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隱含風雷的目光在空中僵持了一會兒,隨後便悄聲無息的同時挪開。


    我和亨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各自招呼著自己的隊員停下休息,順便商討下對策。兩支隊伍默默地走向兩側的洞壁,彼此暗自警戒著對方圍坐在自己的隊友身邊,壓低聲音開始了各自的商討。


    距離,近在咫尺,卻又遠若天涯!


    “老七,這個‘一變二’的洞穴看著就邪門,又是‘死亡花’,又是‘鬼臉’的。前邊兒這路到底怎麽選?二選一啊,我擔心對麵那群洋鬼子會翻臉……”燕道傑神情凝重地說了一句,手中的“家夥”隱隱指向對麵。


    “防備是不能放鬆的。不過,我估計翻臉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我掃了一眼對麵的傭兵,接著說道:“雖然他們比我們多了兩個人,武器裝備也不錯。但是,這裏的地形並不適合真正展開衝突。他們對你的評價是‘冷靜的瘋子’,誰都不願意真把你逼急了直接扔‘集束手雷’,那樣的話大家搞不好都得埋在洞裏。要翻臉應該昨晚就翻了,別忘了,那個黑大個兒的右手被我踢碎了,手指也斷了一根。這個仇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可是那個‘金毛亨特’卻輕描淡寫地抹過去了,可見他們急需‘人手’來利用。最關鍵的是,這兩個洞穴到底哪個是‘生’,哪個是‘死’誰都不知道。此時翻臉可不是好選擇……”


    “黑大個兒有傷,那個棕發胖子看來在精神上又受了些刺激,實力應該有所下降。他們那邊兒的有效戰鬥力也就是四個人,我估計他們不會翻臉的。不過,這兩個洞穴肯定是要走下去。他們既然鐵了心想要利用咱們,那麽,極可能要求和咱們混合分成兩隊啊……”阮玉將兩支“5.8毫米”補好子彈,插話道。


    我點了點頭,“就算他們不要求,我也會提的。這兩個洞穴誰都不知道通往哪裏,他們不想讓咱們脫離視線。我更不想讓他們擺脫咱們的掌控,要不然這‘魚線’的作用就沒了。歸根結底,我們的目的還是要釣出‘杜瘋子’!分隊是必須的,我先說下我的意見……”


    我們的隊伍之中我的攻擊力是最強的,而小芊則是最弱。所以,在我看來,由我帶著小芊為一組,阮玉和燕道傑分成一組是比較合理的,這樣基本可以達到實力平衡,足以應付大部分情況。


    這一提議大家皆盡同意。阮玉當即就把一支手槍塞給了小芊,而燕道傑則是打算分出一半數量的手雷給我以防萬一。我想了想,最終決定隻拿兩顆作為後備。一來是我對這種“熱兵器”並不怎麽擅長,遠遠達不到燕道傑可以發揮出的效果。再者則是考慮到“集中”的威懾性更大一些,尤其是拿在燕三爺這位對方公認的“瘋子”手裏。


    計議定罷,我們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裝備,隨後便一邊補充些食物飲水,一邊等著對方商討出結果。


    眼見著對方仍舊處於“激烈”狀態的商討,我皺了皺眉,輕聲道:“我估計他們會把和我們起過衝突的‘烏雞’和那個叫邦德的‘007’分到我這邊,並且極可能要求三哥到他們那組去。那個‘金毛亨特’很‘油’,如果他打算好好合作的話,一定會這麽安排以避免可能的摩擦。如果他沒有這麽安排,那麽這裏麵就有‘貓膩’了,你們務必要多加小心。一旦對方挑釁,那就毫不留情直接往死裏打,首先保全咱們自己再說其他!”


    阮玉聞言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而燕道傑則是嬉皮笑臉的用“健身球手雷”碰出了幾聲脆響,笑道:“嘿嘿!老七,你就放心吧!有哥哥我在,保準兒二弟妹一根頭發都不會掉!那幫洋鬼子要是小小挑釁一下嘛,小爺我就don‘tbirdthey(不鳥他們)!要是實在太來勁嘛,嘿嘿,那我就直接turnface(翻臉)!看看咱們who怕who!”


    我看著正在“大秀英文”的燕三爺咧了咧嘴,扯出了一個不知該怎麽命名的表情。雖然眼前沒有鏡子,但我知道這表情一定很“精彩”。


    苦惱地揉揉太陽穴,我使勁開動腦力思考著怎樣才能委婉地建議他說“正常話”。就算恢複成滿嘴的“俏皮話兒”也比現在強啊,至少那個我還聽得懂,基本不用動腦子想。哪像現在這個每句都弄得跟“腦筋急轉彎”似的,轉得我好懸沒“大腦抽筋”。


    可惜的是,緊迫的命運顯然沒打算給我們留下什麽喘息機會,更別提可以放鬆心情的玩笑了。燕道傑的話音剛落,對麵的商討便已結束,而那個做事效率極高的“金毛亨特”更是毫不耽擱的站起了身,拎著幾部對講機就向我們走了過來。


    我們虛情假意的寒暄了幾句,亨特便大大咧咧地坐在我旁邊提出了他們的計劃。首先提出的計劃自然是不出所料的“混合分隊”。在得到我絲毫沒有猶豫的肯定答複之後,這個十分機警的“金毛老外”不由默默地掃了我幾眼,那雙藍色的瞳孔也因為猜疑和警戒加深了不少顏色。而我則是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靜靜地看著他,不斷地加重著那抹深藍。


    亨特清咳幾聲緩了緩神兒,緊接著就說出了和我的猜想一般無二的隊伍分配方式。這種結果讓我臉上的笑容更深,心中的警戒也愈重。


    這個“金毛老外”果然是“滑不溜手”!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能擺出一副“誠心合作”的做派,用一個相對平衡的方式分配隊員,力求不在探索洞穴的過程中出現不必要的摩擦。然而,這份冷靜、這種縝密著實可怕,不得不防!


    誰是狐狸,誰是獵人,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我們顯然都在極力讓自己變成獵人!


    相應的計劃商討完畢,亨特爽朗地笑著說:“牧隊長,你們真的很棒!從對局勢的分析上就能看出你們很專業,簡直不亞於職業軍隊!中國的‘尋寶人’都是這個水準麽?”


    “嗬嗬,出生入死的事情幹得多了,能活下來的自然也就傻不了。對了,這個是給我們準備的麽?”我隨口搪塞一句,用“綿裏藏針”的手法把他的試探頂了回去。而後立馬將話題轉到了他帶來的對講機上,堵死了他的後續試探。


    亨特微微挑了挑粗壯的金眉,“恍然大悟”道:“哦!對,對!這是給你們的。這個鬼地方不知道有什麽物質,所有的電磁類設備都有極強的幹擾。不過,我們做過實驗,隻要距離不是太遠,對講設備還是勉強可以使用的,隻是雜音有點兒大。”


    我接過對講機向他道了句謝,隨後便將東西分給眾人,一麵裝帶著“喉震導管”,一麵做著調試。眼見沒什麽機會再進行試探,亨特十分果斷的和我們打個招呼轉身就走,召集自己的隊員準備出發,“審時度勢”的功力著實非同一般。


    各自準備停當,兩隊重新分配的隊伍一起聚集在洞口前。我們用“猜子彈單雙數”的方法定下了彼此要帶隊進入的洞穴,隨即便和自己的“隊員”交代幾句準備出發。


    臨行前,我和亨特像兩個無良的政客一般握了握手。雖然我們都沒能從對方的手掌中感受到溫度,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種情況反而讓我們彼此都覺得舒服。以至於我們的臉上同時露出了讓對方不明其意的笑容。


    猜疑,在此刻其實比坦誠要好得多!


    洞內的景色一成不變。四周的洞壁上仍舊滿布著那種慘白的、帶有“波浪棱線”的、越看越覺得惡心的怪異物質。


    由於小隊的成員發生了變化,我們慣用的“一字”、“矢鋒”等等隊形便不再合適。畢竟,誰都不想身後站著自己不相信的人。


    萬般無奈之下,我們隻好排成了一個倒立“v”字隊。由棕發胖子波度充當“尖兵”,分屬兩個陣營的人員各自排在一邊,這樣即保證了彼此的警戒,又能基本滿足對前、後兩個方向的防備。


    我們默默地在洞中探索前行,除了兩隊人時不時用對講機溝通幾句以確認對方安全之外,眾人再也沒有任何交流,氣氛一如既往的壓抑而沉悶。


    不斷在眼中重複的“波浪洞壁”仿佛一條永無止盡的腸道,除了讓人越看越惡心之外,似乎還多了一種增加沉悶的作用。耳洞裏的“空氣導管”也在不停地用“滋滋”聲撩動著我們的神經,一股莫名的煩躁正在眾人心中滋生,泛濫,幾近猖獗!


    突然!洞穴深處吹來了一股微帶濕氣的風,不猛烈,隱隱還帶著一股淡香。


    這股仿若夏日涼風一般的氣流卻讓我心中猛地一緊,立馬揮手讓眾人停了下來。


    很奇怪!十分奇怪!


    始終沒有變化的景色和隊伍中的靜默似乎讓我們陷入了一個誤區,大家在不斷升級自己心中煩躁的時候似乎忽略了我們到底走了多久。而事實上,我們應該走了很久,應該早就超過了“曳光彈”和“小瓦利”曾經探測過的距離!


    可問題是……我們,一直,什麽都沒有發現!


    沒有預示著死亡的“彼岸花”,也沒有形如“夜叉”的野人。除了白色的洞壁和淡到可以忽略的薄霧之外,我們的身邊什麽都沒有!


    這是為什麽?我們到底走了多久?走了多遠?!


    就算野人還未出現,可是那種生於地上的植物不會跑啊,為什麽始終沒有看見?!


    我緊蹙著眉頭看了看前後。兩邊的洞穴一樣黑暗,一樣幽深,仿佛一樣沒有盡頭。


    順勢又仔細查看了一下周圍的洞壁……心跳,霎時如雷!


    它,在動!!


    我甩了甩腦袋,緊張地再次看向洞壁。


    沒錯!它確實在動!雖然很輕微,但我可以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這該死的、慘白的洞壁真的像是生物的腸道一樣正在慢慢蠕動!!


    眼前所見差點兒讓我的心髒從喉嚨跳出來!我急忙扭頭向小芊喊了一句,打算讓距離洞壁最近的她趕緊躲開。沒想到,我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剛剛轉過腦袋,我的眼前就出現了讓我目眥欲裂的一幕!


    一隻慘白的手突然從小芊背後的洞壁中伸了出來,正在直直的朝她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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