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真姬看出了閔泳淦眼中的嫌惡,不由得一驚,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隻要這個男人答應給她贖身,就算是要她當眾跪著低眉順眼地求他都行。她完全顧不上阿五了,急切地撲在閔泳淦懷裏用拳頭捶打他結實的胸膛,“你這個小氣男人,難道還看不出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人麽?”


    阿五臉上的表情一僵,象是覺得自己是聽錯了,崔真姬的嬌嗔近在咫尺,卻又像是遠隔天涯,她會那樣說話?她心中確實應該隻有一個男人,但那不該是自己麽?他呆呆地站住,抬起頭去看崔真姬,看見閔泳淦以一個豪客的粗暴摟過崔真姬的腰肢,惡狠狠地叼住她的嘴唇。阿五看不清崔真姬的眼神,因為崔真姬癡迷地合上了雙眼,但那一瞬間崔真姬看閔泳淦的眼神忽然在他心裏分外地明亮。那才是一個女人癡迷男人時的眼神,裏麵*如火。


    “我愛上你大概就是那一瞬間,覺得你這麽一個人,不會像別人那樣對我凶狠。”


    “你走吧,我看著你心裏難過,你可又瘦了,病得很重吧?”


    “就當作沒有相逢吧,阿五你忘記我,將來娶個好人家的女人,過好日子,你也開心,我也為你高興。”


    他耳邊忽然回響起這些零散的話,字字誅心,一瞬間都變成假的了。他覺得頭痛,空空地痛,有什麽東西淤在他心裏,他無法呼吸,隻能看著他的女人和一個男人擁吻,柔軟的身體被那男人搓揉著,纏在他身上,像是條蛇。


    衝到阿五麵前的一名侍從原本已經想好,第一刀隻是虛擊。這少年若是閃避,他便以左手手肘痛擊對方的下頜,但是敏捷如一隻貓的少年忽然不動了。眼裏象是一片空白。侍從麵對這個送上門來的機會一時間慌了神,不敢取這個空門。撲得太近,眼看就和阿五麵對麵,再要揮刀下劈已經不方便了,於是以刀柄猛地砸在阿五的額頭上。


    阿五跌跌撞撞往後退了幾步,鮮血從他的額頭上淋漓而下,把他的臉染紅了,像是戲台上的惡鬼。可他沒有動,還是呆呆地仰頭。兩個閔家侍從詫異地停手。看著阿五,那張惡鬼般的臉上,卻有著一雙孩子般的眼睛,流露出想要痛哭的眼神。


    “這孩子不懂事,若是我廢了他,你不會生我氣吧?”閔泳淦挑起崔真姬的下巴。


    崔真姬心裏一緊,知道閔泳淦想做什麽。


    “不會生氣的,對吧?”閔泳淦眯起眼睛看她,“你是我的女人嘛,管別的男人死活做什麽?”


    崔真姬心裏幽幽地歎了口氣。這些男人,個個都如狼似虎,想要獨占什麽。還非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證明給別人看。她點了點頭,把臉兒埋在閔泳淦胸口,這樣她便看不到阿五的臉,免得見了血心裏有些不快。閔泳淦帶著睥睨群雄的快意把崔真姬狠狠地摟在懷裏。


    侍從一腳踹在阿五的膝蓋後彎,阿五不由得單膝跪倒,十二年苦練讓他仍舊撐住了一條腿,那是一個東海武士骨子裏的孤傲,但是隨即後頸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幾乎昏厥過去。他撲倒在地板上,被兩隻腳狠狠地踩住了背。他完全沒有想過要反抗或是閃避。刀柄的一擊仿佛擊穿了他的顱骨,讓一切都變得分外明晰。也讓他虛弱到了極點。


    他花費自己的一切,買到了些東西,卻不是一個女人的愛情,而是她的演技。阿五看了一場好戲,在將死之前,看一個娼優在台上淚如雨下。這個故事若是給天佑俠團的其他成員聽到了,大家是一定會捧腹狂笑的吧?


    一記來自背後的重擊仿佛敲碎了他的整根脊椎。那是一名侍從以刀鞘猛戳在阿五的後腰中間,侍從明白閔泳淦的意思,要毀掉這個年輕人,讓他後半生像狗一樣爬著生活。阿五抽搐了一下,雙手硬撐著要爬起來。


    “用刀尖。”另一名侍從對同伴比了一個臉色,反手握刀提起,刀鋒一閃。


    忽然間,阿五的喉嚨裏發出野獸一樣的吼叫,一拳打在一名侍從的膝蓋正麵。


    那名侍從嚎叫著退後,阿五趁機翻滾著閃開了自上而下的刀尖。但他撞上了旁邊的一桌,桌上的酒具紛紛而落砸在他臉上身上,原本把這看作一場餘興的男男女女們憤怒地起身,幾個男人借著酒意推開身邊的女人,狠狠地踩在阿五身上。那些沾了泥的靴子踩在他的臉上身上,那些男人在怒罵中把唾沫吐在他身上,阿五翻滾著試圖閃避,但是閃避不開,視線所向哪裏都是人臉,那些扭曲的、醜陋的男人的臉。


    他的眼淚流了下來,他的號哭壓抑在喉嚨深處,他忽然很想殺人。


    現在的他就要死了,他死的時候崔真姬會偎在一個強壯的男人懷裏,目光迷離。


    閔泳淦看著阿五在人群的踢打踩踏下翻滾,心中感覺分外的快意。


    身為閔謙鎬的三兒子,他從小就見慣了這樣的事情,喜歡用踐踏別人的尊嚴的方法獲取精神的愉悅。


    然而阿五的神色忽然變了,誰也不敢相信,那張沾滿血汙的臉上會浮現出那樣的神情。


    那是一頭狂怒的狼才有的表情!


    就在這一瞬間,他向著那兩名閔家侍從揮出了長刀。


    這柄長刀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帶著風掠過,刀光一閃。兩名閔家侍從呆呆地看著前方,直到他們的頭顱在脖子上歪斜,像是裝滿血的罐子那樣傾倒下來。


    閔泳淦驚恐的張嘴待要叫喊,在快得無法分辨的移動中,阿五仿佛帶著一連串虛影,閔三公子還未從侍從們的死中反應過來,隻是眼睜睜地看著阿五拔地而起,直上二樓。空中有彎月般的光華一閃,阿五在空中如鶴一般翻轉,而後輕盈盈地落下,高舉著手。他手上握著一柄三尺長的利刃。閃著雪亮的光芒,上麵一層鮮豔的紅色流淌而下。


    片刻之後,閔泳淦在二樓摸了摸自己的下頜。濃腥的鮮血從他下頜的創口裏噴出,他猶然緊緊摟著崔真姬的腰。


    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崔真姬歇斯底裏的尖叫聲才打破了寂靜,她哭喊著要把閔三公子的屍體的手從自己腰肢上摘下來。


    **也尖叫起來,周圍的酒客們也跟著炸了鍋,一窩蜂的向門口衝去。


    看著那一張張驚恐萬狀的醜陋的臉,阿五的心底升起無邊的快意。


    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體會到那神明才能理解的快樂。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想起自己本來的身份。和自己真正的名字——武井直助,“玄洋社”的殺手……


    這一次的任務,與公與私,他完成的都可謂圓滿。


    他緩步登樓,崔真姬正靠著二樓的欄杆瑟瑟發抖,閔泳淦淋漓的鮮血塗了她一身,她嘶啞地哭喊著,誰也聽不清她在哭些什麽。


    他捏起崔真姬的臉兒,打量她那雙驚恐的漂亮眼睛,嘴角浮起一絲鄙夷的笑。“八個銀元一夜的賤婢……我的第一夜,就是睡了你這樣的女人麽?”


    他的手忽然按在了崔真姬的額頭,半根暗紅色的長簪從崔真姬的後腦刺出。崔真姬還瞪著那雙漂亮卻有了皺紋的眼睛,一溜鮮血從簪子上滑落。


    “我早就說了,你是我的。”武井直助手一推,崔真姬的屍體軟綿綿地倒地。


    閔家三公子在抱月樓被一個士兵模樣的孩子殘忍殺害的事立刻傳遍了漢城,加上同日發生的都捧所搶米事件,讓閔謙鎬立刻陷入狂怒之中,在他的命令下,漢城內外開始了大搜捕,京軍四營全部被禁衛營繳械。除了本已被捉下獄的金春永、柳卜萬、*吉、薑命俊等帶頭搶米的士兵外,更多的士兵和平民被抓進了獄中。遭到嚴刑拷打。


    閔泳淦已經不會知道,他的被殺。本是有人刻意而為之,為的是讓他的死成為這場大風波的強烈催化劑。


    一周後,日本,東京,帝國大廈。


    “漢城發生了暴亂?”伊藤博文看著麵前由外務卿井上馨帶來的日本駐朝鮮公使花房義質發來的緊急報告,吃驚的問道。


    “是的,伊藤君。”井上馨麵色嚴肅的點了點頭,“原本是一場兵變,但現在已經演變成了席卷朝鮮全國的暴亂,帝國政府應該迅速采取行動。”


    伊藤博文拿起報告打開,迅速的瀏覽了起來。


    這份報告是花房義質親自動筆寫的,內容十分詳盡的說明了在朝鮮發生的事。


    花房義質在報告中說,9082年(大乾光旭八年,日本明治十五年)7月19日,發生了都捧所搶米事件,當時全羅道漕米運抵漢城,主管俸祿的宣惠廳決定先給已經欠餉13個月的朝鮮軍隊發放1個月的軍餉。但是發放的餉米當中摻入了大量的砂糠等物,不堪食用。於是朝鮮士兵們前往宣惠廳的倉庫——都捧所,與庫吏也是宣惠廳的長官閔謙鎬的家仆理論,其間發生衝突,大批憤怒和饑餓的士兵衝入都捧所,砸毀倉庫,奪取糧食,還毆打了庫吏,但這之後士兵便作鳥獸散。此事被上報給了閔謙鎬,閔謙鎬下令逮捕了為首的金春永、柳卜萬、*吉、薑命俊等為首的十餘名士兵,並交漢城捕盜廳懲處。但就在當日,又發生了閔謙鎬的三兒子閔泳淦在伎院和一名朝鮮士兵爭搶伎女被殺的事件,閔謙鎬大怒,下令全城閉門搜捕凶手,又逮捕了大量的士兵和平民,於是在漢城民眾中流傳這些被抓起來的人將被全部斬首,給閔泳淦抵命,消息傳到漢城東郊朝鮮士兵聚居區往十裏,引起了朝鮮士兵的極大憤慨,京軍四營的士兵為了挽救即將被害的同袍,決定聚眾嘩變。金春永之父金長孫和柳卜萬之弟柳春萬兩人商議後,由金長孫起草了通文,要求大家在東別營集合,準備救援被捕的士兵們。


    9082年7月23日(農曆壬午年六月九日),以金長孫、柳春萬為首的上萬名士兵及其眷屬麇集漢城郊外的東別營嘩變。起初他們的目的很單純,就是援救被捕的士兵們,其方式也是示威和請願而已。嘩變士兵先找到他們的長官武衛軍大將李景夏。請求他出麵解決此事。李景夏對士兵有所同情,但無實權,不敢得罪權勢很大的閔家。遂隻寫了一封陳情書,讓士兵們直接去找閔謙鎬。眾多朝鮮士兵便攜帶陳情書前往閔謙鎬的家裏討要說法。閔謙鎬當時在景福宮督工。並不在家,士兵們剛到閔府,就撞見了擔任都捧所庫吏的閔謙鎬家仆,又看見閔府內金銀財寶堆積如山,一時積怨爆發、群情激憤,便打死了庫吏,衝進閔府大肆破壞。士兵們將閔府的各種奇珍異寶、山珍海味燒成灰燼,“芳烈聞數裏”(此時漢城已經兩個多月沒有下雨。兵變當天卻下起傾盆大雨,直到第二天黃昏才停。人們都認為這是洗冤的征兆)。


    燒毀閔謙鎬府第之後,嘩變的朝鮮士兵前往並包圍雲峴宮,請求居住在裏麵的興宣大院君予以協助,因大院君已經引退多年,與閔妃不和。但大院君麵對上萬亂軍及其眷屬時,卻稱“吾老矣,國事何知?聖上慈仁,必無他”等語,並厲聲喝退士兵。


    兵變爆發的當天下午。亂軍士兵和朝鮮暴民先到東別營,占據武庫,奪取武器。然後兵分三路展開暴動:一路襲擊捕盜廳和義禁府,釋放被關押的金春永、柳卜萬等被捕士兵和民眾及其他犯人,以及被囚禁之眾多儒生,其中有“衛正斥邪”派之首領白樂寬,隨後亂軍士兵和市民又沿路搗毀了閔台鎬、閔泳翊等外戚權貴以及與日本人有交往的人士的府邸,高呼著“殺光閔氏”的口號,一路襲擊朝鮮禁衛軍軍營所在地下都監,殺死了統兵將領韓聖根金魯元等人,從而使朝鮮政府手中唯一能鎮壓亂軍士兵的力量被消滅;一路則占領京畿監營。接著與暴動民眾一起攻打附近的日本公使館,“聲稱要殺光所有的日本人。”


    日本公使館方麵在當天下午3時接到禁衛軍軍官尹雄烈的信函。通知日本方麵局勢大亂,忠告其做好防範準備。日本公使館要求朝鮮政府派兵保護未果。下午5時許。成千上萬的朝鮮軍民開始圍攻日本公使館,亂軍士兵和市民與日本人激戰至深夜,他們焚毀了公使館周圍的民房,以切斷日本人的後路,日本駐朝鮮公使花房義質被迫燒毀公使館,與使館人員28人一路放槍,擊斃不少圍攻的朝鮮士兵後衝出一條血路,倉皇逃出。


    花房義質一行人幾經周折,逃到了仁川港避難,得到仁川府使鄭誌鎔的款待。不料很快兵變波及仁川,當地居民圍攻花房義質一行,迫使其於7月26日乘小船出海逃走。恰在此時花房義質遇到一艘英國測量船“飛魚”號,花房與艦長熟悉,遂搭乘英國船逃回日本。在兵變過程*有13名日本人被殺死(公使館被攻擊時死了7人,花房一行逃跑過程中死了6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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