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你快去老屋那邊看看吧,二哥快把亭青打死了!”這天晌午過後,周梅香扶著大肚子來找周友平。


    唐氏放下手裏的活計迎了上去,“梅香,你小心點兒,這麽急慌慌的出了什麽事兒?”


    “大嫂,我大哥呢?”周梅香拉了唐氏的手,急得滿頭大汗,“快讓他去老屋那邊勸勸二哥他們,二哥現在正拿著棍子滿村追著亭青打呢。”


    “你大哥在地裏呢,蘋兒,蘋兒,你快去地裏叫你爹,就說老屋那邊出了事兒,讓他趕緊過去看看。”唐氏把周梅香往院子裏的凳子邊引,“瞧你跑的這滿頭汗的,快坐下來歇歇。”


    周梅香還想往回走,“大嫂,這個時候我哪裏坐得住,還是過去看看吧。”


    唐氏一把把她按在凳子上,“你挺著個大肚子就別往前湊了,不為自己想,也想想肚子裏的孩子。你二哥多好麵子的人,現在滿村子追亭青,可見是氣糊塗了。這棍棒無眼的,要出點兒什麽事兒有你哭的。”


    聽了唐氏的話,周梅香沒再堅持往周家老屋跑。


    “友安平日裏挺疼孩子的,今兒個怎的提了棍子往亭青身上打了?”唐氏對周友安的行為很是不解,“爹娘都沒有攔著,亭青可是娘的心肝肉啊。”


    “具體什麽事兒我也不知道。”周梅香伸手捶著自己因懷孕有些水腫的腿,“剛才二嫂讓鄭家二小子給我們送口信。說二哥紅了眼追著亭青打呢。娘和二嫂他們攔都攔不住,我一著急就讓鵬哥跟著墩子先過去,自己趕緊過來給大哥抱個信。”


    “你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就算再著急也不能像剛才那樣沒命似的跑。”唐氏想到剛才周梅香的樣子。忍不住叮嚀,“況且你二哥那人你還不知道啊,他就算再氣也不會把自己兒子往死裏打的道神最新章節。”


    周友平和周蘋兒一個多時辰後才回來,唐氏給丈夫倒了碗水遞過去,“出了什麽事兒,讓二弟發了這麽大的火,居然拿了棍子打孩子。”


    “唉……”周友平歎了口氣,“亭青被私塾退了回來。”


    “啊?”唐氏吃驚,“怎麽會這樣,我瞧著陳老夫子是個挺和氣的人啊。怎麽就把亭青給退了?”


    “我聽人說亭青每日裏在學裏隻會欺負其他學生。還偷拿人家的東西。”周蘋兒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聽到的事都說了。“陳老夫子說了他好多次,他還是總犯。今兒個在學裏,楊家小子發現自己的鎮紙被亭青拿了。就找他還。沒想到亭青不僅不還,還用鎮紙把人家的頭都給打破了。”


    “什麽,亭青真把楊家小子的頭打破了?”唐氏吃驚。


    周蘋兒點頭,“可不是,聽說流了好多血,楊家已經把孩子送到鎮上治傷去了。”


    “亭青的膽子也太大了些!”唐氏歎氣,“這事兒恐怕不會這麽容易善了了。”


    “妹夫已經追到鎮上去了,想著讓友和幫那孩子看看。”周友平歎氣,“希望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你也別歎氣了,快說說陳老夫子怎的把亭青給退了的?”唐氏問丈夫。


    “兩個小子打起來的時候。陳老夫子去拉,亭青這小子膽大包天,居然連陳老夫子也給打了。”周友平恨恨道:“這可是欺師滅祖,人家哪裏還肯留他這種學生?”


    “什麽?亭青把陳老夫子也個打了?”唐氏驚呼,“那,那陳老夫子沒怎麽樣吧?”


    “聽說被亭青一把推在地上,腳給扭了。”周友平道:“那小子還嚷嚷說陳老夫子偏心,把老爺子氣得不輕。陳家大小子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就代他爺爺把亭青給退了。”


    “娘,爺爺讓爹去陳家給亭青說好話呢。”周蘋兒突然插嘴道。


    “啊?讓你爹去說情?”唐氏再次吃驚,“我們和人家又沒什麽交情,能搭得上什麽話。況且這事兒是亭青闖出來的,要去賠禮道歉也該是友安去吧。”


    說著,看了看丈夫,“你不會真想去給亭青說情吧?”


    “這關係到亭青的前途。”周友平低聲道:“他可是我們老周家的長孫,爹娘把期望都放他身上了。”


    “可你準備怎麽跟人家說?”唐氏對老屋那邊把這麽難辦的事推給丈夫很惱火,“亭青再親也隻是你侄子,人家親爹都不去,沒得讓你個做伯父的去吧。”


    夫妻倆正說著話,老周頭和周李氏過來了。兩人也沒廢話,坐下來就直奔主題。


    “老大,亭青這事兒你可不能不管啊,他可是你親侄子。”周李氏拉著大兒子叨叨,“我們老周家可就指望著他出息了,這要是真不能再讀書,這可怎麽辦啊?”


    “娘,亭青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些,混得都沒邊了。”周友平很為難,“他連夫子都敢打,你讓我怎麽開得了這個口。”


    “小子哪有不皮的,誰小時候沒犯過幾個錯。”周李氏還是覺得自己的孫子很冤枉,“他自己也說了,當時太著急了才推了陳老夫子一把,誰承想夫子這麽不經推的。”


    “娘,今兒個這事兒我們可不好管,先不說我們現在已經分了出來。”唐氏突然插嘴,“一來亭青是侄子,這孩子犯了錯,沒得親生爹娘不管,反而讓做伯父的出頭,這不和規矩。二來亭青再不懂事,也不該對夫子動手,讀書人最講究個禮節,亭青連尊師都做不到,人家怎麽還敢收這樣的學生超能高手在校園。”


    唐氏的話把周李氏說得窒了窒,老周頭把煙鬥往桌上磕了磕,“老大,當初你們分出來的時候我就說了,不管今後怎麽樣,你們兄弟間都要互相幫襯著。現在亭青遭了這個難,友安是個沒成算的,隻知道打孩子出氣,你個做伯父的可不能不管。就算不論骨肉親情,就算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這事兒你也不能不管。”


    老周頭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周友平實在沒法兒拒絕,隻好應諾去陳家試試。


    這天周箏兒陪著周友平,提了兩袋點心,一壺葡萄酒和一隻雞去了陳家。


    桂媽媽來應門,看到周友平父女表情有些陰晴不定。周箏兒趕緊揚起燦爛的笑臉,“桂媽媽,陳老夫子在家嗎,我們是來看望他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推了陳老夫子的也不是周家父女,桂媽媽也沒多為難他們就放行了,“老太爺正在院子裏曬太陽,我這就給你們通報一聲。”


    “麻煩桂媽媽了。”周箏兒笑著道謝。


    不多一會兒,桂媽媽出來把兩人往院子裏引,進去的時候就看見陳老夫子正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陳謹瑜立在一旁,臉上是少有的嚴肅。


    周友平先把手裏提的東西遞給桂媽媽,然後才卑微地對陳老夫子道:“陳夫子,前兒亭青那小子犯了混,把你也給傷著了。那小子的爹娘沒臉來見你,我這個做伯父的腆著臉來給你賠個不是,還望你看在他年紀小不懂事的份上,別和他計較。”


    陳老夫接過桂媽媽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才道:“我知道你今天來是為了什麽事兒,按說這事和你也沒多大關係,既然來了就是客,先坐下來說話。”


    周友平本想推辭,周箏兒卻拉了他,“爹,我都說了,陳老夫子最是和氣,一定不會為難我們的。”


    “你個丫頭可真會說話。”陳老夫子臉色終於露出小臉來。


    周友平道:“這丫頭平日裏野慣了,養成個口沒遮攔的性子,你別見怪。”


    看著周友平拘謹的樣子,陳老夫子也不再拐彎抹角,直入主題,“說起來周亭青在我的私塾念了四年多書,古人說有教無類,做夫子的實在沒什麽理由拒收學生。可是啊,既然你是他親人,我就直接說了把。先不說這孩子頑劣不堪,在私塾影響同窗學習。就他這個人而言,實在沒有讀書的天分,又是個沒定性的,恐也難成大器。”


    “這……”周友平沒想到陳老夫子這麽直接,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老夫子,今兒個我又給你帶了葡萄酒哦,等你的傷好了可要好好喝兩杯。”周箏兒突然把話題引開了。


    雖然人人都有接受教育的權利,可在學習是件奢侈的事情的時代,像周亭青這樣心思本就不在書本上的人還真沒必要浪費銀錢繼續讀書。


    正好陳老夫子也不想再繼續談周亭青的事兒,自然樂得和她插科打諢。


    等父女倆從陳家出來後,周友平的眉頭就沒鬆開過,“看來這次陳夫子是鐵了心不再收亭青這個學生了。”


    “爹,人家都說了,亭青沒有念書的天分,再念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而已。”周箏兒很能理解陳老夫子的想法,“陳老夫子這次沒有追究亭青傷了他已是萬幸了,我們也不好再勉強人家留下亭青啊。”


    “唉……你爺爺嬤嬤聽到這個消息還不知道怎麽鬧騰。”周友平對自己爹娘還是很了解的。


    不過這次老周頭和周李氏卻出乎意料地平靜接受了這件事,隻是後來把周亭林送到了私塾,敢情這是換了投資標的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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