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自己……一個人……擅自行動……離開大家……”


    “老師……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會原諒我嗎?……”


    聽到小西勇平的言語之中對林逸青滿是依戀和崇敬之意,村田經芳的心裏禁不住一縮。


    這是年輕的武士對於自己最尊敬和崇拜的師長,才會有的感情!


    對於林逸青的傳聞,注重情報收集的他也了解到了不少,但他始終認為,多數都是誇大之詞,並不足信。他在重新拿起槍之後,心中便有了想要和林逸青在戰場上較量一番的打算。


    其實這一次明治天皇要他這個陸軍學校的教官重上戰場,也有要他破除林逸青的神話的用意。


    但是現在,他的心中卻生出了畏懼之意。


    他知道,今天的對決,自己能夠取勝,其實是非常非常僥幸的。


    麵前的這個叫小西勇平的孩子的本事,和他村田經芳比起來,可以說一點也不差!


    能把學生訓練到這個地步,那這個老師,得是什麽樣的可怕的人?


    想到這裏,村田經芳的額頭竟然流出了冷汗。


    “老師……會替我報仇的……他會把你們全殺光……”小西勇平看到村田經芳眼中的恐懼之色,嘴角現出了一絲嘲諷的微笑。


    孩子的笑容讓村田經芳打了一個冷戰,村田經芳正想問他林逸青現在何處,卻看到孩子的眼睛漸漸的黯淡下來,他劇烈的咳嗽了一聲,嘴裏噴出一股血沫,身體抽搐了幾下之後,便不動了。


    村田經芳緊盯著孩子已經失去生氣的眼睛。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槍,伸出手探了探孩子的鼻口處,在發覺孩子確實沒有了呼吸之後。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伸出手指。合上了孩子的眼皮。


    村田經芳在孩子屍體的旁邊坐了下來,臉上滿是疲倦之色,這場從黑夜到白天的戰鬥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他現在迫切需要休息一下。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村田經芳擔心還會有別的忍者出現,便起身搜索了一番死去的孩子身上,取走了孩子的裝備——一支法國格拉斯式步槍,兩個子彈盒。一把刀刃類似斧頭狀的匕首,五枚手裏劍,一把左輪手槍,一個銅製的食品盒和一個銅扁壺,等等。看著這些比薩摩武士還要精良的裝備,村田經芳心驚不已。


    當村田經芳的手摸到孩子的裏衣領口裏,再次看到了那枚銀質的家紋徽章,他將徽章從孩子的衣領上摘了下來,拿在手中仔細的看了看,上麵是根莖卷成十字狀的草葉花紋。他知道,這便是小西家的家紋——“祗園守”。


    村田經芳將徽章放進懷裏揣好,從孩子的背後取下了那柄刀裝上同樣有“祗園守”家紋的武士刀。拔刀出鞘,一刀將孩子的頭顱斬了下來,裝進了一個口袋裏。


    他需要有證明自己消滅敵人的證據。


    當村田經芳回到營地附近時,正好碰上一小隊政府軍射手前來接應,這些人都是村田經芳帶來的陸軍戶山學校的學生。他們在執行完作戰任務後回來,聽說村田經芳一個人去狙殺可怕的忍者,徹夜未歸,都很著急,今天一早便集隊前往接應。但沒走多遠,便碰到了村田經芳。


    看到村田經芳腰間別著的繳獲自敵人的武士刀和裝有敵人頭顱的口袋。學生們全都歡呼起來。


    “老師,敵人一定十分凶悍吧?”看到村田經芳一臉疲憊之色。學生加藤謙小心的問道。


    “是。”村田經芳點了點頭,“這支槍是敵人的,給你了,好好使用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繳獲的格拉斯步槍拋給了加藤謙,加藤謙接過步槍,眼中滿是欣喜之色。


    加藤謙正要說感謝的話,卻忽然發現村田經芳的右肩上一片殷紅,臉色不由得一變。


    “老師,您受傷了?……”


    村田經芳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這時一陣風吹過來,他感覺到了右耳上傳來一陣刺痛,伸出手在耳朵上摸了一下,手指上立刻沾滿了血跡。


    自己的右耳似乎缺少了一小塊,村田經芳回想著剛才的作戰經曆,知道可能是小西勇平在自己背後射擊時造成的。想到這顆子彈隻要稍微一偏,就可能要了自己的命,被砍下頭顱的就可能是自己而不是對方,村田經芳的心中更是充滿了恐懼。


    “敵人……非常凶狠和狡猾,大家以後行動的話,盡量不要一個人,最少要兩個人一起行動,明白嗎?”村田經芳向大家告誡道。


    “是!”


    ※※※※※※※※※※※※※※※※※※※※※


    大阪城,薩摩軍參謀本營。


    “你的意思,敵人在陣前示眾的,是勇平的首級?”林逸青聽了奇兵隊副隊長佐藤英彥的報告,眉頭一下子皺緊了。


    “是的。”佐藤英彥的眼中閃過悲傷之色。


    “你看清了是勇平的首級?”林逸青沉聲問道。


    “距離太遠,我沒有看清楚,但下麵掛著的木牌上,是寫著勇平的名字的。”佐藤英彥回答道,“而且,直到現在,勇平也沒有回來,很可能是已經被敵人殺害了。”


    “勇平怎麽會落單呢?”林逸青皺著眉問道。


    “勇平打傷了一名敵軍的大佐,但未能取他性命。他認為自己沒有能夠完成任務,所以在我們撤退時,他自己偷偷的離隊回去了,而我們竟然沒有發現……”佐藤英彥低下了頭,“是我的疏忽!請老師責罰!”


    “是我們的疏忽,請老師責罰!”幾名同隊的奇兵隊員不忍心由隊長一個人承擔責任,齊聲說道。


    林逸青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他站起身,皺著眉,緩緩的踱起步來。


    “敵軍當中,竟然能有殺死勇平的人……”林逸青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人可不簡單啊,他會是誰呢?……”


    聽到林逸青的話,奇兵隊員們全都神色一凜。


    “我們現在就去為勇平報仇!”有人大聲說道。他的話一出口。頓時群情激昂,奇兵隊員們都吵嚷著要替小西勇平報仇。


    “將勇平的首級陣前示眾。隻怕會是陷阱。”林逸青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不要去了。”


    林逸青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奇兵隊員們聽了之後,立刻安靜了下來。


    林逸青回身來到了地圖前,看著地圖上雙方交錯縱橫的陣線,沉思了一會兒,說道:“登陸之敵軍的戰鬥力。看樣子比我們正麵的敵軍戰鬥力要強許多,就讓我們先打敗他們吧!”


    “那,勇平的仇……”佐藤英彥遲疑了一下,問道。


    林逸青看了看自己打著繃帶的右手,抬起頭,看著大家,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淩厲的光芒:“勇平的仇,還是由我來給他報吧!”


    遠處,槍炮聲正不斷的傳來。


    前線,薩摩軍第五大隊隊長池上四郎正在仔細的觀察著戰況。


    一名薩摩軍的機槍射手將兩輪車上的加特林機槍打得象刮風一樣。旁邊的池上四郎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子彈發射時產生的強大動能,而另一邊的副手此時忙不迭地將押滿子彈的彈筒拿過來,預備更換。


    一個彈筒很快打光了。機槍手停止了射擊,副手趕緊將空彈筒拆下,又更換上了一個新彈筒。


    “左邊,10點鍾方向!”旁邊的一位薩摩軍官沉聲命令道,他一邊指點著機槍手的射擊,一邊拉過自己的步槍,動作熟練地推子彈上膛。因為是大隊長前來觀戰,他盡量地要表現出鎮靜和勇敢。


    在池上四郎組織的這次進攻上,薩摩軍的火力分布相當科學。因而在戰鬥中爆發出來的打擊力量已然是政府軍無法承受的。


    “突突突……”加特林機槍又開始咆哮起來,轉管機槍的射速性能此時得到最大的發揮。


    “你這個笨蛋!注意瞄準。再進行射擊!這子彈難道是不花錢的麽?!”可能是一名薩摩軍機槍手的瞄準出了問題,一名指揮射擊的薩摩軍軍官附在機槍手耳邊大聲地吼叫著。


    池上四郎轉頭望去。看到那名薩摩軍機槍手忙不迭地點頭,手指卻不曾放開搖把,結果一連串的子彈反而射向林中去了。池上四郎仔細一看,可能是這名機槍手發覺到了大隊長的目光,太激動了,身子都象篩糠一般頻密地抖動起來。當然,這很大程度上也是加特林機槍發射時的震動。


    “你到底還能不能進行射擊了?!”那名薩摩軍軍官大怒,“難道需要我來替換你嗎?!”


    那名薩摩軍機槍手有些惶急地說道:“長……長官……我行……您……主要是……您在這兒看著,我擔心打不好。”


    那名軍官恨恨地拿著手槍貓著腰挪開了些,剛趴好,就“啪”的打了一槍。不過很顯然,他的槍法也不怎麽高明,這一槍沒有命中任何目標。


    看著這一幕,池上四郎一由得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在他看來,薩摩軍軍當中後補充的來自於平民的士兵,經過訓練後,作戰表現並不比這些曾經以打仗為職業的武士差。


    可能是因為沒人在旁邊指手劃腳的盯著了,這名薩摩軍機槍手恢複了常態,加特林機槍帶著金屬撞擊的雜音有節奏地響了起來。效果卻很是直觀,遭到射擊的政府軍士兵開始驚慌失措地潰退了。池上四郎正要命令機槍轉移射界,卻見射手已經調動槍口,按照自己的想法開始射擊了。


    時間,在密切的觀察和不斷的傳令聲中悄悄流逝。此時,如果有人能夠從天空中向下觀看的話,就會看到,密密麻麻的薩摩軍分成四路展開了對政府軍陣地的攻擊麵。


    在得知政府軍於大阪側後方向登陸後,西鄉隆盛敏銳的感覺到來者不善,他立刻抽調池上四郎所部前去支援野村忍介,池上四郎率部趕到後,便立刻投入了戰鬥,打算一舉將敵軍重新趕下海,是以才有了這一次的進攻。


    池上四郎舉著望遠鏡轉移了視界。去觀察其它方向的政府軍陣地,見到政府軍已然在薩摩軍的機槍和步槍的集中射擊下潰退後,他放下了槍。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他卻聽一陣刺耳的尖嘯聲傳來。忙本能地縮了下腦袋,大聲喊道:“炮擊!炮擊!全體隱蔽!”


    作為親臨一線的指揮官,他直接指揮著2個大隊約5000人的薩摩軍步兵和一個炮隊,此時炮兵應該是已經運動到了預定的位置,開始對政府軍的後方進行炮擊,切斷政府軍的退路,但可能是測量出了些什麽問題,使得炮彈竟然落到了這邊。


    幾名傳令兵立即跑去傳令。同時。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震耳欲聾、鋪天蓋地,掩住了地皮上任何的聲息,火光和硝煙頓時在政府軍陣地上騰起。


    池上四郎和部下們伏在了地上,池上四郎小心地探著頭,觀看著戰況,看到他最擔心的情況——炮彈落到自己人頭上——並沒有發生,這才放下心來。


    看樣子,這一次自己親自製定的戰鬥計劃,還是有很大的漏洞呢!


    此時的政府軍已然完全陷入絕境。但仍然在做著困獸之鬥。


    薩摩軍的炮擊在持續,相對於池上四郎以前所見識到的幕府軍隊的炮擊威力,此時的炮擊算不得猛烈。不過。其他薩摩軍官兵的感受就是兩碼子事兒了。因為薩摩軍此次的炮擊很有針對性,這樣一來,政府軍遭遇了重大殺傷。


    “完蛋了……”


    看著眼前的戰況,李仙得從心裏發出了一聲哀歎。


    政府軍的計劃原本是打算對薩摩軍發動突襲,直取大阪,在薩摩軍的後背上狠狠的插上一刀,一舉扭轉戰局,但現在李仙得沒想到的是,薩摩軍竟然立刻發動了大規模的反攻。


    李仙得不敢趴在地上。因為這樣在被炮擊時受到的衝擊震動大,他隻能辛苦地蹲著觀察。並盡力排出肺部多餘的空氣,免得萬一遭遇近彈時被衝擊波擠破可憐的肺部。


    其實在參加過美國南北戰爭的李仙得眼裏。薩摩軍的步兵和炮兵的作戰技術糟糕得很。在他看來,應該是先放炮,炮擊過後才是步兵衝擊。但薩摩軍的情況正好相反。


    薩摩軍的炮擊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在政府軍陣地上騰起了不少濃黑的煙柱的時候,薩摩軍炮兵滿意地收手了,前沿幾乎在同時響起了震天的喊叫聲,一群群薩摩軍步兵整齊地放著排槍向政府軍陣地發動衝擊,明晃晃的刺刀將大樹後的李仙得的眼睛幾乎晃花。


    這是大約3000名薩摩軍發起的攻擊,意圖很明顯,就是要一舉消滅正麵陣地的政府軍前鋒,在衝擊發起時爆發出來的氣勢著實駭人。


    李仙得望了望四周,看到殘存的政府軍士兵和東海道的武士們紛紛的躍出掩蔽處,向薩摩軍衝去。


    李仙得看到一名受傷的政府軍軍官正伏那裏,一邊流著淚,一邊哆嗦著掏出打火機,試圖點燃殘破的軍旗,他知道,是該為自己打算的時刻了。


    雖然他已經歸化了日本,接受了日本政府的官職,並且親自來前線參加戰鬥,但在他的心裏,他是從沒有打算為日本而死的。


    現在的他早就入了日本國籍,是一個日本人了,但這並不妨礙他利用自己白人的麵孔,在萬不得已的時刻來保護自己。


    李仙得丟下了手中的武器,動作飛快地將自己的軍服脫了下來,扔到了一邊,然後掏出打火機,將自己的軍服點著後,便悄悄的跑開了。


    兒玉源太郎將細長的刺刀安在了步槍上,又拔出左輪手槍張開機頭,吼道:“大家衝啊!為天皇陛下效忠的時候到了!”


    雖然他拿了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槍,但卻不是想去拚刺刀,而是想拉住敗退下來的幾百名政府軍士兵的籠頭,防止他們在薩摩軍的攻擊下潰散!


    “長官,你看!”一名親兵駭然指著前方。


    兒玉源太郎順著手勢一看,隻見一馬當先的乃木希典中佐的身子突然凝住,身子晃了晃,緩緩地向後栽倒……


    幾個衛兵慌忙將乃木希典抬著往回走,其他人亂紛紛地在敵、我陣地之間不知所措。有的繼續前衝、有的找官長、有的跟著抬乃木希典的幾個人退了回來……情況極端的混亂,很多人就在這短暫迷茫中被薩摩軍射來的子彈擊中。


    兒玉源太郎急得冷汗直冒,他帶隊從斜刺裏趕到這支政府軍的隊尾,剛好接住抬下來的乃木希典。


    兒玉源太郎來不及去看乃木希典的傷勢,混亂的隊伍必須得到指揮。


    “叫大家繼續衝鋒!不要停下來!繼續衝鋒!”兒玉源太郎對著人群大喊。


    兒玉源太郎身邊的衛兵跟著他向前衝去。和他一同前來的幾名東海武士也不說話,腳下加快速度越過兒玉源太郎。此時,不能不說兒玉源太郎身先士卒的表率作用了。長官都能如此奮勇,部下當然要跟著賣命了。


    此時政府軍雖然相當的堅韌,但隊列已經不複存在,由於失去了指揮官,他們甚至連像樣的排槍也無法組織,在這小小的地段上,人數也處於劣勢地位,形勢可以說岌岌可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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