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鄧正卿看了一眼麵色慘白的張宗川,轉頭對部下吩咐道。


    一名艦上的軍樂隊員敲起了鼓,伴隨著陣陣的鼓點聲,一名北洋海兵手持一條有九條鞭梢的長鞭走向了魏銅錘。


    看到這名海兵手中的鞭子,張宗川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這‘九尾貓’之刑,乃法蘭西英吉利水師之製,張大人想是頭一回見到,還請看仔細了。”鄧正卿微微一笑,說道。


    聽到這鞭子竟然叫做“九尾貓”,張宗川的眼中閃過驚奇之色。


    北洋海兵手中拿的這九尾鞭也稱“九尾貓”,是一種多股的軟鞭,它最初在英國皇家海軍以及英國的陸軍中用作為重體罰的刑具,在英國和其它一些國家的執法體罰中也有過實用。


    之所以稱之為“九尾貓”,並不僅是因為它有九根鞭梢,而是它導致的平行的傷痕像貓爪導致的傷痕一樣,故以此命名。


    這種九尾鞭由九根帶結的棉布索組成,長約70厘米,它的設計使它被用來扯破皮膚,由此導致強烈的疼痛。它一般有九股的原因是因為傳統編繩的方法導致的。三根紗線編成一根細索,三根細索編成一根粗索。當時的人把一個粗繩解開成三根細繩,再解開成三根更細的繩,這樣就成了九尾鞭了。


    英國皇家海軍用的九尾鞭隻有艦長可以命令使用,因此也被稱為“艦長的女兒”。所有由艦長或者軍事法庭決定的正式懲罰都莊嚴在甲板上舉行。全體船員要聚集來“觀看懲罰”。通過擊鼓和休息、亮鞭、喝水等儀式還要提高整個懲罰的戲劇性。


    執刑的海兵隨著鼓點邁著正步,走向魏銅錘,待到他走到執刑的位置,鼓點便停止了,緊接著九尾鞭便被高高的揚起,在空氣中發出淩厲的聲響,直向魏銅錘的後背狠狠擊去。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魏銅錘的後背衣衫瞬間破碎開來,血花四散飛揚,魏銅錘的身子發出一陣劇烈的抽搐,可能是根本無法忍受如此的疼痛,魏銅錘嘶聲大叫起來,堵在嘴上的布巾也沒能阻止他發出慘叫。


    僅僅這一鞭之威,便讓捆倒跪在那裏的登州水師兵勇們麵如土色。


    鞭手一鞭又一鞭的抽在魏銅錘的後背上,五鞭擊過,魏銅錘已然挺受不住,昏厥了過去,這時鞭手便停止了鞭打,一名海兵上前,用冷水淋在魏銅錘的頭上,待他醒轉之後,鞭手便再次鞭打起來。


    二十鞭打過,魏銅錘的後背已然是鮮血淋漓,兩名海兵上前給他鬆了綁,他已經無法站立,一下子軟倒在了地上,一名海兵拿出了他口中的布巾,他發出如同牛一般的喘息,以手撐地,想要站起身來,但試了幾次,卻還是沒有站起來。他轉過頭,瞅著丁禹廷,眼中滿是怨憤之色。


    “這頓鞭子,是罰你聚眾嘩變,焚毀戰船。”丁禹廷注意到了魏銅錘的眼神,知他心中不服,微微一笑,說道,“但是你拒用趕繒船,揭破奸謀,保全朝廷大局,卻又有功,該當獎賞。”


    魏銅錘本來打算喘口氣之後便痛罵一番丁禹廷,但聽了丁禹廷的這番話,他感覺到了什麽,便立時住了口,一雙眼睛瞪得牛大,瞅著丁禹廷,靜候著他的下文。


    “來人!賞他紋銀五百兩!朗姆酒兩瓶!”丁禹廷轉頭吩咐道,“這便取來給他!再叫醫師過來,給他治傷!”


    聽了丁禹廷的話,魏銅錘禁不住兩眼一黑,心髒劇跳,險些又要暈去。


    他不知道丁禹廷賞他的朗姆酒是什麽勞什子,但“紋銀五百兩”,他卻是聽得真真切切!


    五百兩!五百兩啊!


    要知道,對於他那樣的貧苦之家,五兩銀子足夠他們全家富富裕裕的過上一整年啊!


    聽到有五百兩紋銀的賞錢可拿,魏銅錘狂喜之下,背上的傷口竟然也覺得不那麽疼了。


    不一會兒,一名海兵端過一個托盤放在了他的麵前,上麵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十個五十兩的大銀錠,還有兩瓶紅色的洋酒。


    魏銅錘看著放在麵前的托盤裏的大錠銀子和洋酒,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會兒,伸出手摸了摸銀錠,又掐了掐自己的手掌,這才確定了這不是夢。


    “如此賞罰,爾可心服?”丁禹廷看著呆呆的伏在甲板上的魏銅錘,笑了笑,問道。


    “服!服!小的一百個心服!”魏銅錘如夢方醒,他轉過頭來,看著丁禹廷,一疊聲的答道。


    當下兩名海兵將魏銅錘帶到一旁,艦上軍醫前來給他處理傷口,而魏銅錘的同伴們,也一下子由剛才的垂頭喪氣變得精神起來。


    他們差不多都明白過來,隻要這二十鞭子捱過,便有500兩銀子可拿!


    果然,兩名海兵上前,又拖過一名水勇,捆於桅杆之上,如同對魏銅錘一般的鞭打起來。


    這名水勇的體格明顯不如魏銅錘,二十鞭打過,暈死過幾回,慘叫聲也格外淒厲,但二十鞭子一過,丁禹廷果然對他也是給了500兩賞銀和兩瓶洋酒。這名水勇也是大喜過望,而且此人明顯是個酒鬼,治傷時便迫不及待的將一瓶朗姆酒打開,灌了半瓶下肚。


    剩下的幾名水勇見狀,都是眼饞不已,甚至恨不得剛才先打的是自己,好早些領到賞銀。


    看到這戲劇性的一幕,張宗川在心裏終於長吐了一口氣。


    幾名水兵鞭打賞賜完畢,張宗川看著丁禹廷,語氣誠摯地說道:“此次多虧了丁軍門,若不是丁軍門帶艦前來,後事如何,幾不可想。在下釀此事變,罪該萬死,還請丁軍門責罰。”


    “張大人不必如此,都是為朝廷效力。張大人是朝廷命官,與兄弟我同級,兄弟未便處置,當報請朝廷示下。”丁禹廷擺了擺手,溫和地說道,“此次嘩變,事出有因,張大人能約束部眾,未釀大亂,已是不易,然焚毀師船終是不該,我看,隻怕是免不了要丟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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