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通過介紹已然初步相識,隨即便要各自上車準備出發。


    由於全部成員一共才十人,三輛g55肯定是富富有餘。本著國人“貼熟”的習慣,我們四人自然是獨占一車。沒想到那個有些冷漠兼鬼祟的吳浩雲卻在出發前屁顛顛的跑了過來,不知為何非要與我們同車。


    燕道傑剛才就念叨這小子賊眉鼠眼的有些看著不順,眼見此景定然不允,橫刀立馬的就將他攔在了車外。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吳浩雲瞥了幾眼人高馬大的燕道傑那份著實有些凶惡的麵相,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便灰溜溜的回到了莫教授車上,沒再生事。


    雖然沒發生什麽大的衝突,不過在行動的一開頭隊伍中就出現了這樣的小摩擦,終歸有些不順。這種情況讓大家的心裏多少都有點別扭,仿佛預示著前路的波折一般……


    一行人走走停停,速度不快。直到下午才到了接近鴨子河源頭的小魚洞村。由於後麵的山路崎嶇陡峭,汽車難以通行。我們便將一幹裝備轉到了從老鄉家雇來的驢車上,隨後馬不停蹄地向大山深處的李家坡趕去。


    山裏的秋夜十分寒冷,幾近冬日。


    直到晚上八點多,我們才抵達了莫教授早已聯係好的常老伯家。吃過老人刻意為我們熱在灶上的晚飯,灌了幾大碗熱湯。直到地道的川菜開始在體內發揮作用,眾人身上的寒氣這才消解了下去。


    據莫教授說,這位常老伯是個采藥人,常年呆在山上以采藥為生,對山裏的情況十分熟悉。喬羽他們進山的時候,常老伯就是帶路的向導。後來莫教授曾來過這裏打探喬羽的行蹤,與常老伯便熟識了,不過由於地震過後的山體十分危險,他並沒有機會進山尋找。這次好不容易湊齊了一切條件,莫教授便聯係了常老伯,請他為我們再做一次向導。


    想了想明早開始就要依仗這位老伯帶路,我便尋了個機會與他聊起了天,一來加深下感情以便溝通,再者也想從他嘴裏了解下附近的風土人情。


    “你這娃兒倒是耐得住,陪我擺了半晌龍門陣也不惱,我家地娃兒要是像你就好了嗦~”常老伯磕了磕煙袋鍋,念叨著往銅鍋兒裏塞著煙絲。


    “嗬嗬,瞧您老說的,和您說說話也能長長見識!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麽!”我笑嘻嘻的說著,順手從兜裏掏出香煙遞了過去,接著問道:“您老給我講講咱們要去的地方唄。離這兒有多遠啊?”


    常老伯點上了煙,抽了一口便掐熄了。搖了搖頭,隨手拿起自己的煙袋鍋點上抽了起來,嘴裏吐著辛辣的煙霧,說道:“那個卡卡角角可遠了哈,走路也要兩天的嗦!娃兒!聽我一句勸,不要去了哈!那地方是山神爺養小鬼的地兒,活人不能進!進去就出不來的哈!搞不好還會惹得山神爺發怒的囉!”


    “哦?怎麽說?您老給我講講!”


    “我們采藥人有句祖輩相傳的話:寧丟千金藤,莫進鬼哭門!這‘鬼哭門’講的就是你們要去的地方哈。那裏是個山穀,兩邊兒都是峭壁,就像老天爺拿刀把山劈了個大口子似的,裏邊兒終年去黑去黑(四川話,音同‘敲黑’)的,瞧著就滲人。那地方進不了人的,一進去就會傳出‘嗡吱,嗡吱’的鬼哭聲,人就再也出不來哩!”


    常老伯搖頭歎了幾口氣,接著說道:“上次那些娃兒就是不聽勸,非要進去,結果一個都莫得出來!不曉得那些娃兒在裏邊兒做了啥子,還引得山神爺發了怒,地龍都翻了身哈!咳!那個慘囉!我看你們這些娃兒都是城裏人,那幾個女娃兒更是油光水滑地。往這山溝溝裏鑽做個啥子?寶氣地很哩!還是不要去囉!”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跟老伯說這是國家指派的考古任務,我們自己可決定不了。他摸著胡子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隨便和我聊了幾句便去睡了。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的“烙了半天大餅”,卻是始終難以入眠。常伯講述“鬼哭門”時那認真的表情不斷地在我腦海裏閃來閃去,給這還沒開始的行程添上了一份猶如山風般的透骨陰冷。


    那座據說會發出陣陣鬼哭的裂穀裏……到底藏著什麽?!


    山裏的清晨霧氣嫋嫋,仿若畫中仙境。


    我們一行人跟著常老伯,在崎嶇蜿蜒的山道上拉出了一個蟻隊般的縱列,緩慢地向前移動著。


    久居喧囂都市,這山中猶如自然精靈般的秀美景色自是難得一見。眾人一邊背著裝備行走,一邊三三倆倆的聚在一起興奮的討論著眼前的美景,恍如登山秋遊的遊客一般。


    “noway!這不是我這種精英應該做的事情!我拒絕這種無理的要求!”一陣表達著不和諧內容的輕佻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我連忙回頭看去,隻見那個總讓別人稱他為david的劉先生,正在和燕道傑激烈的爭辯著什麽。他的表情異常憤慨,情緒激動,嘴裏半中半洋的不停說著,好像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我走了過去,伸手拽住了臉上怒容隱現,已是打算動手的燕道傑,開口問道:“什麽情況?”


    “嘿!領隊先生,這位燕先生竟然無禮的要求我去抬裝備架!mygod!這簡直不可思議!我在哈佛學的是金融學!不是苦力學!怎麽能幹這種事?”david劉的雙手激動的揮舞著,時不時還要做出美劇中常見的聳肩動作,仿佛這種好像猩猩般的肢體動作可以讓他變得更加有理一般。


    “劉先生!這件事……”


    “叫我david!”


    “好吧,david先生!這件事情我們在出發之前就已經和大家說過了,由於山道比較難走,體力消耗的很快,除了女同誌和老人以外,每個人都要輪流抬著裝備架。你當時沒有聽到麽?”我盯著他的雙眼,語氣認真的說道。


    “嘿!我沒想到這裏麵也包括我,我是聯絡人,不是你們的隊員!我隻負責看著你們把錢花在哪裏,然後向總部提交報告。我是腦力勞動者,不是體力勞動者!areyouclear?”david劉再次像猩猩一樣的聳了聳肩,做出了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接著說道:“ok!我不是一個粗俗的人,既然一開始大家沒說清楚,也不能全怪你們。這樣吧,我這份就讓小杜擔了吧!that`sall!”


    說完之後他便沒再理我,轉身就向隊伍的後麵走去,衝著杜秘書大聲喊道:“小杜!你聽到了?就這麽定了!回去之後我會幫你申請雙倍獎金的!”


    杜秘書聽到他的喊聲,趕忙從隊伍後麵跑了上來,先是衝他點頭哈腰的一通感謝,隨後便跑到裝備架的旁邊,替下了吳浩雲。


    燕道傑眉頭一皺,抬腳就打算去找david劉。我伸手攔住了他,指了指隊伍前麵正在朝這邊觀望的莫教授,對他說道:“人家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再說莫老以個人身份能找到投資十分不易,這種事情還是得過且過吧,別給老人家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後麵他們要是體力扛不住,大不了咱哥倆兒多擔一會也就是了,就當練功了。”


    “呸!裝什麽孫子!跟我這兒充大個兒的!這要在京城,哥哥我非花了丫挺的!”燕道傑恨恨的咒罵了幾句,轉身便朝隊伍的前麵走去。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裏想著這行程才剛剛開始,隊伍裏麵就出現了十分不和諧的跡象,這後麵的路,看來並不好走。


    古語雲: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不到四川走走真正的山道,是永遠體會不到這句話的精確的。


    越往大山的深處行去,山路就變得愈加狹窄陡峭,難於攀登。雖然霧氣已被太陽蒸騰,秀麗的自然景色除去麵紗露出了真容,比清晨時看來更加妖嬈。但是眾人早已被崎嶇難行的山道奪走了大量體力,此刻也就沒了欣賞討論的興致,隻是沉默地低頭趕著路。


    山裏的夜晚來的很早。


    手表的指針剛剛劃過下午四點的位置,天上的太陽便猶如偷偷早退的辦公室文員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蹤影。


    為了不錯過宿頭,眾人在常老伯的帶領下,使盡全身力氣一通急趕,終於在夜幕降臨之前趕到了預定的宿營地點——采藥人的山中小屋。


    在小屋前的空地上紮下營地,接著便是沉默的點起篝火埋鍋做飯,直到腹中的食物逐漸轉化成能量,大家才恢複了說話的興致,營地裏隨即熱鬧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餘倩一臉惶急的跑來找我,說是江威雙腿從飯後就開始浮腫,現在已經站不起來了。


    我連忙隨她趕到江威的帳篷查看情況。他的小腿腫的很粗,皮膚被繃得有些發亮,隱隱帶著血絲。看來應該是超負荷運動的時間過長,從而導致毛細血管崩裂引發的水腫。情況並不嚴重,休息兩天自然就會痊愈,不過明天的行程難免就要被耽擱。


    正在我思索辦法的檔口,常老伯和莫教授撩開帳篷的簾子探進了頭,向江威問起了情況。了解清楚之後,常老伯便鑽進帳篷仔細看了看江威的腿,隨即笑著說道:“莫啥子大事,上點草藥明早就好囉!”


    說完他便掏出隨身袋子裏的小刀和幾片帶有放射狀花紋的棕紅色植物幹片,一邊吩咐餘倩去燒點熱水,一邊坐在墊子上用小刀將幹片切成了細末。


    等到熱水端來,常老伯將大半的藥末放在盆裏,加上熱水調成了血漿般的藥液讓江威泡腳,又將小半藥粉衝水讓他喝了下去。待到熱水變涼,他小腿的腫脹便明顯消下去不少,皮膚不再繃得發亮,血絲也少了很多。


    眼見這草藥的效果如此明顯,我好奇的向常老伯討了幾片過來觀察,隨口問了幾句。


    “嗬嗬!你這娃兒蠻好學的嗦!這東西是我們進山常備的哈,名兒叫個血藤。消腫止血、驅蟲、治拉肚子都好用的嗦!”常老伯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包用毛紙包裹的血藤幹片放到了我的手裏,讓我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看到江威已然疲憊的睡了過去,我們便離開了他的帳篷,各自返回打算休息。由於我的小腹從剛才起就一直用微微脹痛的方式向我發出了“洪水警報”,為了緩解它的壓力,我便打算繞到小屋背後“開閘泄洪”。


    剛剛走到轉角,小芊便急匆匆的從屋後轉了出來,差點一頭紮進我的懷裏。待到看清是我,她便有些扭捏的絞起了手指,微微側頭往身後看了看,好像那裏藏著什麽東西一般。還未等我開口詢問,她便匆忙的和我招呼一聲,隨即便快步走進了女生住宿小屋。


    我滿懷疑惑的在四周轉了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想來她可能是抱著和我一樣的目的來到屋後,被我突然撞見有些不好意思吧。於是便把這件小事兒拋在了一邊,解決了“泄洪”問題之後便回到帳篷休息。


    世事白雲蒼狗,殊難預料。


    沒想到,此刻這件被我忽略的小事兒裏竟然蘊含著充滿血腥的秘密。可惜的是,當我知道這件秘密的時候,那鮮血,卻已然浸染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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