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那對持斧的兄弟分進合擊,卻無法抵擋持雙槍的封鎖。持槍的兩名餘家武士不愧是高手,兩杆長槍配合絲毫不亂,總有一杆處於攻勢,而另一杆在後防禦。持斧的武士幾次想要拆開對手的配合,但是持槍的兩人始終同步進退。


    一聲咆哮,哥哥猛然蹲下,左手盾牌遮體,縮在地麵上突進,貼地一斧斬向一名持槍武士的雙腳。


    “砍他的腿!殺了他!”擂台下一群看客忽然發瘋一樣喊了起來。


    就在那個瞬間,持斧武士中的兄長用了得意的“地殺斬”,就是仗著這一招,無數成名的角鬥武士都失去了一隻腳而後被跟上的一斧砍斷了頭顱。這種招術非但要求速度和時機,更要求身體的柔韌,難以想象以他碩大的身材,竟然敏捷如猿猴。


    持槍武士在急退中手忽然向槍杆前方挪了兩尺,握著槍杆的中部全力紮向對方的盾牌。他若是不能截住敵人的攻勢,雙腿就必然保不住。


    “看來勝負已經分了。”林德利身邊的護衛低聲說。持斧兄弟所用的盾牌是整體用黃銅澆鑄,柔韌光滑,槍尖隻要在盾牌上稍稍滑動,勁道就會被完全卸掉,想要穿破盾牌完全不可能。一旦這名持槍武士倒下,剩下的一人也難以抵擋對方的合擊了。


    槍鋒點上盾牌,忽然頓了一頓。隻是常人難以察覺的刹那,林德利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完全錯了。那一槍竟然是虛的!而一頓之後,槍上真正的勁道狂潮一樣湧出,銅盾被槍鋒撕裂,槍尖鑽進持斧武士的膝蓋中。持槍武士大喝著上步一挑,一塊血淋淋的膝蓋骨被他的槍鋒挑了出來!


    “殺掉他!殺掉他!”場外又是一陣歇斯底裏的嘶吼。原本那些等待著看持槍武士雙腿被斬的看客又血脈賁張地等待著持槍武士殺掉對手。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見到鮮血的時候竟是如此的狂熱。看得林德利心裏一寒。


    持槍武士的槍鋒還未刺下,持斧一對兄弟中的弟弟已經瘋虎一樣,不顧一切地揮舞著戰斧撲向了他。淩空的撲殺來勢極其的猛烈。持槍武士的長槍根本來不及撤回。而他的同伴卻正握著長槍的槍尾,長兵器反而成了障礙。他的同伴根本來不及調轉槍鋒去刺殺那個弟弟。


    斧頭的鐵光一閃,斬進了持槍武士的左肩。可是弟弟的攻勢也到了盡頭,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撲到在塵埃中,他的背後,持槍武士的同伴緩緩地舉起了長槍。短暫的沉默後看客們瘋狂的揮舞手臂高喊起來,原來這個人竟然用槍杆劈殺在那個弟弟的背心,透過鐵葉甲將他的內腑徹底震碎。


    “殺!殺!殺!”全場的呼聲變成了一個單調的“殺”字,帶著強大的推動和蠱惑。這些下了重金的賭徒不看到鮮血塗滿擂台。絕不會滿足。戰勝後怎樣以最殘忍的方式殺掉對手,才是全場*的瞬間。而角鬥武士的殘酷手段,也會為他帶來名譽和可怕的威嚴。


    持槍武士的同伴不帶絲毫的表情,將槍鋒指在了那個弟弟的後腦,他正掙紮著向遠處落在地上的戰斧爬去。觀眾們忽然安靜下來,對他們而言這是激動人心的一刻,看角鬥的老客都知道這個人是要一槍從後腦洞穿進去。寬闊的槍刺穿透後腦的時候,整個頭蓋骨都會為之崩裂,鮮血和腦漿崩濺的場麵是這些富商所樂意看到的。


    林德利的護衛此時心中隻剩下一片垂死的荒涼,他看見那個弟弟依舊艱難地爬向戰斧。而那個人在背後緩緩地拉開了長槍,觀眾們的眼神如此的渴血,擂台旁邊堆滿著賭客所下的金餅。一切如針刺在他的全身。他忽然想到了自己這些天國餘部和首領現在的處境,似乎並不比那些台上的垂死者好些。


    身後似乎有“噗哧”一聲,而後整個看席上爆發出肆無忌憚的狂吼。林德利的護衛覺得鋪天蓋地的聲浪要將自己徹底的淹沒,他半轉過頭,看見林德利默默地端坐在那裏,沒有表情。


    忽然有個輕輕的笑聲在滿場狂熱的歡呼聲中響起,席玉光拍了拍巴掌,笑道:“輸了啊。”


    “你把他們的份兒也輸光了。”餘國良笑道。


    “不妨,反正也是餘公白送的。”林德利也笑了笑。


    “不要緊。回頭我把賭金再送給呤俐先生。”席玉光笑道,“我與呤俐先生一見如故。不如去我府上一敘如何?”


    “敢不從命。”林德利立刻答道。


    餘國良似乎沒想到席玉光會向林德利發出邀請,他轉頭看著席玉光。雖然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笑,卻仍然難掩詫異之色。


    當林德利來到這坐六進的大作坊裏時,裏麵正人來人往,細長竹竿上掛滿了各種剛從染缸中浸泡出來的鮮豔布匹。


    人們都知道這大染坊的主人是杭州布業的龍頭席家的產業,卻不知道席家的三少爺現在就在作坊裏一座雅致的庭院中,與昔年聖平天國最忠誠的外國鬥士的親弟弟促膝長談。


    現在林德利和受傷的部下們,已經全都藏身在了這座大染坊當中。


    “昨夜若不是你我配合得好,恐怕我們都是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餘國良那家夥,從來就不是個講信用的人。”席玉光的話坦然直言,經曆了昨夜的事後,二人的關係親近了不少,這種不敬的言論對外人是不好輕易講的。


    “昨夜之事,多謝席公子。”林德利感激的說道。


    “呤俐先生千萬別這麽說,我是敬重令兄當年的義舉,所以才想著要幫你們。”席玉光微笑著說道。


    “席公子是如何知道家兄的事跡的?”林德利驚奇的問道。


    “我們席家和海關稅務司頗有來往,我是在那裏看到陳年檔案,知道了令兄的事跡。”席玉光答道,“令兄之墓現在英倫,我若有機會去英倫,定要前往拜謁。”


    聽到席玉光的這番話。林德利原本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他知道,席玉光是不會將他們這些人交給官兵了。


    心事大定,激鬥了一天的林德利感到一陣困倦。竟然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雀鳥嘁嘁的叫鳴驚醒了林德利。他忽然發現想著想著自己居然睡著了,一定是胃腔中殘餘的酒精在作怪。林德利恍惚間抬頭,發現席玉光仍然坐在烏漆木凳上笑吟吟的看著自己。林德利一掌拍在腦袋上彈了起來,他忽然發現席玉光身上的黑貂皮衣披在了自己肩頭,此刻正迅速滑落,急得一手抄住。百忙中用力過度竟將坐椅壓碎,人也隨著墜到地上。滑稽的樣子倒像個澡堂中服侍客人穿戴的小廝。


    “席公子。”


    “西洋人中你這樣不擅酒的真不多見。”席玉光見到他的窘像不由得笑出聲來,“無妨。嗬嗬,無妨。”


    林德利不敢想席玉光會怎樣看待自己,他也不願再想。起身站在磚石地上,臉漲得通紅。這樣的失態在林德利而言是從未有過的。


    “走,去我房裏轉轉。”席玉光看不到般拉起甩的手,走入影壁後的書房。


    這哪裏是書房啊,簡直是布匹的海洋。交錯斜支的木架上塗抹了明亮的珠粉,如同一張晶瑩剔透的珠網。在那叢錯的網絡間無數匹長絹如飛流掛地。鮮豔的橘紅,妖嬈的碧綠,神秘的黯黑。純淨的潔白,仿佛一盤畫匠手中的顏料劈麵潑來,令林德利忘記了呼吸。他如同懵懂的孩童跟著席玉光在這布匹回廊中時而踏前時而後轉。翩躚間來到房間中央。四幅巨型彩布隔斷了外界,圈點出一個渾然自成的天地。一張精致的木桌橫在麵前。


    席玉光隨手從桌上取過一緞白布,“呤俐先生認識它嗎?”


    林德利搖了搖頭,庭院中的尷尬被驚豔所替代。雖然走南闖北已有幾個年頭,林德利依然認不出那是一麵什麽材料製成的布匹。光滑的質感仿佛處子凝脂般的皮膚,摸上去有滑過冰麵的爽快,而純潔的白色與一般綢緞的白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就像睡蓮濯淤泥而不染的淡定。林德利不由得想到。如果這麵布用上好的手工裁剪成裏衣,穿戴在美女身上。那將是何等的風光。


    “送給你。”席玉光將白布輕輕推了過來。


    林德利急忙搖頭道:“席公子,你這麽重的禮。我受不起啊。”不知道來曆不表示沒有眼光,林德利斷定這匹布價值不菲,雖然心中喜歡,他卻不能收下。


    “嗬嗬,其實我有一事相求。”席家三公子話裏透出誠懇的語氣。


    “既然我已經受了席公子之助,公子有事盡管吩咐。”林德利將布匹上推回席玉光身邊。


    席玉光收起大半笑容,沉聲道:“我敬佩令兄之故,又見林先生有誌有為,才執意相交。席某身家雖然不如餘國良,區區一段玉紗還算不得什麽。”


    這種玉紗由江浙巧婦以極細的上等蠶絲精工而成,這種材料做成的衣服冬暖夏涼,永不退色,是乾國王孫貴族爭相購買的奢侈品。但由於費工費時,很少有人能夠得到。但在堂堂席家三公子的眼中,確實是九牛一毛。林德利見席玉光態度堅決,自己又很想結交這樣一位見多識廣頗為俠義的富商,便說:“那我就愧領了。”其實他心裏也早想有一件玉紗織成的衣服送給他在天津的相好,隻是尋覓不到而已。


    席玉光臉上的肅容頓時冰消,笑道:“呤俐先生這才是西洋義士的風格。”他的態度轉變之快,剛剛的嚴肅恐怕多半也是裝出來的。


    林德利這才想起,眼前不怒自威的年輕人和海關打交道,外國人自然是見得不少,便不再覺得不好意思。但這位席家三公子,冒著巨大的風險結交自己,到底是為什麽呢?這種好奇的想法他隻能壓在心底,不能表露出來。畢竟自己和席玉光隻是數麵之緣,再投機也僅僅是相互利用的關係罷了。


    “席公子,您有什麽要我做的,請盡管開口。”


    “現下還不需要呤俐先生做什麽,不過以後麽。還請呤俐先生多關照啊。”席玉光微笑道。


    林德利道:“那好,席公子有用得著我們弟兄的地方,還請盡管吩咐。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過眼下我們在席公子這裏。怕是會給您添麻煩。”


    “呤俐先生言重了,麻煩呢,可能會有一點,不過先生是英吉利國人,官兵輕易不敢招惹,我這裏地方寬敞,待到受傷的兄弟康複,我再安排你們離開。可保萬全。”席玉光輕描淡寫的說道。


    “席公子,我冒昧的問一句,我等在乾國官府看來,皆是叛亂之人,而您是富貴之家,為何要幫我們呢?難道不怕給人告發,受了牽累嗎?”林德利將心裏隱藏已久的疑問說了出來。


    不問這一句,他終究不能完全放心。


    他這一次之所以去找餘國良,是因為餘國良家當年也和聖平天國頗有淵源,餘家聚斂的財富大多來自於江浙諸王的“聖庫”。在聖平天國事敗後,餘國良的父親以富商的身份掩護了不少天國餘部退往海外,是以他才會在窮途末路之際上門求助。但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過了這麽多年,餘父去世,餘國良主持餘家,已然對他們這些亂黨後人敬而遠之了。


    “天下將亂,總得多些朋友,才好辦事。”席玉光答道。


    “席家既然與海關有來往,幹脆與海關合作不是更好?”林德利問道。


    席玉光靠到椅背上,歎出一口氣後。無奈的苦笑道:“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難道是因為官府的忌憚?”林德利又問。


    席玉光的笑意中露出幾分失落,搖了搖頭。


    “席家難道還有公子都不知道的事?”林德利似乎猜到了什麽。


    “呤俐先生以為。我這樣的人,在家族當中能有多高的地位?”席玉光偏頭反問一句。卻把林德利到嘴邊的話生生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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