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雁聽得真切,加上聞到遠遠傳來的醋酸味,剛喝下去的酸梅湯又開始向上湧,她看到林逸青嘴角促狹的笑容,意識到又上了林逸青的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力將頂到喉部的酸梅湯又壓了下去。


    “雁兒,你還是別看了,其實……這種事本來就不該是女人看的……”林逸青轉過頭,看到那些處於顛狂狀態的男男女女,不由得歎息了起來。


    以前隻在魯迅先生的書裏看到的事情,現在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他的眼前。


    這個古老的帝國,需要改變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由於挨了胡雨霖一口狠咬,劊子手惱怒不已,他有心想要報複胡雨霖一下,讓他多受些罪,但又不能亂了章法,正自猶豫間,卻聽到監刑官的一聲喝令:“把犯人的舌頭割了!”


    聽到剛毅大人威嚴而惱怒的聲音在腦後響起。劊子手不由地回了下頭,看到了刑部侍郎已然豬肝色的麵皮。


    剛毅瞪了劊子手一眼,揮了揮手:“把犯人的舌頭割掉!莫要讓他鬼嚎!”


    原來胡雨霖的嚎叫聲過於刺激剛毅的神經,是以他才要劊子手把胡雨霖的舌頭割掉,


    監刑官大人的命令正中劊子手的下懷,他高聲唱了一聲:“得令!”轉過頭來,看著胡雨霖,深深的喘了一口粗氣。


    他本來已經十分疲乏了,很可能割不了五百刀,但剛毅的割舌命令,卻給了他稍稍休息一下的時間。


    他喘著氣瞪著胡雨霖,此時胡雨霖的嘴已經張開了,血沫子從他的嘴裏一股一股地冒出來。根本就沒法子下刀。


    劊子手獰笑了起來,這樣的難題還難不住他。他略一思忖,便將小刀子叼在嘴裏。雙手提起一桶冷水,猛地潑到了胡雨霖的臉上。胡雨霖頓時啞了。趁著這機會。他伸手捏住了胡雨霖的喉嚨,往死裏捏,胡雨霖的臉憋成了紫紅的顏色,一條青紫色的舌頭也吐到了唇外。劊子手一隻手捏著胡雨霖的喉嚨不鬆動,另一隻手從嘴裏拿下刀子,刀尖一抖,就將胡雨霖的舌頭割了下來。這個臨時加上的節目立時在士兵和看客當中起了一片喧嘩,仿佛潮水漫過了沙灘。劊子手用手托著胡雨霖的舌頭。高舉著轉了一圈示眾,他感到那條舌頭還在顫抖不止,於是將舌扔在了地上。


    看到在地上翻滾的舌頭,一名看客好似瘋了一般的衝上前去,將胡雨霖血淋淋的舌頭搶在手裏。


    “你要這舌頭何用?”一名士兵見狀,不解的問道。


    “軍爺……有……有所不知,這胡雨霖……能……發家致富,全……仗著……這……巧舌如簧,在下……口拙,這……舌頭……拿回去……煮了當肉吃。好讓……舌頭……靈巧些!”一名看客結結巴巴的說著,手裏緊緊攥著血淋淋的舌頭。


    “拿錢來!”劊子手的一個徒弟喝道。看客急忙從懷裏掏出一把銅錢拋了過去,那徒弟也沒去撿。隻是點了點頭,看客捧著舌頭興衝衝的擠進人群不見了。


    胡雨霖的臉色漸漸變成了白紙一樣的顏色。血從他的嘴裏噴出來。他的身上,血和水混合在一起。沒有了舌頭,他還在嚎叫,但聲音已經很低了。


    劊子手休息了這一會兒,感到體力又恢複了,他決心一定要割夠五百刀,絕不墮了刑部首座劊子手的名聲。他用鹽水毛巾揩幹了胡雨霖沾滿水、醋和血汙的身體。蘸濕毛巾時,他把自己灼熱的雙手放在水桶裏浸泡了片刻。提起來擦幹。胡雨霖的無舌的嘴巴還在積極地開合著,但發出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微弱。劊子手明白。執刑的速度必須加快,切割的肉片必須縮小。血管密集的部位必須回避,原來的切割方案必須實事求是地進行調整。他抖擻精神,操刀如風,報數如雹,那些從胡雨霖身上片下來的肉片兒,甲蟲一樣往四下裏飛落。他用兩百刀旋盡了胡雨霖大腿上的肌肉,用五十刀旋盡了胡雨霖雙臂上的肌肉,又在胡雨霖的腹肌上割了五十刀,左右屁股各切了七十五刀。至此,胡雨霖的生命已經垂危,但他的眼睛還是亮的。他的嘴巴裏溢出一團團的泡沫,他的內髒器官失去了肌肉的約束,都在向外膨脹著。尤其是他的腸胃,就如一窩毒蛇裝在單薄的皮袋裏蠢蠢欲動。劊子手直起腰,舒了一口氣。他已經汗流浹背,雙腿間黏糊糊的,不知是血還是汗。為了刑部大堂首座劊子手的榮譽,他可謂盡心盡力。


    隻剩下最後的六刀了。劊子手感到勝券在握,可以比較從容地進行最後的表演了。他用第四百九十刀割下了胡雨霖的左耳,當他把胡雨霖的右耳扔在地上時,一群如癡如醉的觀眾,猶如洶湧的潮水,突破了監刑隊的密集防線,撲了上來。受了剛才搶舌頭的人的感染,他們要搶那隻耳朵,劊子手見勢不妙,飛快地旋下胡雨霖的另外一隻耳朵,用力地、誇張地甩到極遠地方。瘋狂的人群立刻分流。他暗暗佩服自己,真是聰明過人啊!


    此時的胡雨霖樣子可怕極了。劊子手要下第四百九十七刀了。按照規矩,此時可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剜掉犯人的雙眼,一種是割去犯人的雙唇。但胡雨霖的嘴唇已經破爛不堪,實在無法下刀。劊子手決定了挖他的雙眼。他知道胡雨霖死不瞑目,但死不瞑目又有什麽用處呢?


    劊子手把尖刀對準胡雨霖的眼窩時,胡雨霖的眼睛突然不轉了,隻是緊緊的盯著他,他的心裏登時一緊,因為即使對殺人如麻的職業劊子手來說,剜去目光炯炯的眼睛,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回避了胡雨霖的目光,讓刀尖沿著胡雨霖的眼眶轉了一圈……“第四百九十七刀!”他嘶聲的報了數字。


    “四百九十七!……”徒弟的聲音比他的聲音還要聲嘶力竭。


    當他舉起刀子去剜胡雨霖的右眼時,胡雨霖的右眼瞪得溜圓。與此同時,胡雨霖發出了最後的嚎叫。這叫聲連劊子手都感到脊梁發冷。他下刀時手竟然抖了起來,刀子的鋒刃沿著胡雨霖的眼窩旋轉時,發出了極其細微的“咯咯”聲響。這聲響鋼毅是聽不到的,那些站在刑場四周低著頭如同木人的士兵也不會聽到。他們能聽到的。隻有胡雨霖那殘破的嘴巴裏發出的像垂死的野獸一樣的嗥叫。這樣的嗥叫可以毀壞常人的神經,但劊子手習以為常。真正讓劊子手感到驚心動魄、心肝俱顫的是那刀子觸肉時發出的簌簌聲響。一時間他感到目不能視、耳不能聽,那些聲響穿透了他的*,纏繞著他的髒器,在他的骨髓裏生了根,今生今世也難拔除了。


    “第四百九十八刀……”他又一次喊道。


    “四百九十八!”他的徒弟已經搖搖欲倒。


    胡雨霖的兩隻眼睛落在了地上,盡管沾滿了泥土,但還是有兩道青白的、陰冷的死光射出。似乎在盯著什麽。劊子手不知道它想要盯著的人是誰。但不管盯著誰,這樣的兩隻眼睛射出的光芒,會經常地讓被盯的人惡夢連連吧?劊子手有些木然地想著。


    執刑至此,劊子手感到乏透了。


    第四百九十九刀旋去了胡雨霖的鼻子。此時,胡雨霖的嘴裏隻能吐出血沫子,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一直梗著的脖子,也軟綿綿地垂在了胸前。


    最後,劊子手一刀戳中了胡雨霖的心髒,一股黑色的暗血如同熬糊了的蜂蜜沿著刀口淌出來。這股血氣味濃烈。使劊子手又一次體驗到了惡心的滋味。他用刀尖剜出了一點胡雨霖的心頭肉,然後高舉著刀,轉身對監刑官剛毅說:“第五百刀!請大人驗刑!”


    剛毅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劊子手將小刀子放下,接過徒弟遞來的一把大刀,將胡雨霖的內髒一一摘除,扔到案子上的一個筐裏,然後將胡雨霖片光肉的身體大卸八塊,也都扔進了筐裏。


    “完事了?”怕自己再看到什麽惡心的場麵讓自己嘔吐,朱雪雁一直沒有再看,聽到刑場傳來的不一樣的喧囂聲。她這才問了一句。


    “完事了。”林逸青說著,上前扶住了身子微微有些搖晃的徐睿。朱雪雁見狀,也過來扶住了徐睿的胳膊。


    看著仇人化成了一堆血肉。徐睿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在林逸青和朱雪雁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來。


    “剮都剮完了,那個羅翠環也沒出現,你這一次可是說的不準!”朱雪雁注意到埋伏在各個隱秘處的人都沒有現身或發出什麽信號,轉頭對林逸青說道。


    “瀚鵬,我也覺得,那個羅翠環,隻怕已料到了咱們會在法場布下天羅地網,抓捕於她,是以根本就不來給胡賊送行。”徐睿也說道。


    “也是,雖然說當年胡賊幫她的父親雪了冤,對她有大恩,娶她進門後又格外恩寵,但她為了自身安危,也許不會輕身涉險。”林逸青點了點頭,“這一塊我考慮得有些一廂情願了。”


    聽了林逸青的話,朱雪雁得意的揚了揚眉毛,哼了一聲。


    “走吧!羅翠環這一塊兒,咱們另想辦法!”徐睿說道。


    出了北京城,便是一望無際的原野,眼下正是天氣最熱的時候,赤日炎炎之下,想喘口氣,都感到困難。


    此時,在寬敞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在幾騎馬的護衛下,正緩緩的走著,車輪和馬蹄時不時的揚起陣陣煙塵。


    “想不到常年打雁,今兒個卻被野雀兒啄了眼!”


    坐在馬車裏的左季皋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心下猶自憤憤不已。


    自己來京述職時,尚是督標衛隊舉著“回避”、“肅靜”大牌鳴鑼開道,而今卻隻是一輛陋車,四名親隨跟從了。


    他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一下子從天上摔下來,而且摔得這麽狠。


    在朝廷將他圈禁於賢良寺之後,他便預感到了不妙,一直在想方設法打探消息。準備對策,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朝廷會這麽快便辦了胡雨霖和自己。


    由於胡雨霖和自己貪墨西征軍餉證據確鑿。加上胡雨霖身負血案人命,仁曦太後聞知後大怒。下令將胡雨霖淩遲處死,家產抄沒入官,而念在自己以前立下的功勞份上,暫時沒有宣布處分。但他沒想到,當年為掩蓋烏城之戰軍潰敗績而殘殺劉戴所部淮軍的舊案給翻了出來,身為副帥的金順主動檢舉揭發了自己,原來是自己的好友加死黨的潘鳳笙也指使他的門生彈劾自己,最終朝廷免去了自己陝甘總督的職務。“開缺回籍”,但仍保留了爵位,隻是由一等恪靖伯降為了二等恪靖伯。


    “林逸青!惡毒小人,你自等著,本相遲早要你的好看!”


    “潘鳳笙!你這忘恩負義之徒!本相饒不了你和你的那些門生就是了!”


    此時的左季皋,盡管已經去了官服,穿著一身便裝,看上去活象個地主老財,但絮叨咒罵起來,仍是一副官威赫赫的派頭。嘴裏對自己的稱呼,卻也還是“本相”!


    “蛇蠍小兒,仗著是林文忠之後。用奇技淫巧巴結上太後,就敢對本相下此毒手!本相絕不輕饒與你!”


    “東洋豎子,你在日本那點微功還敢在本相的麵前顯擺!本相剿發平綹,西征回疆的大功,豈是你這小豎子能比的?別看朝廷現在要本相開缺回籍,本相開疆拓土的功勞,天底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你一時構陷本相成功,過不了幾天。朝廷就會召本相回任!到那時,再待本相一樁一樁於你計較!”


    左季皋說到此處。想起了飛馬去給自己的愛孫左冠希送信的親隨,心裏又生出了一線希望。


    想必左冠希收到自己的親筆信。是會明白事態的嚴峻,一定會按照自己的要求做的。


    隻要左冠希銷毀了證據,轉走巨額家資,朝廷查抄時找不到證物,他便還有翻盤的機會!


    也許,等不到那時候,朝廷想起自己西征的大功,就會下旨召回自己了。


    左季皋正在那裏浮想聯翩,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左季皋正感奇怪,外麵的親隨左亭說道:“老爺!朝廷的旨意到了!”


    “哈哈哈哈!本相就說嘛!太後和皇上是不會忘了本相的功勞的!”左季皋開心地大笑起來,從車裏一躍而出。


    左季皋剛剛穩住自己肥胖的身子,便發現傳旨太監和那幾名身穿黃馬褂的侍衛都在用鄙夷的目光看著自己。


    “左季皋接旨!”傳旨太監高聲喝道,左季皋本能的立時跪倒在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近因時事多艱,凡遇劾奏,朕為體諒朝廷重臣起見,即或偶有錯失,亦不加以譴責,多為顧全。此乃朕恪恭敬求治之心,體恤大臣之意,天下臣工,早應共諒。不意有原陝甘總督左季皋,勾結奸商胡雨霖,以助西征軍費之名,借洋人之高息款額,行貪墨之實,其累計侵吞庫款竟至千萬。朕念及左季皋年老昏憒,受奸商蒙蔽,遂不加嚴譴。不意左季皋竟密書致胡商,要其即行潛逃,書內竟有‘從速設法,銷毀書證,移款他處,速速走避,遲則噬臍’等語。可謂肆無忌憚,狂悖之極。若不嚴行懲辦,恐開奸佞內外勾結之隙。左季皋著即革職回籍,永不起複,以示儆戒。欽此!”


    如同耳邊驚雷響震,左季皋呆呆的跪在那裏,抬起頭看著太監手中的聖旨,一雙眼睛滿是失魂落魄之色。


    “左季皋接旨!”看到他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傳旨太監冷冷地喝了一聲。


    左季皋突然發現這個傳旨太監的聲音好熟悉,他抬頭一看,這才發現,這位傳旨的太監,就是上次在福州給了自己老大難堪的那個年輕太監張德敏!


    “左季皋接旨!”張德敏瞪著左季皋,又喝了一聲。


    “臣、左季皋……接旨……謝恩……”左季皋木然的說著,伸手接過聖旨剛剛站起身來,隻覺得喉頭一甜,緊接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子也向一邊倒去。


    “老爺——”親隨左亭見狀慌忙想去扶,怎奈左季皋體胖如豬,頹然倒下,左亭一人怎能支撐得住,被左季皋帶著一起癱倒在地。


    如此情形張德敏卻一點也不為所動,宣旨後癱倒的罪臣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他招呼侍衛們將左季皋扛起重新往馬車裏一塞,“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將左季皋押回原籍交地方官嚴加看管,我這就回去向皇太後交旨,可別給我出什麽岔子,聽明白沒?”


    “嗻——”侍衛們應著,直接催趕著馬車繼續上路了。


    張德敏看著馬車漸漸消失,握緊的拳頭方才慢慢鬆開。


    “老賊!今日算便宜了你!你且候著!咱們來日方長!”(未完待續)


    ps:求收藏!求推薦!求訂閱!求點擊!求月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銀刀駙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銀刀駙馬並收藏崛起之新帝國時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