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含野性的嘶吼與子彈的暴鳴聲對撞在一起。


    宣泄仇恨的嚎叫和長矛的破空聲衝突於一處。


    充滿血腥的戰鬥猝然降臨在猶如‘螞蟻洞’一般的洞窟中。沒有前序,沒有試探,甫一接觸便已直接進入了高潮!


    不論是在“戰場監視儀”的屏幕中,還是在洞穴正在關閉的縫隙裏,我們對這些“敵人”的樣貌都隻是驚鴻一瞥,並未看得太清楚。此刻的戰鬥雖然激烈,然而這極近的距離和數支強光手電的光柱,卻使我們終於有機會仔細觀察它們。


    傳聞中的“山鬼”果然樣貌凶惡。那兩顆從下嘴唇向上齜出的獠牙幾乎與鼻梁平齊,使它們那與人類十分近似的麵貌頓時“妖魔化”,看起來比年畫中的“夜叉”還要可怕幾分。它們的身高基本都在三米上下,身體更是比“健美先生”還要壯碩不少。成片的白色細毛覆蓋在它們腿部和手臂的外側,其他裸露的地方倒是和人類的皮膚沒什麽區別。


    這群野人穿著獸皮縫製的短褲,身後則背著成捆的白色長矛。它們搖晃著剃成“莫西幹發型”的腦袋大聲嘶吼,手中擎著巨大的盾牌逐步向我們逼近。那些巨大的盾牌不知是由什麽材質做成,竟然可以輕易地彈飛子彈。它們時不時探頭飛射的白色長矛更是具有極其可怕的殺傷力,稍微小一些的岩石都抵抗不住飛矛的摧殘,挨上一下立馬就會被穿碎!


    野人凶猛的進攻讓我們無法向前突進,隻能躲在較大的岩石後麵不停射擊。不過,剛剛看到隊友屍體的憤怒讓這群傭兵都打紅了眼,一個個死命地扣著扳機向“仇人”宣泄著複仇的怒火。他們手中的突擊步槍具有極高的射速,在這種發泄般的交叉射擊之下,自然形成了有效的火力壓製。野人的盾牌雖然能抵抗子彈,但是它們的身體顯然沒有這麽變態的能力。它們的數量又隻有我們的一半,自然無法抗住傭兵的凶猛攻擊,隻能無奈地嘶吼著,停下了逼近的腳步。


    場麵陷入了僵持,但是,不會太久……


    “老七,這幫小子都打紅眼了,完全沒有計算子彈的使用量,別一會兒子彈打光了,他們再讓那群‘大猴子’給滅嘍!那可就和咱們的計劃差老遠了!咱們提前介入?”燕道傑假模假樣的朝著野人開了一槍,扭頭向我問道。


    我瞄了一眼前方的戰鬥局勢,思忖了一下,說道:“嗯……我本來還打算著他們能打到兩敗俱傷呢,看來這招‘雙向借刀殺人’的‘度’很難把握啊!沒想到這群老外這麽容易衝動……提前就提前吧!別真讓野人把他們都‘端了’,要是變成我們自己來對抗這群怪物,那咱們可就成了‘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


    “阿生,這群野人看樣子就知道獸性比較重。一旦咱們用手雷解決掉那些怪異的大盾,極有可能也把它們弄‘紅了眼’。萬一它們靠著血性傻衝猛打,再被那些傭兵的‘重火力’全給殺幹淨了,對於咱們來說也是個麻煩……”阮玉探頭往前看了看,皺著眉說道。


    “戰場的情況瞬息萬變,誰都不能控製。不過,我們的運氣不錯,關於野人的問題麽,我有一個新的想法……”我用手電的光柱指了指野人搭成的“盾牆”,接著說道:“我剛才仔細觀察了半天,發現這群野人不是五隻,而是六隻!前麵那五個舉著盾牌的塊頭都比較大,所以把咱們的視線擋得很嚴。可是剛才它們打算前衝的時候隊列出現了錯位,我恰巧從縫隙裏看到有一個身材和三哥差不多的‘小野人’躲在後麵。那個野人不光體型小,麵貌也和那幾隻‘大塊頭’不太一樣。它的臉不是白色,而是紅色的!最重要的是,我發現這群野人偶爾會扭頭吼幾句什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隻‘小野人’很可能是它們的頭領或之類的角色。所以,我想……”


    “擒賊先擒王?”燕道傑皺了皺眉。


    “嗯,差不多。不管它是不是‘王’,我都打算把它控製在手裏!我們和這些傭兵早晚要翻臉,什麽時候找到‘杜瘋子’,我們就會在什麽時候開戰。可是,迄今為止咱們隻看到了那具傭兵的屍體,‘杜瘋子’本人卻是生死不知。以剛才在那個詭異洞穴裏發生的事情來看,我懷疑他很可能是被野人抓走了!如果這個猜想成立,那麽我們就必須留下野人的活口!而在繼續尋找的路上又不知道有什麽在等著咱們,所以,我們還需要那群傭兵……”我頓了頓,探頭打量了一下戰況,接著說道:“我們需要傭兵和野人相互消耗,但是又不能讓他們任何一方徹底死絕。這個‘度’真的很難把握,隻能盡力而為了……不論如何,我們的手裏終歸要拿住一些‘底牌’!用‘借刀殺人’的方法減少傭兵的人數是‘底牌’,而我打算抓住那個‘野人頭目’也是‘底牌’!雖然我比較討厭這種‘背後捅刀子’的行為,不過……以現在咱們的情況來說,這種方法無疑是最合理的……”


    “兵不厭詐麽!也沒什麽可恥的。再說,你也是為了我們……”阮玉緊緊握了下我的手,接著說道:“我唯一擔心的是那群野人的凶殘程度,你這個‘擒王’計劃會不會太危險了?”


    我摸了摸鼻子,沉聲道:“這裏的地形比較複雜,光線也很暗,很適合潛行。待會兒三哥用手雷幹掉野人的盾牌,一定會把它們和傭兵之間的戰鬥加溫到‘白熱化’。我趁著這個機會摸過去,估計可以避開和野人的正麵衝突,隻對付一隻的話問題應該不大……糟糕!傭兵的火力減弱了!不能再等,我們動手!”


    激烈的槍聲正在慢慢消褪。頭腦冷卻下來的傭兵,顯然已經開始意識到彈藥供給的問題。他們的“節約”自然破壞了“火力壓製”,野人的“盾陣”便趁此機會再次緩緩向前推進。情勢危急,也由不得我們多想,當即便按照剛才商定的計劃開始了行動。


    阮玉帶著小芊遠遠躲在了後麵,燕道傑則是打開被我們關掉的對講機,和亨特溝通著使用手雷的時機。我向他們交代了幾句,關掉手電潛入黑暗之中,慢慢地向野人摸了過去。


    “轟!轟!”


    兩聲暴響突然在洞窟之中響起。拱形的洞頂和“風孔”一般的洞口加重了聲波的反彈,霎時便讓人出現了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


    這群“山鬼”雖然有著不亞於人類的智力,但是它們卻終歸敵不過人類對殺戮的“研究”。堅實的“盾陣”當即便被現代化的殺傷性武器炸了個支離破碎,那些披附著白毛的健碩身軀頓時暴露在了煙塵和碎石之中。


    剛剛低沉下去的槍聲再次激烈了起來。傭兵們咬牙切齒地從岩石後麵站起,大叫著向野人展開了掃射,狠狠地發泄著心中的仇恨、抑鬱,以及恐懼!


    充滿獸性的野人沒有慌亂,也沒有躲避。它們怒吼著抽出了所有的飛矛,仿佛遠古戰場上的勇士一般迎著彈雨向前猛衝。


    碎石在飛濺,鮮血也在噴灑。


    步槍在咆哮,飛矛亦在怒嚎。


    大片的“血色花朵”在野人慘白的身軀上不住綻放,妖豔得讓人有些不忍觀望。執著於自己使命的“異族戰士”,正在用自己的鮮血款待著我們這群“不速之客”。那份足可以用“英勇”來形容的氣魄,不禁讓我的心裏隱隱出現了一種敬佩感――對於戰士的敬佩!


    也許……我們真的不應該來。對於它們來說,我們才是徹頭徹尾的闖入者。


    可是,我們要活下去。所以……沒有也許!


    它們,倒下了。


    那一具具砸倒在地麵的沉重身軀不僅僅衝起了滿地的煙塵,同時也激起了我心中的一份傷感。飛散於空中的鮮血無力地灑向地麵,在我的眼中留下了一片永遠難以抹去的殘紅。


    接連倒地的野人引動了始終藏在岩石背後的“小野人”,它淒厲地大叫著從藏身處跳了出來,不管不顧的瘋跑向它的同族。


    離它最近的一個野人掙紮著爬了起來,用盡全身的力量一把將它推回原處。大股的鮮血隨著野人的動作洶湧而出,將它身上僅剩的“空白”填上了殘忍的豔紅。野人大聲嚎叫著,似乎在告誡蠢蠢欲動的“小野人”不要接近戰場。它努力地向前爬動,仿佛想用自己壯碩的身軀遮擋住傭兵的視線,為那個“小野人”搏出一線生機……


    “摩羅塔……耶度!摩羅塔……耶度!”


    在地麵爬動野人突然停住了身子,轉而麵向我們大喊了起來。它那筋肉結紮的長臂在岩石後麵掏摸了幾下,緊接著便拎出了一個不斷掙紮的身影。


    “摩羅塔……耶度!”


    野人再次嘶吼著那種明顯帶有語言特點的嚎叫,隨即便握著那個身影的腦袋將他麵向我們舉了起來。


    洞窟中的一切,隨之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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