷,麵上,卻依然不動聲色,“燕王對民女的一片愛慕之心,民女銘感與五內,隻是,民女實在是不敢高攀,承蒙燕王錯愛。”


    “你到現今還要拒絕我?”燕王動怒起來,額頭的青筋一條一條暴股起來,眼裏噴出的怒火似乎頃刻間就可以將玉嵐燃燒殆盡。


    “不,民女並不是拒絕燕王,民女隻是不敢高攀,也不願意高攀。”玉嵐直視起燕王,絲毫不受他的怒火所影響。


    “話說得冠冕堂皇,你這還不是變相拒絕本王,如果本王對你說,本王無論如何都會娶你呢?”燕王的眼裏閃過一抹誌在必得,神情也瞬間變得狠絕起來。


    “如果燕王非要娶民女的,那麽燕王得到的隻會是意想不到的結局,民女就算拚著最後一口氣,也會與燕王來個魚死網破,至死方休。民女相信燕王絕不會走如此一步棋。”


    “你當真如此決裂,連半點機會都不給本王?”燕王的眸子刹那帶上了兩分的哀色與三分的狠絕,“不管你願不願意,那怕最終得到的隻是你的一具屍身,本王也會試上一試,我們等著瞧。”


    “等著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玉嵐的神情瞬時變得肅殺起來,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殺氣與霸氣,距離玉嵐最近距離的燕王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不由得一怔,眼前的這個人明明還是以前那傾國傾城的麵容,自己這一瞬間怎麽會產生一種不認識她的感覺,她這強烈的霸氣從何而來?


    回過神來的燕王聽了玉嵐的話,憤怒地一甩袖子走了開來,惡狠狠地對著玉嵐道:“你給本王等著,你一定會後悔你今天所為的。”


    “應該是你會後悔你今天的所為。”玉嵐對著燕王遠走的背影回應道,心裏的殺氣頃刻間噴簿而出。


    “二小姐,你沒事吧?”看見燕王的人已經撤離了這個地方,一直都被擋在範圍外的秋霜與冬梅走了過來,一臉的擔憂,秋霜囁喏了一下嘴,終是發出了聲,“二小姐,要不,我們回去羅刹國吧,你還繼續當你的太子,如果你不願意的,你可以當公主。”


    玉嵐沒有立即吭聲,心,在這一瞬間動搖起來,想到蜀王這幾天對自己的不聞不問,本是冷卻的心此時莫名地就疼痛起來,難道世間上的每個男人都是吃飽喝足之後就會狠心地選擇離開自己的女人嗎?還是說,自己從頭到尾都看錯了蜀王,他本來就不值得自己托付終身。


    “二小姐,表小姐還在等著我們呢。”看著玉嵐最近落寞的表情,聰慧的冬梅多少都看出了一些端倪,隻是聰明地沒有說穿。


    “起身吧。”說著話的同時,玉嵐斂了斂色,率先走了出去。


    幾人坐上了馬車,這一次,倒是沒有人再阻攔,玉嵐的馬車很快就抵達了寧國公府,守衛遠遠地看到鎮國候府的馬車朝這邊駛了過來,已經有人率先上前打起了招呼,看到玉嵐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四周一片恭敬之聲,“見過二小姐。”


    “起來吧。”玉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並沒有因為鎮國候府是她這具身體名義上的外祖父家而有任何的語氣變化,姑且不說這寧國公府壓根就不是她這具身體真正的外祖父家,就算真的是,那也是與玉嵐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她可是來自異世的人,與寧國公府的感情本就不深厚。


    “二小姐裏麵請,我們國公爺與小姐早就盼著二小姐來了。”下人宴笑道,一臉的巴結逢迎。


    “好。”玉嵐在下人的引領下走了進去。


    周圍一片朱牆碧瓦,巍峨的大門上鐫刻著鬥大的寧國公府三字,府內一派喜氣,到處張燈結彩,大紅燈籠高高掛著。


    玉嵐隨著下人走過幾層的庭院,終於來到了大廳,此時,隻見大廳內早已經負手立著名身穿深青色錦緞長袍的男子,那男子聽到身後隱約傳來的腳步聲後,立即回轉過頭,一張長得有些肖似玉嵐名義上母親寧惋芯的臉猛然砸入了玉嵐的眼中,隻見此人四十出頭、五十不足的年紀,麵容冷峻,唇緊緊地抿著,當他望向玉嵐時,眸子一片溫潤,盡管見她的刹那有些愕然,但很快就收斂起了這愕然之色,仿佛那愕然之色並不曾在他的身上出現過,玉嵐此時早已經猜測到此人必定是自己這具身體名義上的大舅舅寧製憲,繼承外祖父國公位的寧國公了。


    “見過舅舅。”玉嵐恭敬地向寧製憲走進了兩步,微微傾了傾身子。


    寧國公的神情刹那變得激動起來,目不轉睛地瞧著玉嵐,隻見玉嵐今天著一襲紫色的曳地百褶長裙,烏發的發絲高高地挽起,梳成時下女孩子最喜歡的樣式——流雲髻,髻的中央並排插著幾粒白珍珠,右邊斜插著與裙子同色係的紫水晶鳳釵,露出白皙的脖頸,肌膚嬌嫩如初生嬰兒,眉如遠黛,目若秋水,鼻如瓊瑤,丹唇不點而赤,真真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寧國公不得不誇讚自己的外甥女真的是有著一副好相貌,隻是同時,他的心裏也疑惑起來,自己的妹妹無疑是長得極美的,隻是再美,也難以企極眼前少女十之一二,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眼前這名喚自己舅舅的少女不是自己妹妹的嫡親女兒嗎?她怎麽一點都不肖似自己的妹妹。


    寧國公還在暗自思索起這事情的怪異性時,耳邊忽地又傳來了玉嵐的鶯鶯而語,“舅舅,見到你平安地回來,嵐兒實在是很高興。”


    “舅舅能夠在此見到你,也實在是很高興,多虧了你弄到父親與麒麟國穆丞相的通話書信,我們才會如此順利地被釋,舅舅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感激你,你辛苦了,孩子。”寧國公動情地道,語氣一片真摯。


    “舅舅客氣了,救舅舅出來,是嵐兒義不容辭的事情。”玉嵐謙遜地道,對著寧國公淡淡一笑。


    寧國公對玉嵐的好感與親切度一下子飆升了不少,眼前的這名少女與自己的女兒差不多的年紀,不想她小小的年紀,就練成了這樣一副不驕不躁的神情,將來的前景一定不可限量,想著,眼睛都笑成了堆,“今天既然過來了,一會就留下來吃晚飯吧。”


    玉嵐點了點頭,爽快地應道:“好。”


    寧國公笑得更歡愉了,幾乎把玉嵐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你可有什麽比較喜歡的菜色?舅舅讓人前去準備。”


    玉嵐輕笑著搖了搖頭,語氣輕快地道:“隻要是舅舅準備的,嵐兒都喜歡。”


    “好,衝著你這句話,舅舅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準備你喜歡的菜色才成。”


    兩人還在說笑著,耳旁忽然間就插入了一道聲音,“父親,你的眼裏隻有嵐兒,女兒可不依。”


    玉嵐與寧國公聽到這道聲音後,俱知道來人是寧語嫣,不由得都朝她看了過去,隻見今天的她身著一襲嫩黃色的逶迤拖地長裙,裙的下擺繡著一朵朵盛開的玫瑰花,此刻正被挽成了一個蝴蝶結,臉上薄施粉黛,眉目含春,一臉的笑意。


    寧語嫣此時正朝玉嵐走了過去,一臉的埋怨,“表妹,你來之前也不派人告訴我一聲。”


    玉嵐發出嗬嗬的笑聲,直接對著寧語嫣揶揄道:“我這不是打算給你一個驚喜嗎?莫非你已在心中暗自琢磨起我這給你添妝的東西了?”


    寧語嫣一個白眼朝玉嵐掃了過去,半帶嬌嗔半帶惱怒道:“你這張小嘴還當真會說話,依我看,我本就不該巴望著你過來,你看,我這一巴望吧,如今成了肖想你的東西。”說完這些,語嫣卻是竊笑著拿出錦帕掩住了嘴角微露出的笑意,整個人吃吃發笑起來。


    玉嵐假裝發怒地瞪了語嫣一眼,“就你最會說話,妹妹這前來添妝的,反倒被你倒打一耙。”


    “誰叫妹妹心善,總不願意與姐姐爭。”語嫣意有所指地道,玉嵐知道她說的是燕王要自己與她共同嫁進燕王府的事,便聰明地不吭聲。


    饒是如此,心思慎密的寧國公還是從兩人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弦外之音,不禁詫異地問道:“你們兩姐妹要爭什麽東西嗎?”


    語嫣的神情一怔,隨即回過了神,知道自己剛才無意中說那話時,必定是引起了父親的懷疑,心內大驚的同時已經快速地恢複了往日那一派鎮定從容的神色,輕笑著對寧國公道:“我們姐妹倆那有什麽東西好爭,我這隻不過是一時感慨嵐妹妹自幼就讓著我,讓我這個當姐姐的總是不能回報一二。”


    “哦,這話倒也說得在理,嵐丫頭似乎從小就不愛與人爭東西,總是在一旁玩自個的。”寧國公岔開了話題,此刻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再疑惑起剛才的事還是單單隻是為了緩和氣氛。


    幾人又再說笑了一會,語嫣這才拉扯著玉嵐進了她的房間,寧國公知道她們兩個女孩子家必定是有什麽悄悄話要說,便沒有阻止。


    進到語嫣的房間後,玉嵐不由得細細打量起了語嫣的房間,隻見這房間似乎有些闊朗,坐北朝南,陽光充沛,一推開窗,就可以看到庭院中不斷搖晃的秋千以及秋千架一旁開得一片燦爛的薔薇,房內的窗格子上此刻擺著幾朵水仙,水仙還沒有開花,一片翠綠,房內琴棋書畫充斥於各個角落,其中最多的還是書,大理石製造的圓桌上擺放著一幅畫,玉嵐拿起一看,發現居然是還沒有完成的秋山明水圖,不由得就發出嗬嗬的笑聲,“表姐,今天我這造訪,似乎打攪到你了。”


    語嫣卻是噗嚇的一聲就笑開了,隨之怒嗔了玉嵐一眼,“胡言亂語些什麽,你來,我高興得很,剛才隻不過是悶得慌,便閑著塗鴉罷了,不想你卻當了真。”


    玉嵐了然似地笑了笑,對著語嫣揶揄起來,“表姐可是在擔心明天出嫁的事?”


    語嫣的臉一下子變得晦暗不定,低垂著頭,沒有吭聲。


    玉嵐一時間也沒有吭聲,隻是徑直凝望起她姣好的側臉,心內清楚地知道眼前的這名少女此刻必定是對明天的婚姻充滿了憧憬與彷徨,她所嫁的男人是她心愛的男人,她必定希望對方也能愛她,如果不能愛她,最起碼要喜歡她,如果連這喜歡都沒有的話,最起碼要給她尊重,可事實呢?事實卻是這名男子還沒有娶正妻前就已經允許別的妃子替他生下了長子,大婚時,不惜威逼利誘眼前的這名少女允許他同時娶別的女子,還要她親自上門前去撮合這宗婚事,這何其可笑?於她來說,又是多麽大的傷害,盡管那人所想娶的女子是她的表妹,她的親表妹,但還是傷到了她。


    “表姐,如果你實在是不願意的,我們就去將此事告訴舅舅,讓他退了這門親。”玉嵐的神情變得堅定起來,原本,她是不願意插手此事的,但這段時間通過與這名少女的幾次接觸,她對她的堅強與剛毅有了初步的了解,慢慢地就將她當成了自己至親的表姐。


    語嫣清亮的眸子霍地就抬了起來,疑惑地道:“可以告訴爹嗎?”


    “可以的,隻要你願意。”玉嵐誠懇地鼓勵道,目光飽含期待。


    語嫣的神色閃過一刹那的猶豫,最終,卻在玉嵐飽含期待的目光中微微搖了搖頭,語氣堅定起來,“不行,我絕不能這樣做,這樣做的話隻會害了爹,爹這才回家不久,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又讓他再遭受牢獄之災。”


    這一刻,玉嵐默然下來,因為她的心裏也清楚地知道,語嫣與燕王的婚姻是眾目所歸,武宗皇帝親自下的聖旨,那怕是寧國公拚上了這條老命,也未必可以撤銷這兩人的聯姻,最終隻會落得一個不好的下場。


    這個時候,語嫣已經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了神,目光一片清澈,對著玉嵐說話時,語氣也恢複了往日的堅定與鎮定,“表妹,你今天不是過來給我添妝的嗎?怎麽這都過來好一會了,還藏著掖著這東西。”


    玉嵐的心內劃過一抹傷感,麵上,卻一臉的淡笑,“我以為你不需要這東西,便想著幹脆不要給你了。”


    “這怎麽行,你這個吝嗇鬼,這麽一點東西都不舍得。”語嫣假裝急了起來。


    玉嵐擠兌似地看了她幾眼,這才朝守候在外的冬梅輕喊道:“冬梅,把那東西拿進來吧。”


    “好的,二小姐。”說著話的同時,冬梅已經盈笑著走了進來,語氣恭敬地分別朝玉嵐與語嫣行起了禮,“見過二小姐,見過表小姐。”


    “快將那東西遞給表小姐吧,也免得她說我這個做表妹的小氣。”玉嵐丟了個眼色給冬梅,朝靜坐在自己身旁的語嫣呶了呶嘴。


    冬梅會意似地將那東西揭了開來,語嫣見到後,本是漫不經心的神情不由得微微有些側目,隻見那上等金絲楠木裏麵所躺著的居然是一套珍珠赤銀頭麵,是一整套,而不單單隻是一枝,語嫣的眼裏霎時閃過一抹歡喜,隻是這歡喜卻稍縱即逝,對著玉嵐說話時,語氣一片推拒,“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表姐,這是我送你的一片心意,你真忍心將她推拒在門外嗎?”玉嵐放下了還在品著的香茗,神情真誠地直視起語嫣。


    “不,不是我要推拒你的一片心意,實在是這東西太過於貴重了,這麽好的東西,你該留給自己。”語嫣的神情急了起來,已不複見剛才的鎮定。


    “表姐是擔心表妹將來沒有嫁妝嗎?”玉嵐發出了嗬嗬的輕笑,再次對著語嫣揶揄道:“表姐如果當真覺得這禮物過於貴重,又擔心表妹將來沒有嫁妝的,表姐到時候不妨送表妹更加貴重的禮物。”


    “好。表姐到時候就送你更加貴重的禮物。”語嫣略帶沉吟後,終是收下了玉嵐的禮物,眉開眼笑起來,看到語嫣的心情此時好了很多,玉嵐的心也隨之愉悅起來,兩人又說笑了一會,直到外麵傳來侍女的說話聲,“小姐,國公爺問兩位小姐可以出來用飯了嗎?”玉嵐與語嫣這才回過神來,原來不知不覺的說笑中,時間已經溜到了晚飯時間,虧得這兩人都沒有發現,冬梅這丫頭也沒有提示。


    兩人相攜著走了出去,大廳此刻已經擺上了飯菜,下人看見這兩人進來後,立即恭敬地跪迎起來,“見過小姐,表小姐。”


    “起來吧。”語嫣對著下人笑了笑,拉著玉嵐朝飯桌走了過去,這是一張漢白玉製造的方桌,桌上鋪著藕荷色的錦魚嬉戲圖案,看著圖案上的肥胖錦魚,玉嵐頓覺得胃口大開,桌上擺出來的果然全是玉嵐往日最喜歡吃的菜色,有紅棗雪蛤湯,雞湯氽海蚌、酒釀清蒸鴨子等數十幾道菜,寧國公看到玉嵐與語嫣坐定了位置,一臉笑眯眯地看著這兩人,玉嵐這才驚覺此張可容納十幾個人的方桌此刻隻有自己、語嫣與舅舅三個人用飯,也實在是有些過於冷清了,外祖父的一家蒙冤受屈後,外祖母與幾位舅母因為不堪賣去青樓的命運,紛紛上吊自殺,剩下的就隻有大舅舅、二舅舅、大表哥、二表哥、語嫣與表妹這幾個人了,二舅舅被封為了隋國公,自有自己的府邸,大表哥是語嫣的哥哥,但一回來後,卻受命去了戰場,平時府裏大抵就隻有舅舅與語嫣這兩個主子,也難怪這寧國公府一片靜寂,語嫣明天就要嫁去燕王府了,舅舅的身邊以後想要有個人陪伴都難了。


    “在想什麽呢?叫了你幾聲都不應。”玉嵐還在神遊九天之外時,手臂被語嫣輕撞了一下,玉嵐隨之回過了神,有些發愣地分別看了語嫣與寧國公一眼,解釋道:“沒想什麽,就想著這飯菜挺豐盛的。”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別的事情走神呢?”語嫣疑惑起來。


    此時,寧國公已經慈愛地往玉嵐的碗裏夾了些香酥鵪鶉,語氣親切地對著玉嵐道:“你試試這道菜,這可是按著你口味來做的。”


    “不錯,嫩香脆滑。”玉嵐咬了一口,霎時唇齒留香。


    寧國公卻是瞬時笑得更歡了,“隻要你喜歡就好,來,這裏還有很多你喜歡的菜呢。”


    “呃,夠多了。”玉嵐看著熱情洋溢,不斷往自己碗裏夾菜的舅舅,心中湧動起一股暖意。


    席間,語嫣笑意盈盈,寧國公一片慈愛,玉嵐倒是吃得很歡,直到晚霞染滿了整個天空,幾人才用罷飯,寧國公命人收拾了東西,幾人便坐在大廳暢談,說著說著話,寧國公忽然就一臉鄭重地看向玉嵐,語氣親昵地對著她道:“孩子,什麽時候都不要忘記舅舅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母親如今不在了,舅舅就有責任照顧你,將來一旦遇到了什麽為難事,隻管告訴舅舅,無論是什麽事,隻要有舅舅在的一天,舅舅就絕不會讓人欺負你。”


    玉嵐的眼裏驀地就升騰起了一股氤氳,心微微觸動起來,帶著幾分的哽咽對著寧國公點了點頭,“好。”


    “不要忘記了,有事一定要告訴舅舅,不要自己硬撐著。”寧國公不放心地叮囑道。


    “好。”玉嵐再次應口道。


    “還有我呢。以前都是你護著我,以後,該輪到我來護你了。”語嫣插嘴進來。


    “好,你們以後都護著我。”玉嵐的心裏一時間都被暖意填充著,幾人又繼續說笑起來,最後,還是玉嵐想到語嫣明天就要出嫁了,如果不早睡的話,第二天絕對當不了美新娘,隻好告辭回去。


    羿日,鎮國候府的一家早早地就前來參加語嫣的婚禮,語嫣被打扮一新,穿著喜慶的大紅色吉服端莊地坐在屋子裏,玉嵐陪侍在一側,外麵忽然就傳來了如雷般的鞭炮聲,喜娘輕笑著走進了屋,對著語嫣含笑道:“新郎官到了。”


    語嫣的臉刹那紅得都要滴出了血,大紅色的錦帕隨之遮蓋住了她那如花的麵容,喜娘攙扶著她走了出去,玉嵐朝語嫣揮了揮手,一臉的不舍,“表姐,表妹這就不送你了,表妹在這裏祝你以後的日子裏天天都是晴天。”


    “謝謝你,表妹。”語嫣哽咽著聲音,回轉頭輕握住了玉嵐那嫩白如玉的手,隨之又放了開來,在喜娘的攙扶下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玉嵐收回了自己凝思的目光,外麵響起了響徹雲霄的鞭炮聲,語嫣在這鞭炮聲中走過紅地毯,緩緩向燕王靠過去,燕王將手伸了過來,兩雙手霎時交握在了一起,語嫣的手心忽地就傳來一股暖氣,紅蓋頭下的她不禁笑了笑,從今天起,自己就將要成為眼前這個人的妻子了嗎?未來,無論發生什麽事,自己都會與眼前的這個人站在一起,不離不棄嗎?


    鞭炮再次響了起來,迎親的隊伍向著燕王府而去,一箱一箱的嫁妝被抬了出來,真可謂是十裏紅妝。


    看著語嫣走向了不可知的未來,玉嵐的心裏一時間惆悵起來,想到自己如今與蜀王的這番境況,這心情就莫名地低落下來,才剛用過飯,便早早地告辭回去。


    是夜,玉嵐靜躺在床上,一直都無法入眠,月光透過窗欞子,照射在她那如玉的臉龐,隻映得她一臉的憂傷,這個時候,冬梅卻是門也沒敲,驀地就闖了進來,神情一片焦急,“二小姐,表小姐死了。”


    語嫣死了?這是怎麽一回事?玉嵐擰了擰眉目,立即敏銳地感覺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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